医家王朝-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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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医师，你说的这些话咱们倒也明白，不过你又是如何判定徐医师的方子不是治好那侄儿的关键呢？”有人站出来替徐浩说话了，在他看来用衣物治病显然是荒谬的，不过徐医师的方子说不得不会有假。
程野见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瞧着与自己年岁相仿，应该是刚刚行医不久，与愤愤不平的徐浩不同，那年轻人一脸的好奇，显然是内心真的想不明白，这才问了出来。
程野顿了顿，看着那人笑道：“有一个将军，在战场上七进七出毫发未损，他喜欢在嘴里含着一根枯黄的稻草，那么我们是不是能说嘴里含着稻草之人便是刀枪不入呢？”
那年轻的医师怔了一下，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是不大理解，程野继续说道：“稻草与毫发无损的将军有没有联系，不是你我一句话便能定夺的，那方子是否与治疗疡症有关系，也不是徐医师的一句话便能下定论的。”
在经过筛选判断之后做出结论的时候，我们很可能错过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就像是死人不会说话，从而便得出一个看似理所当然，却毫无联系的结论。
我的一个朋友吃了这个药就好了，这是最不负责的一句话。
程野侃侃而谈，为那个年轻的医师详细讲解了其中的不明之处，虽然还有一些不理解，不过那个年轻医师对于程野倒是十分感激，言行也开始敬重起来。
此时，一直没有言语的孙有福忽然说话了，他并没有因为徐浩之前对自己的咄咄逼人而有所气恼，反倒是对于程野现在提出的这个观点很感兴趣，顿了顿，他轻咳一声，与程野拱拱手说道：“程医师，那么请问又该如何验证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联系呢？”
孙有福的话问到点上了，这也是他接下来想要表达的观点，在科研中如何避免幸存者偏差，在后世最常见的一个法子便是双盲测试。
程野转身看着孙有福，笑了笑，不过言语却是冲着大家说的，“若想行之有效的验证徐医师的方子，其实并不复杂，找几个患了疡症的病人，小生会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这些病人吃一些剂量相同的药，只不过这些药中并非都是徐医师方子上的药，谁吃了什么药，只有小生知晓。”
“然后观察一段时间，然后由孙医师从这些病患中找出病情好转之人，若是孙医师诊断出的疡症好转之人与小生给予那个方子之人是同一些人，便可以证实那个方子的有效性。”
程野所言便是在后世的药物上市时最常见的一种双盲测试，便是要排除所有的干扰因素，在测试者与被测试者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试验，这样才能达到验证的公正性。
孙有福显然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测试手段，不由得沉思起来，其他的医师也下意识的低下头，琢磨着程野这些话的含义，一时间屋内又安静下来。
徐浩见大家都不言语了，一下子又有些心急了，之前大家明显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现在倒好，被眼前的这个少年三言两语便说服了，他岂能坐视不理，眼见自己手上的方子就要被这个少年说的一文不值，徐浩再次坐不住了。
“程医师，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了，我们行医这么些年，在座的老医师见过的方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在下手上的这个方子传承了这么久，岂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推翻的？”
徐浩已经有些不可理喻了，完全没有将程野的话听进去，程野只是笑了笑，看着徐浩说道：“万事万物都有道理可言，说法不同却都是殊途同归，在小生这里一筹与一筹之和是两筹，难道到了徐医师那里，便不是两筹了么？”
逻辑是想通的，一个理论的形成最重要的便是普适性，在相同的条件下，能得出相同的结论，而不是因人而异。
徐浩看着程野不由得嗤笑了一下，他眯着眼睛，沉吟片刻，冷笑道：“既然程医师对于在下的方子这样不信任，一定是也有法子瞧好那疡症吧，不若说出来也让大伙都开开眼界。”
徐浩已经有些开始无理取闹了，他已经用行动在实践“要想批评这道菜的口味，就要先是一个厨子”这家话。
程野还没有言语，便听人群中一个人说道：“谁说程医师瞧不好疡症的？”那声音有些耳熟。
第518章 竟有此事（）
大家循声望去，人群中走出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说话的口气并非是青州城本地人，见大伙都望了过来，那人赶忙与大伙拱拱手，然后欠声说道：“在下平原县青云医馆冯远，失礼了。”
在场的医师稍一琢磨，便知道此人并非青州城人士，青州城也没有一家叫做青云医馆的医坊，这冯远更是没有人听说过，不过一些走南闯北的行医倒是认出了此人，平原县名医不多，不过那“双目定生死”秦融却是有些名气，而此人便是秦融的弟子。
人群中很快嘀咕起来，冯远的身份也渐渐传开了，于是许多医师又不由得多看了这个外地来的医师一眼，眼神中满是羡慕的神色，要知道有一个好老师对于一个医师来说是格外重要的事情，能有一个像是秦融这样的老师，实在是惹人羡慕。
秦融出现在这里纯属巧合，他从平原县来到青州主要是参加太医监的医考的，当然，并非是万国医考，而是青州太医坊的招生医考，那是他的老师秦融好不容易弄来的名额，只不过刚好赶上了万国医考，便在城内多留了一段时日。
万国医考这样的大事，对于每一个医师都是难得的增长见识的机会，冯远自然是不愿错过，直到医考结束还在感叹不愧是张神医坐镇的青州城，医者的氛围果然浓厚，走在街上，几步便能看到一家医馆，想来能在这里落脚是每一个医师的愿望。
冯远本来打算这几日便回去的，不过听闻医考的魁首孙医师开了一个寻医坊，便过来瞧瞧，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冯远与在场的几位老医师行了礼，然后转身看向程野，同样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程医师，别来无恙。”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眼前的这个少年在医术方面的造诣，怕是在场的无人能及。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忽然站出来的中年人竟然认识这个少年，而且说话还这样恭敬，一时间便更加好奇了。
程野也是顿了一下，很快便认出此人便是在平原县有过一面之缘的冯远，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自己，便与冯远拱拱手，“冯医师，别来无恙。”
冯远是一个温凉的性子，这点与颜路很像，一般并不会与人发生争执，此时站出来也是因为看不惯徐浩的作为，便出声帮程野说一句话。
“徐医师。”冯远回身再次看向有些发怔的徐浩，拱拱手说道：“适才你怀疑程医师对于疡症是否擅长，这件事不用程医师说明，在下便可证明，而且是亲眼所见，程医师曾治好过疡症患者。”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便是于公望也不由得再次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少年，满眼的意外，这其中或许只有颜路神色稍微淡定一些，他虽然没有明确的见过此事，不过在瓦窑村的时候，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一些消息。
徐浩怔了一下，他本来这样问是想让程野哑口无言，将局面搬回一些，没成想竟然冒出这样一个人，还信誓旦旦的帮这个少年证明了这件事，反倒是让他有些错愕，一时间不知该怎样接话。
徐浩发愣的当口，其他人却是坐不住了，开始问东问西，冯远便一五一十的将程野如何在平原县街边的马车上，帮人瞧好了眼疾以及背疽的事情说了出来，说起背疽，大家更是惊讶不已，那种病很容易引发疡症，而且往往比疡症更加严重，断然不是说说就能瞧好的，这个少年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这还不算完，程野在平原县的传闻已然如神仙一般，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计其数，到现在“小神仙”的称号依旧家喻户晓，说起来冯远也是有些意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在平原县忽然消失的小神仙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冯远说故事一般，将程野的诸多传闻都不急不缓的讲了出来，大家听的是又惊又叹，当得知程野的名号已经被平原县子民做成了牌位，家家都供奉起来，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这样的待遇千百年来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位，而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做到了。
徐浩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些事情他越听脸色越差，到后来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了，冯远大概是怕自己的口才有限，无法将事情说明白，便干脆坦言道：“这些事情你们只要是却平原县随便打听一下，便知道是否确有其事了。”
一个不相识的人都这样说了，大家又焉有不信的道理，只是依旧无法接受，若真如这个叫冯远的医师所言，那么这个程医师当真是小神仙了。
当今这个时代，被大家尊为神医的便只有青州太医令张神医，而这个少年却紧随其后，虽然只是在小小的平原县，不过足以让人动容了。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少年还年轻，许多医师在他这个年纪还只是一个药童，怪不得他之前能与徐浩医师这样争锋相对而丝毫没有怯意，原来他心中早就有数，怪不得那方子放在脚边并没有去看，原来打一开始便知道那方子有问题。
如此一想，大家也都明白了，再一琢磨程野之前的话，便觉得格外有深意，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医师，对于程野的崇拜无以复加，眼神中满是期待的眼光。
徐浩已经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了，便不再浪费口舌，哼了一声，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转身便离开了，其他的一些老医师看着徐浩离去的背影，也是表情不一，有人一脸淡然，有人有些不忍，有人却只是摇头笑笑，不过大家都知道，此次徐浩的败退，并不单单是他一人的荣辱，或许整个医道日后都要变天了。
不过终究是所有人看着程野的眼神都有一些不同了，在场的都知道，随着徐浩的离去，这个在青州城名不转经传的少年医师也要在此扬名了。
屋子外面的许多医师都听到了这个消息，本来对于这样的探讨并不感兴趣，纯粹是过来瞧热闹的，此时却都涌了进来，一时间这个屋子便更加拥挤了，不过，很快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医师相继也离开了，倒是便宜了那些原本站在后面的年轻医师。
孙有福颇有深意的瞧了程野一眼，便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个跟在颜路与于公望身边的少年竟然有这样的本事，看来之前大家都误会了，不是这个少年跟着两位老医师，恰恰相反，而是两个老医师跟着这个少年。
第519章 非诚勿扰（）
程野从种痘坊出来，回身瞧了一眼，摇头笑了笑，缓缓地往回走去，他与颜路已经商议过了，等忙完了这段时日，便要告辞了，来青州城已经有将近半年的光景，是该回瓦窑村了。
颜路自然是觉得有些遗憾，程野此时风头正盛，正是在青州城站稳脚跟的大好时候，为何不把握一下这个机会，不过他也知道，对方对于瓦窑村有着深厚的感情，自己劝再多也没用，便只好答应下来。
细细想来，颜路其实也觉得自己的顾虑有些多余了，依着程野的本事，无论走到哪里，定然会大放异彩。
走了还没有两步，便立时有人迎了上来，一脸恭敬的与程野拱拱手，“程医师，在下是沐风医馆的邱楚贵，家中有一份祖传的方子，想请程医师过目。”
“程医师，在下和韵医馆的何小三，得了一份奇方，想请程医师到府上一起观摩一下。”又有一人迎了上来，也是赶忙说道。
程野无奈的摇摇头，自从上次参加过孙有福的寻医坊之后，这些日子总有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邀请自己到府上一叙，起初还是正儿八经的邀请，后来见自己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这种五花八门的邀请方式便层出不穷了。
甚至有人还当场装病，晕倒在地上，程野不与他过府，便不起来，只不过稍稍瞧上两眼，程野便很容易分辨得出其中的真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上的人只有悻悻的爬起来，另想办法。
这其中，很多都是城内的医师，尤其是那些小医馆的坐堂，听闻了程野的事情之后，便是想方设法的想要拉拢一下这个年轻的医师，甚至不惜将自己坐堂的身份拱手相让，只希望程野能在自己的医馆挂一个名字。
也有一些已经成名的医馆，邀请程野出任坐堂，不过都被程野以种痘坊诸事繁多，无暇抽身为由拒绝了，不是程野不识抬举，而是他已经有自己的医馆了，而且过几日便要离开青州城，并没有长居于此的打算，便不给大家添乱了。
程野婉言拒绝了眼前的两人，脚下又快了几分，他知道，若是稍迟一些，便又会有人邀请自己过府了，不光是医馆，也有找自己瞧病的患者，不过其中大都是青州城的贵胄宗亲，听闻了自己的事情，想要让自己到府上去瞧一瞧。
若只是瞧病也就罢了，也有各怀心思的，程野实在懒得在这些人中间斟酌，便一律回绝了，只有那些实在回绝不掉的，才过去瞧一瞧。
水涨船高，也不知怎么的，程野在青州城的身价一下子翻了数倍，似乎高价聘请程野已经成了那些大户人家炫耀的一个资本，能否请得动程野出诊，也成了大户之间攀比的一个手段。
当然，其中不乏真的有请程野上门瞧病的，对于这样的人，无论身份，程野若是有空，便过去瞧上一瞧，至于诊费，自然是因人而异了。
那两个被回绝之人互相看了一眼，眉头一挑，又跟了上去，还想再坚持一下，只要程野愿意在他们的医馆中走上一遭，日后在青州城立足也有些资本了，所以并不想这样轻易放弃。
大家都知道，这个少年虽然屡屡将人拒之门外，不过脾气倒是很温和，不会与人结怨，所以只要厚着脸皮三番五次的相求一番，说不得对方便同意了，于是二人也不退却，就这样跟在后面。
对于这样的事情程野已经屡见不鲜了，所以也不驱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