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王朝-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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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生抽出其中一张，小心翼翼的放在案上，然后将那些书简又放回匣子中，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始动笔，他觉得还是主动给先生说明情况，省的日后追究起来，因此被先生怪罪。
将王家的事情简单的书写下来，只是书写过半，听得堂外有些响动，很快，一个下人上前报告，说是县丞邱子仲大人前来求见，正在外面等候，张云生皱了皱眉头，这家伙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过面上却是点点头，“请邱大人进来。”
张云生随手抽过一个竹简，将尚未书写完的信笺盖起来，收敛心神，端坐于案前，然后捧着手头的一个书简埋头苦读，少顷，邱子仲踏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老夫打扰张大人办公了。”邱子仲在张云生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虽然穿了官服，不过依然能够看到毫无内衬的手臂上缠着许多纱布，邱子仲的脸颊上也有一些尚未痊愈的伤痕。
张云生闻言，抬起头，顿了一下，便赶忙迎了上去，“邱大人有伤在身，在家中休息便是，本官自然是不会怪罪什么，这样辛苦劳累，实在是让本官于心不忍啊。”
邱子仲在山阳县消失了将近半个多余，回来之后并没有说自己去了哪里，至于身上的伤势也只是与几个身边人简单交代了一下，就说是不小心坠马，摔伤的，至于其他的事情，皆是闭口不谈。
程野能想到的事情，邱子仲自然也能想到，他那夜去义庄验尸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却偏偏发生了那样的火灾，若非是有人想掩盖真相，也太过巧合了吧。
邱子仲拱拱手，“大人，如今山阳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老夫又如何坐得住，如今大街上人心惶惶，老夫身为县丞，坐立不安啊。”
张云生也是叹了口气，说起王家老宅的事情，两人皆是愁眉苦脸，看得出来，二人对于这件事情都是想不明白，天火伤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邱子仲有伤在身，张云生也就不再拘泥于繁文缛节，让人拿了一个布团子过来，给邱子仲垫在身下，邱子仲也不客气，在张云生对面坐下来。
“大人，王勃的尸身已经找到了，由于位于屋子正中，最先被天火击中的大概便是那个屋子，整个人已经不成样子。”邱子仲很清楚王勃的身份，那是青州王家的后裔，因为大将军何进的关系，虽然没有官身，不过这次开山阳县时连县令大人都要给三分薄面。
王勃被烧死的事情已然是事实，瞒也瞒不住，何况因为王家的事情，如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邱子仲就是来和张云生商议一下，此事如何善后。
当然，有些事邱子仲并没有说明，王勃被发现的时候身无寸缕，与他一同被挖出来的还有两个身首异处的婢女，显然这个王家后裔在临死之前正在享乐，床笫之事实在不好多说。
得知那宅子的情况之后，张云生便料想到王勃的后果，因此事被王家牵罪已经是无可避免，他只能期望先生知道此事后，能帮忙说一些好话，其他的事情，他也无可奈何了。
张云生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对年纪轻轻的王勃的惋惜，还是对这份命运的无奈，沉默少许，他才看向邱子仲说道：“邱大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邱子仲还是那样硬朗的性子，他挥了挥手，这才想起自己这个手臂上的伤并没有好，似乎是牵动了伤口，不由得蹙了蹙眉头，这才说道：“一场大火一夜之间将王家老宅烧了个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只是这场大火因何而起到现在都没有头绪，最重要的，还是夜里的那一声天雷巨响，城中的百姓都听到了，几乎是轰动了整个山阳县，大伙都说那是天上雷君的怒吼。”
张云生点点头，“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废墟中的石头，就好像是从天而降一般，也有人说便是这块儿奇石，砸毁了那个宅子。”
“城中开始流传一个故事，百姓们都说王老爷子冤屈，这才引来了天罚。”邱子仲看着张云生，淡淡的说道。
张云生笑了笑，“邱大人，你相信么？”
邱子仲顿了顿，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第563章 生与死（）
张云生很清楚邱子仲的为人，虽然很可能不是一路人，不过张云生很乐意将邱子仲留在身边，若是没有这个刚正不阿的邱大人牵住那个野心勃勃的廉安，山阳县怕是早就改名换姓了。
山阳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不过唯有张云生看的明白，县丞也好，县尉也罢，还是他这个万年不变的县令大人，不过是一整盘棋中的诸多棋子，唯一的不同便是有人知道自己棋子的身份，有人稀里糊涂而已。
张云生倒是很感激邱子仲的坦诚，不过身处这样的尔虞我诈之中，他只能为邱子仲这样的人感到惋惜，若是有机会，他倒是希望邱子仲能安享晚年，不过很多事情，已然不在他的摆布之中。
邱子仲没有继续和眼前的县令大人探讨那些子虚乌有的神鬼之谈，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更弄不明白，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安抚好城中的百姓。
邱子仲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样手巾包裹的东西，由于他手臂上有伤，只好又往前坐了坐，将那东西放在案上，然后看着有些疑惑的张云生，问了句：“大人，可是见过这样事物？”
张云生并不清楚那手巾下面包裹着什么东西，瞧着像是包好的果脯，拿在手中的时候有些沉甸甸的，看了眼坐在那里的邱子仲，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却见邱子仲正在轻轻揉搓自己的手臂，只好自己将手巾打开。
手巾下面是一块黑色的膏状物体，像是变了色的豆腐，隐约有些甜腻的气味，他怔了一下，眼神中有些犹豫不决的神色，随即又恢复如常，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案上，想了想，掐了一小块儿想要放在嘴里，“这是何物？”
“大人不可！”邱子仲赶忙拦住有所动作的张云生，急忙说道：“此物虽然不至于轻易致命，不过若是吸食入口中，很容易上瘾，从而形成依赖感，身子也会每况愈下，长此以往，再难有斗志。”
张云生不可思议的看着邱子仲，很快又是回过神来，悠悠的说道：“邱大人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我是说邱大人难道见过这种东西？”
邱子仲定定的看着张云生，缓了缓才说道：“老夫也是听一个小友这样说的，虽然不曾见过这东西的效用，不过单单是那些话，便也知道此物的恶毒，若是有人以此来控制他人，岂不是有逼良为娼的行径，大人这样问，难道也认得这样东西？”
邱子仲似乎是话里有话，不过他的神色又并无异样，张云生摇摇头，“今日也是第一次听邱大人提起，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只是不知邱大人是从何处得来这样东西？”
邱子仲将那东西拿过来，重新包裹起来，然后放入怀中，张云生顿了下，想要阻止却是晚了一步，只好又问了句，“这是为何？既然这东西这样危险，不若留在这里，本官稍后让人处理了便是。”
邱子仲淡淡的说道：“如此小事便不劳烦大人了，老夫已经打听过了，此物制作起来极为麻烦，绝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老夫觉得还是将此物留个见证，昭告城中百姓，让大伙都提防一下，也能防患于未然。”
张云生觉得此话无可反驳，便点点头，“如此也好，只是凡事小心一些，最近的山阳县似乎有些不太平啊。”
邱子仲没有理会这些话，而是顺着之前的话说道：“大人刚才问道此物的来源，老夫也是颇为惊讶，这个东西是在大伙收拾王家老宅的废墟之时，与那王勃的尸身一同挖出来的，还在这东西装在一个匣子中，被压在了身下，倒是没有与那场大火付之一炬。”
邱子仲说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凡是有些头脑的人都应该想的明白，这样危险的东西出现在一个正在享乐的公子哥身边，其中的场景便是不言而喻了，其实也不用说的这样明白，邱子仲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是故意说给眼前的人听一般。
张云生却是摇头叹了口气，“唉，王家有此劫难，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张云生这样感叹一番，似乎是对于王家所遭受的一切都有些惋惜，王老爷子勾结叛党的事情在他们这些中央人物中间自然不是什么秘密，王勃入主王家老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今又是这样的变故，这声感叹倒也是应景。
邱子仲也是点到为止，他来此就是向县令大人汇报一下后续的发现，既然已经说完了，也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想了想，也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邱子仲忽然想到一事，又是转身问道：“大人，王家老宅已经付之一炬，老夫想要见见王老爷子，无论如何，这些事情他到底是应该知晓，还望大人首肯。”
王老爷子的事情尚无定论，经历过义庄失火的事情，邱子仲便更加有所迟疑了，之前因为王家的事情，一时冲动被朝堂禁足，如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要见王老爷子一面。
张云生这次倒是没有阻拦，不过神色有些黯然，他摇摇头，看着邱子仲说道：“王老爷子的事情，已经交由青州王家处理，这件事事关王家内内外外的声誉，咱们实在不好过问，即便是王老爷子以死谢罪，王家依旧免不了受些牵连。”
“什么？以死谢罪？”邱子仲慌忙转过身，不敢相信的看着张云生，尽管手臂因此牵动而疼痛万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们难道对王老爷子动刑了？”
王老爷子是士子，做了半生学问，尽管王家的威严都来自青州王家，不过王家的声誉却是来自这山阳县的老宅，王老爷子可是青州礼义廉耻的象征，这样的人岂能轻易上刑？
邱子仲再也待不下去了，不待张云生说些什么，他愤愤的一甩衣袖，疾步出了县令府邸，往廷尉大狱走去。
第564章 无言（）
“开门！”
邱子仲站在廷尉大狱门前，指着门上的铁链，怒不可遏的喊道，脸色涨得通红，整个身子都在颤动。
一旁的门卫被吼得大汗淋漓，只好诺诺的说道：“可是没有县令大人的口谕，小的实在是不敢”
话未说完，便被邱子仲一把扼住脖子，衣领被拽的老高，他几乎是感受到了邱大人前所未有的怒意，“开门，否则连你一起关进去。”
若是旁人擅闯这廷尉大狱，那门卫还能喝令一番，然后仗着背后有县令大人撑腰，将私闯之人好好的羞辱责罚一顿，让他知道廷尉大狱的厉害，不过眼前之人却是县丞邱子仲，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这个不讲情面的瘟神。
其他几个守门的瞧见了这里的情况，皆是没有露面，躲得远远地，那门卫孤立无援，只好认栽，将木门上的锁链打开来。
廷尉大狱不同于其他的牢房，关在这里的皆是市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这些门卫平日里也不敢招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平安无事的出来了，那样便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通常也没有人会去牢内巡视，反正大门紧锁，在外面转转也就得了。
邱子仲走在前面，那门卫只能无奈的跟在后面，牢内有些昏暗，他只好点了火把，为前面的邱子仲照亮，说实在的，虽然这里的环境远比一般囚犯的牢狱要好上一些，不过孤身走在这种地方，心中还是难免有些落寞。
四周空荡荡的，能关在这里的囚犯着实不多，过了眼前的甬道，前面敞亮起来，邱子仲步子很急，眉头却是紧皱，便是那门卫也看得出来，邱大人的心情很是不好，他也不敢靠的太近，生怕什么举动惹恼了这位大人，真被下了大狱。
邱子仲在里面的一处牢房前停下来，他怔怔的看着木栏杆后面靠墙坐着的一个老人，老者低着头，满头白发垂在面前，身子有些佝偻，两臂无力地耷拉着，身上的衣物早已看不出颜色，远远瞧着，就像是一个挂在那里的木雕。
“王老爷子？”邱子仲轻轻唤了一声，没有人应，那门卫赶忙上前，看了邱子仲一眼，立时知趣的掏出钥匙，将绑在门上的链子打开了。
邱子仲心中急躁，也不待那门卫将门打开，便上前一步，一把扯下拴在一起的链子，扔到一旁，拉开门，弯腰走了进去。
邱子仲的动作轻缓，似乎是生怕打扰了坐在那里的老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邱子仲更加木纳了，他打量着牢内的陈设，看着窝在墙角的老者，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一时间又有些落寞，谁能想到昔日德高望重的王家老家主，会是如今这番模样。
邱子仲有些懊悔，自己早该过来瞧瞧的，时至今日才想起来探望一下王老爷子，当真是有些失了礼数。
“王老爷子，在下邱子仲，来看看老爷子，与老爷子说说话。”在王朔面前，任何人都是小辈，便是邱子仲这样白发苍苍的人，也要以弟子相称。
老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都不曾抬抬脑袋，邱子仲跪坐在那里，以为王老爷子睡着了，便起身又往前走了几步，不敢动作太大，又轻声唤了一句，犹豫了一下，伸手在老者的身上拍了下。
老者直挺挺的顺着墙面歪倒下去，躺在一旁的干草之中，邱子仲赶忙将老者扶起来，这才发现老者身上已经没有温度，人也没有气息了。
邱子仲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怀中的老者面色枯黄，耷拉在地上的手指就像是干枯的树枝，手臂、脖颈、脸颊上已经看不到多余的脂肪，便是邱子仲也看得出来，王老爷子是被活活饿死的。
邱子仲的心中升起一股无明业火，一个受人敬重的文士，一个学富五车的老者，竟然饿死在山阳县的大牢之中，堂堂山阳县，难道连一个手无寸铁，行将就木的老人也容不下么，且不说王家尚未定罪，便是证据确凿，也不能做出将犯人饿死在牢内这种事，一般的囚狱也就罢了，这里可是廷尉大狱，怎能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
邱子仲狠狠地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