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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凡尔赛只有女王-第75部分

小说: 凡尔赛只有女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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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错?”眼瞅着经理把铅字版看完,他深吸一口气问。正确率越高的,他今天的工钱也越高。

    经理白了他一眼:“着急什么,才粗粗看了一遍。”

    又仔细看了两三遍,果然挑出几个拼错的词。

    保罗垂头丧气。只好安慰自己,连着排了一个早上,眼都花了,出错也没办法。

    经理已经走到压印机旁,冲着一个工人吼起来:“轻点,别把纸弄破了!”

    总有一两个毛躁的新手,不晓得对待宝贵的纸张要小心翼翼。铅字可以重复使用,墨水则非常便宜,只有纸张是真的很贵,通常由作者或者印书人自己按照印量提供,所以坏一张少一张,工坊就得照价赔一张;这笔开销自然会落到弄坏纸张的工人头上。虽然经理骂骂咧咧态度不好,却是出于一片好心。

    这位经理比一年前的那个强多了,保罗想。

    他12岁起就在这家工坊给前任经理当学徒,那时的老板也不是现在这位。

    最开始生意非常地好,仿佛一夕之间所有巴黎人都学会看书了一样,印刷量几乎是每个月都在翻倍。印东西来钱快,看在眼里的人多了,像是苍蝇闻到臭鸡蛋,工坊的数量也在以差不多相同的倍数增加,很快就超过了印刷量。

    生意渐渐变差,但也还能维持下去。三年前,老板在赌场输了个精光,工坊濒临破产。

    保罗一点也不伤心。

    父母为他凑钱,让他当上学徒,是指望将来有一门手艺;但随着保罗年岁渐长,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他的师父根本没打算让哪个学徒继承他的衣钵,而只是将他们当做不需要付工钱的廉价工人而已;否则怎么会一直只让他们做最重复最无聊、完全不需要动脑的活儿?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在寄回家的信里,他什么也没提,只说一切都好。

    如果说学徒生涯里他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学会了认字和写字。有一次抽空回家,他曾经兴致勃勃地想教他们也习字,但他们总说脑子笨,学不了,怎么劝都没用。直到现在,他们还是要请附近教堂里的神父帮他们读信。

    没想到情况很快有了转机;工坊被一位大老板给买了下来,而经理也换成了现在这位;至于工坊里的工人,新老板说了,以自愿为原则,去留都由自己决定。

    保罗决定不跟师父一起离开,留下来说不定会有别的机会呢?

    很快,他就因为识字而被换到了排版的岗位上,再也不用重复千篇一律地扑墨、压印工作了。

    本来排版也未必需要认字——只要对照原稿形状,不知道怎么念也无所谓——原先工坊里就是这么安排的;不过新经理说,会拼写的人更不容易出错,能提高效率;结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上帝啊,算我求你,”经理双手叉腰,冲着一个一脸睡意的新手喊,“皮特,行行好,用用你的脑袋,别把手指往绞盘靠。你绝对不会想看到断掉一截血肉模糊的手指,因为我见过,所以我知道。”

    ——他总是有吼不完的事。

    这位头发半百的先生精力充沛得不像是那个年纪的人。保罗很是好奇,他见过那位新老板吗?

    不是会时不时来查看工作情况的那位老绅士,而是真正的老板。他曾经无意中听到两人的谈话,用“她”和敬称来称呼老板,所以那一定是一位出身高贵的女士。

    或许还跟新王后关系密切——他这么猜,是因为一年以来巴黎最流行的“王储妃南巡故事”是这个工坊首先开始印刷的。虽然都是没有经过国王批准的一本本薄薄的小册子,却不妨碍人们传阅的热情。

    工坊每次只印一篇短篇,故事比他原先听过的还精彩曲折,用词用句简单易懂,还有那么些颜色——要想卖得好,你总得加点露骨的描写——但是,当然这些污秽的东西绝对跟王储妃无关。

    工坊从来不会为同一篇短篇印第二版,而是用另一个新故事接替——这些故事都是那位老绅士带来的。

    “再印会亏本的。”经理说。

    翻印这种小册子非常容易,不过几天,你就会发现盗版到处都是。

    后来干脆出现了模仿的故事——放在后世,就是山寨——同样以王储妃(现在是王后了)一行人在各地巡游时发生的事为主线,情节更粗糙,语言更低俗,描写更露骨,甚至不避讳王储妃。那些写王储妃同维耶尔神父、或者博伊队长(有时是三人一起)花式滚床单的小册子卖得尤其好;保罗看到的时候气得想要撕烂本子。

    哪怕他也会津津有味地看其它船g戏段落,但涉及到他心目中正义善良智慧化身的女神,就是不行。

    “别发呆了!快来倒水!”经理喊道。

    他抬头一看,有客人上门了。他忙送上水,躲在门后边偷看。

    从穿着打扮,他猜测是一位贵族或者中产阶级的仆人。他提着一个小手提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沓不太厚的稿纸。

    “我可敬的女主人想要印一本书。”

    猜对了!但该不会又是一本无聊的文集吧?最好是诗集,字数少些。

    经理更关心的是专业问题:“万分荣幸为您和您的女主人服务!请问要印多少?”

    “50本。”

    这个数量相当少。经理不得不告诉对方,印刷费会更贵一些。

    耳濡目染的,保罗也知道一点。这种情况通常是作者想要少量印一些,拿去分发给亲友,或者在是沙龙里传阅,都的只是为了收藏,有的则是为了先听取他们的意见,进行修改后再正式印刷。

    等拿到稿件,他才发现这是小说集。

    “《贞德的冒险:尚贝里谜案》?难道是历史小说?”

    ——不是。

    原来它写的是,贞德被污蔑成女巫烧死后,上了天堂;神仁慈地赐予她一个愿望,贞德表示,希望能再一次守护法兰西。于是上帝让她带着记忆降生在某个不可考的年代的一个大贵族家中。带着前生的愿望,她带着忠诚的侍女、勇敢的侍卫,与不放心她的家庭教师一起,踏遍法兰西各地,路见不平时拔刀相助——

    保罗至少读了三遍。不只是因为文辞优美,也不只是因为前所未见的破案情节,更是因为这太明显了:虽然用的是贞德转生的名义,但原型是谁,连猜都不用猜!

第151章 重生之圣女贞德() 
“‘重生之圣女贞德’怎么样?”

    “重生应该是转生到同一个人身上吧?这个创意不错。”郎巴尔笑道,“要是有人写出来,就能改变被烧死的命运了。”

    “或者她原本就是重生的,所以才有各种神迹。”

    “哈哈!就像达芬奇是穿越的?”

    玛丽深思熟虑地点头。

    “等等,我们走题了。不是要给瓦尔德内尔小姐的小说起一个网络小说风格的标题吗?”

    “说得是。”

    “‘转生之法兰西百合’,这个怎么样。”

    “就算看的不如你多,我也知道网络小说起的标题一定要直截了当抓人眼球。叫‘我的女主人是贞德转世’怎么样?”

    “有日本轻小说味道。把‘女主人’换成‘女学生’可能更让人想入非非一些,你知道的。”

    “呃……”

    “想到一个,‘极品弑神者。’”

    “这个标题会连作者一起被烧死吧!”玛丽大笑,“这又是什么风格?”

    “男性向网络小说。”

    渐渐融入和习惯这个时代之后,有时,遥远的未来好像一场恍惚的梦,只不知庄周梦蝶或蝶梦庄周。一起开着这样的玩笑,逐渐的模糊的记忆才能一时地鲜活起来。

    “说起来,瓦尔德内尔小姐我想象的还要出色。”郎巴尔说,“她有写小说的才能。”

    “不错。不过,我想现在沙龙里对她一定都是骂声一片了吧?为当权者歌功颂德,会让那些有‘骨气’的文人不齿吧?”

    “除了夏尼子爵夫人的。瓦尔德内尔小姐常出入这里,客人们都会给她面子。”

    何况,原本这件事起头的就是夏尼夫人。她一直在沙龙里明着暗着夸赞流传在民间的“王储妃南巡故事”既富有新意,又扣人心弦,又对其欠缺文学性思想性而感到遗憾,表示非常希望能看到既保留情节、又经过文学处理的作品。这引起了原本就对新王后有好感的瓦尔德内尔的兴趣。她尝试性地写了《尚贝里谜案》——它在新历史中成为世界上第一本推理小说。为了避免忌讳,她特意隐去真实背景和人物,改用“转生”这种神话性的开头,一劳永逸地堵住了想在真实性上做文章的批评家的嘴。甚至那些反对王权的人也只能在各种场合打嘴炮,没法在瓦尔德内尔面前直接开骂;毕竟人家理由充足:我歌颂的明明是贞德,什么王储妃,我不知道;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说到底,她在历史上的评价,会是谄媚的小人还是优秀的作家,取决于你,”郎巴尔补充,“如果你的改革失败,就是前者;反之是后者。”

    “也就是说一个年轻姑娘未来的声誉全要靠我了。”玛丽笑道。“好在已经有一个重量级人物称赞了《尚贝里谜案》;你肯定想不到会是谁。”

    “那我就不费劲猜了。”

    “伏尔泰。”

    “……你说的是那个伏尔泰?”郎巴尔忍不住睁大眼睛,“启蒙运动的带头人之一?反对□□的旗手?欧洲的良心?”

    “但同时也是开明君主的支持者。他已经79岁了,和年轻一代的思想家们相比,要更保守一些。”

    郎巴尔沉吟一会儿:“我听说他还在凡尔纳?”

    “阿妮珂在沙龙里听说,他有回巴黎的打算,但日期未定。”

    “你准备促成吗?”

    “不好说。舆论是一把双刃剑。他的声望太大,不好控制。”玛丽沉吟片刻,又笑了,“话又说回来,他离开巴黎这么些年,思想上与年轻一辈快要脱节了,名望恐怕也不太好使。我敢说,假如他能活到大革命时期,他最可能的命运是,被以叛国罪抓起来差点送断头台,但因为声望太大又多得朋友营救而逃脱,而后在失望中离世。”

    历史总是相似得惊人——这不单是在说古今,也是在说中外。大革命时期的这些思想家,或许就像中国古代的“清流”文人一样,占据义理的上风,却不免眼高手低、沦为空谈。一旦革命开始,筛选也开始了——假如继续坚持良心和理性,他会因为太过理性而缺乏煽动力,他的声音将会迅速被淹没;而只要放弃理性,只说群众最想听的话,只说能发泄怨气的话,他就会迅速成为一时领袖、风云人物。

    “说个笑话:马拉的论文。”

    两个人笑成一团。

    她们都是因为一幅名画《马拉之死》而首次见到这个名字。就在今年,马拉发表了论文《论人的灵魂》,主题是证明灵魂的存在,论证过程则会让任何一个科学家看了都会笑掉大牙;难怪会遭到众多启蒙派学者的嘲笑。虽然论文是匿名发表的,但他在玛丽的“重点关注名单”之中,这件事没能瞒过维耶尔的情报网。

    可以说,此人和崇尚理性科学的启蒙思想就不是一路人;然而,在大革命时期,他是雅各宾派的领袖人物,地位一度还在罗伯斯庇尔之上;如果说后者是借着民意清除政敌、或者被民意裹挟不得不进行清洗的话,那么前者就是将民意煽动到“非我皆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极端境地的主力,是给雅各宾派自身铺下断头台之路的主力。玛丽甚至认为,假如马拉不被刺杀身亡,继续由他煽动民意,即便罗伯斯庇尔不将保王党和吉伦特派送上断头台,这些人也迟早会被愤怒的群众杀死,而死法会和原历史的郎巴尔那样,毫无人性和文明。

    玛丽对他的格外反感曾引起阿妮珂的关注;女密探轻描淡写地询问,需不需要处理掉他。

    她回答:“一条会咬人的蛇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它藏身在哪里。”

    是历史和群众将这样的人推上舞台;杀掉马拉,也还会有牛拉驴拉替代。与其去应付这些不知还在何方的人,不如盯住眼前这个,操作好了还能加以利用。

    “对了,”郎巴尔换了个话题,“舒瓦瑟尔查案查得怎么样了?”

    “动作很大,”玛丽说,“他上书要求把现在的警察总监给撤换掉。”

    “达尔比伯爵可是做了15年的总监。”

    “所以这会是一场好戏。国王现在很纠结;莫尔帕和艾吉永都在保他,前者甚至认为以他的才能,应该让达尔比升任海军事务大臣。路易却不想见到他。”

    “因为他曾经指控你谋杀?”

    “是。”玛丽微调坐姿,“舒瓦瑟尔提议让达尔贝尔接任。”

    “达尔贝尔……似乎见过,可是印象不深。”

    “一个老臣了,但没有多大建树。这样的人上任,舒瓦瑟尔才好施展手脚。现在他无论要查些什么,都有警察总监掣肘,相当不方便。”

    郎巴尔理解地点头。

    “莫尔帕和艾吉永站在同一立场,是不是有什么信号?”

    “很可能。”玛丽凉凉地说,“现在最着急的恐怕就是舒瓦瑟尔了。”

第152章 破案() 
舒瓦瑟尔一点都不着急。他甚至还有些悠闲——下午,在出门与一位老朋友会面之前,他还用了些茶点,伴着一本刚刚被送到他手上的《尚贝里谜案》。

    他不去沙龙,但不代表他对沙龙里的新动态一无所知。伴随着许多争议,这篇短篇的名气在沙龙圈子迅速传开;听说作者只印刷了50本,结果是一本难求;人人都好奇,这本既被激烈批评又被狂热追捧的短篇小说到底是什么样的。

    以舒瓦瑟尔的名望和地位,他设法弄到了一本——这还是一位年轻门客跟朋友借的,看完得还回去。

    “这简直是毫不掩饰地拍马屁。”才看开头,他嗤之以鼻。

    嗤笑中隐藏着一丝忧虑。一个牵涉政治的人,如果表现得好财,那么此人多半也只是为了钱财;但如果表现得好名,那么多半就是为了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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