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北洋军阀-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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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寒风中，黑吉军黑色的军大衣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蝗虫一般朝着沈阳城前进，日本人此时权衡利弊抛弃了张作霖，张作霖无奈只好下令前线全部撤军，集中兵力在沈阳城下，准备放手一搏一决生死。
“快！快！快！打下沈阳城。咱们就是东北王！”一声声嘶喊在这冬日之中似乎穿不了多远，但是士兵们的火热热情却挡不住，他们的脸上满是战胜者的欣喜。
一队队穿着黄色军装带着狗皮帽子的奉军士兵抱着头，被绳子拴成一串向北走去，他们是奉军的俘虏，大约有三千多人，大多数都是二十八师的溃兵。被骑兵给包了饺子，其中自然包括二十八是师长张海鹏。
“诶呀我去，那就是奉军的师长啊。也不咋地啊。”一个拎着军刀的黑吉军连长满是骄傲地说。
“哈哈，你不知道吧，我听我在九师的哥们说。抓到他的时候，这小子还跟三个老娘们睡觉呢。”另一个同样跨刀的连长凑过来说道。
“他奶奶的，三老娘们？他那身板行么？”仔细看看，这张海鹏还真是壮实，骨架很大，只是如今一脸的倒霉相还拎着裤子，这在寒风中好不凄惨。
“咋整这德行呢，一点儿师长的样子都没有。”第一个连长嘲笑道，看到地上一具奉军尸体还没有被收拢，便冲着张海鹏喊道：“喂。张师长，站住。”
张海鹏一个激灵，立即站住，忙说：“老总饶命，老总饶命。”
“过来。”
张海鹏只好乖乖拎着裤子过来。惹得周围黑吉军一阵大笑，那连长从尸体上解下来腰带递给张海鹏，说：“穿上吧，我们二师可没虐待你。”
“是是是，谢谢老总，谢谢老总。”张海鹏这声谢谢可不是虚情假意啊。他可是发自肺腑了，这一路上冷的要死不说，还得拎着裤子，手都冻得僵硬了，周围的士兵们也不认他这个师长了，还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张海鹏自知愧疚，仗达成这个德行，他没被人背后撩黑枪就好不错了。
得到毅军支援的消息之后，王茂如皱了皱眉头，问郭松龄怎么布置，郭松龄建议让已经抵达奉天省法库县的第二师或第九师直接向西攻入彰武县。彰武县与热河阜新比邻，如此便可逼迫姜桂题放弃支援。王茂如随即下令第一路第九师攻陷奉天彰武县，第二师攻陷新民县，而第二路第四师攻陷铁岭县，第八师攻陷抚顺县，第十师第十一师直接攻击沈阳县周边地区，将沈阳城的奉军主力彻底围困起来。
而后王茂如不再坐在长春指挥了，亲自率领第五师第七师五万大军抵达沈阳城下，随后兵力收缩，将沈阳城一个水泄不通。打破这种围攻，张作霖让辽东镇守使马龙潭率领驻守辽东防备日本关东军的二十营巡防营挥军支援。
马龙潭辽东二十营巡防营随后与黑吉军第七师高士滨所部在辽阳县大战一场，高士滨手下十九旅旅长高凤城贸然突进，被马龙潭打了一个埋伏，损兵折将。高士滨随后派遣成明的二十一旅营救了高凤城，死后第七师参谋长戴彰勋前往前线收拢十九旅士兵，重整士气，高凤城因为作战不利被高士滨大义灭亲直接给押了起来，送到沈阳城下王茂如指挥部去了。
马龙潭的兵多半出身土匪，遇到贸然突进的高凤城，打了一个埋伏还行，但是与成明一板一眼的作战还真不行，尤其是黑吉军第七师长高士滨又率领重整旗鼓的十九旅以及卢永贵二十旅左右夹击之下，只得仓皇撤离辽阳县。
而当袁金铠第二次面对王茂如研判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奉军前线全线溃败，五万人马跑到到沈阳的时候只剩下一半，奉军二十八师师长张海鹏被俘，奉军第一混成旅旅长汤玉麟被黑吉军第十白俄师哥萨克骑兵一刀砍在后背上，如今还不知生死，送到了大连日本医院抢救去了。
张作霖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奉军被围困在沈阳城中，已经没什么资本了。这次见到王茂如的时候，袁金铠只是哀求道：“看在都是东四省的面子上秀帅按照第一条照办吧。”
王茂如挠了挠脸上痒痒的地方，问：“什么第一条？”
袁金铠脸色苍白，郭松龄趁机说道：“如今辽北，辽东我部已经占领，第一条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王茂如道：“六爷，我雨亭大哥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还吗？”袁金铠苦笑道，“秀帅不是打算不留情面不留后路了吗？那雨帅只能鱼死网破了。”
郭松龄哈哈大笑，道：“鱼死网破？笑话，奉军几斤几两谁不知道，怎能称得上鱼死网破，如今你们猜四万人，我军十五万人马，后续援军源源不断地通过铁路运来，鱼死网破？恐怕没那么简单吧，顶多是垂死挣扎。”
袁金铠越看郭松龄越是生气，这小子跟鬼子似的狡猾难缠，尤其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便道：“我十万奉军也不是泥捏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郭松龄冷笑，道：“十万奉军，十万……”
王茂如挥挥手，制止了郭松龄的话，大家看向他，王茂如说：“奉军战斗力不错，我雨亭大哥带兵有方，御下有术，只是时也命也运也。这样吧，我还是那个建议他去中原他的奉军进关，我全力他。我也同意东北人不打东北人，你告诉我雨亭大哥，他是英雄不错，但是龙困浅席不得志。我放他去中原拼一拼，中原大战，怎么能没了咱们东北人的份呢。我能让孟恩远在我头上做大都督，就能让你家大帅做副总司令，他的兵还是他的兵，我给他三个师的编制，加入黑吉联军。”
郭松龄忙劝阻道：“大帅，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现在马上就要决战了啊。已经兵临城下了啊，三天，只要三天时间，绝对可以打下沈阳城。”
其他军官也忙说道：“秀帅，放虎归山留后患啊！”
王茂如制止住他们，对袁金铠说：“如果奉军接受加入黑吉联军，那咱们就不叫东北军。”他用手画了一个大圈，笑道：“我要一个大东北，一个大大的东北。”稍后袁金铠又是磨又是泡又是感情牌又是决死牌……却也无能为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奉军只能苦苦抵挡。袁六爷最终还是回到沈阳，与张作霖商议办法去了。
只是随后王茂如得知张作霖大怒，坚决不同意。
既然不同意，那没办法了，只有打，打吧。
黑吉军如今在沈阳城集合了第四师，第五师，第八师，第十师，第十一骑兵师共计七万余人，随后第二师、第九师击败热河毅军援军，向沈阳靠拢，沈阳城下集结兵力达十余万人，除了第七师被留在辽阳防备奉军辽东马龙潭部之外，攻坚部队准备完毕。
张作霖发布命令，死守沈阳城，并临时在沈阳抓兵，扩充奉军兵员，很快各部补充完毕，然而却士气低迷，日日夜夜出现逃兵。宪兵队一日之内逃兵都抓不过来，可见此时奉军上下士气之低迷。
奉天督军府，张作霖叹了口气军官都各自回部队去，他要好好一个人想一想。大将们走后，张作霖直接躺在长椅上。旁边的炉子中火焰渐渐有点小了，他走到炉子旁，用炉钩子打开炉盖，添了几块蜂窝煤，忽然想到，这蜂窝煤还是从王茂如的黑吉拉过来的，心里这个憋气，怎么又扯到王茂如身上了。这个小老弟啊，如今是不得不了啊。
沈阳城中如今是物价飞涨，就这么一块蜂窝煤，都已经涨到了两毛钱了，平时这一块才五分钱，涨了四倍。张作霖是苦出身，从小给人养马，自然常常与百姓接触，而且还喜欢穿便服微服私访一番。只是后来被日本人两三次刺杀，才不再微服私访。但是他却懂得民间疾苦，把奉天治理的井井有条。在他的力主之下，奉天人口五年涨了两百万，虽然不如黑龙江和吉林那么疯狂，却也让奉天许多地方繁荣起来。
就这么放弃奉天，张作霖真不甘心，他非常不甘心啊。
卷三千古奇功 第三百五十四章 老天爷决定命运（）
张作霖走到窗子旁，见到外面飘扬起来的雪花，这雪好大啊……下大雪了！张作霖一拍大光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带上狗皮帽子跑了出去，狂喜道：“副官，副官，给我叫八爷和参谋长，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对于奉军来说这场大雪来的太及时了，对于黑吉军来说，这场大雪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这场鹅毛大雪一下就是一日一夜，足足半米之深。
黑吉军尽管军备准备充分，却也没料到这么一场大雪，多半汽车居然都趴窝了，开都开不了，各个长官愁眉苦脸的，军中都会增加每日冻伤人数。
王茂如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道：“奶奶的，老天爷也跟咱们作对。”
马良连忙把桌子上倒的水壶扶起来，劝道：“秀帅息怒，息怒啊。”
郭松龄道：“秀帅，事到如今，只能硬拼了。”
“硬拼？”王茂如看着他，其实打到现在，郭松龄在一旁的鼓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郭松龄主张用雷霆万钧的手段打下奉天，王茂如也是按照他的作战计划和战略实施，并且几乎取得胜利，却不想被一场大雪给难倒了。
郭松龄瞪大眼睛，道：“秀帅，此时若是撤兵，则前功尽弃，前功尽弃啊。如今我军十几万人，沈阳城中奉军满打满算不超过四万人，近半还是临时拉来的壮丁，若是我军三日之内能够攻下沈阳城，那么……”
“三日？”王茂如苦笑起来。“三日能攻下？”
“若三军用命，当可。”郭松龄道。
王茂如问：“这场大雪下几天？”
郭松龄尴尬道：“听人说，还要下一天一夜。”
“还要下一天？今天下了一天就已经半米深，若是明天再下一天雪深达到一米，咱们士兵怎么攻城，跑到城下都累死了。”王茂如哭着脸沮丧地说道。
“可……可……”郭松龄觉得王茂如有了撤兵的打算，连忙劝阻道：“大帅。此时若是撤兵，士气大损，恐怕会殃及以后。”
“我又何尝不知呢。”王茂如无奈地说道。“要是明早雪停了，还勉强可以攻城，若是明天再下一天。咱们只能撤军了。”
郭松龄也很是无奈，此时其他军官也不再郭松龄的攻城计划了，王茂如随后下令各师长官安抚士卒，若是明日下雪，则全军撤军返回长春，若是明日雪停，则全力准备最后一搏，死命攻城。
各师长欣然领命，各自回去布置任务，大家听到总指挥的布置。顿时放下了心，长官没有丧心病狂地执意攻城，那就好，那就好。
王茂如见诸位师长离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莫非真的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郭松龄从外面走进来，坐在王茂如身旁，低声道：“秀帅。”
“怎么？”
“秀帅是否怪我？”
王茂如道：“没有，你是参谋，你若是瞻前顾后想都不敢想，我何必还要参谋。你的想法没错。这次战斗若是败了，只能说咱们败给了老天爷，败给了天时。当初诸葛亮七伐中原，不也是败给了天时吗？诸葛亮七伐中原，咱们这才一伐奉天。你郭茂宸，至清，百里，你们三个如是放在古代，都是张辽关羽太史慈这样的智勇双全的大将，你们三个的智慧还需要七罚吗？下次咱们再来，别灰心丧气。若是此战失败，败在我，你。你做了参谋该做的事儿，我也负担起我总指挥该负担的责任。”
郭松龄感激地说道：“谢谢秀帅为我开脱。”
“不是为你开脱。”王茂如道，“你不必自责，此时不怪与你，怪老天爷，老天爷也许是见不到我这么顺利吧。对了，茂宸，你待会儿准备一下，咱们就算走了，也不能白走，把沈阳城周边属于政府的一切都拿走，所过之处，奉天政府的东西，连酱油瓶也别给张作霖留下。奶奶的，不拿点东西走我实在不甘心，对了，附近是不是有个煤矿？把采矿机给我搬走。”
“秀帅，那玩意好几千斤呢。”郭松龄见王茂如一副土匪模样，笑道。
王茂如道：“几千斤咋了，都搬走，连个螺丝都别给他老张留下他哭死，穷死。”
这一晚，许多人没有睡觉，张作霖和王茂如，都眼巴巴地看着窗外，但是不同的是，王茂如是盼着雪停，张作霖是盼着雪大下去。
此时就是看老天爷了，老天爷让东北一统，还是东北分裂下去。
张作霖坐在屋内，看着外面的大学，他特地让人在院内了许多大灯，整夜照着，他要亲眼看着雪花片片落下才心安。
“爹，小心着凉。”小六子张学良给张作霖披上了一件棉袍，感觉到儿子的关心，张作霖道：“小六子，今儿个就咱爷俩看看雪景吧。”
“恩呢，爹。”张学良也披了一件棉袍，站在张作霖身旁，一向娇惯的他，此时陡然明白了许多。
有儿子在一旁，老张哈哈一笑，道：“咱爷俩在这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来着……”
“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对，对，就是这句话。”张作霖爽朗一笑。
张学良道：“爹，王老叔真的不给咱们留活路？”
张作霖摇摇头，道：“他是绝不会留半分情面的，你爹这张老脸，这时候不好使了东北辽阳话发音：贼寺后不好死了。额……我想说的是，东北话中辽宁话是最搞笑的，吉林和黑龙江太贴近普通话反倒是不好笑。就算他想留，他手下四大金刚十三太保也不能干。”
张学良道：“要不然咱们就跟他们拼了吧。爹，鱼死网破！”
张作霖讶然笑道：“你臭小子，拼个球，拼光了怎么回本？你赌钱还得有本钱呢，没钱谁会跟你赌？”
“我要是没钱我就拿命来赌。”张学良道。
“命？人命大不过天命，这雪要是停了，就是老天爷不让咱们活。这雪要是不停。老天就就不让他们活。”张作霖叹道，吩咐副官说：“去，弄点花生米。给俺们爷俩弄点小酒，来，小六子。咱俩就着小酒唠唠嗑。”
“好啊。”张学良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