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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大魏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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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睿心中咯噔一下,就算最近事情再多,自己也不应该忘了太后的生辰啊,好在今日遇见崔佳人,还有几天时间可以好好想想到底送什么寿礼。

    见元睿愣住,崔佳人轻声唤道:“殿下可是有心事?”

    元睿忙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岔开话题:“没有没有,宫中的生活昭仪还习惯吗?”

    崔佳人:“挺好的,殿下有心了。”

    这时身后的宫女桂凤忽然插嘴:“好什么啊,那皇后胡碧珠一天到晚找茬,也就是我们昭仪脾气好,事事忍让,换作别人谁受得了?”

    孙倩也加入对话:“早听说皇后脾气暴躁,还真是如此吗?”

    桂凤气愤道:“可不是吗?前几天太后宴请陛下、我们昭仪和她,陛下与我们昭仪先到,她后来,谁知她一看见我们昭仪,扭头就走,还说‘本宫不与骚,骚,骚狐狸同席!’,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言谈举止毫无修养可言,太后与陛下当场脸都气绿了!”崔佳人所属的清河崔氏自西汉时起便是名门望族,其后虽然朝代不断更迭,崔氏一门却始终显赫于世,直至今日。若论家世,最近二十年间才因太后胡盈而崛起的胡氏自是无法与其相比。

    崔佳人面露不悦之色,低声喝止:“桂凤!”

    桂凤吐了吐舌头:“我们昭仪就是这样,受了委屈还不让说。”

    崔佳人:“桂凤!你还说!”

    告别崔佳人主仆,孙倩不无感慨道:“睿哥你不是说后宫有一后、两昭仪、三夫人、九嫔吗,现在才进一个昭仪,皇后就这样了,要是陛下将这些后宫空缺全部填满,皇后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元睿搂着孙倩:“与人共享一夫的滋味肯定不好,更何况自己还不受夫君宠爱,说到底皇后也只是个可怜之人。”

    孙倩眨巴着眼睛看着元睿:“那敢问夫君准备让妾身与几个女人共享您的雨露之恩呢?”

    元睿柔声道:“傻瓜,今生有你一人就够了,我才不会步皇兄后尘,自寻那烦恼!”

第49章 寿宴() 
十日之后,十月二十一,对于大魏君臣来说可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更是其实际最高统治者太后胡盈的生辰。

    因世道不宁,且又不是整寿,太后特意嘱咐切莫大肆操办,届时只需邀元氏宗亲与胡氏一门一起聚聚吃个便饭即可。然而具体办事的官员却总能变着法讨太后的欢心,提前了好几天便将寿宴所在的白沙殿装饰一新,金瓦银柱、珠帘玉壁、穷工极巧、极尽奢华,寿宴当日白沙殿前更是侍卫林立,宫人忙碌,一派盛大而喜庆的景象。

    元睿这日也是刚过了辰时,便忙不迭地催促孙倩:“赶紧换套体面的衣裳,咱们也该进宫为太后祝寿了!”

    孙倩一脸讶异:“此刻距晚宴还早呢!睿哥你也太心急了吧?”

    元睿:“这你就不懂了,似此等场合,能早到一刻是一刻,若是太后兴致一高,提前开宴,难道要让她老人家等我们吗?”

    孙倩斜眼瞧着元睿:“话虽如此,可现在刚过辰时,既便太后兴致再高,也不至于中饭晚饭连着吃吧?”

    元睿:“就你意见多!你不是老说整日闷在王府无聊的紧么,早些带你入宫见识见识不好吗?听说他们此番请了十几个州最红的伶人来唱曲助兴,早些过去说不定还能有幸多听他们唱几曲呢!如此多的名优齐聚一堂,就算平日你银子再多,也不是随便能办到的。”

    孙倩终于喜笑颜开:“我这就去准备!”刚跑了两步又转头疑惑地看着元睿,“不对啊!太后说过就简简单单地吃个便饭的,怎得还是搞成了如此隆重?”

    元睿哂笑:“太后这种话你也信?她若真心不想铺张,要么不办这个寿宴,要么明令禁止各种开销,似此不痛不痒地说句‘大家随便聚聚即可,不必大肆操办。’底下的人谁会当真?谁又敢当真?”

    孙倩:“你们这帮口是心非的家伙……”忽然又似想起什么,“那如此说来,那给太后的贺礼也不能太寒酸了?睿哥你准备了什么?”

    元睿哑然失笑:“若都像你直至此刻方才醒悟,哪还来得及?你就放心吧!我准备了一对一模一样的玉笛,虽说玉器并非十分珍贵,但难得的是两支笛子完全一样,分毫不差,仓促之间能找到这个也算不错了。我们虽不刻意逢迎太后,可也不能因此失了我们长乐王府的面子,你说是吧?”

    孙倩捏了捏元睿脸蛋:“睿哥办事最靠谱了!”这才心满意足地一蹦一跳地转入卧房去了。

    隔了好一会儿,元睿正等得有些不耐烦,孙倩终于自卧房出来,再次出现在元睿跟前,只见她换了一件鲜红长裙,本就雪白的肌肤在那礼服的映衬之下更显得水嫩了,一头青丝斜插蝴蝶金步摇,衣襟开至粉肩,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长裙逶迤拖地越发突出其雍容气质。元睿仿佛被勾走了魂魄般,呆呆地看着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孙倩似是十分享受元睿这副神情,娇笑道:“快擦擦你的口水,不是还要赶着进宫吗?”

    话音刚落,陈伯便来通报,说是宫中派来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元睿得意地瞄了孙倩一眼:“我说得没错吧?”

    孙倩像是哄小孩般:“是!是!睿哥最英明了!”挽起元睿手臂跨出府门,钻入了接他们入宫的马车。

    刚踏入白沙殿,元睿便听见小孩的吵闹之声。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年纪相仿,大约都是七八岁上下的孩子不知在争夺什么,互不相让以致大声争吵。其中一人元睿认得,乃是大将军胡深的少子胡敬先,此刻正指着另一小孩骂道:“乡巴佬!你怎么敢跟我抢东西?”

    那小孩也毫不相让:“你骂谁乡巴佬,我让我姐砍你头!”

    胡敬先:“从乡下来的就是乡巴佬,如何是骂?”

    两人你来我往,眼看便要动手,一个中年男子及时出来制止,扯开那个小孩道:“慎言,忘了爹告诉过你咱们胡氏一家亲,要与哥哥姐姐们好好相处吗?虽然你姐贵为皇后,但和姑姑伯伯们相比,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原来是并州刺史胡默与他儿子胡慎言,此次从并州被特意请来赴宴,看来也算是沾了皇后胡碧珠的光了。由于第一次见到他们父子,元睿不禁多看了几眼。那两个孩子虽被分开,但双方脸上都写满了不服气。看着两个孩子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庞,元睿突然忍俊不禁,这胡家人起的名字还真是有意思,叫敬先的骂叔叔是乡巴佬,叫慎言的威胁要砍人头。

    不久太后等人仪仗陆续到来,再也没人敢造次喧哗。

    寒暄过后,众人陆续献上寿礼,时间便在这和悦的氛围中不觉流逝。钟鼓齐鸣、雅乐高奏,晚宴正式开场。太后高举碧玉觞,与众人共饮。接着各式珍馐依次端至各人席前,好多菜肴孙倩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吃过了,虽未做声,然脸上讶异的神情就如同那清澈的小溪,被旁人一览无余,远比胡敬先口中的胡默父子更为显得“乡巴佬”。

    诸人依次向太后敬酒,祝她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太后也兴致颇高,数杯琥珀美酒下肚,已有几分微醺之意。此刻正与胡氏诸人谈笑风生。谈兴上来,胡默更是将刚才两个孩子之间的争执当作笑话讲与太后听。

    不料太后听罢却脸色一沉:“胡默,就是你平日对孩子们太过纵容,才让他们养成如此目无尊上自私自利的个性,你并州若是请不到好的先生,改日哀家给你找一个,带回去好好教教慎言这孩子。”

    本想博太后一笑,不料反被训了一通,胡默尴尬地连连点头称是。一转眼见胡深正抿嘴偷笑,太后调转枪头又训斥起他来:“你笑什么?你也好不到哪去,哀家看还是给你家敬先一并请个先生得了。”

    胡深赶忙收起笑容,虚心接受批评。

    聊起孩子们,太后顺便问胡渊道:“你们家玉蕊今年多大了?”

    胡渊:“有劳太后关心,玉蕊刚满八岁。”

    太后:“八岁好啊,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曾许了人家?”

    胡渊:“未曾。”

    太后:“不要轻易许人,必须得找个配得上咱们胡氏之人,嫁入各大高门,抑或三公九卿之家那是起码的,若有机缘将来入宫也未可知。”

    胡渊闻言喜出望外,忙起身谢恩。

    胡碧珠自寿宴开始便一言不发,此刻再也忍无可忍,她认为太后这些话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起身略一施礼,“太后,陛下,臣妾有点喝多了,先行告退。”言罢也不等太后批准,径自离开。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太后顿时七窍生烟,重重地将酒杯摔至地上。元睿等人本在旁席自顾自地聊着天,突然被这变故惊得都停止了交谈,就连那些正在弹唱的艺人们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不敢发出半点声响,齐刷刷望向太后那边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太后怒责胡默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现在她已经连借口都懒得找了!喝多了?除了敬哀家那杯外她还有喝过酒吗?”声音虽不算大,可此刻白沙殿内静至落针可闻,她的话仍是一字不落地传入殿中每个人的耳中。

    胡默则是不停地替胡碧珠陪着不是,希望太后大人大量,别和小辈一般见识。

    见气氛突然尴尬,胡渊忙朝着那些伶人们喝道:“继续唱啊!请你们过来是唱戏的,还是来看戏的?”

    悠扬的丝竹之声再次响起,婉转的歌声重新飘入众人的耳朵,场内的皇亲国戚们继续换上笑颜,轮番地为太后祝着寿,仿佛刚刚那不愉快的一幕根本就没发生过。

    旁人不敢扫了太后的兴,可她自己却无需隐藏不快,更何况感到最不痛快便是她自己了,勉强又喝了几杯寿酒,忽地再次将酒杯摔落,拂袖而去。她离去后,众人也没心情继续饮酒,晚宴就此草草收场。

第50章 东窗()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元睿本来愉悦的心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闹得荡然无存。这胡碧珠仿佛就是太后的魔咒一般,不论太后举办什么聚会宴席,最终总是因她不欢而散。重阳那日的赏菊盛会自己因抓捕“秦大牛”而未能到场,后来听说胡碧珠那天大闹华林园,将太后活活气晕,当时还觉得不可思议,今日见她那甩手离去的样子,还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有够任性的。而看太后事后反应,也着实气得不轻,希望她这次别再出什么事了。

    也许是受宫中的影响,元睿回府之后仍是显得心烦意乱精神不振,以致夜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又被各种乱七八糟离奇的梦境轮番骚扰,既便处于睡眠之中,也是甚感疲乏。

    朦朦胧胧之间,依稀见着一个长发女子背对着他立于烟雾之中,元睿上前招呼道:“此处天冷,姑娘穿得如此单薄,小心着了风寒!”

    那女子语气平淡地出奇:“我自下方来见睿儿,感受不到这里的寒气,睿儿放心。”

    “睿儿……”元睿不由浑身一震,“您是……?”

    女子:“睿儿你不认识我了?”

    元睿闻言瞬间泪崩,颤抖着声音问道:“母亲?小时候时常听到一些宫人私下揣测,说您是被人暗害致死的,您告诉睿儿这是不是真的?”

    可任凭元睿怎么呼唤,女子此后便如同石壁般伫立在那纹丝不动。

    元睿上前轻扯她的衣角:“母亲,您转过头来让睿儿看看您的模样。那些上了年纪的宫人们都说您人美心善,可睿儿却没有半分印象……”

    女子缓缓转过身子,玉指轻轻撩起挡在脸前的乱发,露出一张……不对,这女子竟没有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一块光秃秃的面皮。

    大骇之下,元睿一声尖叫,惊醒过来,原来是一个梦。

    身侧的孙倩被这凄厉的叫声惊醒,翻了个身见元睿满头冷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关切问道:“睿哥你做噩梦了?”

    元睿尚未缓过神来,无力地点点头。

    孙倩乖巧地将头枕在元睿臂弯之上,轻拍着他的胸膛:“不怕,不怕!”

    在她的安抚之下,元睿急促的呼吸渐趋平静,然脑中却始终充斥着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思绪无法理顺,疲倦却又不得休憩。怀中的孙倩又一次沉沉睡去,而他,就这样睁着眼睛直至东方泛起鱼肚。

    次日一早,长乐王府中迎来一位客人──新任虎贲中郎将花子都。花子都一进门便告罪道:“早就应该登门拜访,感谢殿下的举荐之恩,无奈最近公务实在太多,今日也是忙里偷闲才挤出些时间,殿下莫要见怪!”

    元睿:“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近年来我四处游玩,麻烦你蝴蝶之处还少吗?而且我这也是为国举贤,你若不是这块料,就算与我私交再好那也无用。”

    花子都微微一笑:“这点我信殿下!”

    元睿领花子都落座:“怎么你新官上任要好好整顿一番吗?连出门会会老友的时间都没有了?”

    花子都苦笑:“哪里啊?都是奉命行事。这不昨夜刚接到命令,令我仔细挑选一批身家清白又身手不错的禁军,将后宫一干侍卫全部换掉。”

    元睿大吃一惊:“动作这么大,可是出了什么事?”

    花子都压低声音:“听说有个叫潘良的侍卫暗通于贼,昨夜太后亲自下令将其凌迟,为防侍卫之中还有其同党,才决定将他们如数撤换。”

    元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什么?除了李恢,朝廷内部还有于贼的内应?”

    花子都郑重点头:“是啊!起初我也很意外,要说有人暗通于贼,可也没听说他们做过什么损害朝廷的事?但后来又听说太后昨夜亲自监刑,对潘良几乎用遍了各式刑具才开始凌迟,若是一般的鸡鸣狗盗之事,太后又怎会如此动怒?”

    元睿凝眉沉思半晌,疑惑道:“只是为何单单将怀疑目标锁定在侍卫们身上?太监宫女们便没嫌疑了?还是说另有隐情?”

    花子都:“这我们就不便妄加揣测了,总之上面吩咐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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