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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部分

大乾长凤-第160部分

小说: 大乾长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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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盱眙翁抚须而笑,淡然说道:“这个罗悠之嘛,有眼光,有实力,但是却没几分才气,他之所以选择这么做,那是因为他不必顾家的其余门人,身上的顾府标签实在太重,不是倒打一耙就能洗掉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虽说官场之上,庙堂之中最忌讳这种倾家荡产的豪赌,但是咱们不得不承认,他这次应该是赌赢了,获得朱国公的青睐不谈,就连陛下现在也对这个罗悠之另眼相看,顾府留下的‘生意’,有一小半现在已经由罗府接手,若是以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假以时日,‘小顾家’这三个名号,指日可待矣。”

    赵焱撇嘴,明显是对罗悠之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却略带兴趣地询问道:“罗悠之的那个不成器儿子,据说现在也开始知耻而后勇了?”

    盱眙翁点头,语气依旧淡然:“长安城里的将种子孙,或者黄紫公卿的纨绔后代,不得不说比起那些寒门士子来说,起点从来就高的多,哪怕头二十年就知道架鹰斗犬,偷香窃玉,但是只要改过自新了,最差也能获得个知耻而后勇的评价,这位罗敷罗公子,现在可宛如换了一个人一样,虽说还有些争勇斗狠在里面,但是却都是为了顾府留下的那个宅子和那位老人,不得不说,在长安城一部分老人心中,对于此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还是有几分赞扬的。”

    赵焱直接伸手拈起一块不知名肉段儿扔到嘴中,一边大嚼特嚼一边不屑道:“那群老顽固和长安城的言官一样,都是空有虚名却无实干的主儿,‘我道言官不如狗,犬吠尚有鸡鸣和’,这句话还真是话糙理不糙,得了那群老顽固的欣赏,有个屁用,他该受排挤还得受排挤,该挨揍还得挨揍,他知耻而后勇是不错,但是却勇错了方向。”

    盱眙翁举起酒杯,淡然笑道:“前些年这小子一直和顾仙佛厮混在一起,现在挨的这些揍,也算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每挨一拳,身上的纨绔气息就可以洗掉一分,这么划算的买卖,有谁不做?”

    赵焱紧跟着举起酒杯,二人相视一笑后,一饮而尽。

第二百四十一章 顾相的影子() 
顶着细密如织的春雨,朱伯安带着几名随从自太白居一路打马而行,行至路程过半的时候,春雨有些加大的趋势,哪怕是披着蓑衣,身上也感觉还是有股轻微的凉意,朱伯安也不知心里在如何打算,微微放松缰绳,胯下战马通灵地打了个响鼻,慢慢放松了步伐。

    朱伯安左手松开缰绳,伸出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把额前的斗笠推了推,仰首接受着春雨的洗礼,神情陶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跟随在朱伯安身后的七八骑骑术也精湛得很,在朱伯安把马速放松的那一刹那,这七八骑的马速也几乎同时降低了下来,这七八人面容肃穆甚至略显呆板,只有一名身材精瘦的中年男子眼眸之中略有灵气闪过,面容也是略显秀气,嘴唇略微有些薄,鼻子高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英气勃勃。

    朱伯安在宽敞的大路中央尽情享受着春雨的洗礼,原本坚硬如雕塑的脸庞被这细密的春雨一打,增添了几丝人性化的灵气,良久之后,他才低下头颅,望着前方的雨帘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名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略微驱动胯下战马上前两步,比旁人领先一步,却比朱伯安落后半个马位,一看这懂事做派随手拈来,就可知这是个机灵到鬼精的人物。

    中年男人嘴角含笑,伴随在朱伯安左右,却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朱伯安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头号幕僚的古怪脾气,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于春雨中吐出一行凌厉的话语:“福安,你说,我这个便宜大外甥,到底有几分胜算。”

    福安,有些喜气,却也有些烂俗,出现在寻常百姓家的儿郎身上自然是喜气,但是出现在这朱伯安头号幕僚身上,却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个被称作福安的男人听到朱伯安垂询之后,意料之中的笑了笑,欠了欠身低声回答道:“将军家事,属下不敢妄言。”

    朱伯安难得笑了笑,他自然知道这个福安虽然才气无双,但是胆识却又比才气更强上十倍不止,每每涉及到关键问题,总有惊人之语,甚至有时言论可以说是大逆不道,而吃了几次亏之后,福安也学聪明了,这点从他刚才打马而行的做派上就能看出一二来。

    朱伯安环视四周,或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没怎么有行人,只是偶尔会有一顶顶轿子穿行而过,也不知里面坐的是黄紫公卿,还是将种子孙。

    不过这些轿子面对朱伯安这一行罕见的骑马之人之时,却是极其默契地绕路而行,既没有上前见礼,也不敢与其并肩而行。

    若是一个人一顶轿子这么做,那可以说是有特殊原因在里面,但是当所有轿子都选择这个做法的时候,那这种整齐的回避之中就透露着一股子诡异在里面了。

    不过这朱伯安能被皇帝赵衡称为大乾军神、天下杀神,自然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角色,区区如此小场面,自然不可能让这个大乾军神的内心起一点波澜,他只是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脖颈,语气依然冷冽:“路上又无他人,但说无妨。”

    福安微微欠身,表情玩味语气专注:“按照道理来讲,怎么也得八成以上。”

    朱伯安不为所动:“我不想听按照道理来讲的话语,这些话语我从别人嘴里听了多少遍了,如今问你,当然是正想从你嘴里听到一些不按照道理来讲的话语。”

    战马踩着青石板,发出一阵阵清脆的敲击之声,与淅淅沥沥的春雨混合在一起,凭空给这个原本就沉重的话题又增添了几分沉重的味道。

    福安表情稍微凝重了一些:“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不按照道理来讲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太子手上的资源都是最多最好的,但是自古的夺嫡之争,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谁也说不清对方手里还有几张底牌,现在太子手里的底牌,以属下知道的,有三张,但是大皇子与六皇子那边,虽然现在看上去火快灭了,但是篝火余温却还在,尤其是六皇子,他之前与顾仙佛走的实在是太近了,按照顾相生前的那副德行,若说他没给顾仙佛留下几十道暗手,属下是打死都不信的,所以”

    朱伯安表情冷厉,缓缓接口说道:“所以,哪怕太子手上有着再多的资源可以利用,哪怕顾相已经去了这么多天了,哪怕顾仙佛已经被逼远走西凉了,但是只要一提到顾相这二字,一切的可能,又都变成了未知数?”

    朱伯安仰起头,怔怔地看了看天地之间的那细密如织的细雨,略微有些怅然:“哪怕身死之后,能以一己之力,让整个大乾,整个天下依然既敬且畏的,恐怕只有顾相了。”

    福安原本一幅玩世不恭的表情,此时说到这个话题,也已经有一些希冀和向往在里面,喃喃自语道:“是啊,顾相生前是天下文人第一人,死后三十年内,必将也会是文人第一人,就算是去了,他的余威尤烈啊。”

    朱伯安转头看了福安一眼,语气难得的略带玩味:“福安,在十多年前,你也是跟随在顾相鞍前马后的,如今还在世的那一批老人里,也就你当年与顾相走的亲近,尽管八年前你主动找到我投到我的麾下,但是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你当年到底是为何放弃大好前程,放着上好现成的荣华富贵不要,奔着我这天寒地冻的北原来了?”

    福安低头沉默良久,就在朱伯安以为这个谋士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福安终于抬起头来,轻轻吐出一句话:“这里面的原因,说出来恐怕将军也不会信。”

    朱伯安面无表情:“你连说都不说,为何就知道我不信?”

    福安略带苦笑:“当年我跟随在顾相身边,看似风光无限,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不过是顾相的影子罢了,不论是福安,还是贵安什么的,只要顾相愿意,马上便能换一个新的出来。”

    朱伯安微微一怔,疑问道:“顾相的影子?”

    福安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低头,永远就看不到我。”

    朱伯安沉默片刻,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能做顾相的影子,这是多少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生离死别() 
朱伯安回到朱家府邸的时候,春雨已经停了,门房早就在门口候着,看到自家主子回来以后第一时间跪倒在地把厚实的脊背递上,等到朱伯安踩着他的后背下马之后,这名门人才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禀报道老爷有请。

    朱伯安表情依旧冷厉,随手解下身上的蓑衣递交到门人手中,接过另外一名门人递过来的雪白毛巾擦了擦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朱伯安与赵焱这一对舅甥心有灵犀,擦拭完脸庞之后,随手便把这一方雪白毛巾扔到门口旁边的泥泞之中。

    朱家府邸墙高院深,里面九曲十八弯,规矩森严,下人之间也分三六九等,行进之间自有规矩在里面,朱伯安独身一人穿行在这朱家府邸之中,并未带一人前行,一路上遇到的上到管家,下到仆役见到朱伯安之后,均从三步之外便一掀长袍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低头问好。

    朱伯安表面上表情依旧冷峻坚硬,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中的厌烦,自从进到这朱家府邸以后,被这高高的院墙一围起来,自己心中的厌烦更甚,里面的规矩森严冰冷,只觉得这墙高院深的朱家大院比起一座富丽堂皇的朱国公住宅,更像是一座冰冷的坟冢,也更像是一架牢笼。

    原本翱翔在浩瀚高空之中的苍鹰,现在突然变成了困在牢笼中的笼中雀,苍鹰虽然还活着,但是绝对是比死还难受的。

    一路行至朱国公所在堂屋,朱伯安一双刀眉已经略微有些微微皱起,见到门口等候着的老管家向自己问好之时,脸上表情也有些不耐之色。

    举步迈入堂屋,朱伯安这才觉得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或许是由于惊蛰来临春雷起的原因,朱国公难得的在床上坐了起来,倚靠着身后的两床棉被,半坐在自己床头上,身上穿着一件难得的素衣,神色上显现出来的精神气儿也比以前强了许多。

    根据朱国公的吩咐,今日下人把他的床位搬到了窗户旁边,朱国公倚靠在窗户附近,把窗户打开了半扇,看着雨檐下的几盆青翠欲滴的盆栽在春雨的洗礼之下显得更加生机勃勃,朱国公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也提升了不只一点半点。

    听到响动,朱国公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最得意,同时也是与自己最生分的大儿子,朱国公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柔和笑意,费劲伸出枯瘦的右手摆摆手,沙哑道:“回来啦?别站着了,先坐吧。”

    朱伯安表情波澜不惊,躬身谢过父亲之后,自己在八仙桌旁边找了个座位自己一掀长袍,坐了下去。

    朱国公轻轻叹了一口气:“伯安你已经七八年没回长安了吧?”

    朱伯安皱眉思量片刻,轻声说道:“八年多一些了,具体多多少,我也记不清楚了。”

    朱国公双眼望着屋顶那颗百年老木铸就的粗大房梁,神色怅然:“是啊,转眼就过去八年多了,八年没见为父,你你可否坐的离父亲近一些,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朱伯安神色第一次略显慌张,右手无意识地伸手攥了攥自己的衣袍,僵持片刻之后终于低着头挪动座椅两步,来到朱国公床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等到坐下之后,朱伯安才发觉,这是近十年以来,自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着自己这个已经耄耋之年的父亲,须发皆白甚至有些发黄,一副躯体从头到脚全是枯瘦如干枝的模样,双眼略有浑浊,尤其是眼睛转头之间,便有白色的眼裔浮现出来,整个人身上的死气比活人气还要重得多。

    自己的父亲确实不在年轻了。

    自己内心承认这个想法之后,朱伯安内心感到有种莫名的怅然。

    自己原本那个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曾经与顾相扳手腕,指挥着三军人马杀入六朝古都,坑杀三万降卒,还有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敌国做质子的那个心狠手辣的父亲,在天下久负盛名的大乾毒士,如今确实已经垂垂老矣了。

    朱国公半靠在棉被之中,悠然说道:“顾相曾经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他说这为人父母啊,都不容易,但是为人子女,其实也不容易,父母对于子女的关系,大概就像一扇隔在生命与死亡之间的莲子,当父母在的时候,很多人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父母离去之后,那子女就要直面死亡了。这句话说得我原先并不理解,但是现在我每天躺在床上,想的最多的就是死亡,也渐渐的明白这句话了,父母在,子女尚有来处;父母去,子女只有归途了。”

    朱伯安面色怅然,很明显他能听懂自己父亲这句近似于遗言的话语所表露出来的临终之志,也能听出父亲的时日无多。若是之前他还对父亲这个大乾毒士的所作所为还有些心有芥蒂的话,现在却已经明白自己父亲的不容易了。

    一句话当一百句说的,是外交辞令;一百句话当一句话说的,是箴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的,是遗言。

    朱国公枯瘦的双臂撑着床板,费足了力气强撑着把自己身体完整地坐起来,伸出右手放在朱伯安骨节分明的右手之上,带着三分歉意三分怅然轻声开口说道:“伯安,你你能不能解开衣袍,让让为父看一下你身上的伤疤?”

    朱国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语,这个他前半辈子一直回避的话题,这个每夜都让他在噩梦中惊醒的问题,如今竟然被他当着自己这辈子最愧疚的儿子,自己主动说了出来。

    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房间里的静谧落针可闻。

    朱国公苍老的面庞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闭上眼,不敢去看朱伯安此时的表情。

    终于,不知多了多久的时间,朱伯安坐直身躯,上身挺拔如标枪,抬起稳定的双手,一步一步地解开了自己上半身的衣袍。

第二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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