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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部分

丝路大亨-第571部分

小说: 丝路大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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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庆,督抚行辕。

    “九江、进贤、德安、南康、彭泽、余干这几个州县都已经从贼了!”

    胡宗宪没有说话,他手中拿着一支朱笔,每当幕僚沈明臣说出一个地名,他便在地图上做上一个标记,待到沈明臣说完,地图上围绕着鄱阳湖畔的诸多州县已经都被涂成了红色,几乎连成了一个红圈。胡宗宪沉吟了片刻,问道:“都念完了吗?”

    “已经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沈明臣低声道。

    “嗯!”胡宗宪放下朱笔,长叹了一声:“沈先生,对于周贼的意图你怎么看?”

    沈明臣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周贼应当是想要拓地!”

    “嗯,不错!”胡宗宪点了点头:“周贼是想要拓地,但不只是要拓地,沈先生你看,池州、东流、铜陵、芜湖这些都是长江南岸之要冲,为何周贼不攻取,却要取鄱阳湖畔这些州县呢?”

    “这个——”沈明臣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道:“周贼长驱千里,却不顾后路,学生也不知道他从哪本兵法中学到的!”

    “是呀!”胡宗宪叹了口气:“他在鄱阳湖边经营,可我要是渡江直取留都,他肯定是要回师救援的,那现在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他以一隅之地敌天下,只能以轻兵疾进,直取中枢才有胜算。这般下去必败无疑呀?”

    “东主说的是!”沈明臣点了点头,他少年时便以能诗而闻名乡里,在仕途上却始终蹉跎,只得做了胡宗宪的幕僚,在胡宗宪的幕府中素来以思虑周密、处事稳重而闻名,颇得胡宗宪的看重。在对兰芳社的方略上,胡宗宪的幕府早已达成了一致,那就是采用拖延战略,利用朝廷在人力物力上的巨大优势,压倒对手。这也是周可成舰队逆流而上时,胡宗宪在安庆屯兵坐视,而没有冒险率军渡江援助的道理。

    “东主!”沈明臣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学生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还请您参详参详!”

    “沈先生请讲!”

    “学生先前总是把周贼和裕王视为一体,觉得裕王就是周贼,周贼就是裕王。但这几日想来想去,却觉得周贼未必是裕王,裕王也未必是周贼!”

    “哦?”胡宗宪闻言精神一振:“为何这么说?”

    “东主,如果周贼与裕王乃是一体,那么周贼所作所为便都是为了裕王登基为帝,一统天下;至少也是划江而治,二分天下。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周贼就应该要么渡江北上,直取京师;要么全力向西,一路攻城拔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行事让人难以琢磨!”

    “嗯!沈先生你继续说下去!”

    “学生以为周贼并不是真的想要扶住裕王登基,奉天靖难不过是他的一个幌子而已!”

    “嗯!”胡宗宪点了点头:“沈先生你说的我也曾经想到过,但却没有细想,可他不扶助裕王登基还能干什么?没有裕王,他连大明一寸土都站不稳,这一点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争夺天下肯定不是这么做呀?只要等到年底舟师建成,广东水师北上,大军南下,周贼就凭江南那几个州县如何抵挡?”

第四百三十一章 舌辩() 
“嗯,那沈先生的意思是?”胡宗宪问道。

    “我以为周贼说的什么奉天靖难不过是个幌子,他真实的打算是狠狠的抢上一笔,等到朝廷的大军渡江,他就开船逃回海外便是!”

    “狠狠抢上一笔?”胡宗宪笑了起来:“这不太可能吧?此人虽然狼子野心,但却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再说了他在海外那么多领地,又有金山卫、中左所的生意,抢又能抢多少银子?”

    “那就是另有他意,反正不是真心辅助裕王登基!!”沈明臣道:“东主,我想要去一趟留都!”

    “去留都做什么?”胡宗宪不解的问道。

    “裕王南下已经几个月了,一开始的热乎劲已经过了,也应该看出了几分周贼的真面目,若是能够剖明利害的话,将裕王救出留都,周贼也就不战自破了!”

    “沈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胡宗宪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周可成当初就是把裕王接出京城才在江南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他又怎么不会防备别人故技重施?再说了,裕王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已经登基为帝了,自古以来登上帝位的又有几个能活着下来的?就算是为了一己的性命,裕王也不会听你的!”

    沈明臣站起身来,长揖为礼道:“学生受大人厚恩,坐食厚禄却无片功于大人,实在是羞愧无地。这次去留都,就算无法救裕王于水火,也至少能打探贼情,与平贼之事不无裨益,还请大人应允!”

    “这个——”胡宗宪见沈明臣态度十分坚决,也知道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还请先生一切小心!”

    留都,文华殿。

    “前日清晨敌军袭我桐庐三处小垒,我军小挫,死三十二,伤六十五;午后我军反击,将营垒夺回,又攻敌垒。敌军设伏,我军先败,幸有骑队象队逆袭,斩获甲首两百,不过器械火药损失颇多,请补送铁锹一千,羊角锄一千五,火药两百石、铅五十石、火绳若干!”

    “嗯,依律发公文从府库中拨送!”魏了翁沉声道:“另外再从后方医院送三百全愈的伤兵去!”

    “是!”一旁的文吏飞快的将魏了翁的话变成书面命令,拿给魏了翁看了后用印,就成为了兵部的军令。大约半日之后,装载着这些辎重和新兵的船只就将离开码头,通过江南复杂的运河运往浙东的前线。

    “今日的公文都完了吧?”魏了翁打了个哈切,问道。

    “已经完了!”

    “完了就好,完了就好!”魏了翁站起身来,敲了敲自己的腰杆:“幸好有你们几个在,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给累散了才怪!”

    “大司马说的哪里话!”那文吏笑道:“您才是这里的泰山,若无您在——”

    “好啦,好啦,就不要拍我的马屁了,反正我也没本事给你们升官!”魏了翁摆了摆手:“我老魏当了几十年的官,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凭良心说,我大明的兵部要都是你们这样的人才,什么鞑靼呀、土蛮呀、女真呀、瓦刺呀早就给打平了。前头的丘八连擦屁股的厕篾你们都想到了,这仗要打不赢才见鬼了,对面的王本固和戚继光也是可怜,遇上你们!”

    文吏干笑了两声,恭送魏了翁出了衙门,又回去忙了。

    魏了翁上了轿子,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家宅邸,在书房中打了个盹,又喝了两口茶,觉得好了不少,正准备照平日的习惯去花园里溜溜脚,却看到管家进了门:“老爷,外边有人求见!”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刺来。

    魏了翁接过名刺一看,却是沈明臣,此人虽然未曾做官,但诗名却颇显,几年前与魏了翁也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为何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了。

    管家见魏了翁这样子,便沉声道:“老爷不想见吗?那我便将其回绝了吧!”

    “应该是遇上了麻烦,登门求助吧?南京城里能说得上话的老人也没几个了,也难为他了!”魏了翁叹了口气:“谁都有倒霉的时候,纵然帮不上忙,送他几十两银子救救急便是了。”

    “那我带他去花厅?”

    “嗯,好生看待,莫要怠慢了!”魏了翁整理了一下衣衫来到花厅,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士人正站起身来,赶忙拱了拱手:“沈先生上门,老朽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学生不敢!”沈明臣赶忙躬身行礼。两人相互行过礼,分宾主坐下。魏了翁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笑道:“当年宁波一别,已经有六七载了吧?沈先生不知在何处高就?”

    沈明臣看了那管家一眼,却没有说话。魏了翁笑了笑,对管家道:“你先退下,我若有事自会喊你!”

    “是,老爷!”管家欠了欠身体,退出厅外。魏了翁笑道:“沈先生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

    “学生这几年来都是在胡汝贞胡大人幕府中做事!”

    “哦?”魏了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下意识的抚摩了两下颔下的胡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学生今日来见魏公,却是想借魏公之力,见裕王殿下一面!”沈明臣见魏了翁不开口,便接着说道:“剖明利害,劝裕王迷途知返,还江南一个太平!”

    魏了翁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半响之后突然叹道:“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吗?且不说老夫会不会应你之请,就算你真的见到了圣上,又怎么能劝服他退位呢?”

    “先帝遗诏是立景王为太子,裕王此番作为乃是大逆不道。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学生就是拼却一条性命,也要劝说裕王迷途知返!”

    “你这就是在说笑了,你说的这些圣上南下时何尝不知?”魏了翁苦笑道:“既然当初他冒险南下,就绝对不会再回头了!见与不见都是一回事!”

第四百三十二章 反间() 
沈明臣见魏了翁不肯应允,不禁有些急了,站起身来责问道:“魏公你难道忘了自己多年食朝廷俸禄吗?”

    魏了翁闻言脸色微变,冷笑道:“魏某自然明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不过魏某吃的是先帝和本朝圣上的俸禄,可没吃过眼下北京那位一粒米。若是圣上被你劝说退位,将来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凤阳高墙里待一辈子,这叫忠君之事吗?”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走到花厅门口,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狂徒拿下!”

    沈明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看到管家带着几个健仆进来一拥而上将自己按住了。他又气又急的骂道:“魏了翁,你这么做到了九泉之下有颜面见大明历代二祖列宗吗?”

    “笑话!”魏了翁冷笑道:“北京徐阶、李春芳他们把大明弄成这样一般田地都不怕,我怕什么?难道圣上就不是先帝的骨血?天下大事又岂是你这一介书生能够明白的?来人,给我将这厮捆好,押送到张相公那儿去!”

    张经府邸。

    “原来这厮是胡宗宪派来的说客!”张经听完了魏了翁的讲述,点了点头:“魏公你处置的很好,我会将其转告给大都督的!”

    魏了翁听到张经这句话,松了口气,笑道:“这样便好,对了,不知大都督那边这几日有什么消息?”

    “还能有什么消息!”张经笑道:“胡宗宪在安庆按兵不动,大都督也只能屯兵湖口,不过是招抚了赣北的一些州郡而已!”

    魏了翁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张大人,老朽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我同殿为臣,又有什么不该讲的?”张经笑道。

    “那好,老朽以为胡宗宪既然派了这个说客来,却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机会?为何这么说?”

    “孙子用间篇中可是有反间的!”

    张经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笑道:“魏公果然好策,这沈明臣若是就这么一刀杀了倒是浪费。”

    牢房里很黑,很潮湿。

    虽然走廊的墙壁上有油灯,微弱而又摇曳的橙光透过栏杆照射进来,但大半个牢房还是沉浸在黑暗中,外间传来雨声。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老鼠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沈明臣闭上眼睛,后背靠着栏杆,他能够感觉到走廊的风,这是牢房里获得新鲜空气的唯一来源,此时他才真正感觉到新鲜空气是何等的可贵,而哪怕是牢房里污浊的空气自己恐怕也呼吸不了多久了,想到这里,沈明臣闭上眼睛,泪水从脸颊流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明臣突然感觉到一阵摇曳的火光向自己袭来,他抬起头,透过栏杆看到一个锦袍老者站在光圈之中,火把在他的身后摇曳,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沈明臣?”老者平静的问道,仿佛两人是站在书房或者庭院之中交谈。

    “是我!”沈明臣用手撑了一下地面,站起身来紧张的看着栏杆外的老者:“你是——?”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了下对方,突然笑了笑:“你想离开这里吗?”

    沈明臣紧张的看着老者,猜测着对方的意图:“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是个糟糕的地方,不是吗?”老人笑了笑:“黑暗而又肮脏,你原本是不属于这里的。如果我下令把油灯和火把都熄灭,让你和——”

    “不!”沈明臣绝望的抓住栏杆,向老者伸出右手,痛苦的喊道:“不要——”他无法想象自己在黑暗中与老鼠为伍能坚持多久。

    老者笑了起来:“很好,看来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会变得容易一些了,是吗?”

    沈明臣痛苦的低下头,他仇恨自己的软弱,老人笑了笑:“待会你就可以离开这里,然后登上一条船,回到安庆,只要你为我带一句话给胡宗宪!”

    “什么话?”沈明臣惊愕的抬起头,对方的条件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应该是两句话:大都督和你不是敌人,人应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大都督和你不是敌人?人应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沈明臣回味了两遍,看了看那老者,突然问道:“你是谁?”

    老人笑了笑:“如果你现在还没猜出来我的身份,那也未免太笨了吧?”说罢,转身离去。看着老人的背影,沈明臣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名字。

    “张经,难道他就是张经!”

    桐庐。

    天色灰暗,湿气蒙蒙,风夹带着雨雾,从东南方向吹来。透过缕缕的晨雾,前方隐约可见敌人的废弃的营垒。戚继光跳下战马缓步向前走去,靴子挣脱污泥,发出微弱的吧唧声。

    随着距离废墟越来越近,戚继光小心的弯下腰,敌人的猎兵很喜欢躲藏在废墟或者临近的灌木丛中,这些猎兵通常是从土著人或者经验丰富的老兵中挑选出来的,不但枪法准,而且还极为擅长隐蔽自己的行踪,己方已经吃过不少次这种亏了。

    空气潮湿沉重,遍地小心翼翼的择路而行,地上可以看到被遗弃的人和动物的尸体,三天前两军在这里刚刚打过几仗,明军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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