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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半生缘:少帅的前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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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陈妈正好端了温水上来,恭敬的递了到了知画跟前,方才接话道;“前头,好似听到大门有关合的声响,该不是出去了罢?”

    李淑贤沉下了脸道:“真是不像话,如今都什么时候了,夜里也能失踪的。你们给我瞧好了,秀儿若是回来了,必得家法伺候才行,不然长此以往,怕是底下的人个个有样学样,可不得乱了套了?还有知画呀,你到底是年轻,我总归是放心不下呀,要么改明儿我再指一个机灵丫头给你。”

    李淑贤一面说,一面瞧着知画的脸色,白的很,又只罩了一件薄睡袍,胳膊露了大半截在外头,头发也是絮乱的很,瞧着就很没精神,想着这但民伟屡教不改,也实在是可恼,更何况知画如今有孕在身,最是将就不得的时候,因而放下了狠话:“民伟这不成器的东西,若是回来了,也不用来通报我了,直接也给我一并家法伺候了。书言总说要什么以德服人,我看这些人那,个个都得打一顿才能教得好。”

    李淑贤这样说,如意只得与知画面面相觑,各自都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第166章 冬雪纷飞(六)() 
第二日,秀儿依旧没出现,知画想着,多半是携款私逃了,可是屋子里的细软也都清点过了一遍,什么也没少,倒也不像是计划过的样子,这事儿也便有些蹊跷了。一直到了晌午,只听着一声沉闷的摔门声,却见着张世宗一脸怒气的进了门。

    知画见是父亲来了,忙上前见了礼:“父亲,今日出去怎么回来这样早。”

    张世宗嘴角暗暗败了下来,阴沉着脸道:“民伟呢?”

    知画苦笑了声:“已经三日没回家了,天晓得他人在何处了。”

    “今儿个一早就有人来禀,说是外头的工厂抵押给日本人到期了,民伟又还不上钱,这追债,都追到报馆去了!若不是我亲自去拦着,这事还不被全城看了笑话!这都是什么混账事!”张世宗边说边喘着怒气:“这事我倒也要好好问问你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画一听,约莫也能猜个四五成了,看来这但民伟确实是带着秀儿私奔了。她从前只知道但民伟是顽固子弟,不曾想,竟然还有这样的胆量,带着家里头的丫头私奔了,不光是她脸面上挂不住,只怕是张家门面也要受损,再想着腹中这个孩子,知画一下也就哭出了声来。

    见知画嘤嘤啜泣着,也颇有些惹人怜惜,张世宗也有些放缓了语调道:“民伟这个小畜生,终究还是靠不住的。”

    知画哽咽道;“先前,他只提过说是要抵押工厂,有三井洋行做保,还有日本商会给的订单,不愁赚不到钱来。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竟然就信了他的鬼话来,也就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对这件事情。说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可是父亲,我不过也是想为肚里的孩子多想着一些呀”

    张世宗皱起了眉头:“一会你就致电申报,就说要他们明日刊登你离婚的启示。民伟既然做得出这样的事,也不能给他留退路。这孩子你就生下来,但是往后只能跟着我们张家的姓,从此与姓但的再无瓜葛了。”

    “父亲”知画的声儿略带着颤意,虽说这但民伟是混账的很,可是多少也是几年夫妻的情分,说离就离,她心下多少有些难受的慌。

    张世宗狠声道:“我张家可不留无用的人!”

    知画一下也便收了声,心也凉了半截。是了,她高高在上的父亲,张家大帅,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从前要嫁给但家的儿子,是不可以说一个‘不’字的。如今说要让离婚,也是不给丁点回旋的余地了。她轻抚着腹部,只觉得有些眩晕。

    只听着一旁陈妈惊叫了一声:“三小姐!”知画一下便昏厥了过去,软倒在了陈妈怀中。

    再说静云那厢,自从见了冯玉梅以后,心下便一直担着心事,这几日也见不着书言的面,多少话也无从可问了。夜里睡不好,白日里便有些迷迷糊糊的,卧靠在枕上,也无睡意,坐着又觉得心下。

    放眼看看这屋子里头的陈设,多半还是结婚那一日摆上的物件,至今也没怎么动过。想着那一日的龙凤花烛,满屋的夜光旖旎,心下总觉得生了一阵悲感。忽而听闻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静云便开了窗子,原来是下雪了。

第167章 冬雪纷飞(七)() 
静云正望着窗外出神,就听着有人楼下在唤:“少奶奶。”

    静云一看,是陈妈,忙道:“陈妈,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么?”

    陈妈于是把知画的事依样画葫芦叙了一遍,又说此时医生在知画屋里头瞧着,夫人等都在一旁守着。静云听了一刻也不敢耽误,披了一件羊绒大披肩,就跟着陈妈匆匆下楼去了。

    到了知画屋内,静云就瞧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问她:“怎样,现下能听到我说话么?”

    知画嘴里哼了一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看表情又似十分的难受。静云忙上前帮着把被褥一卷,给她轻轻靠上。知画见是静云来了,这眼角一下就盈满了眼泪水,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

    静云拿出绢帕,细细替她擦拭着泪珠:“何必呢,多少也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些。你得打起精神来才是。”

    李淑贤手里转的佛珠一时也停了下来,亦握着知画的手道:“你这苦命的孩子,从前你娘亲去世的时候,我第一次抱着你,就觉得你格外惹人疼惜,因而这些年一直就将你带在身侧,视如己出。可是你怎么这样糊涂呢,那但民伟终究不过是个外人,你为他伤心什么?但凡没了他,我们张家就是养着你与这个孩子,那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傻孩子,你听到了么?”

    知画听了她的话,也抬起眼皮看她,似是有些回应,只是吼中有些哽咽卡住了,一直说不出话来。如意忙道:“医生,你再看看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拿了听诊器,又解开知画胸前的扣子探了一番,底下的丫鬟老妈子都别过脸去,也不敢看。而后他又用温度计量了量体温,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上官月娟惊叫了一声:“诶呀!是血!”

    诸人此时方才注意到知画身下慢慢渗出血来了,这一下倒是把李淑贤吓得不轻,一时走了两步,竟是摔了一跤,诸人又忙将她扶起。

    医生喊了一句:“快点准备汽车,三小姐这样,一定要送医院去才行。”

    几个小厮听到了,七手八脚的就上来抬人。李淑贤口里喃喃着:“作孽啊作孽,你们可小心着点,别摔着了。”

    上了车,这一路上,知画就牵着静云的手,也不愿放开。静云只得好言宽慰着,心下却总有些不是滋味,说着说着,竟也跟着一道流起眼泪来了。

    待得到了医院急救室门口,知画的精神似是缓过来一些了,只睁眼低声问了句:“嫂子,好好的,你哭什么呢?”

    静云忙掩了掩眼角道:“不过是方才外头风雪大,迷了眼睛。你快别说话了,养着气力。”

    知画苦笑了一声:“嫂子,不怕你笑话,我这人天生命硬,一般的小灾小难怕是也难不倒我。只是这会子肚子委实有些疼。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静云红了眼:“哪里会呢,孩子跟你都会好好的,你可莫再胡思乱想了。”

    此时,张家诸人都已跟着李淑贤去了外头,与医生协商着什么。而知画面色已是惨白,并无一点血色了,气息也漫漫细了下去:“嫂子我对不住你”

第168章 冬雪纷飞(八)() 
知画这一声对不住,说的是什么事,静云心下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可是这个时候,见她此情此景,甚是可怜,又孰能与她逞论什么呢?

    说到底,知画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从前她该是真心爱慕着林君濠的,可是却连一个恋爱自由的机会都没有了,更别提后来与但民伟的联姻之事了。

    张世宗总是独断决行惯了的,自个亲生女儿,结婚、离婚,不过都是他一句话的事。这好好的一个人也便不像是人了,只怕不过是个没有生气的傀儡罢了。

    静云摇了摇头,用绢帕替她拭泪,柔声道:“好好的,说这些作什么,这里可是圣玛丽医院,都是红十字会派来的医生,说是医术高超呢,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啊。”

    陈妈跟着李淑贤从外头进来,一见知画撑着个身子,忙道:“诶哟,我说三小姐,你可快躺下。”

    陈妈边说,边将知画移到枕头上靠着。医生一进来,就用英语说着:“还请家属回避一下。”护士跟着翻译了一遍。静云回身望了知画一眼,只得与李淑贤等人先去外头走廊上等着了。

    手术室外的走廊,昏黄的灯一簇簇映在张家人脸上,静云莫名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有些狰狞了,只觉得心下无由来的闷得慌,便走到一旁开了露台的侧门。

    头顶上的雪花一片,两片,洋洋洒洒的,就像漫天的鹅绒,一径从空中抖落下来。外头空气冷凛,雪落在静云两腮上,潮冷湿润,格外的刺骨。

    有一瞬间,静云忽然觉得这雪好似孩子的小手,在她鼻尖上,额间,挠着痒痒。如果知画的孩子能生下来,也该是这样的柔软吧,静云心下想着。

    一阵北风刮来,雪随着风势,在天空掀起一个又一个浪头,起起伏伏着,把整个昏沉的天空都搅动了起来。

    静云探出身子,双手伸到栏杆外,想去接住那一朵一朵雪花,可是这雪一落到了手心里,便化作了水,丝毫也没有停留人间的意思。慢慢的,静云的睫毛上染满了雪珠子,在水光模糊中,却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哭声。

    她回身进了室内,步子有些踉跄,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咒骂着什么,亦或者有人在喃喃着地藏经。

    “少奶奶,三小姐她去了”陈妈语带哽咽说着,在张家风风雨雨这么些年,陈妈甚少会在张家人面前流露什么情绪,可是这一次,终究是有一些不同了。

    静云看见不远处,医生摘下了手术的乳白手套,以及口罩,不自觉就走上前去:“医生”

    “很抱歉,我们也是尽力了。”医生边说,边做了一个天主教祷告的姿势:“愿她安详。”

    静云愣愣的望着门缝里头的光景,手术灯也关灭了,知画就这样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一动也不动了。“嫂子我对不住你”,知画的这声话不住的在静云耳边回响着,她觉得一股抑制不住的悲意涌上了心头,叫她止不住的颤粟。

    “静云?”耳畔不知是谁轻唤了一声,静云觉着这声响十分的熟悉,一转身,眼泪就似断线的珠子,大珠小珠沾湿了披肩。

    “你怎么来的这样迟”静云颤着声说着,手捶打在书言肩头,却是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了。

第169章 梦醒时分(一)() 
张公馆新丧,宅子各处都撤换下了红灯笼,屋子里头总是能扬起一片长短不齐的哭声。蔡国仁原是与李淑贤约了来赏梅的,如今也不得不搁置了。张书言特派了陈丞去相送,蔡国仁乘坐军机,从龙华机场离开回南边去了。

    书言与张世宗谈了一晚上,便从书房出去,径直回了房中。掀开帘子,他就看见静云侧着身子靠躺在沙发上,一手托着半边脸,一手卷着本书,眼角默默垂着泪。听到是书言进来了,静云也并没有太理会。

    书言轻声问道:“你就这样子,一宿也没睡么?”

    静云点了点头,也不作声。

    书言又道:“你去床上歇息下罢,你身子又不是很好,这样下去,又该病倒了。”

    静云回道:“没想着,我才入了张家半年多,就见到这样的事。说起来,当真叫人难以接受了。知画罢,也不过是个可怜人,怎么就”静云说到这里,也就哽咽住了。

    静云这话,也触动了书言的心思,他心下亦是悲意暗涌,只是取了绢帕,替静云拭泪道:“谁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到如今,又有什么法子呢?总归是回天无力了的。”

    静云轻叹了一声又问道:“这丧礼要怎么办呢?想着家里头,该是有一套规矩的罢。可有什么,我可以尽一份心力的?”

    “父亲的意思,一切从简,这丧事,也就不大操大办了,尽早让她入殓下葬,再去庵里给她安个牌位便是。”书言顿了顿,方才说道。

    “一切从简?”静云冷笑了一声:“怕是父亲觉得这事儿丢了张家的脸面,知画是张家的耻辱,因而连追思都可一并免了,草草了结后事也便算是完了是么?”

    静云甚少说这样重的话,这话里多半是悲愤交加了。她想着知画这样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子,还是正儿八经的圣约翰大学的毕业生,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而她的父亲,竟然还将她看成了一种耻辱,这叫她愈发的觉得周身都有些发凉了起来。

    “静云”书言握住静云手道:“父亲,也有他的难处”

    “书言,知画的事,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说起来她是你的亲妹妹,我不过是她名义上的嫂子,本也不该多管这些闲事的。”静云苦笑了一声。

    这句“名义上的嫂子”听在书言耳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了,他想着一年之约,看来静云心下一直是记着的了。想到这些,书言心下不禁又是一阵发紧。

    静云又问道:“上次金先生来电报,既是说姆妈已有好转,那什么时候可以回上海来?”

    书言沉吟半晌,方才开口道:“快了罢,说是治疗一切顺利呢,许是下月初就可以返回上海了。”

    “书言,既是说到这里,我倒是有话要问你。”静云面色淡然说道。

    书言点了点头:“说罢,我听着呢。”

    静云说道:“你可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书言微微愣住,他显然是没料到静云会问这样的话,他凝视着静云,心下略有些暗暗发紧起来,面上仍无波澜,只道:“想来知画去世,你有些伤心了的,怎么无缘无故问起这样的话来了。莫要胡思乱想了,我又有什么还可瞒着你的呢?”

第170章 梦醒时分(二)() 
在张世宗的主导下,知画葬礼悄然无声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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