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朵青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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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看也不看谢谦容,挥袖离开。
男人,沈青婵暗自好笑。
第13章 心思各异(1)()
阳光透过暗荷花纹窗棂间的青色薄纱,疏影横浅。窗下的紫檀书案上,青白玉葡萄香炉散发出袅袅的女儿香,满室芳香。
沈青婵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锦词打扮,纤纤素手无意识地在首饰盒里拨动,忽然拿起一串手链奇怪地问道:“这手链从哪儿来的,怎么都没有瞧见过?”
锦词分神瞧了一眼,也有些诧异地说道:“这是前些天在整理你换下来的衣服时发现的,奴婢便收拾起来了。难道不是婵主事的吗?”
沈青婵拿着手链细细打量,上好的岫岩玉质,冰凉润滑,剔透细腻,绿色的叶子裹着白色的荼蘼花瓣,中间一点黄蕊,从花骨朵到绝美盛放,一朵一朵次第开放,精雕细琢,巧夺天工。
“那便放着吧,我也想不起来了,许是张妈妈送过来的新货色。”沈青婵瞧着,随手将荼蘼花手链放回首饰盒,她向来不太爱在手上戴饰物,尽管这手链很别致。
可是命运从来最喜出其不意,沈青婵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串荼蘼花手链会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甚至是整个醉欢枝的前程。
“婵主事,四位姑娘来了。”沈青婵另一个贴身丫头雪盏进来禀道。
比起锦词,雪盏倒是个沉稳的丫头,也不多话,也不计较,有时候无须多言,自能将事情打理得妥当,因此,也极得沈青婵的倚重。
沈青婵点点头,说道:“让她们在“喜客梢”稍等片刻,我就来。”
“喜客梢”是沈青婵闺房的外室,平日里作接待之用。
绯影一见沈青婵进来,便嚷着要吃锦词做的莲蓉水晶糕。
沈青婵宠溺地拉过绯影:“这楼里就你属猫,而且还是个馋猫,也不怕肥得走不动。锦词,不许给她吃。”说完点了点她额头。
四美当中,只有绯影年纪比她小,娇俏惹人疼爱,就像是妹妹般,自然难免就对绯影多了些爱护之心。
绯影干脆撒起娇来,拉着沈青婵的衣袖不放,嘟着嘴不满道:“我不依,我不依,婵姐姐好小气,连些糕点都舍不得。”
“我说绯影,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也不怕噎着,到时候唱不出来,可千万不要哭鼻子。”忆霜手托着绫绢扇,美丽的脸上藏着冷笑的凉意,“再说到时候发胖,一屁股坐别人大腿上,可别把人给压扁了。”
那天晚上慕以简坐在沈青婵大腿上的事情,早被传遍了。
这几年,沈青婵自以为是主事,年纪比自己小,还装老成,没少让自己受气。如今有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沈青婵倒是一脸淡然,只作没听到,拍拍绯影的手,吩咐道:“锦词,多拿些莲蓉水晶糕来,我也想吃了。”
“小猫咪,你今儿个火气怎么这么大呀?”妙姬仿佛没有听到忆霜的风凉话,自顾抚摸着她的宠物猫咪。
“昨儿个慕五公子来,老缠着我问婵主事当年跳青莲舞的样子,一夜不得好眠,怪累人的。”忆霜只作没理会妙姬的意思,红唇紧咬,借着低首去端茶的瞬间,敛去了眼中那似怨含恨的寒光。
“对了,说到这次花魁之夜,就属我最轻松了,不用陪客人。忆霜姐姐陪慕曜凌,慕以简去了妙姬姐姐那里。要我说,最奇特的莫过于那位秦公子。拈眉姐姐,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呀?”绯影一边迫不及待地吃着莲蓉水晶糕,一边还不忘惦记最近状况。
谁知拈眉并无半点反应,只顾绞着手里的绣帕,如初月的秀眉间,隐隐皱成“川”字。
第14章 心思各异(2)()
沈青婵见状,微咳一声,唤道:“眉姐姐,今天的茶点可是不合心意?”
拈眉最爱喝的便是老君眉,只因这茶名与她的名字有一叠字,今日桌上茶盏未动分毫。
“哦,”拈眉仿若回神,鹅蛋脸慢慢舒展开来,浅浅一笑,“不过是个磨人的主,哪里有什么奇特的。”
“听说这秦公子可是新晋户部侍郎秦中疆的儿子。原先秦中疆在渠源州做刺史,因政绩出色,去年调回京城,据说很得皇上赏识。拈眉,这回你可是遇上贵人了,若是以后成了户部侍郎家里的人,可不要忘了姐妹们。”忆霜有些拈酸沾醋,长眉微锁,暗色深沉。
甫听到“渠源州”,拈眉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沈青婵,见她神色如常,忙打岔道:“忆霜,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倒是听说慕曜凌品貌非凡,妹妹你可要好好把握。”
“哈哈,要我说,姐姐们都趁早把自己打发了,什么五爷、七爷,统统让他们拜倒在你们的石榴裙下。这样便再也没有人管着我吃喝啦,哈哈。”绯影咬着樱唇,露出两个浅浅的酒涡,忍不住笑痛了肚子。
忆霜媚眼微挑,取笑道:“肥死你个小馋猫,到时候没人要,看谁来救你。”
“我才不怕呢,”绯影又拿起一块水晶糕,娇笑着,“婵姐姐会养我一辈子的。再说,霜姐姐,你不是也疼我嘛,还有眉姐姐和妙姐姐呢。”
妙姬嘴角微抿似有心事,听到绯影提到她名字,冷艳的杏仁脸上,这才有一丝淡笑:“好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尽了。不过,别把我扯进去,我除了责骂你,其他的可什么都不会。”
绯影不满地嘟起小嘴:“妙姐姐好生讨人厌,连笑起来都这么冷。”
“绯影,说你傻还真一点都没有冤枉你。要不然,妙姬怎么会是‘冰雪美人’呢。”忆霜翘起兰花指理了理鬓发,偷偷送个秋波给绯影。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是不是你又开始想念我的小猫咪了?”妙姬作势要把猫咪扔过去。
忆霜站起身忙躲到一边:“你可不要这么狠心,你是知道的,我最怕这些有毛的玩意儿。”
“好啦,都别闹了。今儿个就早点散了吧,好好休息,还有的折腾呢。”沈青婵有些心不在焉,见状开口说道。
四人稍稍行礼,纷纷退下。
拈眉故意慢了几拍,欲言又止。
待其余人都退去,沈青婵才轻轻拉过拈眉的手,心疼道:“眉姐姐,让我看看你的手。听说昨夜你弹了一夜的琵琶。”
拈眉的手微微红肿,一反手握住沈青婵的,焦急道:“不碍事的。倒是你,婵儿,青莲舞不能跳,我不许你跳。”
沈青婵轻轻拍拍拈眉的手:“眉姐姐,看你急的。以前许是我技艺不精,如今我脚已无大碍,只要再勤加练习,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了。”
“现在是没事,若是跳了,脚受不住力,岂非又得受罪?就不能想个法子推掉吗?”拈眉眉目间全是担忧,问得也极为小心翼翼,能让婵儿为难的只怕非寻常人家。
“恐怕逃不过,”沈青婵并不想告诉她那两位公子的来历,不然,她只怕更要替自己担心,“倒是你,眉姐姐,难得秦公子痴情,为何你还如此伤神?”
第15章 拈眉往事()
许是提起往事,拈眉杏眼微睁,神情颇为激动:“婵儿,我已不是当年的无知少女,一心只想着郎情妾意,以为可以天长地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我不想再受那样的羞辱。”
“眉姐姐,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只要你开开心心就好。只是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当年也并不是他之过,只看如今的他是否还值得,可好?”沈青婵难得对拈眉姐用如此语重心长的口吻。
拈眉低头不语,心里的起伏只有她自己知道。花样的年纪,怎堪背负,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倒如今,守着残月,独自生悲,也不愿卑微。
听着沈青婵的话,看着她为自己懂事,拈眉心里渐渐生出心疼。本是年少芳华,小小年纪偏一副老成的模样,怎能不叫人心酸。
想到这,拈眉伸手捏住沈青婵的鼻子,笑道:“你个小不点,在姐姐面前还装大人。你呀,去骗骗她们还差不多,不许和姐姐倚老卖老。”
“好姐姐,婵儿知道错啦,快放手啦。”也只有在拈眉面前,她才会偶尔流露出小女孩的神情,只因为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不需要伪装。
“婵儿,很多事情,过去便都忘了,往心里去,伤的只会是自个。”拈眉略微有些担心,很多年没有再提起,但并不表示已经遗忘。一如自己,真的已经忘记那个身影吗?
“眉姐,这话可是说你自己?”沈青婵怕拈眉又想起伤心事来,连忙挠挠拈眉的胳肢窝,两姐妹笑作一团。
待拈眉走后,沈青婵才敢将心里的愤闷释放出来。
渠源州,一个最不愿意听到,最不愿意想起的地方。那是她所有苦难的开始。但也是在渠源州,让她遇上了当拈眉,从此一路跟随,一路相伴,才有如今的她。
拈眉姐是她唯一在乎的亲人,所以自然希望她能幸福快乐。只是往事不堪回首,该如何才能弥补,或许只有命运才知道。
当年,正是草长莺飞,风景如画,美人如斯。拈眉是杜舒秋改的艺名,原名张斓溪,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家道中落,被人欺瞒,无奈流落风尘,成为渠源州倚红院的头牌。如花的年纪,姣好的面容,引多少王孙公子竞相追逐。却偏偏与刺史大人的公子情投意合。不知事的年纪,以为清白之身,志高气清,天真地做着美梦。
可是,家有自小订的娃娃亲,对方亦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得知秦安闻移情后,女方三番两次派人言语羞辱拈眉。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在秦安闻坚决退婚之后,女方千金趁着秦安闻外出时,居然拦下拈眉,指使家丁向拈眉泼了狗血。
沈青婵永远记得那天明媚的阳光,拈眉带着她去街上。半路上,精致绸缎的衣裳,泼辣跋扈的官宦千金,最恶毒的话,最丑恶的嘴脸,最措手不及的羞辱,还有拈眉姐慌乱之中还不忘抱着她,不让她沾着狗血。
生平第二次,沈青婵恨一个人到骨髓。
失魂落魄的拈眉,回到倚红院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谁也不许进。期间,唯有刺史夫人到访。沈青婵不知道刺史夫人说过什么,才会让本是天真的少女一夜间变得坚决,毅然带着她离开倚红院。辗转到了醉欢枝,遇见杜舒秋,改了名字,才安定下来,才有了后来沈青婵的出色。
这期间也曾经断断续续听到秦安闻的消息。那么眉目俊朗的一个人居然动手打了官宦人家的千金,然后离家寻找她们,渐渐便没了音信。只是,如今,为何他又会出现在澜安城里?又从何得知拈眉便是当初的张斓溪呢?
更让人着摸不透的是为何慕曜凌对她如此感兴趣,竟然还当着忆霜的面追根寻底。
四位花魁的性子,自己最是了解。因着年纪比她们小些,忆霜对她本就有间隙,如此一来,只怕又要添些麻烦。绯影年纪最小,自是疼爱些,可是越是这样越经不起诱惑。妙姬平日里也不爱多话,总是冷冷的,对自己倒也贴心,只是这几年,自己却怎么也看不透她。
这个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却又特别不寻常。
斜阳无数次的转身,留下难以言说的结局。一如华灯初上,谁也无法预料未知的故事。
第16章 失窃事件()
“张妈妈,你也是楼里的老人了,素日里大家都知道你做事谨慎,可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如何向婵主事交代。”
锦词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怒气。婵主事还在午休,可醉欢枝却遭了贼。如此难言之事,叫她如何开口禀报。
“锦词姑娘,你也不用拿腔作势,只管向婵主事回禀。老奴手头上出了这样的事,自会向婵主事请罪。”张妈妈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锦词被顶得有些哑口无言,楼里的老妈妈年纪大些总爱倚老卖老。
“张妈妈,你且等着。”但愿等会你还能继续嚣张。锦词愤愤地想着。
锦词进门,发现沈青婵已起身,忙服侍她穿戴齐整。
“何事,让人不得好眠?”沈青婵懒懒得问道。
锦词略略把事情说了下,沈青婵脸色一沉,厉声道:“叫张妈妈进来。”
张妈妈一进门,立马跪下,嚷道:“婵主事,老奴实在是对不住你,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张妈妈,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后头再说,且把事情仔细说与婵主事知晓。”锦词瞧着沈青婵脸色不善,忙打断张妈妈的聒噪。
原来,张妈妈是楼里掌管物件的,平日里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一应俱是她操办。今日检查各色物件时,却发现少了很多首饰。可是昨晚临歇的时候,明明检查仔细,并无遗漏。
“三天时间,若无法给我一个合理的交待,张妈妈,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听完张妈妈的话,沈青婵眉头半蹙,静静开口道。
“老身省得,老身这就去查。”张妈妈闻言,眼中分明有一丝悦色。
别人可能不知道,眼前这姑娘年纪虽不经大,可是暗地里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偌大的醉欢枝,没几把刷子是镇不住场的。自己还不想栽在她手上呢。
待张妈妈走后,锦词疑惑地问道:“婵主事,咱们楼里不比其它地方,怎么就遭贼了呢?”
沈青婵信步走出房门,望了望天色,半响,转身对锦词说道:“瞧这天阴的,恐怕是要下雨,你给秦公子送把伞去。”
锦词嘟了嘟嘴,回道:“奴婢才不去,人家不承情便也罢了,这么好的苦肉计,怎么能叫奴婢给破坏了呢。更何况,拈眉的丫头纤儿自己会殷勤,不用咱操心。”
纤儿?沈青婵一下子没想起来那丫头长什么样,倒被锦词的话逗笑了。
苦肉计?
若是多年坎坷,可以靠一场苦肉计换得圆满,倒也是功德无量。只怕是,不经历滴水难以石穿。
拈眉若是认了理,也是个倔强的主,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放下偏见的。
自从那夜之后,秦安闻无论白天还是夜里,只要有空,都会去拈眉住的院子,不管是闭门羹还是冷言冷语,风雨不变。
只是,沈青婵没想到,麻雀飞上枝头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