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王的替身妃:凤头钗-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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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煜不再说话，那张本来安静养神的脸，此刻愈发严肃深沉。妤姝见他这副神情，自知这个时候不能再多说了。
楚煜不过是因着这春旱担起了心。本是果树开花的季节，雨水少不得多不得，但是恰到好处的年头并不多。
今年入春，雨水尚可以，这些日子却起了春旱。素年倒没什么，然今年臣子反叛，多有战事，担心的是谋逆之人拿天旱说事，裹挟天意聚众造反。
车轮’吱呀”作响碾过地面，车内寂静无声，恰是午后让人昏昏欲睡。妤姝觉得好生无趣，捂了嘴呵欠连连，见他似是偎在榻上睡着了，忽然一时想入非非。
他呼吸均匀略重，高挺的鼻梁，突起的眉骨上扬，一双浓黑略粗的眉毛，能想象他一睁眼，那双深陷的沉眸好似能看到你心里去。
相比云卿，楚煜算不上美男，只一双眉毛和深邃的眼神显得人英气不少。面色平和时，那双沉眸给人沉静安稳的感觉，也许是他的身份所致，常常那眸光中散着寒意，其实私下里，他并非那般威严。
她就那样看着他，想起夜晚躺在自己身侧的人，本是自己要依靠终身的夫君，可注定不可能一生一世。这样安稳的日子也许不多了。
他忽而似睁非睁，微蹙了眉头，蓦地一句，“偎过来——”
见她未动，他才睁了眼，换了个语气，“既是困了，何不过来一起？”
他伸手拉她过来，而她亦是温顺地偎了过来，依旧是车轮碾压的声音，耳畔还有他沉稳的呼吸，以及那沉香中带些淡淡芷兰的味道，她恍恍惚惚中便睡着了。
再次被唤起来的时候，妤姝正睡得香甜。有人敲了敲她的额头，她迷迷糊糊醒来。
“姝儿，醒醒吧，山庄到了。”
第314章 凤头钗112（）
“姝儿，醒醒吧，山庄到了。”
她方一骨碌坐起，才觉得光线发暗，待掀了帘方才看见日落西山，暮色渐晚。
“我睡了一个下午？”
“差不多。”
“你醒了多久？”
“大半个下午。”
“你就一直未动？”
两人一言一语简单对答，妤姝问的惊讶，楚煜回答的平静。出了宫，二人私下言语常常不顾及君臣之礼。
妤姝惊讶的是，他为了让她睡得安稳，一动未动地偎在一起，换做自己是做不到这耐力。
他揉了揉被她压得有些发麻的半边臂膀，笑了笑，“知道就好。回头到了山庄，好好补偿我。”
当夜，山庄的人按照御用宴席给楚王和珍夫人行了接风宴。多日不曾有的歌舞，却在这里有了一场。
这舞女不是宫中的，皆是民间的路子，风格比较大胆开放。其中一女子，腰间裸露的纤腰有环佩叮当的金银饰品，似是胡人的风格。
楚煜望着那些舞女，忽而记起那年冬日，大雪阻路，在宛城遇见了与阿九想象的乔媚娘，也是歌舞做媒，才有了乔媚娘入宫。他眉间生出一股子寒意，心里头有些闷闷不乐。
因着一路车马颠簸，妤姝早累的很，这会儿喝了酒后，见楚煜目不转睛瞥向那裸腰的女子，心里头忽而就酸涩起来，甚或生了恼意。
于是，她便借口累了先回到住处，而楚煜却与随行的秦皓、卫景等亲信喝了酒至很晚。
待楚煜回去后，见房内黑暗，并无灯盏。
“夫人？姝儿——”黑暗中，楚煜有些担心地喊了她。
并无人应。
黄忠因着自己是个阉人，不大好进夫人已休下的房间，便出去寻了婢女进来，为王上燃了灯盏。
楚煜掀了帘子，榻上并无人影。忽而觉着不好，回身喊了句：“来人！”
“夫人可是回来了？”
下人开始支支吾吾：“夫人说要一人进来安歇，不让人进来……”
楚煜忽而脑子一热，酒意去了大半。他最怕妤姝离开他，不知何时，这种想法老是缠绕于心。从前，他失掉了阿九，如今他又害怕失去妤姝。
“来人！速速去各处寻找珍夫人！”
室内灯火通明，看样子她的确是来过这里，床榻上还被她翻过，连包袱里面的衣服都被动过。
他暗暗一咬牙，这丫头到底做什么！她来之前还向自己要定心丸，莫不是为了逃离自己？
她是为何要离开？因着她是樊妤姝，樊成虎的女儿？可她不是，她自己也清楚，她不过是樊无期寻来替身入宫的七巧，没必要为樊府的罪孽有担忧。而他自己更清楚，她不是七巧，而是失忆的阿九，卫公主。
曾经他以为阿九忆起了从前，后来各方面的暗示，才晓得她到底只是失忆的妤姝，从前的阿九没有回来。
楚煜并不晓得，阿九的记忆没有回来，但是卫公主的记忆却找了回来。他更不知道，此时他身边自己深爱的女子其实无比的危险。
山庄园子里，到处燃着火把，灯火通明。谁也没料到，王上第一次来山庄暂住几日，竟出现这么大的纰漏，珍夫人竟然不见了。
第315章 凤头钗113（）
“回王上，沁园找了一遍。”
“那边的两座楼也寻了，没发现。”
……
但凡能去人的地方都寻了个遍。
楚煜正心急如焚着，忽见那一边举着火把的人群让开一条道，有一女子穿过人群走了进来。
“王上——，发生了何事？”
妤姝走了过来，侧着脑袋，好奇地问。
发生了何事？她竟然在这儿没事人一样天真发问，楚煜只觉着应该是在梦里才出现的画面。
他顾不得人前的君王仪态，近前一把扯过她，薄怒的口气：“你去了哪里？！”
妤姝挣了挣手，低声抗议：“扯痛死我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楚煜只觉得又气又笑，“大惊小怪？这已是夜晚，你不在房中乱走去哪里？”
妤姝一时被问住，忽然又想起了理由：“臣妾在宫里头，尚且夜晚还会出来院子走走，这外头山庄自当更自由才是。”
她丝毫不当回事，扭头撇下楚煜往房里去。
*
二人回到房内，灯光下，楚煜这才发觉，她发髻有些乱，鬓发还是湿的。
忽而他一把拖过她的腰身，二人贴的如此近，于此，隔在不远处的婢女皆都低了头退下。
他近乎从喉咙发出的低吼，“你到底做什么去！？”
待他缓缓将一缕湿发抿在了耳后，她方才明白他意指什么。
她瞟了一眼，不以为然：“王上不是说山庄有温泉吗？姝儿自然去寻温泉了。行了一整天的路，寻思着泡一下温泉最好，就这样出来找泉水了。谁晓得，臣妾刚寻到了一处泉水，伸手浇在脸上，方才知道并非温泉。”
楚煜眉头微微一蹙，对这漏洞百出的说法并未生气。
“是谁说温泉随处可见？就算有，你这楚王的夫人，要沦落在外头的池子里沐浴？”
这山庄是有一个地下温泉，然却是依山洞而建，绝非露天泉子，外头有卫兵把守，一般人不得入内。
妤姝觉得他说的在理，便嗫嚅了一句：“臣妾没有！臣妾不过是找找看，洗了下脸而已。”
“看来，是孤过于宠你。”
他沉眸渗出点寒意，语气缓慢却令人害怕：“到底，为何出去？”
原本妤姝不过是想趁着楚煜喝酒的机会，察看四下庄园的情形，没料到楚煜折回来发现自己不在，几乎将山庄找了个底朝天。于此，她不得不赶紧露面。
她立在那儿，寻思什么借口搪塞，终于想起楚煜看舞女的情形，妤姝一赌气，进了内室坐了下来，假装生了恼意。
“臣妾以为，王上要饮酒赏美人至很晚，一人回来后又一时不眠，便随处乱逛，未料惊动了众人。”
“让你担心生气，都是姝儿之过……还请王上责罚臣妾便是——”
妤姝一顿认错请罚，让他面色有所改善。
“孤看，你果真是该罚！不过这罚，楚煜暂且攒着，早晚，我要罚的。”
他语气不善，却伸手拢过她，面庞凑了过来，有浓郁的酒气袭来……
外头的半夏、墨兰听见内寝的说话声渐渐矮下去，想来已是和好如初，便放下外帷，嘱咐人退下，方才放心离去。
夜色阑珊，岁月静好。然而，有些事必定会到来。
第316章 凤头钗114（）
月泉洞里光线不明，燃着烛火，水雾缭绕，妤姝闭目躺在这温泉的水中享受，这一刻，仿若忘掉了家仇国恨，忘掉了对楚煜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
水在肌肤上荡漾，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她脑海里似乎懵懵懂懂记起什么，似乎多年前的一幕。
……
她躺在沁凉的水中，身体某个位置厉痛，她记得自己跳崖那一刻，这会儿她是死了吗？
可为何水的感觉如此逼真，疼痛的感觉越来越锥心，她还活着吗？不，她不想活着。活着只有无尽的痛苦。她终究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应该很久的时间。有人将她扶起，眼前的视线不清，只觉得耀眼的白光。她似乎瞥见一头白发，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关于她堕崖之后的事情，今日她躺在水中忽然恍惚间记起一些破碎的片段。
她躺在温泉里，脑海里一时乱七八糟，再次回忆起那些火光冲天、刀光血影的画面，头再一次疼了起来。
她的记忆只要恢复一点，便会有头痛窒息的感觉。上次她怀孕被服了幻药，她被噩梦折磨得几近死掉，却为了孩子强撑。最后胎儿还是没保住，换来了一场喋血，然而那些可怕伤痛的记忆却渐渐回来了。
此时，耳畔有哗哗的水声，是楚煜游了过来。
他发现了她的异样，眉头拧了下，伸手环住了她，“姝儿，你怎么了？”
他看到她眼神里的痛楚，顿时十分担心，“哪里痛吗？”
妤姝方才从头痛的回忆中缓缓游离出来，他一张担忧的面孔才渐渐回到视野中，回到脑海里。
她唇角一抿，淡淡一笑，“臣妾只是忽而有些疲惫，想来是饿了。”
他想到她本来吃得少，这会儿泡了大会儿的温泉，被热气蒸得难受也有可能。
“那边有备好的点心，不妨出来吃一点。”
*
他先出了水，伸手拽过那玉屏风上的白衣宽缎袍，衣袍破风在空中一旋，披上了他高大的身躯。他回身，才将她从水中拽了出来。
烛光下，美人出浴肌肤闪着珠宝一般的玉华，灼人眼眸。
他递了毛巾将她裹了起来，她站在温泉池旁高出地面的玉石阶上，他则立在下面拥住她。妤姝略低了脑袋，头发湿哒哒地垂在他的脖颈上，她恶作剧般亲了他额头一下。
妤姝系上那件柔软的缎裙衣带，开始拿了毛巾擦干湿发，她仰头，看见他披散着杂乱的湿发尚滴着水，那双沉眸微凝对着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他伸手握了她过来。
这边明亮处，二人在水边的玉石案上，吃了点事先备好的点心。有芙蓉饼、绿豆糕、桂花糕、春花卷，皆都是妤姝素日爱吃的点心。
她递给他一个糕点，自己则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楚煜见状笑着揶揄，“姝儿，好似是孤虐待你，不给吃的一样。”说着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见她吃得欢，楚煜欲要出去唤外面的婢女要些菜肴。妤姝忙得阻止道：“臣妾不喜外人打搅，不过是饿了吃些东西，犯得着在这洞里用膳么。
第317章 凤头钗115（）
妤姝忙得阻止道：“臣妾不喜外人打搅，不过是饿了吃些东西，犯得着在这洞里用膳么。再说，姝儿还没有泡够呢。”
她将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说道：“好了！”，这才拿起旁边的玉壶为他斟了杯酒，“这酒杯是你的，臣妾肩负重任，便以水代酒敬王上！”
她唇角噙着微微的笑意，楚煜瞳眸里满满的喜欢，便接过来那杯酒，各自行了礼，不过一小杯他倏然饮净。
她望着他那温和的笑容，心里生出些说不上清的难过。
世间有一种爱叫爱恨交织，便是公主与楚王。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是她妤姝和楚煜。
饮毕，她朝他明媚地笑了，他亦笑了。
这一刻，他似乎不是楚王，而眼前的她只是一个自己喜欢的普通女子。没有相忘隔阂，没有阴差阳错，更没有国仇家恨。
她这才细细瞧着眼前的她，宽大白袍披在身上，敞开胸前，露出里面结实而滑润的胸膛。
他的肌肤像涂上一层蜡光一样，过了这么久，仍有水珠如同落在荷叶一般，颗颗凝在紧致的浅麦色肌肤上。
她将她的脸庞埋入他的胸间，像曾经无数个夜晚一样，偎了过去。
他的声音稳稳地从胸膛处传了过来，“姝儿，这会儿我也觉得头晕——”
她仰起脑袋，开始吻他的唇，近乎痴迷陶醉。
他忽然有了反应，动作起了粗鲁，他扶住她的后脑勺，吻变得激切了起来。他的大手探进她刚系好的柔缎裙衫内，拢过她幼滑纤细的腰肢，她被拢得窒息，却更激烈地回应他。
这一刻，她无比确定她爱眼前的男人。
喘息的空间，他低低唤着她：九儿，九儿……
渐渐地，她能感觉出他的手劲弱了下来。她缓缓推开眼前的男人，依旧笑得柔媚，那双阿九的瞳眸，一直那样温柔娇羞地望着他。
他面色倏然变了，“姝儿？你——”
她唇角漾开一个浑圆的漩涡，笑容如此灿烂，只是心却狠了起来。“是我！”
他方知道酒中下了药。不至于毒死他，却能让他丧失反抗力的药。
他问，“为何这么做？”
“为何？”她语气凌厉起来，“你难道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别再欺骗你自己了。”
“我既然记起自己是卫国公主，这亡国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她明明说得极其仇恨，面上却已是淌下来痛苦纠结的泪水，“你知不知道？你杀死我的父王，逼死我的母后，我的家人都死了，只有我跳崖之后辗转活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