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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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便趁着路上还没人，一路小跑到了庄镇上最气派的那家院子门前，用力拍着一侧的院门。
偏门“哗啦”一声开了，一个老仆从里头刚刚探头出来一看，便啐了一口道：“个讨饭婆娘，大清早没得晦气！”
说完他就要关门，鸳鸯哭笑不得，赶忙伸手推着门道：“敢问可是叶家？我是来寻你家叶敦公子的。”
那老仆骂道：“什么叶家、花家的，这处是王家！倒霉鬼叶家早死绝了！”
第215章 （2）释宿孽魔韵两相杀 结前缘灵俗一石生（）
鸳鸯一愣，手上便捏了个搜魂符，将那老仆脑中所知探了个究竟。
原来贾珠和叶莲的死讯传来金陵后，之前和叶家结仇的王家本家开始还没敢如何，但过了几年终是没忍住，偷偷叫人趁火打劫，连番给叶家的产业使坏，逼得叶老太太卖了这处祖产，搬到了镇子东头的一处小田庄过活。
鸳鸯得知了叶家的地址，便不再和那老仆纠缠，转身往叶家走去。
叶莲自带着海月姐弟赴金陵以来，只给鸳鸯去过一封信，却也是报喜不报忧，只说扮作客人探望了金彩做掌柜的朴园斋，一切都好云云，并未提及自己祖宅被占一事。
当鸳鸯敲开叶家的门时，是叶敦亲自来开的门，他并不认识鸳鸯，但鸳鸯报出自己名字后，叶敦便立刻将她迎了进去。
也顾不得询问鸳鸯发生了什么，叶敦便高声喊道：“姐姐，姐姐快来！”
叶莲闻声从一旁的厨间出来，见是鸳鸯狼狈而来，顿时唬得丢了手上的水瓢，赶忙过来将她扶到了里屋。
鸳鸯这才发觉自己双腿直打颤，双手、双脚的伤口都疼得钻心，遂一屁股坐在床上，缓了好大一会儿，喝了半碗热热的杏仁茶，这才有精神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
她此时才愕然发现，叶莲姐弟俩都是素衣，屋里也都是一色的孝期摆设。
“籁籁几月前去了……”
叶莲黯然道。
鸳鸯握住她的手，半晌才问道：“怎也不同我说？”
“说也无益，何苦多一个伤心人？”
叶莲苦笑了一下，在鸳鸯身边坐下，对叶敦道：“小弟，你且去照看海月她们穿衣吃饭，我同你鸳鸯姐姐说话。”
叶敦温声应下去了。
“今儿是哪一日？”
鸳鸯赶忙先问叶莲。
叶莲答了，鸳鸯便放下心来，
果然，在石山处的那些日子，却和外头的时间不同，外头仍旧是鸳鸯来金陵的第二日，并未耽搁多少日子。
鸳鸯便向叶莲道：“我无法同你解释这一切。只是你莫担心，我只需在你这里歇息一天，恐怕就全好了。晚间还要赶回姑苏去呢，敏姑奶奶那里离不得我。”
“我日前接到拂尘的信，得知了林家的艰险，倒着实也为你捏了把汗。谁知你又神不知鬼不觉来了金陵。”
鸳鸯笑道：“我的本事你是知道一二的，再不要担心我。倒是你们家被王家欺负到了这般地步，你怎不写信给拂尘或太太分说分说。”
叶莲叹道：“原先我不在，祖母和敦弟为了守住我假死的讯息，哪里敢有半分招摇，后来我回来了，他们更不敢的。再者说，即便和太太说了，难道叫她为了亡子的一个亡妾去和娘家本家为敌？太太纵肯，做得多了，也难免令人生疑。而且籁籁身体一直不好，我回来没多久便去了，我也再没心思去理这些。如此也好，这小庄子极偏僻，我和孩子们在这里，日常连奴仆都一个不用，倒过了许多安宁日子。”
“只是你和珠大爷不在一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给籁籁守完一年的孝，我便和敦弟一起进京，他也要去参加大比。”
鸳鸯笑道：“这样也好。到时我说不得也随林家回京了，咱们仍能守在一处的。”
叶莲见鸳鸯精神渐好便放了心，又给她找出一套自己旧日里的少女衣裳，叫她换了上去。
鸳鸯穿好衣裳，使出灵力让手上伤口痊愈了，便梳洗一番，出去见了见海月，和大家一处吃了饭，便独坐内室，开始修习道法。
到了日落时分，鸳鸯这才觉得全身灵力恢复了七八成，可以回姑苏了。
叶莲等人将鸳鸯送到了门外，鸳鸯便趁着夜色，向他们挥手告别。
一到姑苏林府上方，只见比尔和本森正守在大门口四处张望着，待见到鸳鸯出现在眼前，比尔便一声不吭跑了过去，一把就抱住了她。
本森也叫道：“幸亏你回来了，不然就赶不上明早去扬州的船了。”
原来，这日一早，林如海接到朝廷调任，令他即日赶赴扬州，去办理扬州一地盐政亏空之案。因案情紧急，恐走漏风声，林如海翌日便要登船而去。
贾敏如何能放心他一人赴险，便紧着收拾行装，要轻车简行，先随林如海一同出发。
这当口上，鸳鸯却不知所踪了，贾敏也不便细问，只得和比尔等人说好，若鸳鸯能赶回来，那便同去，若不能，也不会再等她，比尔二人也只得跟着林家先走。
鸳鸯听完本森的述说，笑道：“这不是赶回来了嘛。”
随后，她便先去见了贾敏，好叫她放心，却没留意比尔在后头一脸严肃。
从贾敏处回来，鸳鸯一边收拾行装，一边和比尔二人兴奋说起这次金陵之行的种种惊险刺激之处。本森听得惊呼连连，拿着鸳鸯带回来的那枚绿色果子左右研究了半天，还偷偷放嘴边啃了啃，却是除了牙酸，连点果皮都没能啃破。
“太危险啦，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任性了，我是认真的。”
比尔紧皱眉头，向鸳鸯严肃说道。
“好，我知道了。”
鸳鸯一边系着包袱，一边回头答道。
“你又敷衍我。你根本就不知道！”
比尔却忽然生气了，他硬梆梆丢下这句话，就梗着脖子不再看鸳鸯。
鸳鸯停下手上的整理，转身看了看比尔，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本森打着哈哈道：“我们今天真得等你等得好焦虑。比尔都急哭了，真的，我一点都不夸张……”
鸳鸯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又有些漫溢的幸福感。
被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她走了过去，拽了拽比尔的衣袖，仰面笑道：“我以后再不任性了。我保证。”
比尔这才叹了口气，却仍旧郁郁寡欢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你这两天经历了种种生死考验，我不仅没有帮到一点儿忙，反而连知道都不知道。我真是太无用了。”
鸳鸯伸手摸着他的脸颊道：“才没有。我的毕赢太医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
“呵呵。”
本森笑了一声，然后在比尔二人的眼刀砍杀下，举手投降，撇着嘴往外退去。
这时，忽然一道流光撞到本森身上，撞得支离破碎，跌溅到一旁，化作一个孩子滚倒在地。
“哎哟，撞死空空也！”
看清来人之后，鸳鸯的眼珠子简直都要瞪掉了。
“空空，你，你醒啦？”
她惊喜交加，赶忙去把那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空空扶了起来。
“鸳，鸳鸯啊！快，快救那个人去……”
空空扶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对鸳鸯说道。
“啊？救哪个人啊？”
鸳鸯不解问他。
“就是，那个人，唉，那个人，就是你妈妈，小文灵无韵！”
“什么？”
鸳鸯更加糊涂了。
第216章 （3）释宿孽魔韵两相杀 结前缘灵俗一石生（）
“无韵怎么了？”
比尔和本森慌忙问道。
“伏地魔大约从顺王那里得知无韵违背了他的意愿，于是勃然大怒，用摄灵液的威力将无韵的灵魄控制住，把她带到了红界之外。我怕无韵会，会……”
空空焦急地说着，抓着鸳鸯的手就要往外走。
“可是，连你都没有能力去救她，鸳鸯又能有什么办法救她？再说，鸳鸯还要守护黛玉一家。”
比尔紧紧拉住鸳鸯的另一只手，急切问道。
空空推了他一把，跳脚道：“你们还不明白吗？无韵她是那个人，是那个人啊！”
“哪个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比尔已经要疯了。
鸳鸯夹在他们中间心急如焚，大吼一声：“STOP！”
本森在一旁向下虚按着两只手掌道：“各位，都冷静。这样状态下，咱们谁也救不了。”
空空听了本森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焦躁的情绪，缓缓道：“那个人，便是千百年来第一个来自凡间的文神。你明白吗？那个人可以是男是女，也可以是人是鬼，现在，她是小文灵无韵。那个人自上古时期，便开天辟地自凡尘俗世而来，他或她悄然立于文灵之门的那一瞬间，甫一开口，便锦绣光华，照亮了黯淡沉寂数千年的文神之界。”
鸳鸯听得愣住了，她喃喃问道：“是创造了一把刀的那个人？是你和邓布利多一直追随的那个人？”
空空点了点头。
“小文灵竟然是那个人……”
鸳鸯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呆呆望着空空。
“可是，她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伏地魔抓到？”
本森挠头问道。
“说来话长。无韵现在状态很奇怪，恐怕她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人呢。哎呀，来不及了，快去救她吧。”
空空又抓起了鸳鸯，往外拉着她。
比尔却不松手，紧紧攥着鸳鸯的手腕道：“不，我们要搞清楚再去，这样贸然行动太危险了。”
“搞什么清楚？无韵撕裂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就为了给鸳鸯留个信。幸亏当年我第一次见她时，她就是无韵如今的模样，随意我才能一眼认出她，又从风月宝鉴那里摸到了三生珍照的位置，知道了你们在姑苏林家。不然再过几日，那丝魂魄就要湮灭，无韵就永远不能复原了。”
鸳鸯听了空空这话，顿时心中大恸，生生撕裂一丝魂魄，那该多痛啊？
“我这就跟你去。”
她立刻答应了空空，又回头对比尔满是歉意道：“对不起，我必须去。”
比尔垂下了头，紧紧攥起了拳头。
“比尔，黛玉一家就交给你和本森了。”
本森点了点头，比尔却仍旧没有言语。
鸳鸯顾不得再说什么，转身跟空空一起化为流光，向夜空飞去。
比尔抬起头来，蓝眼睛里都是泪光。
……
“空空，你快和我讲讲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无韵初降文神之界，正值我界穷途末路之时。那时，东方盛行焚书，西方开始战争，文字破碎不堪，人心更不思文。正是那个人的到来，以一己之力开启了下凡通道，锻造了文灵之门，彻底联通了文界与俗界，又指引多位文神、文灵下凡历劫，挽救俗世文心文道，自根源上燃起了文灵之火，我文界这才又重新绵延繁盛起来。”
“可是你不是说过，后来文界又没落了，你都饿得没文气吃了么？”
空空答道：“那个人，在文界重新繁盛后便功成身退，一时化身文灵，一时化身凡人，在俗、文二界穿梭不定，自在修行。我遇见她时，她便是小文灵无韵的模样，还和我一起偷文界长老的太白诗酒喝，嘿嘿……”
空空说到这里，鸡贼地笑了笑，才又接着讲述道，大约二三百年前，西方开始殖民主义，东方则腐朽不堪，中州那时的蛮夷帝王还推行了文字狱，致使俗世文气骤减，引发了又一次文界大危机。
许多小文界因此变得羸弱不堪，有的甚至就此湮灭，无迹可寻了。此后，就连刚刚成形的红界都变得岌岌可危。
“我却在那时一头撞进了红界。这是我的天劫。每个文灵这一生都会有这么一个劫数，躲不掉的。你我都会遇见一个本命文界，在那个文界里，文灵会散了一生修为，将所有性灵都与此界合二为一，并化身此界的界神，从此和它相依为命。红界，便是我的本命。它生，我生，它灭，我灭。”
空空叹道。
那时的红界危如累卵，皆因小说乃当世末流，虽有俗世文人真心热爱，却难登大雅之堂。
无韵得知了空空的困境后，便出手给红界盖下一个无上结界，令其文气不致外泄，这才暂时保住了空空的灵魂不灭。
可是文界之灾仍在蔓延，宛如一场巨大的灾荒或瘟疫，吞噬着文界各方文灵的灵命。
这时，一位西方文灵邓布利多发明了一种练气之法，这种方法可以不再拘泥古法的诸多限制，如果精通两门语言文字以上，便可以修习此法，且事半功倍。
邓布利多同为无韵的追随者，他便将这种方法告诉了无韵，无韵又转告了文神之界的诸位长老。
“可是，长老们瞎了眼，却挑了一个金玉其外的蠢货来推行这种新法。”
空空恨恨道。
“那蠢货别提多恶心了。它原本是不入品的文字里生出的一个银样蜡枪头，抄袭、贿赂，收买、暗害，就没有他不会的鬼蜮伎俩。他将邓布利多的新法窃为己用，竟然一步一步骗过了许多长老，又纠集起许多贪图利益的无耻之徒，和他一起建立了新语国，后来更是一统文界，称帝为王。”
空空嫌恶地说着。
鸳鸯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梦，想来，空空口中的蠢货，就是那个漂亮的诺贝大帝了。
把那个梦告诉了空空后，空空连连点头道：“我虽然搞不清你是如何入神的，但那个漂亮蠢货正是诺贝。”
鸳鸯不知何为“入神”，空空解释道，这是文灵修到神境后的一项神通，灵魂可进入随意的时间中去。
解释完毕，空空接着讲起了诺贝的一系列倒行逆施。
“为了便于统治，诺贝还叫人篡改了邓布利多的新法，创立了一种新语，自此，他们排除异己，不让任何人学习任何新语体系外的语言。更可怕的是，他们还用邪灵做打手，将整个文界笼罩在恐怖之中。”
“到底什么是邪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