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红楼-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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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卿如何能安眠?
一离开贾珍,她便无法理解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谁夺了神魂,只落得满身污垢。
可卿辗转反侧,到了清晨才朦胧睡去,却又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一丝不挂出现在中秋家宴上,阖家老少皆瞧见了她的丑态,只她自己却似知道,又似无知,还自欺欺人地招摇过市,去给婆婆和那边老太太请安问好。
众人却也都不说,只言笑如常,但是贾蓉却忽然闯了进来,拿着她的衣裳簪环笑道:“奶奶怎地把贴身之物丢在了父亲床上?”
可卿百口莫辩,忽一下坐起了身,只觉满头满身皆是冷汗。
瑞珠见她起身,便要叫小丫头们端水进来盥洗,却见可卿脸色惨白吓人,慌忙扶着她道:“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可卿双目无神,恍恍惚惚看着瑞珠,呆呆道:“我要沐浴。”
瑞珠待要问,又咽了下去,同小丫头道:“奶奶想是遭了梦魇,头发都湿透了,需得热热洗个澡,驱驱邪气才好。”
小丫头们下去准备了,可卿便去了后头浴室,木然地宽衣,把自己埋进一丈见方的汉白玉砌就的浴池里,狠狠地搓着自己的皮肤。
她正洗着,却听身后有脚步声,便以为是瑞珠,出声道:“不用伺候,你下去吧。”
“大奶奶,真不用为夫伺候?”
却是贾蓉抱臂站在池子边沿,凉凉说着话。
可卿一惊,并不敢回身,强自镇定道:“大爷如何进来了?还请先出去稍等,妾身这便好了。”
“好了?既做下那等事,你哪里又能好了?你当这水真能洗干净你那脏身子?”
贾蓉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问道。
可卿只觉得这问话的每一个都如一把利刃,将她刺得血流如注,可她痛归痛,却没来由地又有一些释然。
“大爷说的是。妾身再当不起那个好字了。”
可卿缓缓转过了身,垂着头低低答道。
“为什么?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恨我至此,要用这等手段折辱于我?”
贾蓉见可卿还敢转身,愤怒地弯腰抬手,拾起一旁的檀木皂盒朝可卿狠狠砸去。
可卿不避不闪,闭着眼睛,任凭那盒子砸到了自己左眼上,顿时砸得她眼角红肿了起来。
“说话!”
贾蓉怒不可遏,和衣跳下了水,三两步过去,板着可卿的肩膀狠命摇着。
“大爷,你放手!”
可卿羞窘交加,又怕外头丫头听见,小声哀求着。
贾蓉双手死死抓着可卿肩膀,怒瞪着她,一字一句道:“贱人!说!”
可卿哽咽一声,红着眼圈道:“与大爷无关。嫁给大爷前,我便与老爷有情……只是天意弄人,是我下贱……大爷可休了我,也可责打我,只望大爷万勿因此怨恨老爷。要恨,你便恨我吧。”
贾蓉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死瞪着可卿道:“好,好一个郎情妾意。我竟成了那王八。只你说得再好,你却想一想,每日里对着太太的怜惜爱重,你竟还能厚着脸皮立在这世上?果然便是妇人心毒,竟能蒙蔽我和太太至如此地步!”
可卿见贾蓉提及尤氏,登时掩面哭了起来。
贾蓉见可卿终于羞愧难言,便一把将她推到水里。
可卿挣扎着从水里爬出,满面湿发,狼狈不堪。
贾蓉啐道:“人皆道你出身高贵,又貌美如仙,我却瞧你贱如娼妓,丑比东施!你可知,我已打听清楚,你的亲娘本就是个粉头儿,乃是当年京城名妓影卿卿。她被北静郡王宠幸之后,使出百般狐媚子功夫,又怀了孩子,这才被养在了外头。郡王妃得知后,好心好意将她接进王府,却没想到她生下一双儿女后,又恃宠而骄,妄想王府给她上玉牒。呵呵,一个娼妓,真真儿是异想天开。”
贾蓉说到这里,看着呆站在那里的可卿,厌恶地骂道:“什么王府小姐,就你?荡*妇***罢了,你和你那人尽可夫的亲娘,原是一般无二地下贱!”
可卿被骂懵了,她并不知自己亲生母亲的身份,只知自己乃北静王世子一母同胞的妹妹,生母是王府姨娘。
“难道,我真是天生淫贱之人……嗬,天生淫贱……”
可卿低头嘿声笑了起来,倒吓得贾蓉后退了一步,又啐了她一口道:“日后无事莫再叫我见到你,没地恶心!”
贾蓉说完,转身出了浴池,水淋淋走到了外间,自寻他屋里的姨娘换衣裳去了。
瑞珠等人原本以为贾蓉夫妻二人在浴室鸳鸯共浴,却见贾蓉面沉如水,独自湿淋淋出了浴室,也不搭理人,大家便都心内纳罕至极。
瑞珠慌忙进去浴室,却见可卿趴在池子边沿,神情不怒不喜,只是鬓发纷披,双目无神,眼睛处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肿伤痕。
瑞珠吓坏了,慌忙喊着可卿,可卿也不理人,只是怔怔趴着。
瑞珠都要急哭了,心里认定必是贾蓉方才不知为何虐待了可卿,于是叫人来将可卿从池子里拽了上来,给她擦裹好,自己又慌张跑去回了尤氏。
尤氏听闻贾蓉竟是动手打了可卿,气得连声叫人喊了他来训斥。
“你这孩子,你媳妇那么个出身、品貌,放在别家,怕不得一家子都供着?你却好,灌多了黄汤不说安分躺尸去,竟还动起手了!若打出个好歹来,看你如何对你父亲说去?”
贾蓉原本还想哄过去,但见尤氏提及贾珍,登时那股子邪火又再蹿出,梗着脖子道:“太太怎不问问,儿子为何要打她?”
尤氏气道:“你打媳妇竟还有理了?”
贾蓉挥手叫房里众人都下去了,单留了瑞珠。
“你且和太太说说,我为何打那贱人!”
见贾蓉问自己,瑞珠傻眼了,她如何知道其中缘故?遂跪下道:“大爷,你与奶奶一向和睦,奴婢并不知奶奶哪里得罪了大爷。您何不好生同奶奶说了,奶奶是个极大度的性子,必会……”
“贱人!你们都是一伙的,合起来叫我做王八。”
尤氏和瑞珠听了这话,都惊诧莫名,尤氏喝斥道:“住口!这是什么话?你可是在哪里撞客了?”
贾蓉跪下磕头道:“可怜太太,竟还拿着小鬼儿当真佛拜!她哪里是太太说的好媳妇,这世上可有好媳妇勾搭自己公爹的?”
“啪!”
尤氏闻言,双腿一软坐倒在一旁炕上,一只手下意识一扶,将炕桌上搁着的一只甜白盖碗打到了炕上,又自炕上滚落到了地上。
瑞珠则瞪大了双眼,惊骇之下脱口而出:“胡说!”
贾蓉气得爬起来,一脚踢在瑞珠脸上,将她的口唇踢得鲜血直流,门牙都落了一颗。
瑞珠捂住嘴,趴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尤氏看了一眼贾蓉。
她知道贾蓉虽年轻,却也并非是个蠢人,他既然敢说,那便一定是抓到了什么把柄。
“证据何在?”
尤氏咽了口唾沫,涩声问道。
第243章 (5)欲斩孽情却难自已 要杀卿怒尤笑藏刀()
贾蓉便从焦大口中所说的话讲起,一直讲到方才可卿亲口承认之语。
尤氏听得面色铁青,良久,她开口道:“昨日老爷仍是歇在了天香楼。”
贾蓉闻言,心头火起,过去一把揪住了瑞珠道:“贱人,还不从实招来?”
瑞珠口中吐着血沫,放声哭道:“神天菩萨在上,奶奶,你可坑死瑞珠了!”
尤氏止住贾蓉,同他低声说:“她或许真是个鼓里的。前番,她还曾回说你们总也不圆房之事。你想,她若知情,又哪里会来和我说这个?”
瑞珠这时才醒过神来,爬着过去,抱着尤氏的双脚道:“太太信我,我真是不知情的。”
“你现在,不是知了?”
瑞珠吓得猛回头,却见贾珍背着手,从外头大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贾蓉便如见了猫的耗子,缩着肩膀避在了一旁。
尤氏微一垂眼,便又抬头一笑,迎了上去温声问道:“老爷这是从哪里来的?”
贾珍见尤氏不恼不怒,反奇了,扭头去看她。
“老爷瞧着妾身做什么?说起来,我正要叫人请老爷去。蓉哥儿啊,也忒不长进,这大家子公子哥儿,莫说动手打媳妇,便是动手打个奴才,都是通不上台面的。媳妇不好,你尽可慢慢说她,再不好,还可来报给我听,哪里就自己粗鲁起来了?”
尤氏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去拉起了地上的瑞珠,指着她道:“老爷您瞧瞧,这丫头拦着蓉哥儿不叫他打媳妇,竟也挨了他一脚,给踢成了这般模样。”
贾珍叫尤氏说得半信半疑,他方才被宝珠急吼吼叫了来,说贾蓉打了可卿,又被尤氏叫去回话,气得便自天香楼一路快步走来,还以为事已败露,却不想尤氏如今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还不知情?贾蓉见尤氏如此说,眨了眨眼,也跟着跪下道:“原是丫头们大惊小怪。儿子哪里敢打她?只是早间儿子媳妇在浴室沐浴,久久也不出来,儿子担心,进去一瞧竟见她晕在了池子里,顿时吓得半死,便下水捞了她起来,出来又湿着衣裳没头没脑教训了丫头们一番,那些丫头见媳妇晕倒,磕得眼睛青肿了,还以为是我们起了龃龉,这才误会了。这丫头方才说不知情,也是说她实在不知媳妇为何会晕过去。”
贾珍听见可卿磕到了眼睛,便已经不顾思虑其他了,只急得直搓手,起身一把揪起贾蓉道:“磕得厉害么?请大夫了么?快,快带我去瞧瞧……”
贾蓉捏了捏贾珍的手,假装给他使了眼色,答道:“无妨的,连皮都未破,已请了大夫。”
贾珍自觉失态,不自在地回身去看尤氏,尤氏换下鄙夷的眼神,弯起眼睛笑道:“不怪老爷一片慈心,实在是咱们媳妇可人疼。蓉哥儿,既是一场误会,你便去吧,好生照看你媳妇。我稍后也瞧瞧她去。”
贾珍也挥手叫他去了。
贾蓉便应声回了,走时带上了一旁傻呆呆站着的瑞珠。
待出了正院,贾蓉恶狠狠对瑞珠道:“你回去不可对那贱人说实话。只说我死不承认打了她,责怪你去给夫人告状,这才打了你的。其余事情,你一概不知,你可听明白了?”
瑞珠早被“爬灰”一事吓破了胆,满嘴是血的胡乱点着头,贾珠嫌恶地看着她道:“还不快走。我若是你,早便被自己蠢死了!”
瑞珠呜呜咽咽回了可卿那里,却见可卿昏昏沉沉已经睡下,旁人问瑞珠怎么伤了,她只答是贾蓉恼她告状打的。
丫头们都吓得半死,扶着她自去歇息了。
宝珠在一旁转着眼珠子,左思右想,只觉得事出蹊跷,但可卿昏睡着,瑞珠一问三不知,她也不敢胡乱打听消息,只得暗自探查着四处动静。
……
可卿自中秋之后,便一日病似一日。
贾珍急得四处去请大夫,可是十多个大夫瞧来瞧去,有说症候大的,有说无妨的,还有说恐是有喜了的,倒都没个准话。
尤氏却比寻常时候更频繁地往来探看可卿,哪一日都要过来问候个三五遭,回回更会拉着可卿的手,或者摩挲着她的头脸,百般温言软语地劝解半晌。
家下众人一时都道,尤氏这样的婆婆却是世间难寻,只叹可卿却是个福薄的,这身子竟一日不似一日了。
可卿不知尤氏已然知情,于是尤氏待她越和善,她便越觉愧悔,无地自容间,身上、心里的病便越发加重了几分。
贾珍见尤氏如此慈母心肠,倒对她益发尊重起来。
却说这日秦钟又来探望可卿,他小孩子家家,又不是那体贴的性子,见了姐姐,没说三两句话,也不问姐姐的病情,便一行哭一行骂,把自己在贾家私塾被人欺负的事儿一字不漏都学给了可卿听。
这秦钟口无遮拦,连带那些个脏污不堪的骂话尽数都说了出来,听得可卿气噎难平。
她的病本就源自内心,待知道秦钟也是因为形容风流,这才惹来学堂里那起子奸邪小子说了许多脏话,其间还有为着个清俊小子争风吃醋之事,并连薛蟠、宝玉都拽下了水,可卿更是羞愧难言,气得将刚刚吃下的药全部都又吐了出来。
尤氏慌着赶了过来,拉着秦钟一顿数落:“你这不懂事的孩子,你姐姐现病成这样,你如何敢来烦她?小孩子们打架罢了,哪里就委屈得这样了?”
可卿见惊动了婆婆,更觉羞愤,忙对秦钟道:“还不快向太太赔礼?”
“哼!当我不知道么?那打骂我的金荣,便是托着太太的面子附学的。太太,你若多嫌了我们姐弟,如何不明说?只叫那下三滥的小子装什么忘八端……”
“啪!”
可卿抖着身子下床来,伸手扇了秦钟一个耳光。
“住口!快,给太太跪下磕头赔罪!”
可卿呵斥着秦钟。
秦钟挨了一巴掌,一张清秀小脸扭成一团,吼了一句:“果然,你同我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他吼完,扭脸就跑了出去。
可卿大怒,又羞愧难言,冲尤氏跪了下去,掩面大哭。
尤氏将她拉了起来,笑道:“孩子说气话罢了,说不得过一时就又跑回来求你饶了他,快莫如此。只提起那个金荣,我却想了起来,你弟弟所言不虚,金荣的姑姑是咱们族里璜大奶奶,她一向孝敬我,求告到了我的脸上,我哪里能不应?却是我识人不明,不知她那侄儿竟是个莽撞的,倒辱骂了小秦公子,原是我的不是……”
见尤氏这样说,可卿把脸深深埋进臂弯,连抬头看婆婆一眼都不敢,只觉得自己混账至极,竟做下那等没人伦的丑事,再无颜面对尤氏这样的好婆婆。
尤氏笑了笑,抚着她的背,缓缓道:“好孩子,莫再哭了。”
第244章 (1)辣老姜浑出糊涂拳 孽情人证洁离恨天()
这晚,贾母歪在炕上和鸳鸯等人说着闲话。
“老太太,后日东府敬大老爷做寿,那边珍大奶奶来请几回了,您真不去?”
赖嬷嬷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