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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第38部分

小说: 倾君策之染指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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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那一碗酒灌得太猛,凌月脑袋微微有些发晕,说话竟也毫无掩饰,张口就来。

    “论是这世上的女子没有一人能配的上我师父的。”夕央撅着小嘴搭腔,脸上泛起红晕,眼神微微有些迷离,再瞧她手中的酒碗,已经见底。

    凌月深深点头,表示认同。玄逸之简直哭笑不得,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真正是一点正经模样都没有了。实在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立刻起身,从板凳上捞起正咧着嘴“呵呵”傻笑的夕央,打横抱起就送回了房里。凌月淡淡撇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过头去看不远处的树影。

    影影绰绰的一片,乡间夜里本就安静,仔细听着还能有鸟儿飞过扑棱翅膀的声音。

    嘴角扬起笑意,这样的安静自在,当真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就好像在红街的医馆,有若水和方楚陪着,自己也不会觉得孤单难熬。可是——

    方楚,方楚。

    你却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玄逸之安顿夕央睡好了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凌月正站在树影里,一手端着一碗酒,缓缓的浇在地上画了个半圆,那样子仿佛是在祭奠。心头莫名一颤,疾步走过去看她,却见她歪着脑袋愣愣看着天空,一双眸子空洞且注满哀伤。

    “凌月······”他轻声唤她,却见她转身痴痴望着她,食指放在唇上做一个噤声的动作,绕过他身边坐回到桌边,再给自己满一碗酒。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凌月幽幽开口,撇向玄逸之的眼角带着些邪媚,嘴角的笑意魅惑动人:“但是你也知道我不会告诉你,对么?”说着抬手抿进一口酒,另一只手支着板凳,整个身子斜斜靠着桌边,懒散而随意。

    玄逸之微微皱眉,想了片刻淡淡答一个字:“嗯。”

    他是对她很是好奇,但他也知道别人不想说的便不要去窥探,有时候探知别人心底之事未必会令自己快乐,很有可能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漩涡。而他更是明白,世间所有无奈不甘伤心痛苦,皆是由于当事之人放不下,说到底终归还是因为一个“情”字。

    “情”字细分起来有很多,但最终都是牵绊,失去时追悔莫及也罢,痛不欲生也罢,都不能改变任何事实,只会让自己更加受伤。所以,多年以前,自入殓了夕央的父母之后,他便决心以后要做一个冷情之人,绝不让自己陷入不能逆转的痛苦之中。这些年来,虽然有夕央陪在他身边,可他亦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夕央某一天离开他身边。

    “所以我跟你说话才不会觉得累。”凌月望着他笑,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酒碗道:“我有时候也着实不明白,身份这东西就真的这么重要么?我那么努力的想要摆脱过去,却最终还是没能从过去中逃脱而出,你无法想象那是一种多么无力的感觉。”

    “我明白。”玄逸之淡淡开口,目光锁住凌月,清冷的眸光一闪,似是有疼痛一瞬即逝。他当然明白她所说的感觉,从小就在幻灵宫,一开始就背着幻灵宫人的名号。江湖上并不认可幻灵宫的地位,统称歪门邪道,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

    害怕是从小就有的情绪,并不明白为什么和其他门派没什么区别的幻灵宫就会被其他所有门派不齿,并欲杀之而后快。

    一开始还在纠结到底是谁做错了,到后来才终于明白,这其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只是一方不同意另一方的观点罢了,就像朝堂之内的政权,倘若一方并不归顺自己的统治,势必要引起一定的争端,最终被打败的选择服从,而赢了的也只是获得所谓的胜利,却从未从根本上获得认可。

062:别离桑落() 
第六十二章

    不管在任何领域都是一样,根本没有所谓彻底的服从,只是因一方力量的强盛而另一方力量不足导致的统治与被统治罢了。

    从看清楚这一点之后,玄逸之便决心要做一个强者,仅仅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统治。

    凌月望着他,眸底一片清凉,她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与自己相同的气味,却是发展成为两种不同的形态。她是想要逃避,隐藏,而他却选择光明正大的示于人前。

    于她,过去是不能碰触的阴影,而对他而言,过去是催动他向前的动力。

    背道而驰。说的大抵就是这样。

    “哈哈哈哈。”凌月突然大笑起来,眼角似是有泪,却又似乎没有,她冷冷看着玄逸之,坐直了身子,问道:“逸之,你可是有爱过什么人么?”

    玄逸之眉头一动,微微皱起,半晌才终于摇摇头。上次她就问过这个问题,现在又问一遍,却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爱是什么?他并不明白,也从来不齿。不过是男男女女聊以慰藉的情感寄托罢了,最终却还是逃不过一死分别。在他眼里,所有的陪伴最后都会消失,不管是多么深厚的情谊,最终还是会被一抔黄头掩埋,化为清风。

    也曾承认是自己胆小,是不敢去担负失去时的痛苦,但相较于痛苦而言,他最无法接受的是把自己困在一个牢笼中,守着所谓回忆过日子。那样不仅自己痛苦,令身边看着他的人亦然痛苦,着实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何苦折磨了自己又折磨别人?

    想是从一开始就看得透彻,最后也便失了兴趣,他的日子本就单调,以前只是练功看书,后来带了夕央回去,便也被她分了好些时间出去,再后来当了宫主,每日繁杂事务多的让他头大,自然更没闲心去考虑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果然没有。”凌月垂眸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玄逸之身侧,一只手覆上他的肩头,抬头望天:“既然如此,我劝你此生都不要爱上任何人。因为,一旦动心,便是画地为牢,从此万劫不复。”

    可是心中却还有另一个声音在低声喃喃,倘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对殷冥动心,只因他是她暗无天日的生活中第一缕照进的阳光。从此他就是她的太阳,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成长,直到可以站在他身边朝他无所畏惧的微笑。

    她想像他一样发出光亮照耀他啊,可是······

    可是,最后却只留了她一个人,站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看着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一点点崩塌,重建,却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

    “那个人是谁?”玄逸之淡淡开口,伸手握住凌月在他肩头的手。她的手很冷,很小,却是指节纤细,骨节分明,冰肌玉骨说的大抵如此。玄逸之忍不住握紧她的手,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将她一点点暖热,心中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

    “我的师兄。”凌月回头看他,嘴角的笑意既甜蜜又苦涩,莫名就让人觉得心酸。不着痕迹抽回自己的手,身子却从玄逸之身边蹭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拿过酒碗满上,递一碗给他,道:“你喝了这碗酒,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

    毫不犹豫的饮下,玄逸之把空碗放在桌上转头看她。

    夜色已深,但她的面容却是比白天里要清晰的多,尤其是一双眸子,似是被水洗过一般,闪闪发亮。她笑的摇曳生花,兀自抿一口酒,一只手肘支在桌沿上撑着头,望着玄逸之的脸又好像是在透过他的脸看别人。

    “初见我师兄时,我才五岁。只记得那是冬天,下了大雪,我从醉香楼里逃了出来,天还是黑的。”凌月微微眯眼,似乎在努力回忆,转眼看一眼眉头微皱的玄逸之,又仿佛担心自己没有说明白,又补充道:

    “醉香楼其实就是青楼。在那之前我曾被卖过几次,但都是同类的地方,也都记不清了。我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跑,好像是那天见了一个新被买去的姐姐在自己房里吊死了,我被吓得不轻,总感觉自己以后也会像她一样死掉,所以当天夜里我就跑出来了。那天特别冷,可能也跟我没穿冬衣有关,毕竟你也知道,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给像我一样大的小孩准备冬衣。”说着自嘲的笑了两声,脸上一片清淡。

    “我当时跑了很久,很怕被再抓回去,但是我太小了,又冷,根本跑不了多远。但是我还是从那条街跑了出来,最后跑进一个弄堂。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掩盖了我的脚印,我最后的记忆是我爬到了一辆马车下面,蜷缩起来。当时我以为我肯定会死在那里的,但是我又不太想死。谁知道当时我一个小屁孩脑子里在想什么,总之就昏倒了。再醒来的时候我是在一个破庙里,旁边生着一堆火,我身上盖着一件棉衣,然后我就看见了我的师兄和他的师父,我师兄朝我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他微微笑了一下,那是我见过他笑得最看的时候。”

    凌月突然就不说话了,仿佛彻底陷入了过去的思维中,眸子里依旧一片清亮,但脸上却是多了几分暖意。玄逸之微微垂目,为自己满上一碗酒,一口气灌了下去,感觉到自己喉咙处仿佛有一团火烧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哑了:

    “然后呢?”

    “然后?”凌月微微回神,“然后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他朝我伸出手来。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也是个孩子,但他的手却是我从没见过的好看。后来师尊说有那样手的人最适合用剑,而我这样的,也就只能玩玩刀了。”说着抬起自己的手端详半天,最后叹出一口气,似乎带了几分惋惜。

    “后来呢?”玄逸之轻笑一声,看她:“别说至此你就一往情深了,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情么?”

    “当时不知道,但是后来知道了。”凌月不置可否,抬手打了玄逸之一巴掌:“一开始我也只是把他当师兄,但是却又很依赖他。或许是因为他捡了我回去,不至于让我流落风尘,心底里总是对他有几分感激。”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凌月转了转眼珠,那样的怪表情差点让玄逸之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我小时候很笨,学什么都很慢。如果没有我师兄我可能早就死了。他一点点的教我,引我入门,才能有现在的我。后来越长越大,心思也越来越重,我也以为自己只是把他当成师兄,但是后来我看到有其他女孩去找他,就会莫名的生气,甚至会发脾气。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傻得可以,就连我身边的师弟都看出来了,我还没有察觉,最后被人告发到了师尊那里,后果可想而知。”凌月长叹一口气,很是挫败。至今都记得那日师尊被气得直发抖的模样。

    “你承认了?”玄逸之淡淡问道,眸子的光明暗不定。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啊。”凌月大言不惭,咂咂嘴:“只是我没想到他的反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然后领了师尊的罚。其实当时我还挺生气的,喜不喜欢给个准话啊,结果跑去缠他,倒是被他数落了个狗血淋头。”

    “凌月,你知不知道默认是什么意思?”殷冥怒极的脸似乎就在眼前,脸色有些发红,似乎是害羞。

    脑海中浮起当时殷冥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就差跳脚的模样,凌月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当时真的是脑子缺根弦,何必一定要他说那么明白,但是说到底那也是殷冥第一次那么明白的承认自己吧。只是后来,就再也不曾说过。而他后来说的,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

    “等我。”

    一直都在等啊,一直都在等啊······

    直到现在依然在等啊,可是你在那里呢?

    “那么后来呢?”玄逸之的声音莫名颤了一下,咳嗽一声掩饰过去,接着问:“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为什么没有在一起?这或许是天底下最无力的问句。倘若事事不如己愿都要问一句为什么,这一生岂不是就要在这样的疑问里过下去了?

    凌月轻轻摇头,无奈一笑:“我们后来走散了,他生死未卜,但我希望他还活着,或许只是忘了我,我只要他活着就好。”

    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握在手里,肆意揉捻,玄逸之几乎窒息,他望着凌月,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沉沉呼出一口气,却是满含无奈。明明已经听过那么多故事了,纵然开始千差万别,结果总是离不了那几个。

    却道是青梅犹在,竹马难寻,最终还是落得个过客匆匆。

    可是为什么,原本已经猜到了结局的故事,自己还是会有一些心疼,是为凌月么?还是仅仅为她的坚持?明明是那么骄傲的女子,内心里却是这样的柔弱么?

    “你可知你我今晚喝的是什么酒?”凌月的声音打断了玄逸之的思维,令他微微一愣,凌月看他莞尔一笑,缓缓说下去:

    “这酒名叫桑落。有人道‘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明日你我就分别,这酒倒是十分应景。”

063:心沉如水() 
第六十三章

    清晨露重清凉,一阵冷意,清风拂过似带了几分不舍。有早起的农夫扛着锄头下地,草鞋擦过地面,嘴里哼着悠长的调子。

    玄逸之被一阵清明的鸟鸣惊醒,定神片刻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院子里两条并排的板凳上,一旁的桌上还有昨晚吃剩的饭菜,已经冷透了。

    身上染了些寒气,坐起身来只感觉浑身都重了不少,头也有些发晕,一边揉着自己的脖颈,一边环视扫视一圈不大的院子,心便又沉下去几分。

    凌月已经走了。

    忽而想起昨晚她说最见不得离别,所以喜欢不告而别。原来竟是真的。

    微微闭眼,心口泛起一阵莫名的情绪,似是风筝断线,忽而飘空,抓不住又捞不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在院子里孤坐一阵,最终起身去屋里叫了夕央起床,既然当前要紧的事都已经办完,自然是先回幻灵宫的好。

    回了司马皓轩的王府天已经黑了,凌月更是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溜回了西苑。并非是想躲谁,只是昨晚一宿没睡,白天里又忙着赶路,现在实在困得要命,走在路上就一个接一个打着哈欠,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才不想在自己没睡醒的时候听到任何有关于润玉的事情,亦或是有关于这王府里其他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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