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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与君长相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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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华眉目在光下镀了一层金,挥之不去的明媚灿烂:“有些什么?离经叛道?不是女子该说的?方大人不要忘了,我除了是冷夫人,还曾是宫中的女官,朝堂这些事虽不大懂,但是知道还是知道的。这次外子能顺利过关,也少不了方大人的仗义援助,我也是感念的。我有一个闺中好友,曾说自己若是个男人,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倚华也深以为然。巾帼尚且如此,方大人总算是一方父母,还是大有可为,怎么能就此消沉,白白错过了出头的机会?”

    方知微恍然大悟,莞尔一笑,端的是风神如玉:“我说冷大人这次表现怎么和以往风评不同,原来是有贤妻相助。”

    倚华嘲讽地笑笑:“妻子终究只是个内人,外面的事还是要仰仗朋友同僚的帮助呢。”

    方知微收敛了笑容,一字一顿地说:“夫人放心,这次事后,方某已是和冷郎中站到一起,绝无二心。”说完就转身离去,连脚步都潇洒了很多。

    倚华带点懊恼地想锤锤自己的脑袋,结果不舍得下手,只是敲了敲。本来是感谢他帮了自己“男人“的忙,看他郁闷想安慰几句的,怎么说着说着又说道拉拢利诱上面去了,待在宫里那么多年,根本就学不会不带私心杂意地去做任何一件事,更是没办法改掉总想老想捞好处的行径。

    幽怨地一转头,看到院子里一角远远站着的冷澄冷大人。

    倚华莫名有种被抓奸的感觉:“那个,冷冷冷……冷大人,你没事站在这里干嘛?”

    冷澄现在想把自己的眼睛戳瞎,他站那么远,什么都没听到,他只看到倚华对着方知微不知道说了什么,方知微就眉开眼笑地走了。

    要不是以他对任倚华“趋炎附势”的认识,觉得自己现在还比方知微官大,又是京官,前程也比他广阔,他一定下断言:“这肯定是准备红杏出墙了。”

    但就是这样,他还是很气愤。

    他铁青着一张脸冲任倚华走去,刚要开口质问。倚华看他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恼他看清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摆出深情款款的样子来,一分装相三分卖弄四分气人地开始念诗:“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冷澄脸抽搐了两下,终于输给她了:“我看方大人不像买得起明珠的样子,就算他买得起也不会送给你的。”

    倚华斜睨了他一眼:“至少他会念诗。”

    冷澄一下被点到死穴,他当初一是穷,二是为了科考,四书五经八股是精熟,诗歌也就读读李杜的,情诗啊,应景的诗啊。他是一句都不会念。

    精雕细琢的玉怎么会愿意被放在锈迹斑斑的铁盒子里呢?无论那铁有多坚固,多结实,到底还只是块铁。

    冷澄耷拉下了眼皮,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

    起风了,院子里的枣子被刮了下来,一颗颗砸在冷澄的心上。

    冷澄嗫嚅了半天,也不过挤出了五个字:“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她们凭什么和你说这几个字?”盈嫔对着面前亲信宫女凉凉地问

    亲信宫女忙答话:“想是皇后娘娘近来有喜,她们又知道了些那人暴死的说法,所以才来在奴婢面前瞎耀武扬威。娘娘不必挂心。”

    盈嫔哼了一声:“这么重要的时候不想着积德祈福,反而瞎折腾了起来。“

    亲信宫女忧心忡忡:“现在就如此,那将来岂不是更不容人了?“

    盈嫔冷笑:“放心,就算她得偿所愿,这位置她也未必就能坐一辈子。“

    宫女不敢接话,只是低头更加精心的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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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辞根散作九秋蓬() 
回京的马车已经套好,准备着颠簸。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倚华一脸明亮地和晋州众官挥手作别。冷澄倒是没臭着一张脸,还露出了些似有似无的微笑,弄得众人几乎要“受宠若惊”了。

    倚华心有疑惑,但只当是冷澄装正常人装上了瘾,暗自寒了一下,偷偷往旁边挪挪,挨着窗子看看沿途风光。

    “希律律”一阵马蹄声贴着车厢响起,一辆相反方向的华贵的马车慢慢地靠近。

    两辆车就快要擦肩而过的当儿,那边车里一个粉雕玉琢,脖子上挂着玉锁的小姑娘伸出了脑袋,调皮地看看天,看看地。

    倚华见那小姑娘眉眼之间有几分熟悉,不由得从内心里生出了几分喜爱,微微伸出头,想逗弄逗弄她。

    不想那车厢内传来一声轻叱:“依依,做什么呢?还不把头收回来。”听声音是个年轻少妇,语气严厉中掺着温柔,说不定就是那小姑娘的娘亲。话音刚落,小姑娘不情不愿地缩回去了,那少妇伸出一只玉手来要将车帘挡上。

    倚华一时起了好奇,趁机会“拉长了”脖子,想看看那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不想一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看着那张脸慌张变色,看着那张脸染上惊异还有莫名的恐惧,看着那人急急忙忙地撂下车帘。听着那人催促要快走,听着那拉车的马一骑绝尘,踏的铿铿锵锵地把自己抛在黄尘之后。

    任倚华也悻悻地放下了车帘,合了眼睛,睫毛像草上蜻蜓的翅膀一阵一阵地颤动,念出两个字:“梦华。”

    梦华,我的亲妹妹,不肯认我的妹妹,在父母的教唆下说我是外人的妹妹,在我进宫当宫女几年后以任家旁支小姐身份顺顺当当嫁给了一个六品官的妹妹。

    拥有一切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的妹妹……。

    没有天生的“引弟旺族”命,逃过了被过继给长房的命运,得以在父母膝下骄傲平安地长大。家里得了长房的好处,有人张罗婚事,太太平平地嫁给了佳夫婿,很骄傲对不对?很幸福对不对?得了多少便宜还要鄙视“认他人作父母,到最后没落到好也活该”的长姐对不对?如今隔了这么多年,见到和长姐长相相似的人第一反应是走的远远地,撇清关系对不对?

    恨意汹涌而来,如一波一波的浪潮把礁石一般的心拍在千层雪之下。

    一只手的指甲掐在掌心,另一只扶着车厢的手慢慢地滑了下来,滑到身边,无力地垂落。

    冷澄觉出不对,出声询问:“女史,你这是怎么了?”

    倚华摇摇头,像是在告诉自己什么:“没怎么,不过是刚才眼一花,把陌生人误认成了熟人。”

    任梦华,任梦华,为你失态如此我真是不值得。早在长房的那两人不肯信我没有偷玉钗的时候,早在你父母在我一个大家小姐被送入宫中当宫女,冷眼旁观,不出一言相劝的时候,我就和你,和整个乐安任氏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从此陌路。只恨我改不了姓,也改不了血脉。

    当两人回到了冷府那个小破院的时候,冷澄显得有些轻松,反倒是这回倚华一脸的凝重。

    朗云兴奋地扑出来,像只猫似的软趴趴地钩住了倚华:“女史,女史啊,我可算见到你了,这些天……这些天豆腐吃的我都要吐了,呜呜呜……。”

    倚华一脸凝重严肃瞬间就出现了裂缝,不耐烦地推开朗云,虎着一张脸:“豆腐吃的快吐了,换青菜试试,青菜一个不行,就青菜豆腐一起吃,不是还有道菜叫珍珠翡翠白玉汤嘛。”

    朗云难以置信地看着倚华,掉下来了:“女史,女史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冷澄几乎都要捧腹大笑了,想想这些天一直都是朗云照顾安人,他索性就大方了点:“看在今天我们刚回来的份上,就别吃什么白菜豆腐了。我出钱,到酒楼点点好菜。”

    朗云闻言大喜,忙去抹那实际并不存在的眼泪,伸出手来要钱。

    冷澄在兜里掏啊掏,抠抠搜搜半天,掏出来半钱银子。

    朗云的脸都快绿了:“大人,您莫不是和女史一样,特意来消遣我的?”

    冷澄尴尬不已,这下连李叔都看见他的窘迫了,背过脸去,深深为他忧伤。

    倚华在一旁幸灾乐祸:“该,谁让某人在走之前把别人送的东西一股脑全还回去了,到头来兜里来连一钱银子都凑不出来。”

    冷澄脸红的想反驳,可是那些东西他收了也是事实,自打那次演戏后,他基本就很少再能摆出那种“举世皆浊我独清,全天下老子谁也不欠”的清高架子来了。

    所以现在,无话可说。

    倚华财大气粗地从玲珑的小钱囊里掏银子,直接就拍出来一两,还鄙视地扫了冷澄一眼。

    朗云拿了钱看美食有望,立刻就眼笑眉开:“那个,女史,您不在家这几天又有人送帖子来请了。”

    倚华自觉风头正劲,摆出纨绔子弟赢了场子的得意来:“这不,人有本事就是没办法,刚掏钱出去,就有人巴巴地来这里送钱了。何况咱挣的是清白钱,不用还的!说吧,什么人?”说罢还打了个响指。

    朗云兴冲冲地:“是工部的任侍郎。说起来跟您还是本家呢。”

    倚华听得一个工部脸色已是灰暗了下来,再听一个任字更是火上浇油,听到本家简直就想打人,磨着牙说:“你说谁?”

    朗云感觉有点发冷:“工部……任……侍郎。”

    倚华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不接,退回去。”

    朗云结结巴巴:“这个,帖子都接了好几天,退回去不好吧,人家好歹也是个大官儿……。”

    倚华不为所动:“我只说一遍,不接,退回去。”

    冷澄感觉气氛僵硬:“怎么?女史不是一直都说有钱不赚是冤大头吗?女史不是一直都不得罪权贵的吗?怎么今天拼了不要钱,不理人,也不做这事儿?”

    倚华悠悠回一句:“千金难买我乐意,我不想接这帖子,你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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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只将深情对浅杯() 
冷澄直觉这事不对劲,刚要刨根问底,就看见安人扶着门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top/ 小说排行榜

    他心里一热,叫了一声“娘”,朝屋里直直地走了过去。

    安人听得这声,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冷澄从未像今天这样需要过母亲,查案的时候被乡亲排斥,被莫闻看扁,被方知微拒绝,被众官假情假意地逢迎又差点被他们视若敝屣地抛弃……。

    还好,有一个人,不会嘲笑他,伤害他,无论世事变迁,始终在原地等他。

    他心情太激动,以致没有听到身后那一声风声里变得模糊的叹息。

    冷澄走到安人跟前,安人这会倒没有攥住他,只是像爱抚小动物一样摸摸他的额头,带着斜阳余辉一样的微笑:“回来就好,澄儿长大了,能独当一面出去办事了。倒是娘老了,这又是除了你赶考第一次离开我身边这么久,就老想会不会出什么事,现在看你们完完整整地回来了,娘真是瞎操了心。”

    冷澄呜碌了一声:“娘。”就跟小娃一样伸手去擦安人脸颊上滑落的泪水。

    母子两站在一起非常温馨,像一副名为天伦之乐的名画。

    其他人都是感动不已,只是倚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将身子向握着银子都快热泪盈眶的朗云侧了侧,悄声说:“安人和冷子澈这样子,我怎么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呢?”

    朗云正沉浸在美好温馨的母子情的世界里呢,趁着冷澄和安人还在情深难断没注意的当儿,索性飞了个白眼给倚华:“人家那是母子情深,你那是没有过嫉妒罢。”

    朗云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捅了马蜂窝,讪笑:“女史,我不是那意思……。”

    倚华不错眼珠地看着冷澄母子,片刻才答:“你说得对。”

    朗云:“啊?”

    倚华扭扭头,颇有气势地扫了朗云一眼:“我是没有过,我就是嫉妒。”

    朗云都快哭出来了,她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倚华要是生气了,表现不是像平时那样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三寸不烂之舌说死你不可,而是出乎意外的合作,你说什么,她认什么,然后一转身就回头想办法整你了。

    这不,报应来了。

    倚华面无表情:“把银子还我。”

    朗云哭丧着脸捂着银子不撒手:“别啊,女史,是我得罪了您,这一大家子除了我可没做对不起您的事,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倚华一脸的正气凛然:“谁说他们没对不起我?有人母子情深,幸福的不得了,我嫉妒要死呢。”

    朗云哀嚎一声:“姑奶奶,您别整我了,我这就去点菜去,都点你爱吃行了吧。”说罢竟然一溜烟跑走了。

    倚华看着朗云狼狈的背影,哑然失笑。

    其实朗云,你这次说对了,我就是嫉妒,嫉妒别人有我没有的东西,嫉妒得都要哭了呢。

    可是不能哭啊。

    倚华自嘲地吹了一口气出来,再抬头对上安人已经是笑靥如花:“娘……。”

    “和乐融融”地吃完了一顿饭,朗云献宝一般地捧出了一坛黄酒来。

    冷澄一看这酒就蹙眉:“怎么去点了些菜还弄了坛酒来?”

    朗云狼吞虎咽吃的直打嗝,打着舌头解释:“这酒不是我买的,是女史出阁的时候,特意派人买的,今天正好大人和女史回来,喝着庆贺庆贺。”

    冷澄不解:“出嫁买酒,天下哪儿有这般道理?”

    朗云越说越来劲:“大人有所不知,这酒叫做女儿红。江南那边家家会酿酒。每当一户人家生了女孩,满月那天就选酒数坛,请人刻字彩绘,然后泥封窖藏。待那娇养的女孩儿儿长大出阁时,取出窖藏陈酒,请画匠在坛身上用油彩画出“百戏”,,并配以吉祥如意,花好月圆的“彩头”,同时以酒款待贺客,这就是女儿红的来历。当时女史要出阁的时候,大家凑在一起的时候,说道那个习俗,都说有趣,女史就来了兴致,叫人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坛,藏在嫁妆里了。本来打算新婚那夜拿出来喝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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