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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乱世扬明-第52部分

小说: 乱世扬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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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粗腿不以为然:“我看是新东家包揽税赋的关系,官府直接向东家催粮,自然不会找我们这些苦哈哈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今年我们的日子好过了,收了粮食,有了余钱,明年我就可以念书了。”苏二弟满脸的憧憬。

    他们今年佃种了十五亩地,父子三人起早摸黑,每天累的跟狗一样。不过付出的辛苦是值得的,早稻眼看就要收了,十五亩地估摸着收上二三十石糙米问题不大,就算全缴了租子还略有剩余,那么以后全部的收成就都是自己的了。

    苏老倌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好事,在家中供奉了一尊观音像,每天上香叩拜,生怕只是一场梦,醒来就没有了。

    凡是原来佃种苟大富家地的人家家都是差不多的心态,日子有了奔头,拼命的下地干活,虽然累却很幸福,又患得患失害怕会有什么变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各家的地都熟了,均是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收割稻子。就在大家干得热火朝天之际,村口晃晃悠悠走来了几个人。

    眼尖的苏二弟首先看见了这几人,他浑身都抖了起来,对苏老倌说:“张麻子他们来了!”

    苏老倌回头一看,脸色发青,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更多的村民也看到了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沉默地看着这几人。

    这张麻子是依附于县衙户房的帮闲,纠集了几个青皮无赖,每年帮着下乡催粮,户房胥吏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汤。

    今年到了夏税时节,县衙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张麻子坐吃山空,寻思着不等上边指示,自己先把事做了,回头再往县衙去交差,顺便还可以欺负欺负村民,搂点油水。

    以往凭借官府这张虎皮,他们在各村行事无所忌惮,除了催粮催税,牵只羊摸只鸡什么的都是平常,碰到老实本分的人家欺负一下黄花大闺女也不算多大事,如果敢吱声聒噪,以催粮的名义抽几鞭子也就老实了。

    苏家虽然不直接向县衙缴税,是缴给苟大富,但是不及时缴租子,除了挨苟大富的板子,也挨过张麻子不少鞭子——苟大富欺上瞒下,不用缴多少税,他关心的是自己的入账,经常伙同张麻子以官府名义帮着催租子,租子收上来还给他们点好处——以至于苏二弟一看见张麻子就条件反射想到鞭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投献风波 一() 
张麻子走到一丘田旁,斜眼看着田里劳作的几人,阴阳怪气地说:“林瘸子,今日就从你这开始。识相的就赶紧的把今年的税粮交足,耽误了爷爷的功夫,爷爷就请你吃鞭子!”

    被称为林瘸子的人是村里为数不多没有佃种苟家田地的人,家中几亩田地势不好,引水不便,苟大富没看上。他赶紧从田里上来,哀求道:“张爷,求求宽限几日,待收了这一季……”

    话没说完,张麻子劈头一鞭子抽过去:“你从大前年起就欠着没交足,今年就是把田里稻子全割了也不够,快去家里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见到林瘸子被鞭子抽得嗷嗷叫,在田地里满地打滚,一身的泥浆,村民们感同身受,敢怒不敢言。苏二弟哆嗦着问苏老倌:“阿爸,咱家可是东家许诺不用缴粮缴税的,应该不会找到咱家头上来吧?”

    苏老倌铁青着脸,半天才说:“看这架势,不好说。”

    教训完林瘸子,张麻子又来到隔壁一丘田,还没张口,这家人就纷纷说道:“张爷,我们可是苟老爷家的佃户,如今苟老爷遭了贼,田过户给别人了,新东家可是讲明我们只缴租子,不用缴税的……”

    张麻子家住县城附近,对这些事不是太清楚,他闻言大笑几声,“你被猪油蒙了心吧,什么时候不用缴皇粮国税了,谁当老爷都一样。想偷奸耍滑,我替你老爷教训教训你!”鞭子挥过去,抽的啪啪作响,几人哀叫不已。

    苏粗腿见状不妙,对苏老倌说:“这架势不对,我得去找新东家问个明白,究竟他说的话是不是放屁。”没等苏老倌想明白是还是阻止,就一溜烟的跑了。

    苏粗腿运气不错,才到村口就碰见了谭山带着几个人往村里走来。他认得这是新东家派来的人,不用缴税的话也是他放出来的。他急忙上前拦住谭山:“这位老爷,我是佃种你们家地的佃户,东家可是说过只要每亩缴二石租子,其余什么都不用管,可现在那些人仍然在村里催粮催税呢!”

    谭山被委任一千多亩地,深感责任重大,眼见到了收获早稻的季节,不敢怠慢,主动到各村巡视。这是自家老爷夺得这些田产之后第一次收粮,佃户收粮之后就能向他们收租子,这第一炮一定得打响。

    防止一些不开眼的家伙赖掉租子,谭山特意向夏天南请示,带了几个护卫队员以壮声势。和丰村是他巡视的第三个村子,没想到还没进村就遇见了求援的佃户。晒盐之前,他也是农民出身,知道“那些人”是些什么人,自己当年也在这些家伙手中吃过亏。

    没想到连官府都不敢惹自家老爷,几个帮闲的青皮无赖居然敢到太岁头上动土,谭山顿时恼了,对苏粗腿说:“前边带路!”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村里,张麻子还在拿鞭子抽人抽的不亦乐乎。谭山见状大喝一声:“住手!”

    张麻子停下抽打,斜眼看着谭山等人,以为他们也是和自己一样的角色,问道:“几位过界了吧?这和丰村可是一直都是兄弟我管着。我跟的是县衙户房张老爷,那是我本家。几位是跟谁的啊?”

    谭山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和这些帮闲碰面,以往看着这些人都是躲都躲不及。这些无赖往往比胡老爷之流更凶残,胡老爷之流虽然剥削他们,但总还留有余地,讲究的是长远利益,而这些无赖捞一点是一点,今天不管明天的事,直接把人往死里整。

    不过今日不同往日了,他挺起胸膛,手一挥,“你们几个还没看清如今的形势,到底是谁过界都不知道,临高的天已经变了!来人,把他们打出村去!”

    几个护卫队员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对付几个无赖话下。几人一拥而上,把张麻子等人狠揍一顿。张麻子被打的七荤八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急忙大叫:“还讲不讲规矩了,小心我去县衙告你们一状!”

    不等谭山说话,苏粗腿在一旁插嘴:“狗东西,这地都换新东家了,你以为还是苟大富那会呢?”

    张麻子没想明白这话的意思,头上又挨了一下狠的,眼眶被打破,鲜血直流。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转身就跑,其他人也跟着他跑。

    苏粗腿看见他们被打心里十分痛快,操起一把镰刀对村民们:“乡亲们,几个狗腿子也有今天,大伙一起上,把他们打得以后见着和丰村绕着走!”

    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正是气血方刚地时候,听了他这句话,纷纷操起干农活的家伙,跳上田垄跟他一起追了过去,家里父母拉都拉不住。

    张麻子跑到村子另一头的出口,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正想回头交待几句场面话,却看到一群村民操着镰刀追了过来,吓的一个哆嗦,好家伙,挨顿拳脚也就罢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这些泥腿子拿着家伙没轻没重地,弄不好小命都交待在这儿了。也顾不上说场面话了,拔腿就跑,比刚才跑的更快。

    几个神憎鬼厌的家伙被打跑,村民都欢呼起来。苏粗腿返回来,对村民说:“乡亲们,咱们的新东家可真是厚道人,不仅免了咱们的税粮,还替咱们出头,咱们可得知恩图报啊!”村民们深以为然,纷纷向谭山道谢。

    谭山笑的很开心,这种被人感恩戴德的感觉很不错。他倒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对村民说:“我家老爷仁厚,各位乡亲只需交足租子,就是对我家老爷的报答了。”

    苏粗腿带头表态:“那是自然。等收了这季的稻子,我苏家第一个交。就算勒紧裤腰带,饿几顿饭,这次的收成,也要全部先交租子!”

    早稻全交租子,剩下的就不多了,等到后面收粮还有一段日子,确实得勒紧腰带,省着点吃。苏老倌见他话说的太满,可是又不好意思当面阻止他,急得原地打转。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投献风波 二() 
最先被张麻子抽鞭子的林瘸子鼓足勇气走上前,对谭山说:“这位老先生,我不是佃种的地,这几亩都是自家的。不知道您家老爷能不能开恩,收纳我的地,我的地是差了点,但可以交一样的租子。”

    原本他种自家的地,虽然日子也过得艰难,但是比遭受双重剥削的佃户们还是好过一点,如今风头一变,佃户们只用交租子,比他的负担就轻了太多。本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这所谓的东家代缴税粮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没想今天生的事情证明这都是真的。

    眼下张麻子虽然跑了,但是他只是沾了佃户们的光,如果这些人卷土重来,人家可不会自己出头。思来想去,还是求情投献才是最好的办法。

    有人带头,其余的人也纷纷上前求情。有人当靠山,官府和胥吏就不会来逼税,相比起来,每亩地二石租子算是很轻了。

    谭山不敢拿主意,“这事须得我禀报老爷之后才能答复。”

    胡家庄内。

    夏天南听了谭山的禀报,问司马德:“司马先生,这么做可行吗?”

    司马德肯定地回答:“可行。而且对主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在江南,这等投献土地之事数不胜数,双方都有好处,投献者不用缴税,被投献者多收了租子,吃亏的是官府。主公和江南的豪门大户区别在于:他们是避税,您是抗税,呵呵!”

    “也不尽然,我还是主动交了折色银的,可谓奉公守法之典范,哈哈!”夏天南闻言打趣道。

    于是,林瘸子的地顺利的变成了夏天南的地,不过田契没改名字而已,其余和佃户们一样。夏天南意识到了这其中的机会,有意识地让谭山带领护卫队员加强巡视。和丰村的事传出去之后,其他村也纷纷效仿,从几亩地的自耕农到几十亩的中等之家,夏天南来者不拒,统统接纳。

    临高县衙几乎处于瘫痪状态,户房的胥吏们不出面,下面的帮闲没有靠山,如同无根之木,蹦跶了几下就再也不敢擅自催粮,夏税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这次夏天南一共收上来五千多石粮食,胡家庄的粮仓根本堆不下,只得另建粮仓,用林伟业的话说,一夜之间就成了肥的流油的地主老财。

    让夏天南没有想到的是,这股投献的风潮,并没有随着夏税的结束而画上句,反而波及到了更宽的地方,为整个琼州府局势的走向划动了蝴蝶的翅膀。

    澄迈县令林三峰自从斩脚峒攻打县城之后,吞没了本属于临高“乡勇”的功劳,上报澄迈县成功击退来犯黎人,成功变坏事为好事,功过相抵,稳稳保住了官位。经过此事,他深感在汉黎杂居的琼州为官不易,风险太大,开始潜心搜刮钱财,为今后转调他地做好准备。澄迈县和临高县一样穷,没有多少可以刮油水的地方,唯一值得花费大力气的,就是土地了。

    相比临高县死去的苟大富,他身为一县的正印坐堂官,掌握的和权力自然大的多。苟大富还需要上下打点,欺上瞒下,压榨了佃户,再谎报亩数,才能从中渔利。他用的是更简单粗暴的方法:他的小妾是澄迈本地人,便扶植小妾娘家人的势力,用苟大富那一套侵吞田地,等到缴粮纳税的时候,直接在册子上划去自家的名字,一分钱不交,皇粮国税自有其他百姓分摊。至于每年都不能缴足,拖欠钱粮,这笔烂账就交给后任伤脑筋罢。

    县太爷不要文官的体面了,自然银子也来的快,有了银子,就能跟上官搭。有钱能使鬼推磨,知府秦大人已经许诺,任期一满就他去广州南海县担任知县。就算是平级调动,可是广州那花花世界又岂是澄迈这穷山恶水能比的?

    就在他每日计算着何时能赴广州上任时,自家小舅子跑来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小舅子在靠近临高的仁丁村相中了几十亩地,正准备下手,却听闻这地的户主带着土地投献了临高一家大户。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涉及到别的县,小舅子不敢擅自做主,来向姐夫讨主意。

    “呯”的一声,林三峰拍案而起,呵斥小舅子:“你是猪脑子啊!仁丁村是在我澄迈的鱼鳞黄册上,税粮由我澄迈征收,与临高县有狗屁关系,投献个屁!”

    小舅子恍然大悟,这是别家伸手过界,坏了规矩,不管从官府的管辖范围还是私下的地盘划分,自己都占了道理。他点头道:“我明白,这就去把地抢回来。”

    其实这并不是夏天南有意为之,而是一个技术问题。谭山毕竟是农民出身,见识有限,只想着为老爷多划拉些田地,没想到这仁丁村处于两县交界之地,却是澄迈境内。这投献的户主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故意没说破,是想躲过林三峰小舅子的毒手。阴差阳错之下,就成了夏天南抢地抢到澄迈县去了。

    谭山新接收了几十亩地,自然要按规矩带上护卫队敲打一下当地的牛鬼蛇神。结果帮闲的青皮无赖没碰上,正好赶上林三峰家小舅子卷土重来。

    小舅子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先打对方个下马威再说,大喝一声:“上!”

    于是双方就乒乒乓乓打了起来。可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打得过完全军事化训练的护卫队,结果自然是护卫队这方大获全胜,澄迈方面的人马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小舅子不甘心,临走前撂下狠话:“这是澄迈的地盘,你们坏了规矩,等我找县尊来教训你们!”

    谭山打完才知道仁丁村居然是澄迈县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找来投献的户主盘问。

    户主不敢再动小心思,老老实实交代:“仁丁村有十几户在临高境内,但是交粮纳税是算在澄迈县……”

    谭山顿时傻眼了,这下怕是给老爷惹上麻烦了。他赶紧回到胡家庄,第一件事就是向夏天南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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