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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最高潜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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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头顶着烈日,步履蹒跚,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时不时地抬头仰望天上的太阳。此时的太阳好比一个烧红的白炽灯泡,透亮而又刺眼。

    蚂拐隘一带因为自然条件十分恶劣,不适合人类居住而自然而然地成为盗匪或者其他武装势力的庇护所。

    国共合作期间,此地一度变为无人区,蛮荒贫瘠,原始野蛮,简单粗暴,死亡禁地。在这片地区,拥有枪杆子和武力,就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得向他看齐。

    赵建国迈着越来越沉重的脚步翻过一座座沙丘,越过一道道黄泥岗。他口干舌燥,四肢酸痛,浑身燥热异常。

    刘占元丢给他的牛皮水袋此时弥足珍贵。他拧开盖子,抿一口水,含在嘴里,润润干裂的嘴唇,然后轻轻地往下咽。

    尽管非常口渴,他也不敢一口气喝完袋子里的水。即使这救命水,也已经被太阳晒得发烫。

    口渴得实在不行了,他才喝上那么一小口维持生命。即便他深知这袋水,其实也维持不了多久。

    在这片空虚无聊的荒漠中长时间行走,整个人的精神就会进入一种虚无缥缈的状态而变得恍恍惚惚,有时甚至出现幻觉。

    因此,一般徒步茫茫沙漠的旅人,即使他身上携带充足的食物和饮用水,也很难坚持走到最后。

    赵建国精神恍惚地睁开那双被黄沙盖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继续挣扎着往前走。

    放眼望去,前方暮色苍茫,狂风席卷黄沙,遮天蔽日。他站立凛冽的风中,仿佛一只在泥地里蠕动爬行的鳅鱼。

    他屁股上拖行的那根布条尾巴,被无情的西风撕扯下来,扔进茫茫的沙尘中,随风起舞。

    狂风卷起的沙尘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瞬间吞噬赵建国那条被扯掉的尾巴。

    他转身冲着那根消失的布条大喊:“随风去吧!浪迹天涯!”

    忽然,他感到脚下的步伐轻盈,身体不知不觉地向后滑行几米。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发现不是幻觉,而是西风拖着人走。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迎风倒着走。在狂风的作用之下,他就这样走了好长一段路。

    牛皮水袋里的生命之水,越喝越少,喝到只剩最后一滴水时,他直接扔掉了袋子。

    袋子划过一条悠长的弧线,随风飘飞,然后隐没风沙里。他望着被风刮走的水袋,歇斯底里地呐喊:“随风去吧!非常感谢你一路陪伴!”

    突然,他两脚踏空,大吃一惊,只恨回天乏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侧倾,不慎摔到身后长长的沟壑中。他的身子不停地向下翻滚,直到被黄沙掩盖。

第35章 晓行夜宿() 
黄昏时分,晚霞满天。狂风席卷的沙尘掠过蚂拐镇的上空,然后乘风归去。沙尘暴所到之处,枯树,房屋,街道,庙堂等地,灰蒙蒙一片。

    这又是一个沙尘肆虐的季节,蚂拐镇上的居民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每当风沙过后,蚂拐镇总是出奇的沉静。

    蚂拐镇街口,一辆灰黄相间的马车缓缓停下,车夫拉着他的乘客罗树林抵达目的地。远远看去,灰头土脸的罗树林仿佛一尊泥塑雕像,一动不动地坐立车上,他身上沾满一层厚厚的尘土。

    马车停稳之后,罗树林跳了下来,他眯着一双老花眼望着渐渐远去的风暴,嘴里嘀嘀咕咕,似乎再诅咒这个该死的天气。

    车夫连忙递给他一条烂毛巾,他抓在手里,开始从头到脚使劲地拍打身上的衣服和头发。

    大体收拾干净后,他把毛巾丢给车夫,开始数落对方:“刚才来的路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你,不用着急,不用赶!欲速则不达,现在倒好。风停了,咱们却搞得一身灰!”

    “先生,这不能怪我!你不是说过快马加鞭,全速前进,躲避西北马贼吗?”车夫葛老头立即叫屈。

    罗树林继续唠叨:“话虽如此,可是好歹也等风停了再走也不迟!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吗?”

    车夫不再搭理罗树林的无理取闹,他一边喃喃自语地咒骂恶劣的天气,一边从车上卸下罗树林的行李。

    上面也铺满一层厚厚的灰尘,车夫不得不重新捡起那条烂毛巾,细细地擦拭干净。罗树林依然站在一旁添油加醋,雪上加霜,唠叨个没完没了。

    车夫十分厌恶地望着面前这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糟老头,急忙抱怨道:“先生,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你一直嚷嚷,吵得我心烦意乱,也不舍得过来搭把手!”

    罗树林这才消停,他靠近马车,一边捡起轻点的行李往下搬,一边监视车夫挪动他的东西,嘴里千叮咛,万嘱咐。

    “你慢点,慢点!轻拿轻放,里面可都是贵重物品。”

    “这件必须横着放,那件竖着拿!”

    “不要叠在一起,不要叠在一起,小心压坏喽!”

    “哎呀,那可是名贵字画啊!你别拉,拉断就麻烦了。。。。。。”

    其实大件的东西也不多,最大的那件一个人使点劲也抱得动。除了行李物品,剩下的东西基本上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捆捆地拴在一起。

    一路的奔波,车夫本来就已经很疲惫,到点还要帮人家卸货,更让人觉得累。他气喘吁吁地搬完车上所有的货物,一边大口喘气,一边伸手到东家的面前。

    “先生,东西已经搬完了,你赶紧给钱吧!”

    罗树林打开公文包,极不情愿地掏出一沓钞票,然后从里面抽出几张递到对方的手上。车夫攥在手里,一张张地数了数,嫌太少。

    他继续伸出左手,“一路上我跟你提心吊胆,担惊受怕,难道你不应该再给点精神损失费吗?”

    “去你的!你擦掉车上的那些尘土,难道还要跟我算垃圾处理费吗?”

    罗树林一把推开车夫那双贪得无厌的左手,径直转身,走到后面的一家客栈门前,撩起那张油布遮掩的门帘,朗声叫道:“店家在吗?我是国民政府教员,请问这里有没有地方住宿?”

    他接连喊了三声,都无人答应。他只听到自己的苍老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店铺里久久回荡。于是,他壮着胆子往里走,当他一眼瞥见通道右侧那一排排的马厩,掉头就走,气呼呼地冲出门外。

    “原来这是个骡马店啊?为什么不早说?我一个国民教员跟骡马同住,简直有失身份!”罗树林冲到门口,摇头苦笑,喃喃自语。

    忽然,一个人影从店内飘然而出。他追上来,绕到罗树林跟前,毕恭毕敬地问道:“客官,您要住宿吗?”

    罗树林一怔,望着眼前这个三十开外,随处可见,相貌平平,毫无特点,有些木讷和拘谨,脖子上露出一处刀疤的年轻人,愤然说道:“你就是店家?我喊了半天没人应,就你这破店我才不住!”

    店主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呵呵,我刚才在后院喂马,没听见!请您多多包涵!”

    罗树林抬头望了望店门上方那块写着“西北驿站”的招牌,轻声问:“店家,你贵姓?”

    “免贵姓李,名肆。您直接叫我李肆就行!”店主李肆做出一个里面请的手势。

    罗树林并不买账,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喊:“刚才说过了,你家的客栈不适合我住。请问这附近还有旅店吗?”

    李肆转头,指了指对面的店铺。罗树林回到他的行李旁,看着地上一堆的东西,心里直发愁。要把这么多东西全部拎到对面的客栈,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马车刚才停留的方向,只见车夫还在车上拉拉扯扯地整理马鞍。他随即冲着车夫大喊:“嘿,葛老头!麻烦你再把我的东西搬到对面,我赏给你钱!”

    车夫冷哼一声,十分轻蔑地笑道:“还是你自己搬吧?我才不要你那几个臭钱!”

    说完,葛老头挥起马鞭,击打马背,仿佛逃避瘟神一般,飞也似地驾车离去。

    罗树林冲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破口大骂:“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失踪!”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满地的行李,感到左右为难,想上对面的客栈问问住宿的价钱,可又担心东西被马贼偷走。

    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李肆,可又不好意思叫人家看管。李肆看了他一眼,十分敷衍地笑了。

    罗树林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其实走到对面的街道也就几步路。只要站在这里喊一嗓子,人家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踩着碎步,走近店门,撩起那个油布帘子,挥手拍门。

    砰砰。。。。。。他拍了好几下,一边拍,一边喊:“店家,在吗?我是。。。。。。”

    砰。。。。。。他话还没说完,一记枪声骤然响起,一颗子弹打穿门板,擦过他的发梢,飞了出来。

    他顿时愣住了,呆立原地几秒钟后,发了狂一般,撒腿往回跑,时不时回头看对方有没有追上来,直到他被自己的箱子绊倒才停下。

    他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望着还待在旁边的李肆,双唇颤抖,哆哆嗦嗦地叫道:“这。。。。。。到底什么回事?”

    李肆早已见惯不惊,他平静地说道:“蚂拐镇最近不太平,客官您出门在外,要多加注意安全。”

    罗树林从地上一蹦而起,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这黑灯瞎火的,我该上哪去?

    李肆转身,准备回屋,他慢条斯理地答道:“通往西北的哨卡早就关了!这会儿咱们哪也去不了!请问您今晚还要住店吗?”

    罗树林顿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呆呆望着李肆进屋的背影,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第36章 谷底骷髅() 
不慎失足翻到沙沟底部的赵建国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几乎被遍地的黄沙掩埋,只有脑袋到肩膀的部位裸露在外,不过整个身子依然保持平躺的姿势。

    他下意识地伸了伸腿,厚厚的黄沙掩盖之下,那双酸痛的腿脚却使不上一点劲儿。

    于是,他尝试着从沙堆里抽出自己的右手,稍微使劲,很容易就伸出右臂,紧接着他也把左臂从沙土里拔了出来,然后一点点地徒手刨开埋在自己身上的黄沙。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终于爬出沙坑。尘土和阳光照射的双重作用之下,他面部磕破的伤口和手上被碎玻璃割伤的部位已经结痂。

    他看了看头顶灰蒙蒙的天空,看了看眼前白茫茫的大地,咬紧牙关,努力地挣扎,艰难地站起,踉踉跄跄,左摇右摆,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缓慢移动。

    跌倒了,他又爬起来,继续前进,仿佛一头倔强的老黄牛,不屈不挠。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如梦如烟的往事仿佛就在昨天。他触景生情,情不自禁地想起十几年前的那场你死我活地战斗。

    那一夜刺杀行动结束后,赵建国只身逃离事发现场,连夜逃往西北方向。

    刘震天的两个爪牙仿佛阴魂不散的魔鬼,不离不弃,如影随形,一路追杀。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干掉这个暗杀自己主子的凶手。

    赵建国沿路走走停停,有好几次他都成功甩掉敌人的跟踪。哪知对方就像嗅觉灵敏的狼狗,沿着他一路留下的蛛丝马迹又追了上来,他不得不加快脚步飞奔。对方若即若离,争分夺秒地追了一宿。

    那天黎明时分,饥渴难耐的赵建国进入眼前这片茫茫的沙地。那时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和充足的体力跟对方干耗下去。

    他决定放手一搏,置于死地而后生,寻找机会干掉对方。经过这个沙沟时,他故意翻滚而下,然后徒手将自己埋进沙土里,只露出眼睛和鼻孔。

    他趴在里面静静地等待敌人的到来。天大亮时,沙沟上方终于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两个体格健壮,身高大约一米六五,满脸麻子的年轻人,一前一后,疲惫不堪地往下游走。他们沿着沙地上的脚印,一边行走,一边观察,时不时地抬头张望。

    藏在沙堆里的赵建国一阵窃喜,知道对方正在寻找他的踪迹。可他必须等待时机成熟才能动手。

    那两个年轻人战战兢兢地走着,每走一步,只要看到可疑的目标,他们就会停下来探视。走几分钟后,沙地上的脚印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他们皱紧眉头,呆立原地,似乎感到有些为难。

    距离他们仅有一步之遥的赵建国终于等到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他攥紧手中那把特质的锯齿匕首,仿佛一头野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猛蹿而出,左手紧紧拽住其中一个敌人的小腿,拼命往下拉扯。

    面对突如其来的反击,对方猝不及防。被扯住小腿的那厮仿佛一根被人拦腰砍断的木头,直挺挺地向下摔倒。赵建国快速地伸出匕首狠狠插入对方的心窝,然后拖动对方的身躯不停地向下翻滚。

    另外一个敌人看到同伴被突然袭击,顿时也慌了神。他惊慌失措地拔出手枪,乱射一通,子弹打进沙地里犹如石沉大海。

    几分钟后,翻滚中的赵建国摔掉手中因失血过多而休克死亡的敌人。他抬头一看,发现身后的黄沙沾满死者殷红的鲜血。

    另外一个敌人还在拼命地射击,赵建国继续向下翻滚,躲避子弹的侵袭。因为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对方就会打光所有的子弹。

    砰砰。。。。。。时断时续的枪声在寂静无人的荒漠里回响。大约两分钟后,子弹终于打完了。对方扔掉手枪,大喝一声,小跑几步助力,双脚一蹬,飞身猛扑到赵建国翻滚的方向。

    赵建国伸出匕首插进沙土里,减缓身体翻滚的冲力,降低向下移动的速度。对方挥舞手中的短刀,一个劲儿地向下翻滚,企图要跟对手同归于尽。赵建国看得真切,等对方扑到身上时,顺势往下一带,借助对手身体的惯性,狠狠地向下猛摔。

    那厮瞬间被甩出好远,握在手里那把短刀也被甩掉了。赵建国就地一滚,向下反扑,以快准狠地速度把匕首刺入对方的胸膛,然后继续拖住那具躯体滚落而下。

    当鲜血再次染红脚下那片黄沙时,他拔出匕首,望了望身后那具尸体,极力挣扎着爬起来,艰难地往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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