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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倾尽天下终成伤-第21部分

小说: 倾尽天下终成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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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你一急便会面红,若是再逗你,只怕待会进殿后那些登徒子们要想歪了”

    他说完,竟是未管惊异愣在原地的夏若,径直进去了,跨进殿门的那一刻,似是要凭空多弄出些暧昧,还刻意回首细细叮嘱道,“听话,外面夜凉,别待太久。”

    愕然良久,心里却生出股异样的感觉,似是之前对他避而远之的态度全都因了方才他的回眸柔情浅笑有了些微的松动,可随即又被涌上心间的理智筑起更为厚实坚硬的墙。

    夏若一遍遍地闭眼叮嘱自己,他也是皇子啊,与他们一般立场,要对皇座虎视眈眈的皇子啊,自己怎可因了他的一句话就掉以轻心不知敌手为何物了呢

    夜色正好,夏虫于身旁草丛里轻鸣浅唱,宫墙外莹莹的灯盏,宫墙内鼎沸的人声,都是好的。

    她缓缓呼吸,吐尽了最后一丝浊气,面上笑意重又绽开,微微垂眉想,喜欢罢,横竖是与我不相干的。

    她极是谨慎地重又坐回了筵席旁,假装未注意到李见微与长公主刻毒嘲讽的目光,心中暗哂,却无过多表情。

    不多时,帝后起驾回中宫,留百官好好尽兴玩乐,妃嫔自是要随着退下,如此一来,林嗣墨索性便走下高台径直来了夏若身边,他折身垂眉笑着看她,淡淡清香的酒气随鼻息微微喷洒于桃花粉颊上,惹得夏若慌忙侧首,急急地抓起还留着些残酒的箸旁金盏,一饮而尽。

    喝得又是急促了,林嗣墨低笑了声,“阿若随我来,残酒喝得多没意思,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全是皇室新酿的桃花露。”他在她耳边凑近了低语,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耳畔蜿蜒而上,灼遍了整张如玉白皙的脸颊,“嗣墨哥你”

    话还未说完,人已被他拉出殿外,他极是轻快地翩然至前,身形微转,便将她箍在怀中,“阿若走得太慢了些,”轻笑间便带她离了地,似鸿鹄燕鸥,竟是将还在惊诧的夏若一瞬揽着飞出极远。

    他许是注意到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惊疑神色,又自顾自地笑,舒朗嗓音在朦胧月色里好听得紧,“这不过是在奇异谷中习得的功夫罢了,算不得什么。”

    “医术是于奇异谷所学,这个也是于奇异谷所学”她思来想去仍是倾吐了一直以来的发问,“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现下一次也说不尽,往后阿若自会慢慢知晓,”他轻笑道,“这处亭子便到了,咱们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跑出来,可不能枉费此行,那桃花酿埋置的地方是我昨晚央着哥哥告诉我的,我们偷着喝些也无甚要紧。”

    他往日的风度全都成了酒后如小童的顽劣,引得夏若暗笑不已,“今日怎的竟像个个都喝醉了似的”

    “个个?”他挑眉问道,金眸流转生光,“我只知有个见放,他方才似是醉后鲁莽了些,其余的却是不知,还有谁?”

    “不就是二”夏若看着他熟练地取出袖中折扇,轻轻拨弄之间,竟露出了一段利刃匕首,入神之际差点便脱口而出‘二殿下’三字,瞥见林嗣墨正等着她回话的端然神色却又强自稳住了,“不就是饿的那会子多喝了几盏酒,我也觉得有些醉了”

    “那现在可还好?”他一脸的关切让她不知该如何作答,二人静默良久,他忽又如雪景里的一束光粲然笑开,“应是没醉的,还记得要骗人呢。”

    “谁、”夏若见他似是瞧出破绽,慌张道,“谁说我在骗你了?”

    “我说的。”

    他瞥见她急得快要站不稳的模样,又笑着扶住她,“好了好了,哄你玩儿呢,骗与不骗也无甚紧要,随你的意就好。”

    夏若讷讷无言半晌,憋了许久,终是叹气道,“我也并非故意着要瞒你,只是”

    “嗯,我知晓的。”

    短短五字,却让夏若觉得绵长的情意自他肺腑尽数倾泻出,自她的耳廓延伸进心口,百般情丝如画,千段意楚,付作相思茶。

    二人默然对立半晌,晚风徐徐拂过衣袖袍角,夏若的头发极长且柔,被风摆起悠悠地像伸展进夜色之中,很是瑰丽。

    林嗣墨灼灼目光凝视着她,眼眸都不曾转动分毫,夏若只觉得脚下生汗,脸慢慢热起来,耳根处的烧灼感便是自己微微一偏头都怕引燃到面上。

    “二殿下他”夏若低语垂眸,想着将话头转开,“我更是想说,他似也醉了。”

    少女讷讷垂首的乖巧样子他罕是见到,此时观来竟多了几分意趣,他兴致盎然地“哦”了一声,等她的下文。

    她却是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若是将林显季的原话复述与他,他想必不会快活,可若是隐去那些必须要说却又是说不出口的话,岂非还是在瞒他?

第七章 战马驿报 急() 
“阿若怎的不做声了?”他近身上前,神色突地紧张,“莫不是真的醉了不舒服起来?”

    “不、不,没有的事,我不过是,”不过是什么呢?阿若咬得死紧的唇几欲破碎,面色变得白惨惨,在清辉月色下说不出的苦楚,“不过是心里有些乱,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了。”

    “那便先不说就是,来,闻一闻这上好的桃花酿,”他浅笑着递来刚拍掉封泥的小瓷坛,“是否迷醉了几分?”

    “嗯,”夏若闭目深深一闻,心里满满地都洋溢起了甜却不腻香且雅致的酒酿气息,竟是开心得笑出声来,“果真是皇家的酒,比起上京里头最好的如意楼出的酒都要好上许多。”

    “那我们便多带几坛回去,”他故作俏皮地冲她眨眨眼,只为博她一笑,“只是怕到时候哥哥会对我训斥一番。”

    他言出必行,竟真的又从方才的老树下掘了洞,掀出数坛酒来,他低声道,“这地方并不是父皇授意埋酒的,你凑近些,我说与你听。”

    待到阿若将耳侧凑过去,他却是突地抱起她,手上还拎着已系成一长串的小酒坛,罔顾她因未料想到而生出胆怯惊惧的叫声,他极是快意地带她飞至亭顶飞角处落定,“坐在此处观月色,想必是极好的,方才未提前告诉你,也是想着让你突然发现这般好处罢了。”

    被惧险感觉代替的,是满满的倾泻不掉的惊艳,亭顶坐势极高,此刻突兀的放眼望去,眸里全部的只是一弯勾月,轻轻浅浅的如帛月辉似一绢丽色初掩的锦缎,看尽后只余舒舒的一口爽息萦在心头,再也抹不掉。

    “好看么?”

    “嗯。”

    “那我就一直陪你看下去,直到你看腻了为止。”

    她笑了笑,醉人的眸光掠过来,“且不说我们不可能一直呆在此处,就是这月有阴晴圆缺之事,也是料不到的。”

    “那便有多久看多久。”

    直至她浅抿着桃花酿靠在他肩头慢慢睡去,他依旧陪着,“我便要与你看上一辈子的月色,好也不好?”

    可惜,她睡沉了,未听见。

    清月照映的疏影斑驳,隐隐投在二人相倚的身上,她梦里有他,可惜不是他。

    “何时,才能真正将实话说与你听呢,阿若。”

    深深的叹息吹散于风中,凉意袭来,她又往他怀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点,眸子闪动金色光泽,轻笑道,“惹人的小东西。”

    遂抱得更紧,似是这样以后就再不会分开。

    长夜并不是漫漫,夏若甚至觉得前一刻才堪堪闭上眼欲沉沉睡去,下一刻,东边曦光竟是直直刺痛了眼窝,逼迫得自己不得不睁眼切身感受即将升温的新一天。

    有人侧首过来抚了自己的脸颊,轻声的笑意弥漫,“醒了?”

    有朦朦胧胧的雾铺开来,她有些反应不了,昨儿夜里,是他坐于身侧一宿么?

    肩头还披着他的外袍,他的清隽侧颜就在自己转首能见伸指可触的地方,似乎从来未靠得这般近过,他长而浓密的睫羽似能被细细地数清,白皙的悬胆鼻梁高而挺直,眉峰峭立于桃花眼形金眸之上,迎着薄透曦芒,竟微微生出勾魂夺魄的美意。

    正待与他说话,他却微变了脸色,伸了修长如玉的手指着远处宫墙外,“有战马驿报!”

    “战马驿报?”夏若从他臂弯里倏地起身,情难自禁地立起身子,却忘了此刻处于亭顶之上,自是站不稳的,一个倾身便摔了下去。

    闭目有清冽荷香自亭旁池里依风传来,耳畔有呼呼风响,苦笑肆意铺于唇角,这样一摔,不死也得残上半辈子。

    却是没等到预想之中的疼痛,有轻柔的手臂抱住了自己,再睁眼时,是林嗣墨一脸笑意地摇头,“还好有我在,不然,你这副冒失的性子,这样摔下去可怎么得了?”

    夏若笑了笑,幽深的眸子略带探寻地看他,“你的功夫到底有多好?”

    林嗣墨眼神微烁,“好与不好,我倒是难说,日后你自是能知晓的,今日上早朝,方才那战报必是要奏禀父皇的,快,早朝时间要到了,随我来!”

    夏若被他牵着拂柳分花,几个兜转间已是走出了硕大的花园,林嗣墨放开手,又回身替她理好腰间垂绦璎珞,凝视半晌又是一笑,“夜里蹭着我睡,索性发髻还不乱,不用重梳。”

    夜里蹭着你睡?

    夏若攒眉凝神思了半晌,又忽而抬眉瞧他笑得别有深意,总觉得这话似有些味道在里头,待再次看向他时,脑中忽地轰的一下,脸刷地红透,“你这话怎生听来”这般易让人误会

    “嗯?”

    “快些,我方才好似听见宣官进殿的声音了”夏若匆匆低头便往前走,撇下林嗣墨在原地眉开眼笑,“咦,是么,我怎的未听见?”

    夏若依旧卯足了劲向前走着,也不去理会他,他却是下一刻跟了上来,低声道,“待会无论战报里说了什么,你都须稳住心神。”

    永德殿内文武百官尽皆肃然,粗大的蟠龙柱遮挡住了自殿外拂照进的晨曦,坐于最高座的九五至尊此时一言不发地隐在密密沉沉的阴影之中,面容看不清,威势寒意却是源源从他身上传至殿内俯跪之人身上,有抵不住的已经瑟瑟发抖,更有甚者竟是身下涔涔湿了大片。

    以品阶之分,林嗣墨与夏若同属文职,又高她三阶,故站于她身前极远,此时他与夏若手里所持上朝的玉笏是安伯托李见放转交的,而小小的李见放却是身着武将袍列于另一道,正于他父亲李上将军身后。

    “区区北狄是当真想作反了么?!”肃静的大殿突起暴喝,那座上之人将已握得稀烂的驿报狂怒地掷于俯身跪下的驿员垂眉眼前,唬得众人纷纷心里一突。

    “他北狄如今是猖狂得不知方寸了!几年前的南侵朕未将之当回事,现下竟是得寸进尺越发地得意了不成?!”

第八章 朝堂暗涌 动() 
“朕年轻时着实是将沙场走遍,本是无心战事,他却是一味挑起战祸!真当我大庆无人了,还是说,是他自个真把自个当回事,嚣张气焰升天无人敢治么?!”

    众官惶恐不已,纷纷跪下叩首不已,“请圣上息怒!”

    那驿报员也是吓得汗流一身,“恳请圣上息怒,恳请圣上息怒,此份战报是杜左将军镇守边关被北狄贼人偷袭后所书,小民贴身还带着将军之前欲上送至御前的亲笔信”

    “还不快呈上来!”

    皇帝一声高喝,身边伺候着的公公慌忙将拂尘往腕间一搭,急急地便走下高台取过那人埋首高递出的信,堪堪路过林嗣墨身边时,皇帝忽而闭目沉吟道:“且慢,便让墨儿将此念出罢。”

    林嗣墨稍稍错愕,随即又面沉如水,右踏一步出列作揖,“谢父皇。”

    纤长十指将朱漆信封破开,念声有些微暗哑,“吾皇在上,容老臣三拜:

    前有北狄先主虎狼之师,今又出皇子有双,虽及不上我大庆多位皇子龙章凤姿,却也容不得小觑。

    近年北狄猖狂作乱,尽皆是得了北狄新主的怂使,那新主本是于今年年关时方才即位,是北狄先主主动引退将位传与之,许是照了之前的老样子,登位掌权后非但不休战火,反而是频惹事端挑起祸乱,大肆征兵操练军械,欲将我大庆视为囊中物。

    老臣虽是时刻谨遵圣上叮咛,不敢蔓延战祸以损百姓,却又是可忍孰不可忍,眼见北狄愈发不知好歹,老臣斗胆向陛下进言,恳请圣上”

    林嗣墨突地停顿下来,微抬了首观察座上之人的面色。

    “念完它,大些声气!”

    “是”林嗣墨再开口已是有一些颤音,不知是为这信中殷殷挚语所撼动,还是因了终于可对北狄报以回击而激昂,“恳请圣上,”他昂首高声俯跪作礼,如钟鼓玉磬的嗓音响彻宽广殿内,激起所有热血壮志,“一展我大庆威严,出兵北狄!”

    官士或是文职,或是武将,尽是纷纷随林嗣墨俯跪于地,宏厚的回声一遍遍激荡于殿中,震得蟠龙柱也是嗡嗡作响,“恳请圣上,一展我大庆威严,出兵北狄!”

    “准!”九五之尊霍地扬袖起身,王者之气肆意迸发,他沉声下令,“今日起,大庆上下城邑贴出军榜,选身强力壮者入兵营,李将军,朕擢你为扬威上将军,明日点兵于骁骑营,麾下大员由你亲自点将待发!”

    荣耀当年沙场的将军现下虽初显老态,却是依然声如洪钟形体刚劲,他领命起身行礼,“遵旨!”

    夏若微微不可置信地于心中暗自揣测,这北狄新主之前是大王子,二王子是翰深之,以前见过的那位女扮男装性子泼辣之人,正是北狄三公主。

    那现下,她有些不可置信,翰深之岂不是成了亲王?北狄南侵的军队又是由他新即位的兄长所领,作为左右臂膀的他,定是在战祸之内脱不了多大的干系。

    竟是这般快就要兵戎相见了么?

    初忆当时年月,他微带了三分凛然正气作揖见礼,七分的如暖阳笑意醺醺然照进心中,连半步挣扎的退路也无,直直地,便对他多了分信任。

    可后来竟将他是北狄王子的事坐实夏若看向林嗣墨部分隐在阴影里的脸,也是一样的温润如玉翩翩风雅,却比翰深之多出几分坚毅与沉着,比林嗣言多出热血如许,或是这熙王之位,他比嗣言哥更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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