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金帝-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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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白天，众人一定会发现尹乐乐此刻面色灰败。
酒色财气四大槛，很少有人能迈过去，尹乐乐更是将四大害发挥到极致的人。从前有家族罩着，他在其中欲取欲求，但这次，连他自己都意识到做得有些过头了，到头来不仅色未得，气未消，反而捅了个天大的蒌子，也不知道族爷爷这次还能不能替他兜得住。
尽管内心忐忑，但硬气话还是要讲的，尹乐乐点指甄男等人，恶狠狠道：“别得意得太早，你们等着，看谁笑到最后！”
回答他的是一声接一声从鼻中哼出的冷笑。
“让开！”尹乐乐一推身旁的人，昂首向外闯。余童机械地跟在后面，木偶一般，自始至终也不见他有何情绪波动，连表情都一直保持木然状态。
“甄兄弟，就这么放他走了？”董尔卓横出一步，拦住尹乐乐去路，很不甘心地扭头看甄男。
“是啊，不能便宜这小子！“
“这家伙太坏了，不能放他走！”
无论关系远近，无论相不相熟，众人七嘴八舌表达共识：不能放走尹乐乐。
“你可以不为元某考虑，但你必须想想你那些朋友。”
甄男脑中回响着元副队长临走时的话，目光落在表情僵硬的余童身上，淡然道：“放他走！”
“可是”董尔卓面露疑惑。
甄男从牙逢中挤出三个字：“放他走！”
董尔卓只得悻悻让至一旁，其他人也是老大不服气地让开路，盖人狼更是“呸呸呸”连着吐口水。
“算你识相！”尹乐乐扔下一句场面话，带着余童扬长而去。
“甄大哥，为什么放他走？”赤眉愤恨难平。
“是啊，为什么放他走？”其他人也很是不解。
“要不然怎么样？把他杀了？”甄男皱眉道。
这句话问到了要害，虽说尹乐乐犯罪证据确凿，但连元副队长都因为忌惮他背后的靠山，不敢将他当场抓起来，他们这些外来的阳人又能怎么办。杀了他？幽灵皇明令禁止擅杀阳人，这么做等于同归于尽，往好里说至少也是两败俱伤。为了一个已经臭大街的尹乐乐，值得吗？
“那，就这么饶了他？”大家依然不甘心，很多人同时问道。
更有人鼓噪道：“如果连这么十恶不赦的恶人都能逍遥法外，那老子也不参加什么狗屁福契人大赛了，这什么世道？”
“对，对，罢赛！”一人提议，百人呼应。
“罢赛！罢赛！”罢赛之声一开始还参差不齐，到后来整齐划一，震得走廊地板都簌簌发颤。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甄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个镇的阳人罢赛，即便皮休王想袒护尹乐乐也袒护不了。
“好，就这么办！”见大家的情绪都起来了，甄男向下压压手，提高声音道，“到了王城，我们就向皮休王提要求，如果不严惩姓尹的，我们就罢赛。”
甄男一锤定音，大家热烈响应。经过这件事，大家俨然已将甄男当成了这支队伍的领头人。
第二天刚刚过午，参赛队伍如期抵达南域王城。按照事先商量，队伍拒绝入城，这可把元副队长急坏了，好话说了一箩筐，无奈经过昨晚一事，他已经威信扫地，根本没人听他的。
陆续有来自其他地方的参赛队伍进入王城，唯独来自盘龙镇的八十多号人聚在城门口，不进不退，显得相当另类。这个情况自然惊动了城卫，派人过来了解状况，元副队长无奈，只得将其中原委和盘托出。
此事牵连到皇城二长老的族孙，城卫也不敢做主，逐级报上去，交给上面来处理。
这几天是南域九镇的参赛阳人集中的日子，加上相送的亲朋，一下子涌进近千号人，需要应付的事务不少，因此自皮休王以下，各大长老和城卫皆晨兴夜寐，连日操劳，不敢稍有懈怠。
山雨欲来风满楼，皮休王如此重视这届福契人大赛，与幽灵星越来越险恶的形势有关。
二长老胡不凡生死不明、三长老毕升华坐实血煞、血煞门动作频频、血隐者蠢蠢欲动、左血瞳诡异沉寂、罡风猖獗多发、盘龙镇屡生异端、克煞星和福煞星指向一人，且真假难辩
这种种种种，如同一团乱麻纠结在一起，波云诡谲，让皮休王焦虑不安。
尤其，这届福契人大赛，处处透着与往届不同的诡异气氛，皮休王很怀疑赛事已经被血煞暗中操控，福契变味了，变成了一种契机，迎接血煞王归来的契机。揣着这份疑虑，他曾向一位隐居的老友请教，但这位老友却只送给他四个字：爱莫能助。
爱莫能助，他妈的爱莫能助，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到头来轻轻一句爱莫能助，你个老家伙也好意思说出口！
受莫能助四个字，皮休王念叨了两个月，也着实埋怨了老友两个月，在第三个月头上，却突然开了窍。
他能开窍，是因为他知道这位老友身份特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无百载，绝非等闲之人，也绝不会轻易开口，一旦开口，字字珠玑，句句戳心。
受莫能助，不是讲老友对皮休王受莫能助，而是说皮休王对幽灵星的前途受莫能助。但想明白了这一点，皮休王却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当中，他是个体恤子民，心忧天下的人，明知幽灵星将有一场大浩劫而选择袖手旁观，他做不到，他必须有所行动，哪怕注定是一场徒劳。
但，决定做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皮休王绞尽脑汁，却苦无对策。能对抗血煞门的高层战力都在皇城，其余四域不足一哂，但幽灵皇宠信阿谀奉承之辈，不辩忠臣小人，自己的建议根本不可能被他采纳。
那段时间，皮休王整日忧心忡忡，长嘘短叹。
“老皮，整天没个笑模样，输了钱了还是丢了人了？”大长老黑眉看在眼里，私下里问道。
二人关系匪浅，没旁人时，互以“老皮”“老黑”相称。
“老黑呀，本王输的是江山，丢的是性命啊！”皮休王闭眼仰靠在椅背上，清癯的脸上没一点笑模样。
“起来！”黑眉用力拍了皮休王一巴掌，“给你坡就下驴啊，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别就老子的口水！”
皮休王坐起，双手在脸上狠狠搓了几把，猛地睁开眼睛，嘶声道：“五纪之期将近，血煞门紧锣密鼓，要迎接血煞王归来，可是我们的皇上还蒙在鼓里，无动于衷，如果我们再置身事外，不采取行动，恐怕不久的将来，江山再不是江山，人民皆成齑粉！”
黑眉从没见过皮休王如此严肃，那眼睛里，有深深的忧虑，那满布的血丝，仿佛是一条条血河，慢慢洇开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黑眉瞬间全身发冷。
第159章听天由命（）
黑眉与皮休王明面上是君臣，实质如兄弟，皮休王大事小情基本不瞒他，因此黑眉对幽灵星面临的险恶局面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只不过从前有皮休王在上面顶着，他还不太上心，今天见平时嬉嬉哈哈的皮休王这般严肃和忧虑，这种情绪立刻影响到了他，平白生出一种毛骨怦然之感。
“可是”皮休王虚脱一般，又仰靠在椅背上，自顾道，“仅凭我们一域之力，仅凭我们这点修为，连血煞门都对付不了，又如何与血煞王对抗？”
黑眉无言以对。
沉默，长久的沉默，但二人心中都是惊雷阵阵。
“老皮！”黑眉率先打破了沉默，“你那位隐居好友有句口头禅叫‘听天由命’，你仔细想过这四个字吗？”
“哦？”皮休王坐直了身子，像不认识一般看着黑眉，“难道你这个大老粗想过？”
“那还不许我粗中有细啊！”黑眉翻了个白眼，“想不想听？”
皮休王冲黑眉郑重地双手一抱拳：“请讲，本王洗耳恭听！”
“若天不可违，命不可抗，你除了听天由命还能做什么？”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皮休王摆摆手，再度仰靠在椅背上，“说了半天，不就是让本王什么也别干，坐着等死吗？”
“起来！”黑眉一巴掌拍在桌上，“我话还没讲完呢！”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皮休王坐直了身子，没好气地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个南域王，与那个甄男相比很了不起啊？”黑眉阴阳怪气道。
皮休王瞪了黑眉一眼，没说话。
黑眉撇了撇嘴：“你不说我老黑也知道，你肯定是这样想的。”
“是又如何！”皮休王负气道，“难道本王一域之王，圣丹高手，没资格这么想吗？”
“你当然有资格这样想，但一时一势，如今幽灵星大难临头，你再这样想，就有点不合时宜了。”黑眉一脸严肃。
这位平时脑子都不带拐弯的大老粗，突然说出这么一番高深莫测的话，皮休王深感诧异，拿眼瞄着黑眉，听他讲下去。
“你是南域王，你是金丹境，但你却没本事扒开笼罩着幽灵星的乌云。甄男虽是阳人，一介布衣，区区丹境，他却有可能做到。如此，你若再自命不凡，合适吗？”
皮休王鼻中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甄男是克煞星，也是福契星，幽灵星是福是祸，全系在此子一人身上，这就是天命！听天由命，就是听从天之命，顺乎天之心，你听了吗？你顺了吗？你怎么不从这个角度好好想想？嗯？”黑眉说到后来，口气变得疾言厉色。
皮休王浑身一震，足足有三秒钟一动不动，呼吸也停止，好像僵尸一般。
“咝”皮休王口中发出怪声，猛然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诈尸啊！”黑眉被吓得差点蹦起来。
皮休王根本不理他，变声变调道：“福煞则祸国，克煞则福国，这就是天命，这就是天命啊！你说的不错，天命已授，我们能做的，唯有因势利导，引导他向克煞星的路上走。”
黑眉也跟着站起，挠着头皮道：“见你这几天愁眉不展的，我想开导你，憋了三天才憋出这么个臭屁，没想到还真在你这里放响了，嘿嘿！”
“咚！”皮休王一拳擂在黑眉胸口：“好你个黑眉，好一个听天由命，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老皮，你疯了吗，没轻没重的！”黑眉硕大的身躯被擂得向后仰栽。
“老黑，前段时间不是有一老一少到处打听甄男吗？”皮休王一脸坏笑。
“怎么？”黑眉一阵心虚。
“本王自有妙计！”皮休王笑得更加居心叵测了。
自从与黑眉那次谈话后，皮休王就把全副心思用在了福契人大赛上。甄男是必定要参加福契人大赛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就是九名福契人之一，皮休王能做的，就是好好组织大赛，顺手帮甄男一把，能帮多少是多少。
正是有了这个想法，南域王对这届福契人大赛格外重视，催促得一帮手下也是日夜连轴转，一个个疲累交加。
此刻，皮休王和仅余的七大长老济济一堂，正在听城卫队长苗人凤报告赛事准备情况。
苗人凤看上去很干练，浑身没有一丝赘肉，在椅上微一欠身，道：“王上，南域九镇，已有六镇完成报名，另外三镇正在赶来的路上，相信最迟明天就该到了。”
皮休王面皮白净，一副书生模样，细长的两眼此刻微眯，两道寒芒射向苗人凤：“先别说这个，我问你，后勤怎么样，保卫怎么样，组织工作呢？还有，狩猎场准备得怎么样了？本王要你保证，决不会出一点乱子，更不允许一个阳人在本王眼皮底下丢了性命。”
苗人凤再度欠身：“王上请放心，属下都安排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狩猎场这一块，属下修为低劣，恐怕应付不了那些凶禽猛兽，这万一”
皮休王摆手道：“做好自己的事，这个不用你操心嗯？”
“进来！鬼鬼祟祟的，什么事？”皮休王坐北朝南，突然瞥见城卫副队长韩连球在殿外东张西望，便高声呵斥。
韩连球战战兢兢进得殿来，先向皮休王，再向各位长老抚胸致礼，这才恭声道：“王上，各位长老，是这样，从盘龙镇来的参赛队伍停在城门口不肯入城。属下过去了解了一下，原来是因为他们途中发生了命案，造成二名阳人死亡，而罪魁祸首，据说是皇城尹长老的”
皮休王听罢，拍案而起：“豢养噬魂虫，擅杀阳人，哪条都是死罪！此等顽劣之徒，管他是谁，一律严惩不贷！立刻去执行！马上！”
“属下遵命！”韩连球施礼已毕，转身欲行。
“等等！”坐在皮休王身旁的莫刑突然开口道。
韩连球停下，就见莫刑在皮休王耳边一阵低语，听不到在说什么，只见皮休王脸上阴晴不定。
莫刑耳语完了，皮休王好一阵的咬牙切齿，好似心有不甘，良久方道：“罢了，先把这个姓尹的关起来吧，听候发落。”
众人不知道莫刑对皮休王究竟说了什么，何以皮休王前后态度迥异，但也没人敢问。韩连球转身要去执行王命，却再度被莫刑叫了回来。
莫刑对在座的苗人凤吩咐道：“苗队长，你也跟着去吧。记住，对盘龙镇来的那帮人，就说是抓起来治罪的，千万别让他们怀疑我们在包庇那个尹乐乐，以免节外生枝。”
苗队长和韩队长答应着去了，皮休王侧身向黑眉咬起了耳朵。旁人听不见二人在交谈什么，只见黑眉脸色越来越不善，最后干脆瞪起了眼：“王上，这件事恕老臣干不了，你老人家还嫌老臣这个恶人当得不够是不是？”
“废话！”皮休王眼瞪得比黑眉还大，“又不是让你去积德行善，这件事还就你这恶人干的了！你干不干？”
黑眉起身就走，起得太猛，椅子都差点带倒。
皮休王高喝道：“回来，你去哪？”
“还能去哪儿？奉旨当恶人！”黑眉头也不回出了议政殿。
“敢不遵本王号令，反了你了！”皮休王一脸得意，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担心黑眉听到。
就好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