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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喵斯拉-第57部分

小说: 喵斯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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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有一日,雪融冰消,绿意将覆盖荒芜之地。

    然而不是现在。

    葛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第一次把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葛霖刚刚周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抱走了。

    那个年代的火车站里人山人海,又赶上过年,旅客根本不是排队上车,而是直接爬车窗。

    葛霖的父母带了东西和孩子要坐长途火车回老家,结果被人群挤散了。葛霖的母亲十分焦急,又因为东西太沉无法行动,旁边来了一位“好心”的大婶,陪着她找人,还帮她拎东西,等到她想要去厕所的时候,主动提出帮忙照看孩子。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一个临时起意的人贩子,准确的说,根本不是做这一行的,只是看到孩子长得不错,又是个男孩,这才起了贪念。

    那时的火车站没有监控摄像头,冬天大部分人都穿着外罩耐脏蓝布的棉袄,穿得好看的年轻女人跟小孩很显眼,一个普通大婶根本就找不到,看谁的背影都像,然而谁都不是。

    葛霖的父母在车站绝望地寻找,这件事很多年之后,葛霖才从他的父亲嘴里听说,最后警察来了也无能为力,这是火车站,买票不用身份证的年代,还有许多人逃票,人贩子只要抱了孩子随便搭上一辆车,再随便找个站下车转乘两次,根本找不回来。

    这个人贩子没法喂孩子。

    奶粉可是不得了的东西,一般人根本不舍买,人贩子作案时通常会有一个正在哺乳期的妇女做同伙,临时起意根本没有准备。

    孩子在路上饿了很久,等到“转手”的时候,已经生病了。

    人贩子有复杂的组织结构,好的“货物”要经过层层转手,很多人不知道孩子是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最终孩子卖到了哪里,只是在转手过程中赚钱。

    葛霖病得不算重,人贩子随便给他吃了一点药,就不耐烦了。

    生病的孩子卖不上价钱,太小也怕养不住,怕砸在手里。急于脱手,就随便打发给了跑偏远山区的人贩子。

    葛霖被人贩子带去了一个山村,跟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甚至还有年轻的女人。所有人里面,原本生病的葛霖价格最低,可是他命大,居然慢慢好了,没有死在半路上,也没有因为卖不出去遭遇更可怕的事。

    乔安说的养父,就是买了葛霖的人。

    这家人并不富裕,为了买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男孩,拿出了所有积蓄,还找很多亲戚借了钱,东拼西凑才把葛霖买了回去。

    山村里没有好东西,整天忙着耕作的村民,谈不上对孩子多么好,只能说不缺孩子的吃喝。整个村子的小孩,都没有新衣服穿,夏天光着屁股到处跑,冬天穿大人旧衣服改小的棉袄,一个月吃不上一次肉,还没桌子高就要帮家里干活。

    因为怕把小孩打坏了,白花钱,在葛霖小时候,那对夫妻是不怎么打他的,最多扇个巴掌,想要撒气也只是指着他骂。

    在那样的地方,亲生的孩子基本上也是这种待遇。

    山村里经常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孩,父母不给饭吃,饿得直哭,这些基本上都是女娃,男孩很少。然而这样艰难地在父母手下讨生活的女孩,已经是幸运的了。

    “我最早的记事,大概在三岁半到四岁左右,之前的记忆都是零散模糊的,没有具体的事情。”

    葛霖忽然端起杯子,灌了一口酒。

    呛鼻的辛辣直冲脑门,他微微喘气,沙哑着嗓子说:“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是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那只挣扎的小手、掉在地上的破鞋子、还有她惨白的脸”

    村里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儿子,家里已经有个五岁的女孩,于是想把她换出去做童养媳。

    葛霖见过这个女孩,她有张枯瘦发黄的脸,特别大的眼睛。在知道自己要被换到很远的村子时,女孩跪下来抱着父母的腿大哭,闹得整个村子的小孩都知道了。

    换童养媳的事情还没敲定,这家人新生的儿子就夭折了,村子里的神婆一口咬定是这家的女儿克死的。

    “那时候我什么也不懂,还拿着青枣子啃,跟着一群小孩大人看神婆跳来跳去,然后女孩被她的父母拽住头发,死死摁进了自家院子的水缸里。”

    枣子砸在了脚背上。

    孩子还不知道死是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到害怕,害怕到不敢哭。

    他亲眼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是怎样失去生命的。

    周围的成年人没有一个阻拦,神婆还在跳来跳去。

    浑身湿透的女孩,毫无气息的躺在地上

    “我跑回了家,每天都做噩梦,然后邻居的一个小男孩,跑过来笑我胆子小。”葛霖面无表情地说,“我问那是怎么回事,他说是送讨债鬼,还说我的姐姐也是讨债鬼。”

    村子的孩子把葛霖带到了一座桥上,笑嘻嘻指着桥下说,葛霖的“姐姐”就在下面。

    桥下有火堆烧过的痕迹,一堆又一堆,里面有些黑灰色的硬物。

    葛霖不敢问,没事就到桥边转悠,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桥,怎么会有“姐姐”呢?

    “后来村里有一家孕妇生产了,没有请村子里面的人喝酒,我看见他们把婴儿丢下桥摔死,然后捡起柴堆烧了尸体。”

    “”

    之前众人听到讨债鬼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打断葛霖的话,现在老库萨终于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地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塔夏祭司一巴掌拍得桌子散了架。

    酒杯落在地上,也摔得粉碎。

    葛霖直直地看着酒杯的残骸,没有动。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

    ——因为害怕,他在村子里玩的时候也多注意了,发现有些人家里有间黑漆漆的屋子,窗户装着铁栏杆,村里的小孩不敢靠近,说是有鬼。

    确实有“鬼”,栏杆里有时会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还能看见一张披头散发的脸,发出奇怪的喊叫声。

    葛霖一直不知道“鬼”是怎么来的,直到有天半夜,村里的男人忽然不睡觉,举着火把进了山,闹了整整一夜。

    天亮的时候他们抓回了村里一个女人,葛霖也见过她,那是一个沉默寡言不说话的瘦弱女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几天后,那个女人的“家”里就多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装着同样的铁栏杆。

    “我六岁时,买我的那对夫妻她怀孕了,隔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

    原本态度还行的“父母”,忽然改了脸色,打骂都变得凶狠起来,经常不给吃的东西,天不亮就叫起来干活。

    “弟弟”周岁的时候,葛霖无意间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家里养不活两个孩子,当年买孩子欠的债到现在还没还,这对夫妻去找邻村的“介绍人”,想把葛霖再次卖掉。

    “原来我是他们买来的,还花了很多钱。”

    葛霖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了语气,像是自嘲。

    客厅里弥漫着酒液的味道,碎片跟桌子残骸已经被伊罗卡一道风卷到了墙角。葛霖无意识地伸手扶额,想要支撑他觉得越来越沉重的脑袋,然后他感到身体一轻,好像有股力量环绕在他身周。

    这种熟悉的感觉

    葛霖抬头看伊罗卡。

    他们从西格罗启航冲向水龙卷的时候、离开麦仑镇遭遇暴风雪的时候、伊罗卡就用这样的气流保护他。

    葛霖终于从过去的记忆里脱离出来,他揉了揉额头,快速地说:“我知道这件事后,一心想要逃跑,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个熟悉的村子,所有熟悉的人在我眼里都变成了恶鬼。我整夜睡不着,终于有一天傍晚,被打了一顿又没有饭吃赶出屋外之后,直接跑了。”

    黑漆漆的山林,遮住月光的茂密树枝,都像一个巨大的阴影,伴随着孩子曾经的可怕记忆,反复出现在眼前。

    “孩子毕竟没有足够的体力,也没有坚韧的内心,夜晚太过可怕,我迷失了方向,根本没有跑出去多远,还在村子附近。第二天就被找了回去,然后挨了一顿打。我一口咬死自己是太饿,想去林子里抓兔子结果迷路”

    村子被买来的小孩还没有逃跑的,也不知道葛霖偷听了他们说话,也就相信了。

    “虽然逃过一劫,可是事情没有解决,他们没有把我卖掉,而是把我带出了山村,去一座小县城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介绍人’告诉他们,我的年纪大了,养不熟,卖不掉。让那个男人学隔壁村的做法,把孩子带出去乞讨,有了钱去大城市,每天能赚很多钱。”

    葛霖的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压抑,只是他说出的话,仍然让人轻松不起来。

    “去繁华的城市,你就有很多机会逃跑了?”塔夏祭司小心翼翼地说。

    “确实是这样,到了县城车站我就跑了,还告诉别人,我是被卖给那个男人的,然后警察我们那个世界的执法者来了。”

    葛霖忽然轻轻地摇头,眼神阴郁地说,“但是没有用。”

    “为什么会没用?”格兰特祭司也忍不住问。

    “我被卖给那家人之后,他们就去上了户口就是记载你是谁家的孩子,父母是谁,偏僻的地方很久才统一登记一次,许多孩子都是好几岁才有记录。”

    “可是血缘魔法”

    老库萨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想起葛霖的世界没有魔法。

    葛霖点头说:“我们那里也有判定血缘关系的精确办法,只是我小时候还没有普及。”

    dna鉴定要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既然查了户籍登记,确定是这家孩子,谁还带去医院检查?一般都不会再管。

    人们斥责这孩子贪玩、胡闹、不懂事。

    “父亲”气得把孩子狠狠打了一顿,旁边的人还在说打得好,七八岁狗都嫌,不打不成器。

    葛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种绝望,他看见那些大人的面孔,都是扭曲的、恶鬼的模样。

    世界充满了恶鬼。

    都是恶鬼

    “那个男人带我去了另外一座城市,租了一间破房子,白天乞讨,晚上就把我关在厕所里,他自己在房间里喝酒,有天我在墙角发现了一个掉下来的窗钩。”

    葛霖随手比划了一下,解释这是他们那里老房子固定窗户的东西。

    “是铁的,前面像一个钩子,我在水泥地上把它磨尖了趁他喝醉来上厕所的时候,猛地扑过去,想要插。进他的肚子。”

    “”

    葛霖没说结果,可是这里的人不是孩子,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的攻击很有可能没有结果。

    事实也差不多,葛霖被踢到了旁边,只是男人醉得很厉害,手臂还是被扎出了一个伤口。

    男人骂骂咧咧地回去继续睡觉,第二天起来发现伤口不大,也没流多少血,只是很深很痛,气得又把孩子打了一顿,想要找“凶器”的时候,葛霖已经把钩子藏到了一块活动的墙砖后面,男人根本找不到。

    孩子怨恨地看着这个世界。

    然而转机来得太突然,葛霖茫然地看着变故发生。

    “他在家门口晕倒,被邻居送去医院医师那里救治,伤口没有处理好引发的一种病,死亡率很高。他对医生说我是凶手,还说我不是他儿子,是一只要咬死他的狼。”

    葛霖牵动嘴角,露出了笑容。

    重症病人大吵大闹,求医生一定要救自己,又说自己儿子是凶手,要判刑要枪毙。医生以为病人压力太大,安慰他说小孩肯定也不是故意的,结果病人高声大骂,说不是亲生的,买来的就是白眼狼。

    这情况就不对了。

    再看孩子,盯着男人的简直可怕,又浑身是伤,医生急忙打了报警电话。

    “他死得太快了,刚开始抓那群人贩子,他就死了。”

    葛霖重新找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酒,仰头一口气喝完,然后往沙发上一靠,闭着眼睛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葛霖没变歪的三个原因

    1。他的性格,他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他就好好好听什么的人,村子里的孩子毫不怀疑大人的话,他不是。人的性格后天养成,同时也有天生脑袋聪明,善于思考的影响。

    2。在他彻底绝望的时候,事情解决了,他被解救了。小孩很容易把这个看成上天的安排,他没有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

    3。运气好,进了一家不错的福利院,遇到负责的工作人员,因为他的特殊情况照顾开导。

第75章 醒酒中() 
对不起你看到的是随机生成的防盗章好不容易听见了收工结束的喊声;葛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酒馆;匆忙地擦洗一番;整个过程眼皮打架;洗完后仰面倒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他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吵醒。

    葛霖下意识地拎起旁边空置的枕头盖住脑袋。

    枕头有点薄;毛绒绒的,还很暖和

    “阿嚏!”

    鼻子被长毛刺激,狠狠一抽;葛霖把“枕头”掀到旁边;坐起来就是一个喷嚏。

    尾巴被某人当成了“枕头”的灰狼:

    这还不算完;因为葛霖发现自己的错误后,惊骇得直接裹着被子跳下了床。

    “狄希斯?你怎么在我床上?”

    “”

    这问题问得好。

    昨天夜里;伊罗卡清理完这个身体上的污渍,就回到了酒馆,开始等葛霖回来,结果对方走进来;看都不看它一眼;直接就脱衣服了。

    脱就脱吧,满身泥浆没什么好看。

    重点是;这个异族人又在他面前洗澡!

    还一边洗澡一边打瞌睡;毛巾掉进水里好几次;葛霖维持着空拿的姿势擦背,擦了一会感觉不对,这才摸起毛巾继续洗。

    灰狼几次想开口说话;最后还是闭上了嘴,趴在床上转过脑袋看墙壁。

    ——跟这种半梦游状态的人说话,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事实跟伊罗卡想的一样,洗完澡的葛霖,连床上那么大一只狼都没看到,倒头就睡,而且睡相极好。不打鼾不磨牙也不踢狼抱狼咬狼,甚至连翻滚都没有,睡觉时什么姿势,醒来还是那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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