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王座-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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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格尔自身而言，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
身体在本能的趋势下纵马横行、肆意砍杀，而他的意识像是从身体抽离开来，从天空俯视着这一处的战局，如同毫无感情的机器一般思考出每一个最为合适的选择，然后反馈到身躯之中，然后将这个选择化为现实。
仿佛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一种明悟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每个武者对于自己的道路都有独特的认知，但无论哪一条路归根结底都可以归纳为一个名词——节奏。
无论是力量、速度、武技甚至血液流速、肌肉反应、呼吸频率等等都可以算是节奏的一种。与人对战，与其说是武技和身体能力的对抗、攻防的转变，还不如说是对于攻防、技法等各种节奏的一种认知和解读，能够看清别人的节奏并加以控制或破坏，同时不让自身节奏被别人掌控的人就是胜利者。
对于格尔来说，他一开始就很清楚节奏的重要性，在各场战斗中，生物脑带给他的最大优势就是对于敌人节奏的解读和对于自身的理解。一旦清楚了对方的节奏，就能想办法进行应对，就算对方强于自身，那也不是没有战胜的机会；而了解自身，才能更好的去控制自己的节奏，使敌人无法破解，这才是他在武技上突飞猛进的根本原因。
现在，格尔突然感觉现在掌控战局的感觉和对于武技节奏的掌控似乎重合在了一起，仿佛每一个手下的骑兵都如同自己手足的延伸部分。随着他的意志而运作，保证自己的节奏，破坏着对手的组织，这种畅快感难以言喻。
这种感觉在上次和拜恩斯的战争中已经有所感悟，只是当时陷于过于激烈的战斗而显得有些模糊，但在今天完全操控了这处战局后，这次的感悟突然间清晰无比。
不但是对于军队的指挥。连自身对于武技的理解也相应的有所增益。
突然间，再又一次穿透了敌阵，击溃了一些斯拉克那士兵试图恢复的组织性后，格尔勒马停立，一时间他所处的地方处于了一种静默的状态。
他单手持剑、气定神闲的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刚刚使他有所感触的方向。那里。一队队的斯拉克那军骑兵开始迅速集结，丝毫没有受到此处友军混乱的影响，一旦有混乱逃窜的友军意图慌不择路的跑到面前意图冲散阵型，就会遭到毫不留情的砍杀，使得混乱无法蔓延到全体斯拉克那军。
“不愧是精锐。”
格尔的目光扫过那个领导着斯拉克那军迅速开始平复混乱，并且已经组织起骑兵，马上就能介入战局的中年骑士。知道扩大战果的机会已经没有了，现在也不是死拼的合适时间，纠缠下去己方兵力方面的劣势就会暴露出来，也就不再继续拖延，沉稳的拿出一只号角，开始吹了起来。
苍凉的号角声迅速传达四方，海斯霆的骑兵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战斗，向着格尔身后集结。
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格尔勒马转身，整只骑军瞬间在他的带领下开始撤离，很快就脱离了战场，进入了黑暗中。
只留下了满地的遗骸以及刚刚赶来却已经失去战斗机会的骑兵们。
……
“今天的风好强，真不是一个适合赶路的天气。”
曼斯坦丁左手遮在眉毛上方，抬头看着有着阴沉的天色，口中喃喃自语。
这些天空气很干燥。风势非常强劲。连通美尔扎伊和艾里布洛克的道路一直处于风尘乱舞的状况之中，太阳透过风尘的薄膜，看来就像是古老的黄色宝石一样，蒙上了不详的色彩。
这个不详的色彩也影响到了行进中的韦恩人。这些信仰着斯拉克那神的侵略者们气氛非常的沉闷。
这种气氛并非只是因为这种令人不快的天气，在那噩梦般的夜晚后，这只军队的士气就难以再维持在应有的水准，这个天气也只是加深些士气低落的程度而已。
想到这，曼斯坦丁的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焦土和血液混合的味道。
三天前的那一晚，格尔率领的突击直接烧毁了大部分的粮草辎重，还带来了三百左右的伤亡，面临着失去补给危险的斯拉克那军不得不回头走上了返回美尔扎伊的道路。
只是和来时相比，回去的路一样也不好走，那些神出鬼没的猎人们依旧在折磨着韦恩人的神经，而更可怕的时那只恐怖的骑兵一直远远的跟在后方，不靠近也不远离，忽隐忽现，沉默的如同一只即将爆发的野兽，那沉重的压力毫无阻碍的传递到了韦恩人的身上。
曼斯坦丁曾经试着集中军队去和那只骑军对战，但是一看到有军队靠近，那只骑军就会迅速撤离，利用对于地形环境的熟悉轻松的甩开了曼斯坦丁，然后等曼斯坦丁率军返回时又会继续出现。
对于那只像是跗骨之蛆的骑军的指挥官，曼斯坦丁记得最深的就是那深邃冰冷的眼神。他知道对方在等，等待韦恩人崩溃的那一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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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告诉埃里克，他的意思我明白了。”
格尔收好手上的信函，让侍从取来火把。年轻的骑士的手伸出，火舌迫不及待的咬上了纸张。
金黄色的火焰从骑士的手中滑落，信函落到地上燃烧着，最后化为了灰烬。
看着信使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格尔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感慨。
“世界上从来没有洁白无瑕的王座，表面上虽然用宝石和黄金装饰的华彩夺目，但内部永远少不了流血和阴谋，没有一个能例外。”
“爵爷，您说什么？”格尔的骑士侍从阿尔瓦勒有些迷惑的说道。
另一个骑士侍从达夫赶紧踢了踢这个前猎人的脚，阻止自己的同伴继续犯傻。
阿尔瓦勒看了看自己这个原先是酒馆老板的同伴，出于对他的信任，没有继续开口。
“没什么。”格尔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你们出去通知大家，可以进行准备作战了。”
“爵爷，要打那些邪教徒了？”阿尔瓦勒一脸兴奋的问道，这个战意燃起的猎人完全忽视了自己同伴示意的目光。
“嗯。”
看着达夫拖着阿尔瓦勒离开，格尔有些莞尔。这两个人是艾里布洛克本地人中的佼佼者，在圣剑骑士团进行选拔的时候两人以优异的成绩成功入选，并成为了格尔的骑士侍从，不过这两人的个性完全是南辕北辙。
一个较为粗豪，对于细节不太注意，另一个则是小心过了头，什么事都要再三考虑后再做，这两个人能够成为朋友，还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不过这些想法立刻被他甩到了脑后，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他进行考虑。
就是因为埃里克的那一封信。
信里的内容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放这个斯拉克那军回到美尔扎伊，不要将其完全剿灭。
在这个只要再拖上几天，就能将这只敌军完全拖残，然后击溃的时候，这个要求显然是很不合时宜的，如果单单只是这个命令，格尔是绝不会遵从的。
密函写的密密麻麻的。当然不是只记载了这个要求，后面还跟着关于这个为什么会有这个要求的缘故，想来埃里克也担心格尔会拒绝这个不合常理的要求。
原因其实很简单，新成立的西尔维娅政权还需要这个敌人存在一段时间，需要他们继续和美尔扎伊城的守军继续对峙，给艾里布洛克的发展赢取充足的时间。
现在随着周围诸侯的陆续投靠。西尔维娅政权的实力越来越强，但是和海斯霆东北区首府美尔扎伊依然有着短时间内不可能弥补的差距，如果在这个时候将这只敌军重创，那么美尔扎伊的斯拉克那军很有可能为了防止被艾里布洛克的军队夹击，选择就此回收，退回他们已经控制的区域进行防御，从而解了美尔扎伊的围。
到了这个时候。西尔维娅政权的处境就会变得有些尴尬。
作为地区首府，美尔扎伊城对于周边城镇有着领导的天然权利，再加上本身的实力，可以说是海斯霆东北方的最强一股势力。一旦他们从入侵者的威胁中脱了身，那么他们会如何对付占据了该区域最重要产粮区的艾里布洛克就很值得思量了。
在这个可以堪称乱世的时期，实力就是野心最好的土壤，埃里克可不会对于那些美尔扎伊的贵族报以多大的期望，实际上他也是从来不吝用最恶意的想法来考虑那些贵族的道德底线。
在他的分析中。在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可能就是美尔扎伊城会意图强行控制艾里布洛克，并且用西尔维娅公主为傀儡来获取大义。
而艾里布洛克失去了对抗入侵者的大义后，又要面对美尔扎伊的压制，内部的人心必然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浮动，很有可能无法抵挡美尔扎伊的并吞。
或许对方也有可能不会这么做，但埃里克从不认为将希望完全放在别人身上是一件值得赞誉的事情。自身的实力才是最为根本的，所以他需要美尔扎伊继续在双方的对峙中再渡过一段时间，让艾里布洛克有时间提升实力和整合内部，以更好的面对挑战。
当然。埃里克也不是要求格尔让这些敌人完好无整的回去，一场胜利不但可以巩固人心，还能提升西尔维娅政权的声望，对于召集那些处于观望中的诸侯有很大的作用，至于放走那是胜利后的事了。
格尔不得不承认埃里克说的事很有可能会发生，毕竟对于权势者心理状况最为了解的必然是另外一个权势者，而且格尔也对于贵族——特别是这种几近于裂土为王的贵族算是有着挺深的了解。
但理解归理解，是否要按埃里克说的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是在看见了后面几个包括了西尔维娅在内的署名后，格尔最终还是决定按照这个要求行事，毕竟这已经意味着这个稚嫩的政权的前途。
当一个利益团体成型后，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这并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转移。
“等这事完成后，还是早点回圣罗塔洛吧。”
感慨了一句，格尔拿起了长剑，走出了营帐。
不远处，号角声响起，惊起鸟雀无数。
一阵强风迎面迟来，使得格尔眯了眯眼，摸了摸被风带起的沙砾打的微微生疼的脸颊，格尔似乎已经闻到了那属于沙场的硝烟味。
战争的帷幕已经拉开。
……
“大人，风向已经改变了，我们正处于上风口。”古板的索内斯的发丝被风带的有些散乱，但他的脸上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声线起伏程度也变得有别于往常的大。
“很好，按照计划行事。”曼斯坦丁点了点头，那不友好的风带来的却是对于韦恩人的喜讯，让骑士团大团长也忍不住在心中向着斯拉克那神暗暗祈祷，感激神灵将于他们的福祉。
“抓紧时间，这个风能持续多久很难说。而且这种天气后很可能会有大雨，我们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让所有人除了武器、战马和食物，其他全部抛弃。计划一开始，全体用最高速度前进，不要拖延！”
“是，大人。”
看着策马奔驰。充满着仿佛回到年轻时活力的副官，曼斯坦丁笑了笑。抬头迎着风，然后转头看向带着强烈气流的风席卷而去的方向，眼前像是又出现了那晚的那个在火焰中跃动的骑士，脸色肃穆。
“这次就这样吧，下次我们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
……
“爵爷。不好了，那些邪教徒在放火……”
灰头土脸的斥候不停的鞭策着身下的马匹，一路穿过营地，然后在格尔面前翻身下马。
闻言后，格尔的瞳孔微微收紧，立刻翻身上马，轻踢马腹。战马会意的向前开始奔跑，很快离开了军营，来到了一处稍高的小山丘上。
眺目远望，滚滚的浓烟正向着这边席卷而来，灰蒙蒙的一片中不时闪烁着代表毁灭的赤红，一股股焦臭味顺着风迎面而来，带着的那股热意也是隐约能够感到。
在这个秋干物燥的季节，这个火势蔓延的格外的快。就像一个由火焰构成的大手，一伸一缩之间，一大片林地就被覆盖其中，然后这火手就变得更为巨大。
“那些混蛋！”
兼职格尔护卫工作的骑士侍从紧跟着赶了过来，看着那仿佛末日降临一样的火势，均是目瞪口呆，而成长于森林的阿尔瓦勒更是忍不住的骂出声来。
“通知所有人。立刻撤离，前往萨卡溪谷暂避。”
格尔立刻下达了命令。
艾里布洛克军立刻运作了起来，谁都很清楚在这个季节发生森林大火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营地，甚至一些不容易搬动的东西干脆抛弃不带。军队快速转向，向着火势烧不到的地方开始急行起来。
策马奔行在队伍的中间，格尔回头望着那被染得通红的天空，沉默不语。
很显然，曼斯坦丁放这一把火并不是为了攻击格尔的军队，而只是制造一个隔离带，使得格尔无法在短时间内继续追击他们，给他们创造逃回美尔扎伊的机会。
只能说曼斯坦丁的运气很好，等到了这个最适合放火的风向，成功的阻挡住了格尔的下一步行动。
“阿尔瓦勒，今天会下雨吗？”格尔问道。虽然他能察觉到空气中的水汽在不停的积蓄，但能不能到达下雨的水平他并不清楚，这一方面作为在这个森林中生活了数十年的阿尔瓦勒更有发言权。
阿尔瓦勒看了看天色，伸出手指，任由风吹了一会，然后收回，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肯定的答复：“晚上有雨，而且是大雨。”
“嗯。”格尔点了点头，既然是大雨，那么这样的火势就能被压制下去。他计算了下，晚上大雨将火势熄灭，经过一晚上的冷却，明天应该可以继续出发追赶曼斯坦丁。
不过曼斯坦丁既然选择了放火，那么他必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一定会加速赶路，就算格尔明天加紧赶路，能够逮住曼斯坦丁的机会也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