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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部分

望族闺秀-第141部分

小说: 望族闺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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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扫向供案时,慌得沈孤桐不寒而栗,身子在供案下瑟瑟发抖。就听兰馨公主“咦?”了一声,踱步晃了绣鞋上的小金铃步步莲花的向他而来。

    沈孤桐惊得屏住呼吸,一颗心噗噗的几乎冲出胸臆,就在兰馨公主的绣鞋隔了那厚厚的帷帘近在眼前,那淡淡的体香飘来鼻间时,沈孤桐惊得整个人就要崩溃。

    “呀,这供案”

    兰馨公主好奇的一声问,沈孤桐头脑嗡的一声,身子瘫软,就在那瞬间,忽听方春旎的声音,“公主顽皮了!那城隍爷的圣像是不得动的。”

    红色的裙摆渐渐移去,沈孤桐这才长舒一口气,几近崩溃的边缘。

    忽听方春旎一声惊呼,“呀,这丝绦,怎么如此眼熟?可不是熏儿你打的络子?”

    “这供案旁的衣物怎么像是沈先生的袍子?”丹姝的惊噫声中,无数目光投去那供案,沈孤桐紧闭了双眸,蜷缩了身子,仿佛周身的皮被一点点残忍的揭去,惨不忍睹的暴露风中,那疼痛却无法提防,措手不及的就随时让他痛不欲生。此刻,他不再时那昔日打马过街万人瞩目风光八面的探花郎,而是卑微的老鼠躲在不可见人的角落里。

    媚奴娇柔的声音说,“这袍子是管家寻来借给草民们扮戏用的。”

    众人这才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

    噔噔的一阵脚步声,二管家谢安奔来,急得一头汗说:“大小姐,果然你们在这里,老夫人已登了东阁,请大小姐伺候公主殿下速速过去,就等了开戏呢。”

    “神前拈了是什么戏?一定要唱一本南柯梦才好!”流熏提醒道。

    “南柯梦是本什么戏?馨儿要看闹天宫!”兰馨叫嚷着,又问冯四,“你们可会唱这本戏呀?再不然,八仙过海也是好的。”

    方春旎忙来劝阻说,“公主殿下,神仙庙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是给吕真人听的。公主稀罕热闹倒也罢了,只是神佛那边,依例是要唱些老戏的,像满床笏,南柯梦。”

    流熏叹息道,“依我说,公主所言极是,什么满床笏,南柯梦,不吉利!”

    几人争不出个究竟,叽叽喳喳的离去。桌案下的沈孤桐一身冷汗打抖,满床笏,南柯梦。可不是如他眼前这南柯一梦,醒来,还是一无所有,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不,他绝不能再沦落回当初,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他若不曾经历眼前的白玉为堂金作土的岁月,也不知尚有如此人上人的尊贵,若要将他打回原形,他毋宁去死!

    冯四的脚踢踢香案奚落,“他倒是在里面睡得安稳了!”

    陡然间,帷帘一掀,刺眼的阳光袭来,沈孤桐慌得滚爬出供案,五体投地的叩拜在师父冯四的脚下。冯四冷哼哼一笑道:“待会子扮戏,就看你的功夫了。”

    沈孤桐一惊,慌得张张口,愕然望着师父。

    “怎么,看家的本领都忘记了?谢老夫人和女眷们都盼着看你演戏呢。”媚奴阴阴笑着,兰花指拢了秀发缓缓道。

    “师父,师父,求师父开恩。”沈孤桐惊得魂飞魄散叩首求告,若让他堂堂探花沦为去青楼接客,再若被人认出身份,他可是无颜于世。

    “嗯,就是他敢登台献丑,我也要赶用呀。若是在公主和老夫人面前有个闪失,啧啧,你们吃饭的脑袋怕都要落地了。还是稳妥些,让欢奴去常春楼去接客吧。”冯四吩咐着,漫然地扫一眼吓得如被抽去筋骨的沈孤桐,哼哼冷笑,“去,给你半日的功夫,去把屁股擦干净,如何向翰林院辞去这身漂亮的官袍,如何向谢府你那师父师娘和漂亮的师妹们辞行,就在你自己了。”

    冯四一笑抖抖扇子吩咐,“徒儿们,去,上戏了!”待行到楼梯,他头也不回的叮嘱媚奴,“好好伺候着你师弟,莫怠慢了。”

第315章 进退维谷() 
“媚奴谨遵师命!”媚奴诡诡一笑,信手从香案上的香炉内抽出一枝檀香,将那飘了红红火星的香头凑去鼻间嗅了嗅,又用红艳艳的菱唇吹了吹,那眸光望着那枝香头对沈孤桐吩咐,“欢奴过来,自己拿着,师父赏的。”

    冯四略勾勾唇角露出一抹轻屑的笑,缓步逍遥地摇着折扇下了一层楼,他并未继续向下,只在栏杆旁驻足四望,似是心旷神怡在神仙庙环水背山绿水蓝天白云相得益彰的风景里。南北中轴线上修建有山门、中庭、殿堂、寝殿,亭台廊庑、花园、池沼美轮美奂。三清殿、玉皇殿、重阳殿、药王殿、灵官殿笼罩在烟雾缭绕中。

    眼前的繁华似渐渐被一层薄薄雾气笼罩,变得含混,不过须臾,楼上传来沈孤桐刺耳的哭嚎声,凄厉的悲号:“师父,师父,饶了欢奴吧。啊,啊”尾声似被堵住了嘴,发出“呜呜”的冲透喉咙又被噎堵回去的哀鸣。听得身旁几名小徒惊骇得脸色惨白,神色不安地仰头向楼上望去。

    冯四又候了一阵,手中得意的摇着扇子,猛然啪的一下收了折扇,训斥徒儿们,“想看就索性上楼去看个尽兴,也长长见识!”

    吓得徒弟们噗通通跪地求饶,“徒儿们不敢,徒儿们定当孝敬师父,不敢有半点造次。”

    “嗯,乖徒儿,”冯四一脸狞笑歪个唇角,笑笑转回楼上。

    沈孤桐蜷缩在尘埃里,如泥人一般,他脸色惨白,被汗水和了泥土花了容颜,他扑上前抱住冯四的腿,被冯四厌恶的一脚将他踢翻,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你也配!”飞脚踩去沈孤桐道在尘埃的面颊上,狠狠踩着他的脸骂:“当你自己是天潢贵胄吗?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想我饶你,也好!”

    冯四顿了顿话音,悠悠道,“除非,你去杀了那谢府大小姐谢流熏和那状元郎谢子骏,否则,你就随师父我回江南去乖乖做你的男娼吧!”

    沈孤桐频频摇头,目光里透出惊骇。杀人,他不是没有这个胆量,可谢流熏眼前出现那娇艳活泼的笑容,清丽的身影,对他回眸一笑,就令他心在颤抖。不知为何,如今他对这个小女子反生出些恐惧,那种捉摸不定的惶然。

    “去,还是不去?”冯四声色俱厉,慌得沈孤桐爬起身如条狗一般匍匐在冯四脚下哭道,“师父,欢奴,这就,去!”

    沈孤桐几乎是落荒而逃,跌跌撞撞的冲下楼台,耳边已是师弟们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飘荡在层层殿庑间。只他,如游魂野鬼般在花园里游荡,耳边缕缕是师父厉声的叮嘱,“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你去辞行,或者杀了那两个人!”

    杀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沈孤桐深深抿了唇,拖着周身的疼痛踉跄前行,他目光呆滞,耳边听到的都是入溺水般的汩汩声,身旁行过的人影飘忽扭曲。似有家丁和丫鬟向他讨好的问安招呼,他都听不清,也不屑理会,再没了平日的谦逊温和彬彬有礼,他只顾目光呆直的向前挪步,心里七上八下,口中喃喃道:“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沈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一个声音,晴天霹雳般炸响在耳畔,慌得沈孤桐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所幸靠贴在白墙上,强自撑了身子,定神一看,一头冷汗涔涔,谢流熏!

    谢流熏满眼好奇的望着他笑,明眸皓齿,身后是一朵红莲初出水兰馨公主和淡雅清秀的方春旎,几双好奇的眸光都惊讶地投向他。

    如何是她们?沈孤桐冷汗濡湿衣衫,头脑一空。他告诫自己,“不能乱,不能乱。”

    灵机一动间,他含糊地抚了脖颈自嘲道,“脖颈后的伤,昨儿入夜一场骤雨,不留心淋到,今儿伤处有些溃脓疼痛,头昏沉沉的。师妹和公主恕罪,孤桐先告辞一步回府去了。”

    说罢仓促的夺路而逃。

    “沈师兄,出庙门的路在这边。”流熏在身后提醒着,沈孤桐一惊停步,旋即转身自嘲的一笑说,“孤桐先去向师父师娘告罪辞行。”

    “母亲在东楼看戏呢,师兄若是身子不自在,流熏代为去告假吧。”流熏故作一脸认真地随上几步道,慌得沈孤桐不停打躬婉拒,“不,不必,还是孤桐自己去,举手之劳。”

    旋即他转身落荒而逃,再没了平日的洒脱飘逸。

    耳后听了兰馨公主咯咯的笑声,“沈孤桐是如何了?怎么见了本公主也吓得如老鼠般逃窜?反有了骏哥哥的几分呆傻气了。”

    “或是他前世里就是一只鼠,见到了灵猫投胎的熏儿,自然吓得躲避了。”方春旎悠悠地说,同流熏对视一眼,得意的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二人的掌控之中。

    沈孤桐,他如今一定被气的狂怒于心要狠狠报复他的封氏折磨得没有退路,此刻如一只无头苍蝇四处撞壁。飞鸟尽,良弓藏,而沈孤桐这张良弓尚不等替封氏射出致命的一箭,就心猿意马的要去攀高枝儿择木而息了,封氏岂能容他?

    方春旎敛衽告辞道,“才母亲吩咐丫鬟唤我去呢,赵王府送宫里赐的银子了,待我去陪母亲清点,就过来。”

    众人也不留她,见她走远,流熏才陪着兰馨公主四处的走游,催她说,“听说那出八仙过海演得热闹,咱们去看看?”

    沈孤桐出了廊庑旁的洞门,转向玉皇殿,他心里暗自盘算,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封氏。毕竟是孙猴子,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腾云驾雾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封氏果然老谋深算,她握住了他的脉门,能狠狠的打去他的七寸,让他生不如死。如今,他只有卑微的跪在她面前哀求她,哀求那个恶毒的妇人网开一面,将她那破烂货的女儿嫁给他,许他入赘谢府,苟且偷生。沈孤桐仰头望天,深深咽了口气,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只得去忍这胯下之辱。

第316章 卑微求全() 
沈孤桐随着鼓乐声来到高高的戏台下,眺望,见大夫人封氏在东楼端坐听戏,正座旁一群花团锦簇的丫鬟婆子们殷勤照拂。

    封氏微微扬着高傲的头,黛眉画得修长,眉梢微微下垂,反添几分戾气。她忽然叹息一声,似在为戏台上的人物担忧,纤长的手指本是拈起一枚紫玉香伊利葡萄,如今也僵滞在半空。又侧头同一旁的付氏二奶奶说些什么,妯娌二人相继一笑,封氏的眸光又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台上翻腾跳跃的戏子们身上,欣赏那出大戏八仙过海。一旁的婆子们不时笑逐颜开的过来搭讪,封氏则似听非听的模样,一副骄矜傲慢的神态依然不减。沈孤桐心头擂动金鼓,仿佛又回到从前,卑微的他被师父带去这位矜贵非凡的贵妇面前,她那轻慢的目光从卑微在尘埃里战战兢兢的他身上划过,只道一句,“这孩子模样还不错,抬头笑一个看看嗯,这副小模样,我见犹怜怕不过如此,还能迷倒些春梦未醒的女子。”

    前尘旧梦,忽被惊翻,转身四顾,竟然只剩一地清寒。

    沈孤桐徐徐踱步上前,楼阁外早有丫鬟上来拦路,冷冷问一句,“大胆,可知这里是什么所在?女眷们在阁上听戏,外男不得擅入!”

    沈孤桐见那丫鬟面生,扎个双丫髻,眉眼分明,似是个新来的,忙陪了笑脸问,“烦姐姐代为进去向大太太禀告一声,就说弟子沈孤桐求见师母大人。”

    “姐姐?谁是你的姐姐呀!你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好不知羞!”丫鬟圆圆的新月脸笼着冰寒,一双月牙眼戒备地打量沈孤桐,上下翻看。

    “小舍,你在同谁在搭讪?让你去添茶,巴巴的一去不见了人影,原来在这里躲清闲呢!”屏风内一阵香风飘来,走出了丫鬟宝相。沈孤桐一见宝相如见了救星,时间紧迫,他忙隔了小丫鬟探身对宝相打个躬道,“宝相姐姐,是我,沈孤桐。”

    丫鬟小舍回身道,“宝相姐姐快来看,来了个衣衫不整的汉子,口口声声喊我姐姐,还说他师母在这里。”一副得理不饶人矫情的样子。

    宝相探头一见是沈孤桐,透出几分惊诧上下打量他,惊道,“沈公子,你如何这衣衫如何破了,发松簪滑的来了这里?”

    惊得沈孤桐忙去抚弄自己的的发,错愕间低头看,才发现果然自己的袍子污了一片,更撕裂一角,颇是狼狈。他尚未回过神,宝相已对小舍说,“你个没见识的,这可是新科的探花郎沈公子,咱们大老爷的得意高足,日后可是做大官的,可不是你能够得罪的。日后都不知自己如何死的!”

    这可慌得舍儿吐吐舌头,忙上前屈膝给沈孤桐赔罪。

    沈孤桐掸掸衣襟自嘲道,“才下楼时着急,跌了一跤。孤桐急于回翰林院有紧急公务,要亲自向师娘辞行,求姐姐通融一二。”

    宝相温然一笑,“沈公子在府里也不是一两年了,大夫人的脾性该最清楚不过的。大夫人好听戏,看戏时全神贯注,就是天塌下来都不理的。老夫人怕大夫人这些日因五爷的伤势痛心难过,这才趁了五公子敷了宫里的灵药有些起色,忙安排府里女眷陪大夫人来神仙庙打醮听戏,也好让大夫人散散心分分神。沈公子若是有孝心,也不在这一时了。这份心意,宝相代为转呈了。沈公子且去衙门去操劳吧。”

    沈孤桐的脸上笑容渐渐僵冷,心头急得白爪挠心,面上又不能让丫鬟察觉。他抬头见封氏在楼上兴致勃勃的观戏,近在咫尺,自己却无法同她当面妥协周旋,躲过眼前大难。他脚下踟蹰,不肯离去,就立在原地。

    宝相见他执拗,显出几分不快排揎道:“沈公子是个知书明理的,怎么还不肯离去?若大夫人怪罪下来,咱们也跟着挨骂的。”宝相沉下小脸。

    恰这时,谢展颜跑来,一见沈孤桐满眼欣喜,高声呼唤:“沈师兄,才来听戏呀?快快随颜儿上楼去,还有才炖好的银耳汤。”

    “四小姐,”金嬷嬷冷冷的声音在楼阁内传来,“四小姐是什么身份,还不速速落座去听戏?仔细夫人恼了。”

    “金嬷嬷,金”沈孤桐扬手呼唤,金嬷嬷视而不见,带了谢展颜离去。

    沈孤桐心头一寒,这封氏是笃定心思要看他去死!

    眼见那铜壶滴水,点点滴滴催魂,沈孤桐在楼阁下待了许久,也不见封氏稍作松口。若他半个时辰内无法扭转乾坤,就必须随了老奸驴去青楼被打回原形接客。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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