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火-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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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的目光，变得异常的敏锐，能够看到沙场上，几具倒在地上，鲜血变得暗红凝固的尸体，仿佛在朝他无声的狞笑着，发出盛情的邀请。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之前还曾经嘲弄过他，不过眨眼的功夫，都离开了人间。
而他，很可能会成为那些躺在沙场上，流干鲜血的尸体之一！
这，就是竞技场，这，就是死亡的真容！
一抹寒光，带着淡淡的鲜红，慢慢的刺入零的视线里，那是奥布的右手，挥动淌血的钢刀，朝着他的脑袋劈斩下来。
大剑破空的厉啸之声，尖锐而又高亢，仿佛死神发出的嘶吼，让人的灵魂，不可抗拒的颤抖起来。
动啊，快给我动起来！
零在心中焦急的大喝着，他明明想要躲避，可是身体却像不受控制般，依旧如同扑火扑的飞蛾，自动的撞入奥布的攻击范围内。
对于武者而言，打人先打胆，没胆输一半，此刻零的胆气已泄，胜负早已分出。
可惜，这不是正规的比武竞技，根本就没有胜负，没有点到为止一说，有的，只是生死！
而零，还不想死在这里！
“哧……”
鲜血飞溅而起，从零的口中喷射而出。
迫在眉睫之际，零不惜咬破自己的舌尖，以疼痛，驱散自身对于死亡的恐惧，驱散了奥布的杀气，对他造成的影响。
“锵……”
奥布的钢刀，在零的额头上被架住了，那反射着阳光的锋寒刀芒，晃得零一阵眩晕，冷冽残酷的杀意，刺得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那从刀刃上淌下的鲜血，早已变得冰冷，沿着他的脸颊，慢慢的往下滑落，如同死者不甘的哭诉。
奥布的这一刀，力道之狂猛，远远超出了零的想象，光是抵挡，便已豁出了他全部的力量，而结果却是被劈得屈膝弯腰，跪倒在地。
“哦，总算有点男人的样子了，至少证明了你的身体里，还是有骨头的存在！”
奥布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角斗士，在刀刃被抵挡的瞬间，右手手腕一翻一扯，大刀像是变成了一把钩子，带动着零的身体，踉跄的往前冲去，步入他的攻击范围。
“不过你的骨头，应该是软的吧！”
毫无花俏，结结实实的一拳，经由奥布打出，却像是一把攻城的巨锤，撕开了空气，发出骇人的呜呜厉啸，直朝零的脑袋轰击过去。
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左手曲臂成肘，整条手臂像是化为一杆大枪，凶狠的朝着奥布的拳头扎击过去。
“砰！”
两者猛烈的碰撞，仿佛陨石砸击地面，发出轰然巨响，伴随着轻微的骨骼碎裂之音，在沙场上清晰的回荡着。
“唔……”
零只觉体内气息翻滚，整个人像是被一列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上，身不由己的朝后倒飞出去，左肘如有火烧针扎般，传达着刻骨的疼痛，无力的往下耷拉着。
以肘尖扎击拳面，先天便拥有优势，可即便是人体最为坚硬的肘关节，在奥布锻炼得坚逾钢铁的拳头面前，依旧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
零像是一头打滚的懒驴，踉跄的在地上翻滚几圈，以此卸去奥布施加在他身上的磅礴力道，顺便趁机抓起一把细沙，勉力握在颤抖不休的左手里。
抬头凝望着依旧如山般，巍峨不动的奥布，零的心中不由的产生了一道阴影，一种震撼！
中午的阳光，猛烈的从空中撒下，将奥布身上山丘般，连绵起伏的肌肉勾勒了出来，仿佛钢铁浇筑而成，有种说不出的狂野和彪悍。
尤其是他身上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中，显得更加的血腥恐怖。
不同于阳光的酷热灼人，他的眼神很冷，带着一种毁灭的暴戾和桀骛，如刀般锋利慑人，让零无法与他长久的对视。
这，就是角斗士，以残酷的训练，以摧残自身为代价，将身体化为一副战斗的机器，没有疼痛，不惧死亡，有的只是疯狂的杀戮意识！
这样的人，如果修炼了魔法，所能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破坏力，简直无法想象！
“咕……”
零的肚子，在此时非常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短暂的搏杀，已经将一个面包所能提供的力量，全部消耗殆尽。
此时的他，只觉胃部如有火烧，浑身虚软无力。
“果然是个废物，弱的不像话！”
奥布开始上前追击，他的步子有些踉跄，显然脚筋被挑断，对他的影响很大，只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左手持剑杵地，代替了左脚，慢慢的朝着零逼进。
这家伙，是怪物吗！
零虽然听说过关公刮骨疗伤的故事，可那毕竟是故事，即便再夸张，也不如眼前的景象来得震撼人心。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听说你孤身一人，闯入贵族的别墅之中，杀了整整一百零六人，算得上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可如果你只有这么一点实力的话，那就实在太让人失望了！看来传闻的事情，往往太过浮夸，一个喽啰都能被讹传为英雄！”
奥布高声的呵斥道：“站起来，左右都是一死，至少要像个男人一样，死得有点尊严！”
“……死的有点尊严！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零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浑身在轻微的颤抖着，这并非胆怯，而是虚弱至极的体现，就像寻常人一口气跑完了几万米，停下之后，手脚会出现颤抖一样。
奥布就像是一头人形机器，不断的推进，不断的轰击，别说是饿着肚子的零，即便状态恢复到最佳，他也不可能跟奥布正面交锋。
只是人可以没有傲气，却不能没有傲骨！
如果连脊梁都挺不直，那又有何面目，以堂堂七尺之躯，屹立在这天地之间！
零双目灼灼的盯着横推过来的奥布，只觉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熊熊不熄的燃烧着，如此的炽热！
灵魂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回荡着，如此的激昂！
此刻在他的血管里，正有一股力量，在坚强不屈的回荡着，在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在汹涌沸腾的奔驰着，驱使着他的身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站起来！
这一战，已经无关生死，只在乎武者的骄傲和尊严！
“很好，我来让你得到解脱吧！”
奥布满意的盯着零，高高的扬起手中的钢刀，势沉力猛的朝着零的脑袋劈下。
“我说过，你的仁慈，会让你付出你的性命！”
零几乎是狂吼着，此刻的他，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猛兽，疯狂的咆哮着，左手捏着的一把细沙，被他用力的朝着奥布的眼睛撒了过去。
第47章 血与沙（）
“嗯？”
奥布自然反应的闭起了双眼，只是他的下劈之势，改为了横扫，防止零在他闭上双眼的刹那，发动突袭。
可惜，他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精通国术的高手。
一刹那，足以决定生死！
大剑横扫而来，零却猛地缩头团身，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猴子，倏然间缩成一团，朝前滚动。
趁机钻入奥布的身前，零再次展开身形，仿佛由一只矮小的猴子，在瞬息之间，化为一头强壮敏捷的猿猴。
这是形意十二形中猴形身法，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最为灵巧多变。
“噗……”
一抹血花，在零靠近奥布的刹那，猛地从奥布的咽喉之间喷射而出。
那是零在展开身形之时，手中的匕首横切而过，割开了奥布的咽喉。
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里。
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出声，忘记了呼吸，全部瞠目结舌的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若是零被奥布剁成了肉泥，他们只会发出病态的欢呼，可是眼前的结局，却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一直病怏怏吊着最后一口气的零，突然变得这般的凶猛狂暴，就像是一只乖顺听话的猫咪，毫无征兆的变成一头噬人的猛虎，这样的转变，需要有充足的时间，来让众人接受。
“……好快的一剑！”
站在雷欧身后观看的雷利，不复之前的娘们模样，说话的声音充满了警惕和不解。
“死的竟然是奥布，这小子，难怪能在南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坐在观众席上的雷欧，张目结舌的看着竞技场内的这一幕，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露出了一丝略带阴险的笑意。
“砰……”
奥布手中的钢刀，无力的掉落在沙场上。
那沉闷而又轻微的声响，却像是敲响了喜庆的钟鼓，将全场上下的激情，一并点燃，沸腾！
“啊……”
刺耳的尖啸，响彻整片竞技场。
不知为何，零从那震耳的欢呼声中，感觉到了一种疯狂和暴虐，闻到了一股浓郁得让他想吐的血腥味。
“……能死在你手里……，也算不冤……，我终于……解脱了……”
奥布捂着脖子，慢慢的往后倒下，口中模模糊糊的呢喃着，嘴角似是带着一丝的笑意。
他在临死之前的眼神，没有不甘，没有仇恨，反而闪烁着一种平静和安宁，让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彷徨和恐惧。
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能够让一个杀人如麻、意志坚强的角斗士，将死亡当成了解脱？
今日的奥布，会是明日的自己吗？
零不敢继续往深处想，若是继续沉溺于这个问题，他怕自己会崩溃。
“呕……”
看着那不断从奥布脖颈处涌出，撒入脚下沙子里的血液，零忍不住干呕了起来，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可却是他第一次，杀了毫不相关，没有任何交集的一个人。
刚才命在旦夕，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仔细的思考，一切都是凭借着本能在行动。
每个男人的骨子里，都有一股暴力的倾向，杀戮的欲望，只是平时被自身的道德，被外围的法律所约束，难以彻底的释放出来。
如今，这层男人的本性，在生死的边缘，终于挣开了桎梏。
这是零第一次违心的杀人，第一次用他所学的国术，活生生的夺走一条，对他来说是无辜的生命！
而且，他的心中隐隐有种恐惧，那就是杀戮的欲念，会在这片只有血与沙的竞技场中，得到它所需的土壤和肥料，逐渐的成长，最终将他的理智全部吞没！
过了片刻，零终于站了起来，放眼四周，二十人的团队战，如今还能喘气的，只有七人，能站着的，只有他一个！
其他的十三条性命，就这般在沙场上流干了鲜血。
周围的欢呼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只是那一张张遥远的面孔，此刻在零的心中，却像是化为地狱的厉鬼，张着血盆大口，在向他狞笑着。
“没想到，活着站到最后的人，竟然会是你！”
一道轻飘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从身后传来。
零回首看去，却见一个身材略显单薄，拥有一头蓝色长发的男子，静静的站在他身后。
男子的胸口有着一道巨大的伤疤，那是他在年度竞技中，力拼一位天王留下的勋章，也正是通过那一战，奠定了他身为四大天王的资格，让他顺利的得到了修习魔法的机会。
他，就是诺斯，号称无尽之蓝！
“为什么……”
零弯下腰，掬起地上的一捧沙，高高的举到眼前。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发现，原来竞技场的沙，竟然是暗红色泽的，就像是人血风干之后的颜色。
“十三条人命，仅仅只是为了取悦他们吗？”
零倔强的昂起头，眺望着四周的观众，手中的沙，却静静的从他指缝之间溜走，一如那不可捉摸的命运。
这是他的第一次胜利，但是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欢喜，有的只是沉重和悲凉！
诺斯疑惑道：“……这是你第一次杀人？”
“……也许我今夜会做噩梦吧！”
对于这个问题，零只能报之以苦笑，毕竟双方对于生命的认同，有着云泥之别的见解。
在诺斯看来，竞技场上根本就没有生死，只有荣耀。
而在零的世界里，生命却是比什么狗屁荣耀，要来得更加的珍贵。
“刚刚你那一剑，很快，很漂亮！”
诺斯盯着零，一脸认真的说道：“看得出来，你很有潜力。相信雷利也看出来了，你要小心他，他可是你今年的最强对手！”
“最强对手……”
零的瞳孔陡然收缩了起来，直至此时，他才想起了年度赛的规矩。
四大天王的名额是有限的，在斯巴达竞技场中，能够享有特权，修习魔法的人，也注定只有四个，他想获得，便必须在年度赛上，击杀雷利或者是其他的三位天王，从他们手中，将这种特权横夺过来。
诺斯胸前的那道伤疤，也是因为与上一个天王的死斗而留下的。
“哟，诺斯呀，你这人怎么那么的讨厌，不过就是死了几个喽啰而已，用得着在我这边煽风点火吗？”
雷利一步一扭的走进了竞技场，依旧手捏兰花指，阴阳怪气的瞥了零一眼，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摆秀啊，就你这幅瘦不拉几的模样，摆给谁看呀！”
“要摆，也应该是我来摆，看看我这生猛的胸肌、三角肌，还有……”
雷利说着说着，忽的扭起了屁股，摆出一副花痴的模样，嗲声嗲气道：“臀大肌！”
竞技场内不知用了什么魔法，观众面前尽皆有一道虚屏浮现，能够让他们清晰的听到和看到场内发生的一切。
而此刻雷利的表现，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给在场的观众来了个透心凉，令他们全部当场僵化。
“……******还愣着干什么，诺斯，把雷利那个娘们给我拖下去！”
雷欧忍无可忍，高声的叫骂了起来，观众也群情激奋的声讨着，显然他们对于人妖，十分的不待见。
第48章 信仰（）
竞技场的比赛，依旧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只是零却没有了任何观看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