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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剪刀上的蘑菇 by 吐維(toweimy)-第23部分

小说: 剪刀上的蘑菇 by 吐維(toweimy)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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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学校的学弟,和我一起演这次这出戏,带他来这边散散心。」后面马上有人叫着:「少盖了,罐子的学弟,最后还不是会被搞上床,大情圣,呼!」罐子抓了酒吧上的一瓶酒就扔了出去,酒瓶砸到墙上碎了,弄得酒液四溅,大伙儿都狂笑起来。 

  「原来是学弟,所以也是演员吧?失敬失敬,我很久以前也是个演员,不过现在已经不干了。」那个叫婊子的怪人正色了一下,伸手到习齐面前, 

  「欢迎来到男人的失乐园!我是这里的管理者婊子。」 

  习齐忙和他握了握手,他就亲昵地搂住习齐的肩,奇特的香水味立时扑鼻而来,他扭头又问罐子: 

  「你怎么回事?怎么闹消失这么久?」 

  罐子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最近都在打工和排演,因为欠了些债务。」 

  「债务?有债务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这么见外可不像你。」婊子笑了一下。罐子舒了舒脖子,骨节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这笔债是别人因为我的缘故才欠下的,我想自己还干净。」 

  他沉静地答。婊子又问: 

  「之前那位漂亮的小伙子呢?啊,就是那个叫Knob的?」 

25 

习齐有些担心地看着罐子,好在罐子并没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淡淡地:「他死了,上个月底的事,剂量没控制好。那个笨蛋。」他简短地说。■■稍微沉默了一下,说了一声「这样啊」,随即又笑着转向了习齐: 

  「来,我带你四处看看!也让我重温一下剧场的旧梦。」 

  习齐跟着他在酒吧里转了一圈,罐子也把手插在裤袋跟在后面。整个酒吧真的完全按照剧场的模式,最上方就是舞台的中心,有人在上面开始演奏起电吉他,还有个人拿着麦克风鬼吼鬼叫,像在唱歌又像在发泄,或许两者从一开始就没有区别。 

  从舞台上延伸下来的,是到处布满车零件的舞池。习齐看到有人趴在一张像是车底盖的东西上,有个上身□□的男人正跨在他身上,手上拿着嗡嗡叫的东西移来移去,过了一会习齐才发现那是在刺青。上头的男人一边刺,一边用棉巾拭去涌出的血沫。 

  习齐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下面的人还发出□□的呻吟。跨在男人身上的刺青师直起身来,欣赏刚刺下的半片作品,图案是有獠牙的电风扇,习齐不禁赞叹起刺青的精细。 

  「Tin,好久不见!」 


  刺青师身上也全是黑色的刺青,像是苍蝇一样的图案停满了整个背脊,最后还排列成两只眼睛的模样,佯怒地瞪着背后的敌人。罐子同样和他勾肩搭背了一下,刺青师还比了一下车底盖, 

  「怎么样?要不要来爽一下?免费服务你。」 

  罐子笑着摇了摇手,「少来,我说过了,我还是现役演员,以后还要演到死的,可不能随便弄伤身体。」■■很不服气地跳上了他的背: 

  「谁说演员就不可以刺青?那些人总是大惊小怪,他们容许艺术家在画布上画画,就不许在人体上画?」 

  罐子叹了口气,彷佛真的很感慨地说着: 

  「没办法,在别人的地盘演戏,就要遵守别人的规矩。」 

  舞台中央忽然热闹了起来,一群人围到起重机改造的舞台下方,习齐才发现原来那可以升降,中间放着已经失去作用、以前可能是拿来吸废车用的强力电磁铁。有个人爬上了舞台,抓着中间的钢条跳狂叫一声,一下子就跃到钢条的最顶端,抓着它头下脚上地滑下来,用柔软的身体跳起舞来。拍手声几乎要把舞台给掀了。 

  同时间舞池下所有车后灯都亮了起来,震耳欲聋的音乐一下子重重击入习齐的耳际,有个乐团在上面演奏着,顿时整个酒吧都是五光十色的怒吼声。 

  他看着那个在舞台上扭头狂舞,还露出半边酥胸挑逗台下的舞者。他的皮肤非常白晰,连一对乳房也又尖又挺,还毫不避讳地对着观众晃了晃,习齐不禁脸红着撇过了头, 
  「呃……我以为这里只有男人……」他迟疑地说着,■■闻言立刻大笑起来, 

  「他是男人啊。」他说。习齐立刻瞪大了眼睛,说:「可是……」■■笑着说: 

  「女人可以隆乳,男人就不行啊?」 

  罐子马上面对台上,笑着大喊:「喂,奈奈,有人质疑你是不是男人啊!」 

  台上的舞者听了,就背对着习齐他们拉下了一边裤子,直到露出大半三角裤来,还装模作样地挺了挺跨下,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习齐连脖子根都红了。 

  罐子揽住他的肩,把他带回车床吧台,■■替他们点了两杯酒,是威士忌调酒,还向他们解释这些酒的来源。似乎是■■每个周末用卡车,从城市的酒窖,特地把这些酒和食物专程运过来的。听他说,罐子以前还会用机车在前面开路,沿路都没人敢挡, 

  「这里就是这样,」 

  ■■一边把酒推向他,一边笑着看着习齐还有些错愕的表情: 

  「小家伙,你年纪还轻,很多事情还不懂。不过等你大了就会知道了,这世界对他们所不理解的东西,可以残忍到什么地步。我们就只剩这里了。」 

  ■■不胜感慨地说着。罐子背对着他拿了酒,从鼻尖冷哼一声, 

  「说得像你多老似的,明明也还没过三十。」 

  这话说得习齐又惊讶起来,因为■■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衰老,要不是用浓妆之类的挡着,习齐还以为他是长辈。 

  ■■哈哈大笑起来,「至少比你还虚长几岁,也没你那么疯狂。」 

  罐子没有再发言,只是拿起酒背对着吧台坐着,看着狂欢的人群,半晌长长呼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香烟,却找不到打火机。习齐就拿了自己的打火机,凑过去替罐子点烟,罐子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过去吐了一口烟雾。 

  「我很早就想,我们可以逃到什么地方去,」 

  过了很久,罐子才徐徐地开口, 

  「其实我们都在逃,这世上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在逃命,都想从自己的命运中逃出去,差别只在远和近而已。我们都很想逃,有些人逃到一半就放弃了,有些人自以为逃走了,但又被抓回去了,有些人逃到半路就倒下去了。只有很少数很少数的人,坚持着不断地逃、拚命地逃,逃到遍体鳞伤、浑身血淋淋的也不愿放弃,Ivy……」 

  他顿了一下,又改口说, 

  「我初次看到剪刀上的蘑菇原创剧本时,就想到了这个酒吧。那时我就想,我一定要让这出戏搬上舞台,我一定要把这个垃圾场,呈现给这个世界知道,我要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我们是存在的,这些怪模怪样,被他们认为是垃圾的东西,全是存在的……」 

  他把烟握在双掌间,握得紧紧的,但双目却放出了亮光。这是习齐第一次发现,这个总是沉稳冷酷的男人,也能露出如此孩子气的表情: 

  「我要出这么一口气,为自己,也为Knob……」他看着习齐: 

  「也为了你,Ivy。」 

  习齐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喉底涌了出来,又散进身体里,顺着血液钻进四肢百骸,他已经不在乎罐子叫他什么了,所有的迷惘、迷惑和惧怕,在那刻都不再重要,彷佛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不自觉地握住罐子暴出青筋的掌,感觉罐子血流的脉动, 

  「我和你一起逃,学长,我们一起逃。」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目光里已是另一种风景: 

  『……即使垃圾场之外,是多么危险的世界,即使这一步踏出去,我们都将万劫不复,但我听见垃圾场里的蘑菇在怒吼、在狂呼,我的心无法装作听不见这些声音。Tim,我们一起逃吧!拚命地逃吧!如果我回头往什么地方看,请一刀刺在我的眼睛上。』 

  罐子深邃的双眼望着他,半晌,唇角慢慢地扯出笑容。残忍、血腥,一如舞台上的Tim,却又带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喜悦。 

  他忽然跳上了车床吧台,吧台上的酒瓶被他的体重震得颤了一下。他挥舞着手中的酒,大声地叫了起来: 

  「喂,我们在这里!」 

  习齐站了起来,他从未听过罐子用这样失控、狂放的声音在舞台下喊叫。或许他已经在不自觉间站上了舞台,又或许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一座舞台: 

  「我们在这里!在这里!」他又叫了两声。所有人都回过头来,半晌那个刺青师跟着叫了一声,所有人都跟着狂吼、跟着喊叫起来: 

  「我们在这里!」 

  「我们一直都存在!我们全在这里!」 

  罐子跳下舞池,把酒杯扔在地上砸个粉碎,举高双手叫着。整个酒吧像是要被掀翻掉一样,习齐激动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把手中的酒杯学罐子一样掷在地上。 

  他看见■■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把他的眼影都冲散了。他也跟着习齐、跟着罐子一起朝天大叫,向世界宣告: 

  「我们在这里!」 

  『We—Are—Here!』 

  人群的喧闹一直入夜才逐渐消散。习齐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激情中,他们不知道喊了多少次那句台词,习齐也跟着嘶吼到最后。他兴奋得全身颤抖,跟着罐子灌了好几杯酒,又抽尽了一包烟,就连■■递给他不知道什么药,他也配着酒吃了。 

  最后舞池那里放起了和缓的爵士乐,许多男人贴在一起,□□的胸膛彼此撞击着,跳着暧昧的舞蹈,有几对已经悄悄搭车离开了。 

  罐子好像也喝得有些微熏,抓着习齐走到舞台旁边,和他跳起了贴身舞,习齐的脑子也有点晕晕的,只觉得罐子的气息离他好近好近,罐子的体温,渐渐地遁入他的体内,麻痹了他所有的感官。让他的世界顿时只剩下罐子,也只需要罐子。 

  罐子把他载回机车上时,■■一路送出酒吧,披上厚重的毛皮外套对他笑着: 

  「再会了,小伙子。希望我们都能活到下次见面的时候!」 

  罐子又冲过去对他挥了一拳,两人的拳头碰了一碰,在空气中发出闷响,罐子才带着习齐发动了车,朝海滨的另一头扬长而去。 

  习齐始终紧抱着罐子的腰,机车驶过一大片海滩的时候,罐子忽然开口:「■■染上了H,已经发作过好几次,最近几年几乎都在收容之家和医院间往返。」习齐吓了一跳,想了一下才知道H指得是HIV,不禁心跳加速, 

  「是在美国染上的,他是真正的有钱人家少爷,可是染病以后,连家人都尽量避开他,只有他妈还会每个月寄些钱给他。他就把那些钱全拿去供应酒吧,让那些家伙有个可以狂欢的地方,」罐子沉稳地驾着机车,在公路上呼啸而过, 

  「他本来和我是同学,是个很优秀的演员。知道自己被感染之后,就休学回国来,从此再也没有踏上舞台过。」 

  习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罐子紧抿着唇的侧脸,想起他在酒吧里说的那些话,还有那声彷佛自灵魂最深处呼喊的「我们在这里」,忽然明白罐子背负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还要深。 

  这或许也是罐子能够在舞台上如此冷静、能够演出那样震憾人心的戏的原因,习齐把一切都带上了舞台,而罐子却是抛弃了一切,才站到舞台上来的。 

  罐子把他载到西面的海滩上,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地平线那端还闪烁着一抹微光,最终挣扎着漫灭到大海中。罐子和他似乎都还不想回去,就把机车停在沙滩上,站在那里看了一阵子大海。 

  天色渐暗,公路上的路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照着罐子孤傲的背。 

  罐子忽然大步往海潮走去,习齐看他又开始脱衣服,这个男人,好像天生就不想受任何东西束缚,包括衣服在内。他脱掉上衣、解掉皮带,又脱掉了长裤,把长靴甩在海滩上,这次习齐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 

  最后他把最后一点遮蔽也脱掉,光着身子躺进了冰凉的海潮中。 

  习齐一直在身后看着他,海风呼啸地吹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但或许是酒精、又或许是药物的缘故,习齐一点也不觉得痛,反而有种虚幻不实的陶醉感,彷佛眼前的罐子,还有他自己,都已不在那个苦难的现世。 

  沙滩上散落着罐子脱掉的衣服。罐子臀部贴着海水,海水打湿了罐子曲线均衡的肉体,绽着迷人的色泽。 

  他忽然朝天狂叫了两声,习齐意外地看着他,他佣懒地笑了起来: 

  「啊,好爽!」罐子叹息似地叫了一声,用双手拍着海水,激起漫天水花:「好像被大海□□一样,啊!喔!干死我吧,哟呼!」他张开了四肢。 

  过了许久,罐子抚了一下湿透了的额发,忽然悠悠地说: 

  「上帝一定一天到晚裸奔。」 

  「咦?」对于罐子突如其来的发言,习齐只有错愕。 

  「你不觉得吗?我们离太阳这么远,都觉得闷、觉得热到受不了了,上帝住在这么高的地方,离太阳更近,天堂八成也没冷气,所以铁定更热,我以前去意大利旅行过一次,教堂壁画里的神,全都是脱光光的,这就是证据。」 

  罐子说着,还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又啪地一声躺回海水里。习齐静静地看着他的笑容、他的身体,有种难以言喻的冲动爬遍他的全身。 

  他忽然一语不发地向前走去。他也脱下了运动鞋,把它放在沙滩上,一步步往海浪的方向走,走过海潮里的罐子,往大海的方向漫步。 

  罐子侧起身子,习齐一直走到水深及膝,才在冰冷的海水中停了下来。他的裤管全湿了,头发也被打上的浪花拍湿,习齐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 

  『我……在他身上,看见了红色的蘑菇。』 
26 

习齐忽然对着大海脱口,他用手握住了胸口,回头看了一眼海潮里的罐子,发现罐子也正望着他,对他露出鼓励的微笑。习齐转回了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从未见过这种色彩的蘑菇,红色的、艳红色的,好像我的心脏一样,在夜色里剧烈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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