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狼人-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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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质疑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天边，身躯怔怔的一动不动，它在等待，但不知道是在等老天的回应，或者是别的什么。
方天定看着它的眼神，心头一震。多么熟悉的眼神，也是在密密的山林之间，也是在躺满了狼尸的草地，也是有很多人在周围，也是那充满了疑问的眼神。是老狼王！这分明就是老狼王！
“狼王！”一个声音从方天定嘴里脱口而出，引来四周无数个眼神。
三元心中同是一惊，虽然当时他不在场，但是听回来的山民说，那次老方带着他们寻找自己时，在众人的战利品中，有一只非常特殊的狼，在老方的主张下为狼立了坟，树了牌。在以往的见识中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做的，人给狼开坟立社的，真的还是头一回见。
三元听了就觉得不同寻常，也是自那以后，方天定手里便多了一把刻满了狼的匕首，日日消沉，默默不语。看现在方天定的样子，那充满了神往的眼神，好像看到了梦寐以求的世界一般。而在他视线的另一边，赫然就是那只独领风骚的小狼。不过现在它已经不仅仅是一只小狼了，经过两次浴血奋战，不仅是三元，其他人都完全改变了对这只小狼的看法。
无论是战术布置与战斗力，它都是当之无愧的，都说狼是阴险狡诈的，那是因为这些个评论家没有亲眼看到它们为了保护同伴奋勇拼杀的情景，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人深受偏激文化的荼毒，心底的毒瘤蒙蔽了他们辨别是非的眼睛。
人之初性本善，那狼呢？有没有人说过狼之初性本善的，但是好像也没有听说过狼之初性本恶的吧？善恶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善，自然也没有绝对的恶。狼是大自然的儿子，是山林中的王者，没有人领教过它们天生的狼道，没有人见识过它们忠诚的狼性。
就在方天定那句“狼王”脱口而出的时候，张晶心中泛起一阵朦胧，自己好像懂了，懂了一些不算是人类的道理。试想刚才与狼共战的时候，自己只顾着拼杀异类，却没有心思去多想为什么。那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远远胜过了同情的感觉，是与生俱来的除了对生命的热爱之外的一种关怀的本能。
就在他们与小狼王并肩作战的时候，完全忘记了陪伴自己的是什么，全然忘记了自己帮助的对象和不断倒在自己手中挥舞的棍棒之下的是同样的物种。但是自己还是那样义无反顾地毫无怜悯地屠戮着。却不知，自己到底是在除强，还是在扶弱。
“天哥，该走了。”三元不希望众人一直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嗯，让我再看看它。”方天定残断的声音，细碎的找不到痕迹。
“唉…”单枫、张晶等人听了，心头不是滋味。看着方天定有点消沉的脸色，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他才好。
小狼王一阵哀嚎之后，重新嗅了一遍地上的狼尸，看了最后一眼，带着残余同伴转身离开了。不少残喘着余息的山狼，那慢慢流出的鲜血就是它们的生命，就是它们的灵魂，半闭的眼睛里余光回转，黯淡的流逝的光泽是它们曾经鲜活生命的写照。身下的血泊里的倒影，是灵魂的另一面的折射，生命斯然，灵魂释然。
方天定看着残余的狼群，曾经的辉煌就在那短短的几十分钟内消失殆尽，人性的光辉又不知从何而来。狼性不坏，从它们誓死捍卫同伴的表现不难看出，它们的精神是超乎人类之外的。那种灵魂的高尚，那种无畏的忘我，都是现在的人类无法逾越的鸿沟般的深渊。
“唉……走吧。”方天定默默叹了口气，对着众人轻声说道。
“天哥，小狼它…”经过这一战，三元先前对狼的憎恨看法得到了改观，话语中不时掺杂着对小狼的关心，怎知自己还未说完，方天定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担心，受伤的狼，绝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伤痕对于它们来说是真正荣耀的象征，它会没事的。”方天定抬头看了一眼山林缝隙中的云天，释然地说道；最后一句话里还包含着他的希望。
他不希望小狼王有事，那熟悉的外表，或许狼族之中都是相差无异的，但那举止动作神态呢，又作何解释？小狼王的顿足抬手之间，都是老狼王身上的一切再现。方天定对老狼王一直念念不忘，现在看到了小狼王，明明就是情景再现一般的真实，但他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自己过重的感觉引起了幻想。
“狼，天生是一种孤独的代表，受伤之后它不会像虎豹一样四处炫耀，而是找山谷中一处角落细细舔舐，就像卧薪尝胆一般，狼是倔强、坚强的，有生命力的！狼亦如此，何况我们？”张晶一语双关，是说给方天定听的，希望他不要沉沦在对过去的缅怀和对逝者的追忆之中，出言提醒道。
“没错，好多东西我们或许在看到的时候还不能够理解，有些事情，反而在我们看过以后才会突然醒悟。”单枫一句话说出，引起了众人的深思。
方天定眼睛看着茫茫山林，兄弟们的开导也让他心情舒展了好多。没错，既然山狼可以如此，何况自己呢。
方天定转身朝着众人莞尔一笑，算是给众人上了一记定心咒。看着方天定沾着血水的脸上重新绽开了笑容，众人心里也是极度好转。经过两场恶斗，第一场虽然他们没有亲身加入，但感官上的刺激自然是免不了的。精神上的战斗有时候比肉体的搏击更加消耗体力，第二场的拼杀虽然没有什么损伤，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第一次杀生，虽然对手仅仅是山林间的恶狼。
方天定的计划中也有杀生的安排，只不过这次算是让他们提前接触到了，不知道他们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方天定站在高处环视一周，看着众人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和迷惑的神色，心想自己的这群兄弟还是很坚强的。
自己就需要一批这样的人，锄强扶弱是他们的宗旨，暴力虽然是不理智的，但那需要看谁来运用，需要看怎么运用。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不合理的方法通过换一个方式，就可能会成为意料之外的妙招。
第三卷 狼魂永驻
第二十章 单枫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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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人狼大战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每当夜月凌空，繁星遍布的时候，方天定眼前总是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那是一张非人的脸。棱角分明的骨架，修长的脖颈，胸前一道“V”字形领结般的标志，没错，是狼王。
“天定，想什么呢？”说话的是张晶，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对他们三人来说可谓恒久漫长，一个月的时光换来的是强健的体魄，丰富的实战经验，变大的胃口和结实的拳头。皮糙肉厚这四个字对他们来说再也不是贬义，一个月的锻炼过去了，看着彼此身体上的变化，还有那从天定的兄弟们身上感染到的骇人的眼神和气势，都是他们一个月所学得的。
天定总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爬上屋顶，乘着晚风观赏天边的景色，这一点爱好也是张晶自从来到山上除了与他切磋武艺之外的唯一的共同语言。
“没什么。”方天定侧脸一看是张晶，枕着手臂笑着说道。
“你就是这样，闷闷的什么都不说，怎么，让人猜你的心思是不是很好玩的事情？”张晶笑着瞥了他一眼，调侃地说道。
“真没什么，或许是你们想的太多了吧。”方天定淡淡地说道。
“天哥…”
方天定和张晶转脸一看，是单枫。昏黄的灯光下，掩盖着他不安的脸色，但还是被细心的张晶看出来了。
“小枫，有事上来说。”方天定一脸平和，浑厚的声音里满是坚定和稳重。
“我……”单枫看了一眼一旁的张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呵呵，都是自家兄弟，没关系的。”方天定早看到了他面色有点不平常，觉得自己兄弟没有什么还遮掩的，笑着看着他。
“天哥，我…”单枫结巴着，吱吱唔唔说不出来，眼神凌乱的有点像晚风里飘摇的落叶。
“看来单枫兄弟是有话想单独和天定说的吧。”张晶也不想危难谁，说着便起身往下走。
“不是的，不是的，张晶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单枫见状更是尴尬不已，连忙走上屋顶，伸手拦住了就要下来的张晶。
“小枫，都是兄弟，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看着两人推脱着，方天定笑着说道。
“天哥，我，我要走了。”单枫开口便把两人给惊到了。
“要走？去哪？”方天定脸色一怔，心头明显感觉出了单枫语气的不同，隐隐中有点飘忽。
“参军。”简单的两个字从单枫嘴边吐出，就像吐出了一口轻烟，淡淡的看不见颜色，却明显能够感觉到话的无力感，那是一种无助与茫然的悲凉，一种遥遥无期的希望。
“参军？”方天定和张晶异口同声地说道。
“对，是我爸的意思，他花钱给我办的。我自己决定不了，所以……”单枫不是没主见，事关前途，他的无奈也是没有办法，自己决定不了下一步怎么走，是很痛苦的。
方天定当然了解自己兄弟的性格，虽然称不上是任人摆布，但被父辈固定好了没有自由的前途，自然是很不顺心的，但无奈自己无法改变，只能忍下自己的追求，去实现父辈们所期望的多半是他们自己的梦想。
“小枫，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方天定从他凌乱不安的眼神里读到了很多，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不知道，我不想离开这里……”单枫一脸的苦涩，抑郁着声音说道。
“小枫，路是你自己的，别人主宰不了你的未来。”方天定看着远天的明月，似言非言地说道。
“除了父辈……”张晶插了一句。
“对，现在看来，你的选择已经没有了。”方天定看了一眼张晶，对单枫说道。
“那我……”单枫拧着眉头，一脸凝重，眼神飘忽不定。
“好兄弟，天哥理解你的心情。违背父命，是不孝；丢弃兄弟，是不仁；不辞而别，是不义；如果你不告诉天哥，是不忠。”方天定笑了笑看着他说道。
“天哥，我……”单枫话到嘴边，方天定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自己已经很了解了。
“单枫，不用说了，放开心，去吧，相信天哥会支持你。”张晶懂方天定的心，有些人，强留是留不住的，真正的大哥，不会把自己的兄弟统统绑在自己身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和明天，不能为了自己，而断送了别人的前程。张晶懂他，所以替他说出了他不忍心的话。
方天定看了一眼张晶，心想这家伙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什么想法都瞒不过他，既然说开了，索性就由他说下去吧。冲着他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单枫得到了准可，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看见方天定点头了，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点安慰，自己稳了稳气，抬起头对着方天定说道：“天哥，你放心！小枫一定不负所望，一定闯出个样子给你们看，等我回来！”
单枫说完，便转身下了房顶，虽然他动作不慢，但方天定还是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泪水。毕竟是兄弟，虽然仅仅是几句简短的话，但也算是他提着勇气的告别，想想当年的自己，单枫比自己可是强多了。
“舍不得了。”张晶一手搭在方天定肩头，看着星星，问道。
“兄弟一场。”方天定简单地吐出四个字，说完便起身，迎风站立，习习的晚风带走了他脸上一滴泪水，当然，这柔弱的一面是不能被张晶看到的。
“是啊！都是兄弟。但是，也只不过是兄弟，再亲密的伙伴都不是你自己，不要因为自己，耽误了别人。”张晶背对着他，缓缓说道。
当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方天定突然意识到，这不正是自己当年不辞而别时候的想法吗，为什么到自己身边有人离开的时候，却就放不开了呢，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的。”方天定转过身，想从张晶的眼镜里得到一些答案，嘴角颤动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晶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视线，对他说道。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叫做自私的东西，既然有，就不可避免地表现出来，不过是有些人表现的明显，有些人隐藏的深点。”张晶的话就像一道道刻痕，沿着方天定的旧伤，在心头狠狠划过。方天定没有感觉，因为已经麻木，他知道，张晶这么说，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他拉在痛苦的悬崖边，不让他因为难过迷失了自己，不让他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影响到心情。
“兄弟，谢谢你的开导！”方天定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张晶的用心，转身跟他道了声谢，脸上重新焕发了光彩。
“客气。”张晶回身拍了他一下肩膀，便顾自下去了。
留下方天定一个人在屋顶，他并不感到寂寞，相反，他正需要一个安静的没有人打扰的环境，来冷静一下心情，稀释一下混乱的思绪，看着天边一缕光线闪过，心知道，只有祈祷才是最好。
第三卷 狼魂永驻
第二十一章 兄弟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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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去，旭日已见云天。磨支山下山唯一的路上，齐齐地站着两排黑衣少年，妆容肃穆，英气逼人，在晨雾的隐约中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山民扪习惯了他们身边的这群不凡少年的存在，见怪不怪地扛着农具，各自下地去了。
两排整齐的队伍从山腰一直延伸到山脚，纹丝不动，迎风肃穆，惹得山风一阵萧索。
兄弟要走了，终归是不舍的。近一年的相处，虽然说不算太久，但那单枫初次上山时蛮横的表现和目中无人的气势依然历历在目，一年前的事情都好像是发生在昨天，让人难以忘怀。
还有一起流汗的校场，一起玩耍的小河，一起厮杀的那片草地…太多太多了，只要是眼睛可以看见的，都是对记忆的又一次重演，那一段段铭刻在脑海深处的回忆，就像是手心里的掌纹一般纹路清晰，惹得眼睛一阵酸楚，一种叫做泪水的液体盈满了眼眶，充斥着，涌动着，在眼角的束缚下颤动着。
单枫无语，三元无言，虽然他俩是最初针锋相对的人，但不打不相识，一年的深交不是白费，他们俩的感情却是最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