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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部分

都梁家国五部曲-第127部分

小说: 都梁家国五部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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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们玩扑克,他这辈子也许还能混个师长、旅长的干干,至少不会被撵出部队。

    那天宁伟背着挎包在大街上边走边看,他发现了一个卖红枣的摊位,便想给母亲买些红枣。他正在和摊贩讨价还价时,就听见一阵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宁伟警觉地站起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满脸是血,跌跌撞撞地跑着,一个身材魁梧、面相凶恶的男人拿着棍子追上来,满脸是血的女人被那男人一棍打倒,那男人继续凶狠地用棍子毒打女人,女人被打得在地上乱滚,连连发出惨叫……

    宁伟冲上去,一把抓住那男人的棍子低吼道:“住手!为什么打人?”

    那男人拽了几下棍子,棍子牢牢地被宁伟攥着,纹丝不动。男人气急败地挥起一拳,打中宁伟的鼻子。宁伟的鼻子流血了,他立刻大怒,飞起一脚踢在那男人的软肋上,男人惨叫一声,飞出3米多远,狠狠地摔在地上。

    宁伟扶起挨打的女人,那女人却突然一头撞向宁伟,嘴里大骂着:“当兵的,你凭什么打我男人?我挨打我乐意,你管什么闲事?我和你拼了……”

    宁伟没提防,被女人一头撞在腹部跌倒……

    宁伟这次的祸惹大了,那个打老婆的丈夫被他一脚踢断了3根肋骨,内脏也受了伤。这件事是牵扯到军民关系的重大问题,地方政府和军政治部都很头疼,因为那个挨惯了丈夫毒打的女人不依不饶,非要部队领导给个说法不可。钟跃民和营里的孙教导员这几天就像孙子,每天提着水果去医院看望伤员,任凭那女人没完没了地数落。他和孙教导员赔着笑脸,已经把好话说尽,却仍然得不到谅解。钟跃民没受过这种鸟气,他私下对孙教导员说:“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挨揍了,这娘们儿是欠揍,连我都想揍她。”

    孙教导员说:“行啦,钟连长,本来这事就够棘手的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从明天起,你就别跟我去医院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赔着笑脸和那女人说好话时,拳头都攥紧了,我真担心你控制不住。哼,宁伟可真是你带出来的好兵。”

    在经过一轮艰苦的谈判后,事情终于解决了,由地方政府斡旋,部队赔偿了一大笔钱,那女人还提出两个额外的条件:一是要把住房翻新一下,二是要部队给宁伟判刑。第一个条件倒好解决,让钟跃民带着一连的战士去盖房就是了。第二个条件就难办了,按理说,宁伟的行为是见义勇为,从法律角度看,即使是打老婆也是违法行为,宁伟作为一个军人,在他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理应站出来制止,部队也应该提倡和鼓励这种行为,关键在于宁伟那一脚太厉害,竟把人踢成了重伤,这样就使问题复杂化了,要是仅凭这一点把宁伟判了刑,部队干部战士的工作就很难做了,今后谁还敢见义勇为?总不能要求军人们在制止不法侵害的时候,还要求对方出示结婚证吧。

    最后政治部的李主任亲自出马调解,双方都作了让步才把此事摆平。部队的承诺是将宁伟作复员处理。受害人一方表示可以勉强接受,不再追究了。

    宁伟的命运就这样被改变了。

    处理决定下来的那天,钟跃民拒绝由他来宣布,否则他也要求转业。一连的指导员吴满囤阵亡后,新的指导员还没有派来,指导员的工作一直由钟跃民兼任。孙教导员百般无奈,只好自己来一连向宁伟宣布处理决定。

    对宁伟的处理决定还没宣布完,一连的战士们就炸了窝。他们轰的一下全站了起来,把孙教导员吓了一跳。这些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脾气暴躁得很,威信稍差些的干部根本约束不了他们,孙教导员求救似的看着钟跃民,钟跃民只好吼了一嗓子,这才压住阵脚。

    在一连连部,宁伟双手抱头,沮丧地坐在桌子前,一声不吭。

    钟跃民和连里的几个排长站在一旁。

    孙教导员怒气冲冲地说:“宁伟,我知道你委屈,可你也不想想,就算你是见义勇为,你也得问清楚再管呀。这下可好,一脚把人家3根肋骨都踢断了,人家不依不饶的,政治部李主任亲自去做工作,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还是不干。你这个宁伟,怎么一点儿脑子都没有?一出手就这么狠,你那一脚能踢断一棵小树,能随随便便踢人吗?你这祸可闯大啦。”

    钟跃民话里有话地说:“那娘们儿就是挨揍挨惯了,不挨揍都不舒服,你非要去管闲事,这下管出麻烦了吧?”

    二排长说:“教导员,这事儿我也想不通,要是让我碰上了我也得管,那家伙拿棍子把人打得满地乱滚,简直就是行凶杀人,稍微有点儿正义感的人都会管的,谁知道人家是两口子呀?”

    孙教导员说:“行啦,二排长,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上级要是听咱的,不就没事了吗?问题是这件事咱们谁说了也不算,是政治部决定的。”

    宁伟突然伤心地哭了:“连长、教导员,我求求你们,替我向上级说说,别让我复员,我实在舍不得离开部队,哪怕不提干,继续当兵我也愿意。”

    钟跃民不忍地说:“教导员,咱们一起去政治部找李主任求求情行不?宁伟是我们连最好的代理排长,各项军事技术都过硬,这次作战又立了二等功,提干的命令也快下来了,不能就这么把前程给毁了呀。”

    孙教导员神色黯然:“宁伟,我何尝不想留你,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甚至拿党籍、军籍担保,求政治部放你一马,我保证宁伟会吸取教训。可这没用,政治部的决定是不可能更改的,李主任还把我批了一顿。”

    钟跃民情绪激动地嚷道:“那就这么完啦?好好的一个兵,犯了这点儿事,就把人家轰出部队了?”

    二排长小声骂道:“这个李主任真他妈的……”

    孙教导员喝道:“住嘴!二排长,我看你嘴上也缺个把门儿的。”

    钟跃民难过地说:“宁伟,这件事怨我,我要是不批你假,就不会有这事了,我对不住你呀……”

    宁伟擦干眼泪站了起来,神色平静地说:“连长,是我命不好,赶上这件倒霉事了,我没什么可抱怨的,复员就复员吧,我认命了,谢谢各位。”

    大家都不说话了,所有的人都表情复杂地望着宁伟。

    这年年底,宁伟等一大批老兵都复员了,随之又是一批新兵拥进军营。此时钟跃民也向上级递交了转业报告,谁知被上级驳回,还捎带着一顿批评,这使他很恼火。

    有一次,他去司令部大楼找张海洋,结果在楼道里碰见政治部的李主任,李主任和钟跃民很熟,他见到钟跃民很高兴,还热情地邀请钟跃民去他办公室坐坐。钟跃民一见李主任情绪不错,便以为有机可乘,于是旧调重弹:“李主任,我还想和您谈谈关于转业的问题。”

    李主任一听就收敛了笑容:“谁想转业?”

    “我想转业。”

    李主任火了:“胡闹,这会儿和我谈转业的事,亏你想得出来。当兵不是逛公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转业不转业不是你说了算,是组织说了算,想在部队长期干的,组织未必让你干,不想干的,组织未必同意你走。钟跃民,我现在就可以代表组织向你明确表态,想走?没门儿,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部队干吧。”

    李主任转身走了,钟跃民站在那里发愣。

    张海洋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得,捅了马蜂窝吧,这身军装就这么好脱?李主任的意思你明白吗?想走的,部队偏不让你走,等你不想走了,部队就该轰你走啦。”

    钟跃民在李主任那儿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没好气:“你幸灾乐祸什么,你不是也要调到北京总部机关去吗?”

    张海洋说:“没戏了,自从去年我父亲去世以后,调北京总部的事就黄了,人一走茶就凉,以前答应帮忙的人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算了吧,我也不想调了,凑合着混吧。”

    钟跃民一听便兴奋起来:“不调了?那好,明年跟我一起打报告,咱俩一起转业,这回你得听我的,当初要不是你和满囤藏起了老子的裤衩,我何至于现在求爷爷告奶奶……”

    一提起吴满囤,两个人都沉默了。满囤阵亡后,钟跃民和张海洋费了不少周折,他们把满囤的大弟弟满仓弄到部队当兵,不过满仓可没有哥哥幸运,他只能当几年兵就复员,永远没有提干的可能。本来钟跃民打算把他安排在自己的连队,也好照顾一下,但满仓只上过一年学,基本上是个文盲,要不是沾了烈士亲属可以破格入伍政策的光,他连兵都当不成。侦察分队对士兵的要求比较高,满仓实在不适合留在一连,于是被分到工兵营。钟跃民和张海洋还定期地给满囤的父母寄些钱和军装,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情绪归情绪,但工作是不能不干的,而且还要干好,钟跃民不会因为闹情绪就把连队的工作扔在一边不管。结果是他干得还不错,侦察营的3个连队里,一连的各项工作总是第一。上级认为,钟跃民带兵还是有一套的,虽然这个连长毛病很多。

    在上级主官的眼里,这家伙是个典型的另类人物,他很少对士兵进行传统教育,有时还嘲笑指导员的工作方法。如果战士们对上级领导有什么不满的话,钟跃民不但不制止,还会和战士们一起大发牢骚。1979年的战争结束后,钟跃民被前指首长指定授予二等功。谁知过了些日子,政治部听到有人反映,钟跃民竟把军功章给一个来队家属的孩子玩,那孩子玩着玩着居然把军功章给玩丢了。指导员当时就急了,要发动全连战士去找,钟跃民却轻飘飘地说:“丢就丢了,谁戴不是戴?‘*’那会儿的纪念章都是抢来抢去的,我就没少抢人家的纪念章。”

    指导员说:“这是纪念章吗?这是荣誉,而且是最高的荣誉。”

    钟跃民说:“扯淡,就是纪念章,你要喜欢,找着了你就留下,我送你了。”

    政治部李主任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气得浑身哆嗦,把钟跃民叫到政治部大骂了一顿。钟跃民一脸无辜:“李主任,这好比我丢了钱包,结果警察没抓着小偷倒把我抓了,要我承担责任,这不是不讲理吗,我招谁惹谁了?”

    钟跃民也觉得奇怪,命运总和人开玩笑,那个倒霉的宁伟如此热爱军人这个职业,可到头来军队却不能留他,而自己数次要求转业,偏偏军队却不放,不但不放,职务还不断地变动,先是当了副营长,后来又扶了正,成了侦察营的营长。在这期间,钟跃民还数次带领侦察分队去边境地区参加轮战。

    钟跃民的职务最后一次调整是因为军侦察营的建制撤销,他指挥的原军侦察营改为军区直属特种侦察大队,钟跃民被任命为大队长。虽然他的职务还是正营职,但他所指挥的部队性质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它不是以前的普通侦察分队了,而是一支地地道道的特种部队了。

    特种侦察大队成立后,特种兵的装备及训练科目也有了很大变化,以前的侦察营连钟跃民都算上,谁也没受过伞降和机降训练,而现在这些训练项目是每一个成员都必须掌握的。不只这些,部队还装备了火箭式单兵飞行器和动力翼伞,这些新式装备是老侦察兵们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身为大队长的钟跃民不光要训练部队,连他自己也需要重新接受训练,转业的事只好先放下了。

    1977年年底,郑桐以绝对的高分考入了北京大学历史系。蒋碧云的成绩也不错,她如愿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

    到了1981年,郑桐和蒋碧云经过4年的大学生活顺利地毕了业,郑桐被分配到社会科学院历史所,蒋碧云被分配到一所中学当语文教师。

    郑桐到单位报到后,人事部门按惯例告诉他,新分配来的大学生报到后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可以处理一下个人的私事。郑桐打算利用这段假期和蒋碧云好好亲热一下,这几年两人离多聚少,又不在一个学校,很难有时间在一起。郑桐觉得实在难熬,他曾和钟跃民通过长途电话,郑桐在电话里发牢骚,说自己简直成了和尚,过着晨钟暮鼓、清心寡欲的生活。电话那边的钟跃民一听就火了:“你还是和尚,那我他妈成什么啦?我他妈的快变成中性人了,军营里连母猪都看不见,就别提女人了。孙子,你知足吧。”

    郑桐告诉妹妹:“咱们都对对表,现在是上午9点,从现在起,直到22点之前,家里就是出了人命也不许回来,听见没有?”

    妹妹郑岚挖苦道:“哥,我看你眼里都发绿光了,就像一只饿了很久的老狼一样。”

    郑桐坦然道:“没错,你哥我饿了十几年了,眼睛当然绿了。”

    郑桐为今天的幽会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可到底也没能如愿。蒋碧云打来电话:“郑桐,有兴趣看看画展吗?”

    “那要看看是什么级别的画展,要是年画、剪纸什么的就算了。”

    “告诉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法国罗浮宫藏画展,再有两天就结束了,你去不去?”

    “去!”郑桐立刻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本来我打算今天和你好好亲热一下,没想到赶上了罗浮宫的藏画展。罢了,罢了,还是去看画展吧,那种事以后还可以补,要是错过了罗浮宫的藏画展,可是没地方补去。”

    罗浮宫的藏画展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办在美术馆,而是办在北京展览馆,看画展的人在售票窗口前排成长队。郑桐和蒋碧云到的时候,长队排出足有500米,两人排上队以后,郑桐就想起了1968年他们排队买芭蕾舞票的往事,回忆起当年的情景,郑桐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展览厅里人很多,看来都是些比较懂行的人,他们知道罗浮宫藏画的艺术价值,也知道机会难得,也许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毕竟能去巴黎参观罗浮宫的人不多。郑桐和蒋碧云看得很仔细,郑桐看着看着竟骂起人来,他认为罗浮宫的管理机构在糊弄中国老百姓,最有名的画都没拿来,只展出了一些二三类作品,比如最有名的《蒙娜丽莎》居然是复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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