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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完全野性-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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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啥时候能把小红袍给面了。

黑孩儿,小声点。

几个人都往四周看,见没人注意,声音低了下来。

中午时分,黑孩儿几个商量好去吃霸王餐。就是找一家饭店,吃完时自己人火拼,酒瓶板凳乱摔,追打着走人。

道路上风卷着,树是摇摆如涛,行人匆匆。

几个人裹着衣服,眯着眼往前走。

前方一个人,也是裹着衣服走来。这个人身材高大,上面是灰色中山装,下面是肥大的绿军裤。

我日我日我日,老歪!黑孩儿喊。

黄老歪咧嘴笑了:这是弄啥去?

吃霸王饭。黑孩儿说。

肚子正咕咕叫,走,算我一门!

我日啊,你不是进审查站了?

审查站和庄里农民闹矛盾,昨天打伤几个农民,农民来了上千,全冲进来了,正好开饭,我拔腿溜了。

哈哈哈哈,福星高照。

有福个球,云飞陈锋爱国他们都找不到了。

听说云飞和陈锋一路走的,爱国不知道,听说他头上被砍了一菜刀。

我日,我挨了韩小两刀。

前胸还是后背?

当然是前胸,一刀肩膀,你看,在这儿。还一刀横砍的,拦胸。我靠,后背留伤,不是逃跑就是被人偷袭。

韩小也不知是死是活,听说你们四个人斧头同时砍他身上了。

管他呢,他本来就是杀人犯。

几个人来到一家国营饭店,点一桌子酒菜,吃饱喝足火拼。黄老歪性起,一手酒瓶,一手板凳,满饭店打起客人来。等发现黑孩儿他们早没影了,就挥板凳砸碎窗户,翻过去走了。

落单的黄老歪酒气熏天一个人在街上,大风中拿火柴剔牙。

忽然就来了大滴的雨,刷的一下来的,行人往屋檐下跑,黄老歪也跟着跑。

雨水把地上打起了烟。

钻进来的黄老歪撞上了一个姑娘。这姑娘皮肤白皙,楚楚动人,黄老歪不错眼珠的看她。

傻比。姑娘说。

黄老歪朝后看了看,问姑娘:你说我?

回家看你妈去。姑娘说。

黄老歪小眼珠睁圆,一耳光就抡了上去,姑娘身子转了半圈,捂着脸蹲了下来。

抽着肩膀哭了。

黄老歪把袖子捋起来,抱起膀子,扫视着躲雨的人群。

不一会姑娘站起来,踉跄着朝雨中走去。

你别走!姑娘回过了头。

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地皮上刚有积水,黑云就散了,蓝天一缕一缕的露出来。

屋_檐_下_走_空_了,只_有_黄_老_歪_孤_零_零_一_个。他_把_裤_腿_拽_起,蹲_下_来,摸_出_盒_挤_扁_的_良_友_烟,眯_缝_着_眼_点_上_一_根。

靠你妈,等就等。黄老歪说。

地上两根烟头的时候,姑娘在前方拐角处出现,朝这边一指,身后一个青年冒出,大踏步朝黄老歪飞奔。

黄老歪认出是韩小,霍的站起。只见韩小边飞奔边从后脖领抽出一把雪亮的缅甸砍刀,黄老歪撒腿就跑。

一前一后两条身影在宽阔的大路上狂奔。

终因黄老歪人高腿长,把韩小渐渐甩了去。

路人都屏住了呼吸,战刀闪亮着消失了。

事后黄老歪才知道,那个姑娘是巴运动女友,白妞。

戚孬蛋给黄老歪找了住处,是戚孬蛋一个同学,没说黄老歪是谁。

黄老歪这一窝就是好久,有时候一整天没东西吃。一起玩的抓的抓跑的跑,只能靠戚孬蛋杨国顺偶尔接济。

这天杨国顺领着左玉梅来了。左玉梅穿着红风衣,头发烫的很好看。她带来了许多吃的,还给黄老歪洗熨了衣服。

左玉梅说:要不你还去我那住吧,吃饭也方便,我那边已经没事了。

黄老歪说:不去,你那边招眼,韩小知道了又是给你麻烦。靠他妈,没把他砍死亏了。

左玉梅说:我托人给巴运动说个情?

黄老歪说:不托,该死吊朝上,不死吊晃荡,我等云飞陈锋他们回来。

左玉梅说:都是拗蛋筋,姐姐也帮不了你们。

黄老歪说:你哪天去云飞家瞅瞅,看看他姐姐还有事没。

左玉梅说:那你告诉我地址,晚上就去。

晚上左玉梅又拐回来了,面带红晕。

潘祖国没事,那个军人在她家。左玉梅说。

黄老歪在翻一本小人书,哗哗的,拿眼抬她。

云飞他姐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左玉梅说。

你脸咋那么红啊?黄老歪说。

走热了,天晚了,我回去了。左玉梅说着四处瞅。

找啥?黄老歪说。

没有镜子?左玉梅说。

没在意。黄老歪说。

左玉梅带上门走了,黄老歪一骨碌爬起来,从门缝里看出去。这扇门板很破,到处是缝隙。

外面黑,自然看不见,索性把门打开了。

黄老歪看到想不到的一幕。

微弱的光亮中,一辆吉普车。一个穿公安制服的人走下来,把左玉梅让上车,顺势亲了一口。左玉梅说声讨厌。

从体形和举动看,这个公安应该很老了。

左玉梅看到了黄老歪,说:表弟,快回屋睡觉去。

靠他妈,我咋没听见汽车声。黄老歪躺那里自言自语

(35)

第二天下雨了,黄老歪披着中山装,倚门站着。

门口的道路弯曲,墙壁剥落,雨水在风里面涌。

静悄悄的。

住到一个没前科人家里,永远不会搜查到你。那天戚孬蛋这样对他说。

嘻嘻,要依靠群众。黄老歪说。

也不知站了多久,没见一个人走过,摸一把头发,潮潮的。

一条狗毛发湿塌塌的,一只眼瞎了,走过来嗅他。

黄老歪回了屋,拿根竹竿在床底下捣,终于捣出一双齐膝高的胶靴。胶靴上厚厚一层灰尘,用床单抹了,又磕了磕,磕出一个飞快奔跑的蜈蚣。穿上胶靴,拎把黄油伞,黄老歪出门了。

穿过几条街,见一个羊肉汤棚,里面满是人,热腾腾的香味冒出来。黄老歪犹豫了一下,摸摸口袋,又往前走。

他感觉不妙,羊肉汤棚传来急促而危险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车站的大头三四个,拖着长条凳直扑过来。

黄老歪撒腿就跑,跑出四五十米,二三十个毛孩子迎头走来。

歪哥,咋啦!毛孩子们喊。

靠他妈他们打我!黄老歪喊。

毛孩子哗啦一片去拣砖,一时间砖头乱飞。大头被一块砖砸到脸上,收不住脚,又是一砖飞来,仰面倒下了。又有两个人被砸的鲜血满面。

大头他们跑了,黄老歪一大群握砖猛追,道路上一片肃杀。

没有撵上,黄老歪他们气喘吁吁围在路口。

歪哥,他们是谁?大家问。

黄老歪心说,你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谁,妈的比。

伞找不到了,黄老歪告别毛孩子们,大步流星走了。

中午时分,他来到了郊外。烟雨蒙蒙,一片秋天特有的绿色。几洼藕塘,满是粗壮肥硕的藕叶。

黄老歪一路泥泞走向几间茅草屋。

堂屋大门敞开,木门台高高的,一个小伙子坐在那里看雨。小伙子很清瘦,黑黑的,头发是光头长成的那种自然型。

一双眼睛是成年人才有的那种忧郁。

是李勇吧!黄老歪喊。

李勇一直等他走到面前,一双小眼才猛的放光了。

两个人拥抱了。

我靠!你长这么高了!黄老歪说。

你他妈长这么壮了,哈哈哈!李勇说。

两个人进了屋,没有人,拖俩小板凳坐了。

光阴如水流啊,一晃几年过去了。李勇说。

也没去劳改队看你,太小,不懂事,现在懂事了,你又回来了。

我靠,我回来不是好事吗,说他妈真的,还真想你们。

上个月来找你了,你不在。

听我妈说了,你也没留下名字。后来我去市里找你们,才知道你们出事了。

可不是,云飞他们不知道跑哪了,我他妈挨两刀,关审查站了,这次是逃脱。

这场架肯定没完。

完个球,靠他奶奶。

哈哈,那我加入战斗。

我日,那个名词叫啥?如虎添翼!

正好跑路,我这病再养一阵就要收回去了,我可不想再进去受罪。

哈哈好,天高任鸟飞!

李勇家人串亲戚去了,李勇捉了只鸡,爆炒了,又炸了盘花生,然后去村头买酒。

回来时满头是血。

咋啦?黄老歪问。

和小卖部的打架了,那货也是才放出来,三十多岁,可壮。李勇在脸盆里洗脸。

靠他妈那会中!黄老歪说。

我赊酒,他不给。

面他去。

那货一米九,二百来斤,打不过他。李勇朝里面走去。

黄老歪忽然觉得浑身没劲。

走吧。李勇出来了,背着手,头上的血又流到了脸上。

干啥。黄老歪没动。

面他啊!李勇右手从背后拿出来,一铁棍抡翻了桌子,菜翻了一地。

哈哈,这才是李勇!黄老歪跳起来,接过李勇左手的铁棍。

两个人都背着手,钻进了雨幕。

傍晚时分,李勇家人回来才知道,李勇潜逃了。他和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小伙子一起,把小卖部主人打成重伤,颅骨都打裂了。

两个人跑进了市区,夜里八九点,雨正急,两个人摸进了轴承厂家属院。

左玉梅把两个落汤鸡拉了进来。

我找找衣服给你们换上吧。左玉梅说。

不用了,姐,你给我拿点钱。黄老歪说。

左玉梅进了里屋,拿出来五十块钱。

有钱了还你。黄老歪说。

不急。左玉梅说。

那天那个公安是谁?黄老歪说。

那是我的私事。左玉梅说。

那好吧姐姐,我们走了。

两个人饿透了,饭店找了几个都关门了,只好往黄老歪的住处赶。那里还剩了一些头天左玉梅做的饭菜。

进了屋,两个人脱的赤条条的,找毛巾裹住肚皮,呼噜呼噜往嘴里扒饭。

这个碗以后我用,我有肺结核。李勇说。

啥几吧肺结核呀,我可不怕,再说传染了更好,人家不收。

那咱俩亲一下。

黄老歪抱着他吧唧吧唧用力亲,李勇推开他,直用手背抹嘴,说,妈的比你现在这么流氓。

哈哈哈哈!黄老歪一串大笑。

(36)

过了两天,杨国顺来了,摸出一把铜鞘上布满宝石的匕首。

别人送的,新疆英吉沙的。杨国顺缓缓将刀抽出,细碎的光芒闪烁了。

李勇将刀接过来,挥手砍了洋灰墙壁,细看了刀锋,说:不错啊,刃开的那么薄,居然没伤。

他是?杨国顺说。

李勇,就是云飞我们老提起的那个李勇。黄老歪说。

哈哈,用古代的话说就是久问大名,如雷灌耳。杨国顺紧紧握住了李勇的手。

见外见外。李勇说。

初次见面,也没啥礼物,这把刀送给你吧。他们说是用一个汽车轮胎换的。国顺说。

哈哈,我正喜欢这把刀。李勇拉开上衣,将刀丢进了里口袋。

宝石是假的。黄老歪说。

老歪就喜欢扫兴。杨国顺说。

杨国顺跑出去,买了几瓶罐头,几个烧饼,一瓶辣酒,三个人为了舒服,把铺盖卷起来,都盘腿坐在床上。

靠,我妈让我扯布的钱。杨国顺说。

没人让你买。黄老歪说。

感谢感谢,老歪别乱说。李勇说。

靠,没给老歪刀,老歪气成这。杨国顺说。

我发现有些人送东西都是送给刚见面的,我他妈只送熟人。黄老歪说。

好了好了,老歪,我用这把刀去收拾个人,你说收拾谁吧。李勇说。

黄老歪咧嘴笑了,开始吃熏鱼。

收拾大头,他跟疯子一样要弄我,我又没砍他。黄老歪说。

那好,就这两天!李勇说。

三个人用手抓着东西吃,一瓶酒轮流就着喝。

我要去当兵了,回来好歹混个工作。杨国顺说。

咱的工作在哪里?黄老歪看着李勇。

在人间。李勇说。

三个人哈哈大笑,仰脖罐酒。

后来李勇说起自己的肺结核,杨国顺神色有变,支吾了一阵,借故走了。

怕死的人还是多。李勇说。

那是,都不怕死,这个世界没法混。黄老歪说。

傍晚的时候,黄老歪和李勇从床上爬起来,两个人背靠着背,抽烟说话。后来同时爬起,穿衣穿鞋。

黄老歪是中山装,军裤,老头鞋。这种鞋跟脚,跑的快。

李勇是一身劳动布衣服,麻篮的,一双陈旧的黑皮鞋。李勇劳改的地方穷,回来时只扒了别人两身象样衣服,一比,十分落伍。

天地间黑蒙蒙的,风在呼啸。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墙根走。黄老歪身上装了把列检锤。戚孬蛋的这个同学家是铁路上的,床下几把列检锤。

两个人在车站四处游荡,一直走到三更天,夜阑人静的大街上响起了扫地声。

接下来又转了两天。

我日,这货在车站消失了。李勇说。

还是公园的事吧,靠,都不在自己地盘转了。黄老歪说。

第三天晚上,他们得到消息,大头三男两女酒后去了红星溜冰场。

溜冰场在体育馆,一片露天的空地,栏杆圈着,星星点点的小灯缠着护栏。

中间是溜冰场,边上散落着一些桌子。

黄老歪和李勇赶到后,把借的那辆自行车靠到停车处的一棵小树上。黄老歪对看车的老太太说,钥匙丢了,给你五毛钱,看好啊。

老太太得了这么多钱,自然尽心尽意。

两个人扒着护栏,看到大头几个坐在东边角的一张桌子上喝汽水。两个女的穿的很艳,在换溜冰鞋。

大头身披藏蓝色中山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衣,藏蓝色毛料裤,皮鞋闪着光。他魁梧的身躯在溜冰场异常显著。

黄老歪买了门票,两个悄悄进去了。

两个人面朝栏杆,点上烟,做着准备。

音乐飘扬着,溜冰场里旋转着。

两个人把家伙换进裤兜,手揣着,转过身。

他们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巴运动韩小四五个人进来了,奔大头他们过去。没脖子的巴运动步伐有力,韩小抱着膀子,高昂头,走路身子后倾。

都是场面人,李勇黄老歪判断韩小背上插着战刀。

没脖子的是巴运动?李勇回忆着。

是。走吧,他们人多。黄老歪说。

走啥,好容易碰到。李勇说。

都他妈是大哥,抱膀子那个就是韩小。黄老歪说。

啥几吧大哥啊,大哥刀子进不去?

靠,那弄吧!

黄老歪话没说完,李勇瘦高的身影已经顺着栏杆朝那边迂回了。李勇走的快,黄老歪怕被发觉,又不能跑,拉开了距离。

高大的大头哈哈笑着跟巴运动韩小握手,刚落座,李勇已经到了身后,出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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