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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烽火风云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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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宣颇感意外,没想到这公子居然还识得自己父亲,说道

    “正是,公子认识家父?”

    那公子没有回答,又追问道

    “你在家排行最上面有两位兄长,大哥张鼎,天宝十年进士,现任雍县县令,二哥张玉,与张鼎同是天宝十年进士,现为水部郎中。你还有一个姐姐,名叫锦娘,下嫁给了长安名仕元秋林,是也不是?”

    这一番话,叫张宣听的瞠目结舌,自己家中事情他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问道

    “我家中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

    那公子听他这么说,当他默认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也没有回答他,又问道

    “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去谯郡?”

    张宣道

    “我叔父是真源县令,我去谯郡是看望我叔父啊!”

    那公子似是知道什么内情,便又追问一句“仅此而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宣。张宣瞧他那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神,让他瞧的浑身不自在,心想他对自己家中的事情了如指掌,那么自己的离家出走的事想来也是知晓的,便也不隐瞒,说道

    “好吧,实不相瞒,事情是这样的。我父亲在我还未出生时,就与咸阳吕家叔父指腹为婚,我心道婚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始终婚姻是要自己去追求的,况且这吕家小姐德行品性如何,我一概不知,叫我娶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我自然不愿意。昨日他们家来了人,我父亲叫我随他一道去咸阳提亲,我不想去咸阳,是故就跑了出来。”

    那公子瞪大双眼看着张宣,不言不语,满脸怒气,叫张宣好生疑惑,问道

    “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怎地对我家事情如此清楚?”那公子也不说话,兀自上了自己的那匹小白马,往河边去了。

    其实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张宣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吕丹羽。当年张晓与同僚好友吕忠定下婚约,吕忠于开元十二年九月诞下一女,因妻子睡梦中梦见赤乌鸟,赤乌鸟乃是祥瑞之鸟,夫妻还道是什么喜事降临,果然没过几日吕夫人就诊断出喜脉,是以吕忠就将这未出世的孩子取名为吕丹羽。张宣较吕丹羽还要小上几个月,第二年四月出生。吕丹羽十六岁那年,吕忠便想给女儿完成婚事,奈何张宣年纪尚这婚事就拖了下来,谁曾想张宣后来对这门婚事十分的不满,一再抗拒,一拖再拖,转眼间吕丹羽已经二十有一了。

    这四月刚过不久,张宣正好二十弱冠,吕家见张家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心里也好生焦急,却又不好明向张家催婚,免得人家以为他吕家女儿嫁不出去还是怎么。吕丹羽见张宣丝毫没有娶亲的打算,心中也是十分的惆怅,她针线女红、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自认为会是个贤妻良母,可为何张宣对这门亲事如此不满。是以数日以前,吕丹羽背着父母从咸阳来到蒲州,想要看看这张宣到底是何模样品行。

    吕丹羽与丫鬟琴儿为方便出行,二人都以男装示人,那日刚到蒲州城,就在酒楼遇见了张宣等人。可是到了蒲州城,她又退怯了,不知道如何去见张家的人。犹豫了一夜还是拿不定主意,心中烦闷,第二日便去了中条山,游览一下山中风景,去烦解闷,正看着山下黄河,念出那首渡黄河后,张宣就冒冒失失的从后面出现了。当时她与琴儿两人都是女装,又是荒野山林,见来了个男子,两人心中有忌,怕是遇见了什么歹人,便急着下山去了,当日下午又换回男装,以自己哥哥吕书成的名号去了张家,而当时张宣却在客栈等了一夜的吕丹羽,二人如此阴差阳错,却还是在这风陵渡再一次相遇,不知是天意如此,还是造化弄人。

第八回 指腹为婚(八)() 
这其中种种,张宣自是不晓,吕丹羽更是想不到,自己一直要找的未婚丈夫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张宣,此刻心中又气又喜。为了弄清楚这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对自己的家事这么清楚,张宣也不理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追着吕丹羽上去,拦在马前,问道

    “公子到底是何人,为何对我家事情如此清楚?”

    吕丹羽没好气的道

    “我是谁也与你无干,你家也算是大户人家了,蒲州城内谁不知晓。”

    张宣细想一下,觉得也对,但是总觉得这公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好像对他十分的不满意,猛的想到一件事,便就是那日在蒲州城酒楼二人文斗三场,张宣输了,赌注便就是以后再见到这公子时,自己要退避三舍,想来是自己没能兑现自己的诺言,言而无信,以致招人厌烦,如此一想,事情便就想通了,他将吕丹羽前方路让了开,自己回去牵着自己的黄马,与高凤麟和阿依慕二人同行。

    吕丹羽见张宣不再说一句话,老老实实的跟在自己的后面,对自己不加理睬,心中更是有气,但又想起适才阿依慕问她如何称呼,她还尚未答复,便转身向身后的阿依慕和高凤麟二人说道

    “在下姜羽,二位有礼了。”说完也不瞧张宣,径自驾着小白马去到渡边。

    阿依慕瞧吕丹羽对张宣态度漠然,便多嘴问了张宣一句

    “你怎地得罪了这位姜公子,怎么他对你好像没有好脸色啊?”

    张宣干笑一声,便将二人三场文斗的始末说与二人听,高凤麟见吕丹羽脾气古怪,低声将嘴巴凑到张宣耳边说道

    “这位公子脾气怪的很,你以后得注意了,切莫再得罪他了,不然有你好脸色看。”张宣憨憨一笑,没有答话,只是往了吕丹羽一眼,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高凤麟和阿依慕在风陵渡这等了两天,也不见霍加的身影,想必他已经离开此地了,他们从怀阳镇过来,一路上都没有遇见霍加,那么霍加或许又回洛阳去了,但也有可能去了其他地方。他们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现下该去往哪里。如果继续留下来,那么安禄山的人肯定会再过来,那么事情就会变的更为复杂了。

    张宣提议,既然找不到人,不如先去洛阳,霍加或许已经回洛阳也不一定呢,就算他一时之间没有回去洛阳,那么他到处都找不到阿依慕的话,他肯定也会回去洛阳,到时候阿依慕在洛阳的落脚处等待,总比毫无目的的到处乱找要好。高凤麟和阿依慕都觉得这个办法甚为妥当,但是吕丹羽却不这么认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阿依慕瞧吕丹羽似乎有更好的办法,她寻父心切,便问吕丹羽他有什么好主意,吕丹羽说道

    “你沿途留下一个只有你和你爹爹看得懂的标记,他如果看到的话,定会来找你,总比你们干等着要强。”

    高凤麟拍手叫绝,道

    “姜公子这主意不错,如是干等,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这么一来,就方便许多了。”

    阿依慕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便在离渡口不远的一株大树上,用匕首刻了一个弯弯的月亮,月亮的一处尖角对着东边的方向,示意她人往东边去了。高凤麟瞧着这月亮,好奇问道

    “依依姑娘,这月亮是什么意思?”他与阿依慕这几日朝夕相处,又救了阿依慕的一次,阿依慕觉得每次高凤麟直呼其名总觉得有些见外,便就让他叫自己小名依依,这样显得亲切许多。

    阿依慕道

    “我爹爹说,我出生的那天晚上,天上挂着一弯明月,很是漂亮,便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阿依慕在我们回纥语里就是指月亮的意思,我画一个月亮,我爹爹自然就能看懂了。”

    五人在风陵渡雇了一艘客船,吕丹羽与琴儿一个舱,阿依慕单独一个舱,张宣和高凤麟一个舱,那船家是个五十来岁的农家汉子,收了银两,便就出发了。客船昼行夜泊,从中午时分出发,一路顺流而行非常之快,入夜时分,便到了陕州境内的一处渡口。那船家将船停靠在空处,将张宣和吕丹羽、琴儿的三匹马牵到岸边找了颗垂柳树拴好,让马自己吃草,他上岸去买些酒菜。高凤麟、张宣等五人在船上吃住,那船家从舱内抱着一个小帐篷,就在河边岸上打起了地铺。

    几人吃饱喝足,便就早早歇下,以便明日赶路。吕丹羽在船舱中兀自想着心事,睡不着,见旁边琴儿睡的正香,也就没有将她叫醒,而是自己去了船尾,看河面波光粼粼,天上明月当空,更添心头烦恼。

    她曾无数次想过与张宣初次见面时的情景,是掀开红盖头那一刻,还是拜堂成亲的那一刻,还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二人是这般情景下相见的,自己是向透露真实身份好呢,还是继续隐瞒下去。白天得知面前的人就是张宣,虽然心中有气,但是盼张宣盼了这么久,心里始终是放不下,下午乘船的时候,有多少次冲动的想要告诉张宣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转念又想到,他对双方父母安排的婚事,是那么抗拒和不满,自己如果告诉他事实,那么他肯定会其实她不知道张宣会怎么样,正是如此,心中好是惆怅。

    在船尾坐了好半天,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最终叹了一口气,她叹完一口气,又听见从身后也传来一声叹息声,回头望去,借着月光发现正是张宣。

    吕丹羽见张宣在身后站着,突然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就是吕丹羽呢?

    张宣叹了一口,见吕丹羽在船尾坐着,也走了过来,坐在吕丹羽的旁边,吕丹羽颔首低眉,不敢正眼去瞧他,张宣看着吕丹羽,轻轻问道

    “姜公子怎么还未就寝啊?”

    吕丹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说道

    “在想一个人,你又为何也还没睡?”

    张宣道

    “我与公子一样,也在想一个人,辗转难眠。”

    吕丹羽好奇道

    “你在想谁?”

    张宣问道

    “你又在像谁?”

    吕丹羽一愕,说道

    “我想家人而已,你呢?”

    张宣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深深的着了迷,让我茶饭不思。”

    这话里行间,分明就是在想他的心上人,吕丹羽心中一酸,一阵醋意涌上心头,说道

    “莫非是在想你的意中人?”

    张宣一听“意中人”三个人,心跳也不觉加快,黑夜之中,俊脸一红,笑道

    “就算她是我的意中人,可我连对方叫什么,是何模样都不知道,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吕丹羽好生奇怪,怎地他想他的心上人,却又不知道他的心上人长什么模样,完全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问道

    “既然是意中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模样呢?”

    这么一问,张宣大是难堪,苦笑了一声,说道

    “说起来不怕公子笑话,我只见过她的背影,没有瞧见他正面是何模样。”

    吕丹羽一听,心中醋意更浓,一个只见过她背影的女人,都能叫他这么惦记,叫她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子颜面何存,说道

    “只见过背影就如此令人难忘,张公子还真是个情种啊。”她故意将“情种”二字说的重些,以此来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张宣还道他故意讥讽,并不放心上,说道

    “你不懂的,我从未见过如此清莹秀澈的背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的背影与公子倒有几分相似。”

    吕丹羽听张宣这么说,心下猛的警觉起来“莫非他知道我是女扮男装了,也知道我是谁了,才这么说?”

    吕丹羽企图将自己与张宣说的那意中人撇开关系,说道

    “你真会说笑,我怎么会跟你意中人背影一样,一定是你眼花了。”

    张宣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说道

    “你说的对,你们背影又岂能真的一样,定是我眼花了,眼花了。”

    吕丹羽问

    “你是如何见到那位姑娘的?”

    张宣顿了顿,道

    “此事还得多谢公子你呢。”

    吕丹羽愕然道

    “多谢我?这从何说起?”

    张宣道

    “那日在酒楼我与公子打赌输了,心中好是不快活,第二天便就去了城外中条山散散心,正是那日,我在山上遇见了那位姑娘。”

    吕丹羽听到张宣这话,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打赌后的那天早上,中条山上,只看见背影,这,这这分明说的就是她自己啊!此刻吕丹羽心中满是激动和兴奋,为了确认他说的就是自己,吕丹羽又追问道

    “当时那位姑娘是何穿着啊,就她一个人么?”

    张宣昂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说道

    “当时她穿着一件红紫相间的衣裳,头上盘着朝云髻,髻上只插了一根碧绿的小钗,那小钗晶莹透明,好是精美,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装饰了,如此朴素之美,天下再无他人了。对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凶得很哩,见我便刺,还好我反应快,不然眼睛就要被她刺瞎了。”

    这下错不了了,吕丹羽心中又欢喜又忐忑,原来张宣一直梦寐以求,茶饭不思的人竟然就是自己,心跳更加的快了,呼吸都变的不顺畅了,心中暗想“我要不要告诉我就是那个姑娘?”

    张宣见吕丹羽神情有异,呼吸急促,还道他是生了什么病,问道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吕丹羽此刻心中做着极度挣扎的思想斗争,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正当吕丹羽要做出决定的时候,这时候突然从岸边偷偷潜上船来几人,那几人瞬间就进去了阿依慕的船舱,张宣听到身后有异声,连忙站起身来,往船舱内奔去,吕丹羽不知发生了何事,也随他起身来,突然听见一声尖叫,跟着从船舱内传来一阵破窗声,张宣和高凤麟同时赶到阿依慕舱内,却见她被人四名女子挟持住了,破船而出。高凤麟紧随其后,张宣也一齐跟了过去,那四人将阿依慕点了穴,此刻她丝毫不能动弹,高凤麟、张宣一齐上了岸,那四人在岸边停住,其中一人扣住阿依慕的脉门,对高凤麟说道

    “想要救这位姑娘,拿魅到落叶谷交换。”

第九回 深谷落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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