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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莲上仙-第43部分

小说: 莲上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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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忽然间又要落下。

    一道飓风忽然席卷而来,将秋水剑打得骤然一晃,如被巨浪扑翻的小舟,差点倾覆下去。

    “是是师兄!”

    景予回头,挣扎着站起,伸手去取腰间的长天剑。

    原微已经破开禁制疾飞而来,远远一击便差点将我们击落。

    他那俊秀面容凝雪萦霜,竟比被景予冰封时还在冷寒几分。

    景予扶着我与他对峙,殷红的血已经浸透他的衣衫,串串血珠自袍角滴落,无声无息地在空中飘开。

    “景予,你被她迷住心窍了?”

    原微踏剑拦到前方,却没有立刻动手,看着景予的神情已有几分焦急。

    到底是师兄,必在担忧景予伤势;而我既被他认定是魔,自然算不得他师妹,而是迷住他师弟的狐狸精了!

    景予淡淡道:“师兄,被迷住心窍的是你。若你不是因为鹿妖之事心生执念,又怎会看不明白,不论是仙还是魔,菱角儿始终是我们师妹,从未变过!”

    原微立时满脸通红,怒道:“胡说!”

    他振剑,明煜光芒拖曳如闪电,狠狠劈在我们脚下的秋水剑上。

    我本就元气大伤,带着景予勉强御剑而行,哪里还经得起原微的沉重一击?秋水剑凄惨地尖啸一声,一头便栽了下去。

    “景予!”

    “菱角儿!”

    一齐掉落下去时,我听到呼唤彼此的声音。

    我勉力向上一抓,正握到他伸向我的手。

    他颤声道:“菱角儿,别怕!”

    我道:“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了”

    这呆子,还说原微师兄看不明白,他不是一样看不明白,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不怕吗?

    紧紧握住他,正要强聚灵力召回秋水剑时,上方猛地一沉,却是原微飞来,拉过景予往他那边拽去。

    “景予!”

    我唤着时,依然本能地将景予的手握得更紧,竟和他一起被原微拉了过去。

    一道凌厉银光闪过,我腕间蓦地一凉,几滴浅碧的汁液飘到脸上。

    还没回过神来,便觉景予已被带起,飞得离我远了。

    景予低头看向他的手,蓦地发出一声惨烈嘶吼,奋力甩开原微,长天剑已向原微当头斩去。

    我已和他分开一段距离,但我的手却还牵在他的掌心

    被劈开的翠色袖子空荡荡地被风吹开,远远地飘往地面。

    他掌中握着的,是一只手,连着大半截手臂

    甚至连手和手臂也很快消失了,化作一截荷叶梗子,跌落云端。

    我其实没觉得疼,只是觉得手上很凉,很凉,且伸手去接秋水剑时,发现什么都没抓到,秋水剑从我跟前直直地落了下去

    很无力的感觉。

    只能和秋水剑一样,整个人直直地坠了下

    去。

    ================================================

    大家圣诞快乐!嗯,情节恰好不怎么快乐,真是杯具

    ps:下一更会在后天。

两处断肠,一样伤心,莲折丝不绝(二)() 
“菱角儿!”

    景予失声惊叫。

    他早已是强弩之末,但原微一剑砍下我手臂来,却也似惊呆了,盯着剑尖滴落的浅绿汁液顿在当场堕。

    景予长天剑砍过去,直至剑锋袭到面门,他才想到躲闪,胸前衣襟便被剑风劈裂了大片植。

    景予也顾不得再去砍他,纵跃而下,飞身追向我。

    我已掉落很远,有一滴两滴的水珠滴落面颊,丝丝咸腥。

    他终于接近我时,我已重重摔往坚硬的山石。

    “菱角儿”

    掉落的时候风声很大,我只看得到他一张一阖的唇,从他的口型猜到了他正唤我的名字。

    我也急着想告诉他一句话,可惜一张口便被山风淹没,再也说不出来。

    这一摔落下去,只怕连莲叶梗子都摔烂了,我还能说话么?

    堪堪便要及地之时,青山绿树间忽闪过一道火红的光。

    还没看得清是什么,那红光已飞到我身下。

    我重重地摔落,却像掉在厚厚的棉絮上,且棉絮上还包了柔软松滑的皮毛。

    我安然无恙,身下传来似猫叫又似呻。吟的女子声音。

    定睛看时,正见一个毛茸茸的尖嘴巴转到我脸庞前,黑黑的眼睛如阳光下的两丸黑水银流光溢彩,说不出的狂妄桀傲,肆无忌惮。

    我正摔在一个不知什么庞大动物身上,周身都是火红的皮毛,看着有些眼熟。

    还没回过神来,那动物又是一声不满的尖叫,却是景予紧跟着摔在了“它”身上。

    原微险些被景予伤着,但到底不肯坐视他被摔死,遥遥施了术法,在他身上裹了一团柔软银光,此时却是连那银光一起摔在了那动物身上。

    “菱角儿!”

    他颤抖着唤我,却是什么都顾不得,先扑过来看我手臂。

    他的胸口在流血,很快濡湿了下方柔软的皮毛;而他漆黑黑的眼底,分明正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我不敢相信,木头一样的景予,从小被打个半死也犟着头不肯讨饶半句的景予,居然会落泪,还这样大滴大滴地落泪。

    但我总算没有立刻死去,总算能告诉他我想说的话。

    想抬手拂一拂鬓边的乱发,却只觉出了手腕间凉意嗖嗖,再也不能抬起。

    我只得扬脸向他笑了笑,说道:“景予,我忘了告诉你,我是莲藕所化,早已没有躯体,少了只手不疼的。”

    真的不疼,所以你不用难过,更不用落泪。

    景予抱住我,很努力地向上扯着唇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来,终却传出一声惨痛的呜咽:“我疼”

    有滚烫的泪落到我脸上,我忽然之间也有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不是来自断了的手臂,而是来自空空的胸口。

    莲藕做的心,居然会这样的疼,必是师父的手艺太差,没放对位置,或者眼光太差,不小心挑了段朽坏的藕。

    身下,那头一身火红皮毛的动物叹气道:“景予,男女有别,你老爬在我身上,只怕你师兄会吃醋。”

    景予尚未答话,那厢已听得原微叫道:“若水,你又捣什么乱?”

    却是原微已经飞落跟前,目光先扫向我手臂,好看的凤眸明显收缩了下,才若无其事地转了开去。

    那动物嗖地一缩,只剩了狸猫大小,却是一只皮毛火红的九尾狐狸,再着地一滚,便化作了一极美的红衣女郎,正是前些日子我们在诸余山遇到的那头九尾狐,——听说就是原微给她取的名字,叫作善若水。

    九尾狐红唇一扬,却是媚眼如丝,笑意妖娆,“我何尝捣乱?明明是你的师弟刻意调。戏,这都睡到我身上了,你也不出手管管,不怕丢了你们昆仑的脸么?又或者原郎你很喜欢我为你戴顶绿帽子?”

    “住口!”

    原微给她半嘲弄半挑。逗,说得俊脸泛红,再扫一眼景予,才显出几分焦灼来,愠道:“这事与你无干,放下他们,你玩你的去。”

    九尾狐

    笑道:“能有什么好玩的?我只想玩你不然,你玩我也成。原郎,你知道的,我只想和你玩呢!”

    原微噎住,“你你这狐狸精!”

    九尾狐洋洋得意道:“我本就是狐狸精啊!而且是修炼千年的九尾狐狸精呢!”

    记忆中原微机敏善辩,倜傥洒脱,但他遇到以身为狐狸精为荣的九尾狐却似遇到了克星,再也腾挪施展不开,越性不再说话,欺身上前便拉景予。

    “师弟”

    景予冷冷瞅着他,扬手便是一道法诀,虽无力伤他,但抗拒之意已显而易见。

    我仅余一手揽着他的腰,却觉他腰间肌肉紧绷,虽已孱弱得不堪,依然有着永不屈服的刚硬和倔强。

    心脏已碎,他全仗着原微的术法和自己的修为才支撑到现在

    若是再动手,一旦魂魄离体,哪里还有半点生机?

    我扯紧他,低声道:“景予师兄,我们随原微师兄回去吧!这里离昆仑甚远,未必未必便是死路。”

    景予垂着眉眼,惨淡一笑,“你哄我呢!”

    “她自然是哄你。你已经没了心,再也活不了,哪里还有生路?”

    九尾狐一把拉过我,竟将我从景予怀中扯离,笑道:“果然叶妹妹是魔吗?甚好甚好,从此便跟我做伴吧,一起鄙视那些自以为根正苗红的仙,如何?”

    我尚未回答,便听景予道:“甚好,甚好。那菱角儿就交给若水姐姐了!”

    原微微愕,九尾狐却大为开心,笑道:“景予弟弟果是知趣的人。放心,我必让叶妹妹为你守节三年,以后年年清明,我也会带她去你坟前上一柱香”

    “若水!”

    原微喝道,语气中已颇含警告,掌间更有一团清旷含威的仙家之力蓄势待发。

    九尾狐却不惧他,笑道:“怎么?原郎要对我动手?可你再怎么天资颖悟、才华绝世,至今没修成地仙,只怕打不过我吧?要不索性从了我,今晚便和我成亲?叶菱妹妹正好观礼!”

    从来只见原微戏弄他人,可再料不到,他在九尾狐跟前,竟只有被调戏的份。他的脸色便甚是缤纷,手间却已划过一记法诀,恰如明霞散辉,飞快涌向九尾狐。

    九尾狐袖卷流云,妖仙之力化作一道火红光芒,轰然与原微之力相撞,立时群峰晃动,林鸟惊起,碎石纷然而坠。

    而九尾狐趁着反弹之力已抱着我飞快向后奔去,口中兀自笑道:“原郎不用强留我,要和我洞房么若水我随时扫榻以待!”

    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原微再也无话可说,正要踏剑上前追击时,景予已奋力捏住他的手腕。

    我已离得颇远,犹自听到景予冷冷道:“原微师兄,从小到大,你拿菱角儿开过多少次玩笑,吃过她多少顿烤肉,听她叫过多少声师兄?”

    原微迟疑着顿住了身,眉目间虽显得愤怒无奈,却也隐隐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飞得更高更远时,我眼看着景予松了口气般身子一晃,人倒在地上。

    他的面庞苍白如纸,身下却已有大片殷红的鲜血,慢慢洇透了冷硬的山石

    其实后来脑中已经浑沌,并不记得是怎样被九尾狐带回她的仙狐居的。

    九尾狐说我是昏过去了。

    但我没觉得自己多么地柔弱。

    不过被斩断一只手臂而已,就如一株莲藕被摘了一片叶子而已,没什么了不得,怎么会昏过去呢?

    醒来时周围倒是热闹,全是大大小小的狐妖在侍奉。

    我长这么大,就没在哪个洞府里见过那么多的妖,更没见过哪个洞府这么华丽喜气。

    四处张灯结彩,悬着喜气洋洋的大红帏幔,连门窗上都贴着金色双喜,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分明都在说着此地喜事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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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处断肠,一样伤心,莲折丝不绝(三)() 
我问过来喂我药的小妖:“是不是谁快成亲了?”

    小妖答我:“自是我们若水小姐。”

    “和谁?堕”

    “昆仑的掌门弟子原微公子。植”

    “原微在哪里?”

    “若水小姐说,他总会来的。”

    “他愿意娶若水姐姐了?”

    “我们小姐说,只要把他抓来,自能强拜堂之,强嫁之,强洞房之”

    “”

    小妖们兴高采烈,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原微下一刻便能被她们手到擒来拎到跟前,软了骨头成为任她们摆布的新姑爷。

    我没喝小妖端来的药,九尾狐便跑来问我:“嫌药苦?”

    我叹道:“你觉得这药对我有用?”

    九尾狐便也有些发愁,说道:“看你昏过去,我本想着把你丢水里泡一泡,看能不能重新长出只手来。但瞧你睡过去也没变成一株莲花,也便不敢轻举妄动。这会儿没昆仑仙尊帮你重塑身体,你可怎么办呢?就当个独臂女仙?哦,错了,独臂女魔?”

    几番磨挫,我的灵力又弱了许多,但默默调息流转之际,分明还是纯正的仙家灵气,哪有半点魔气?

    我摸着空荡荡的袖管,却觉自己刚做了一场噩梦;甚至这梦,到现在都不曾醒来。

    我问九尾狐:“若水姐姐,我真的是魔吗?”

    九尾狐叹道:“如果原微说你是魔,如果原微舍得把你手给斩了,那你绝对是魔。往日听他提到你和景予,可是疼惜得很呢。”

    我静默片刻,问道:“可我还是原来的我。原来是仙,现在便还是仙;原来是魔,现在便还是魔。我从未变,为何原微师兄便这样憎恶我?”

    九尾狐神秘一笑,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那场情劫必定不肯告诉你们这些小师弟小师妹。”

    “情劫?”

    早已听闻,他却闭口不提,师长们更不会对弟子详述;景予分明是知道些的,可恨也不肯告诉我。

    九尾狐已娓娓述道:“他当年爱过一个鹿妖,明知人家是妖,还视若拱璧,打算明媒正娶;被人发现异常告发结交妖孽,他这状元郎官儿也不做了,直接递了辞呈带鹿妖回老家。谁知这鹿妖也是个不安分的,得了这么个风姿如玉才华绝世的如意郎君,也该心满意足了吧?可她一边享受着原微的宠爱,一边还在修习魔道以求长生不老。”

    这样温柔痴情的原微,的确是我记忆里惯常的原微师兄。鹿妖,便是当年景予酒后用来刺激过原微的路姑娘吧?

    “后来呢?鹿妖辜负了他?”

    “其实,也算不上辜负吧!”

    九尾狐惋惜地叹息,“谁让他当时禀着极佳的仙根却不想着修仙呢?凡人不过短短数十年寿元,鹿妖已经修炼了几百年,再怎么贪图他的好皮相好性情,也得为几十年后的事考虑吧?恰好那时有了机缘,一个挺厉害的魔头练到某个要紧关头,打算找小妖双修突破瓶颈;鹿妖听得可以多得数百年修为,立时送上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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