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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部分

御宠医妃-第336部分

小说: 御宠医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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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点一点往前移动,就在快要驶过时,她终是提起一口气。

“停一下!”

文武官员至此下马——那一块高高伫立的巨型大理石碑还在,青色琉璃瓦的门庑还在,皇家气派还在,威严庄重还在。一切的一切都还在,就是这个府邸里的男主人不在了。夏初七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朱漆大门上刚劲有力的“晋王府”三字牌匾,目光迷蒙在水雾中,久久无言,只觉四肢无力,几乎瘫软下去。

“七小姐,要下去瞧瞧吗?”晴岚贴心地问。

夏初七目光里浮波涌动,嘴皮颤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里住了这样久,这里承载了她与赵十九许久的过往,她是多么想进去看一看。看看承德院,看看良医所,看看汤泉浴,看看那七颗夜明珠,看看晋王府里的一草一木……可是她没有勇气,她害怕向前再多跨一步,她就没有了继续报仇的勇气,想要跟着他一起去。

“是……楚医官吗?”

一个带着疲色的试探声传入耳朵,夏初七红着眼睛看去。

那是一个原本在晋王府门口扫地的中年男人。他戴了一顶圆圆的乌毡帽,穿着青布的家常袍子,轻轻喊了一声,似是不敢确定,拿着扫帚又歪头端详她片刻,在她目光回视时,一脸惊喜地跑过来,朝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的是你……真的是楚医官回来了?”

“富伯……?”

“是我,是我啊……”扫地的男人正是晋王府的管家田富。一双手激动的颤抖着,他又惊又喜地看着她,声音里,竟有一丝难掩的哽咽,“你没有死……原来你没死?太好了,你真的没有死。”

他语气里的激动,不似做假。夏初七看着他,旧人相见,眼圈也是红了又红。两年过去了,田富似是老了一些,先前她的目光太过专注,没有注意他。如今两两相望,嘴唇嗫嚅几下,她颤着声音,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富伯,你怎在自己在扫地?”

田富目光一闪,语气有些怅然若失,“爷故去后,这府里也不需要那样多的下人了。我一把老骨头,闲着也是无事,便遣散了一些家仆,只留了一些老人守着府邸。这不,我瞅着今儿天好,便出来扫一扫门口,亏得旁人说咱晋王府不像一个人住的地儿……”说到此处,他眼睛一红,顿了顿,往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楚医官,今天赶巧你来了,不如入府坐一坐?”

“我……”夏初七心脏狠狠一缩,有些迟疑,“不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田富说得极是神秘。

夏初七一怔,“什么东西?”

田富轻轻瞥了一眼她身侧的人,实是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开了口,“是主子爷出征北伐前交代给我的,先前我一直以为你……楚医官,可否耽搁你一些时间,与我入内坐下,再细细说来?”

赵樽北伐前交代的东西,夏初七怎能不看?

颤着双脚踩着马杌子下了马车,她嘱咐车夫和其他人在府外候着,自己带着晴岚随了田富进入晋王府,面色平静,可每走一步,仿若踩在软沙之上,半丝也着不了力。那光洁的台阶,一如往昔。整个晋王府邸都被田富归置得很好,就像从来都没有变过一样,可她的心尖却随在步子,在不停地颤抖。

“小奴儿……过来……”

“小奴儿,想爷了?”

“阿七,爷怎会让你赴险?”

“阿七……回来……”

“阿七……到爷这里来……”

“阿七,在家里好好的,等爷回来娶你。”

“阿七……阿七……”

耳朵边上,有无数个声音在轻唤她,每一个地方,都有赵十九存在过的痕迹。她脑子一阵阵发晕,站在偌大的正殿里,看那雕梁画栋,看那翠阁朱阑,她不能自抑地紧攥了手心,一双眼睛温热得仿若快要滴出鲜血来。

有他的日子,她从无烦事挂心头。

不管她要做了什么,都有一片赵樽为她撑起的天,从无风雨从无坎坷。她天不怕,地不怕,只因有赵十九。可他却死了,那些贱人,他们把他害死了,也把她的天推得坍塌了……

从此,她不得不为小十九撑一片天了。

“楚医官,你稍等我一下。”田富习惯了旧时的称呼,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他把夏初七迎入客堂坐下,自己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回来,他回来了,欠着身子递给她一摞纸质的东西,恭顺地道,“这些都是主子爷出征前交代给我的。爷说,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便去诚国公府,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景宜郡主。我前些日子过去,刚好听到景宜郡主殁了,还伤心了一回。原以为再无机会办妥爷给的差事……没想还能见到你,我这是死而无憾了。”

田富说着便去抹眼泪儿,泣不成声。

“这是什么?”吸了吸鼻子,夏初七强自镇定,颤抖着双手拿起那一摞东西来,一张一张地翻开,再也忍不住,嘴唇和牙关敲击得咯咯作响。

“赵十九……”

那些东西不是旁的,而是她以前开玩笑时说过的,他的地契、田契、房契、钱庄的银票,还有晋王府里金库的钥匙。除此之外,田富还交给她一封赵十九离京前留给她的信。

他道:“知你是一个喜欢钱的,爷征战一生,身无长物,就这点家底,通通都给你了,往后你再刮,也刮不着了。不过,你若是不败家,倒也足够你实现梦想,养小白脸,走上人生的巅峰了……”

他还道:“阿七嫁人,定要选好良配,不是人人都像爷这般英明神武的,也不是人人都会待你好。俗话说,女怕嫁错郎,一步行错,只怕步步都是错,这些钱财也保不了你富足一世。好生怜惜自己,切莫轻信男人的话。”

他还说……

他说了许久,不像一个未婚夫婿,倒像一个父亲。

絮絮叨叨的,他信里的交代,也不像平素冷言寡语的赵十九,更不像是在交代他的身后之事,却像是在嘱咐一个将要出嫁的女儿……

夏初七手指颤抖不止,咬着嘴唇,心在滴血。

那一字一字,几乎都是在挖她的心肝肉。

那一夜他就要出征了,在诚国公府的景宜苑里,他在她闺房里过了最后一夜。那一夜,她想尽办法缠着他要与他一同北上,他说什么都不愿。她死皮赖脸的要把身子给他,他却把她给绑在了床头。他说:“我如今能为你做的,便是保住你的清白身子,一旦我有什么不测,你还可以许一个好人家。”

那一夜的话,几乎句句都在耳边。

“赵十九,记好了,去了北边,不许去钓鱼了。”

“嗯?”

“万一又钓上来一个楚七,怎么办?”

“钓上来,爷就煮着吃了。”

“……”

眼睛湿润模糊,她有些看不清东西了,却是笑着问田富。

“富伯,我可以去承德院吗?”

田富哽咽着嗓子,“自是可以。”

自从赵樽去世之后,承德院再无旁人进去过。平素里只有田富一个人亲自打理。将她送到承德院的门口,田富垂手而立,识趣地留在了原地,低声道,“楚医官,我就不进去了。”

他不想打扰她。

而这般,自然也是夏初七的想法。

不需要她的吩咐,晴岚也静静的留在了外面。

推开带着一股子熟悉气息的木门,夏初七慢慢地踱了进去。

还是那样的摆设,一点也没有变化。花梨木隔出的两个次间,紫檀木的家什,古玩玉器、珊瑚盆景、青花瓷瓶、龟鹤烛台、金漆屏风……靠窗的炕桌,摆放整齐的苏绣软垫,一个紫檀木的棋秤……铺天盖地的熟悉感向她压了过来,她几乎喘不过气。

“赵十九,我又回来了。”

她轻轻喊了一声,平静地走了进去。

走入这个他俩以前常常相伴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那一碗鲜美的鸽子汤,那一些吃了巴豆跑着茅厕与他吵架的日子,那一件一件零零碎碎的片段拼凑一般挤入大脑,不知不觉主宰了她的意识。

“赵十九……”

“赵十九……”

她喊了一声,又一声。

可是再无人回答她,也无人再拥抱她。

她跌坐在棋秤边的棋墩上,捂住嘴巴,垂下头去。

一直未曾落下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好一会儿,她将田富给她那些房契、地契、田契一股脑地塞在暖阁那张紫檀木的案几抽屉里,拔掉上面的锁放入怀里,慢悠悠坐在往常赵樽坐过的太师椅上,失声痛哭。

凭什么拿钱来打发我……

赵十九,凭什么拿钱来打发我?

小十九,你看你爹是多么的可恶……

一个人哭了良久,她双手趴在案几上,没有了声音。

兴许是这屋子残留着赵十九的味道,她哭着哭着,竟是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温暖,坚定,安抚一般拍了拍她,熟悉的感觉,令她几乎刹那惊醒。

一回头,她依稀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正深情地盯着自己。一股子狂烈的喜悦,潮水一股淹没了她的心脏,她猛地一把揪住他的衣袖。

“赵十九……是你吗?”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一双眼睛朦胧得似是罩了一层轻雾,深情的凝视着他,眸底的两汪水渍,似掉未掉,仿佛要挖开他的心肝,瞧得他心里一紧,一伸手揽紧了她,狠狠抱在胸前,轻手为她拭泪。

“再哭,眼睛肿成包子了……”

这个怀抱温暖,干净,宽厚,可是却没有赵樽的味道。夏初七激灵灵一惊,从自我癔想出来的画面里清醒过来,盯了他好久,朦胧的泪眼才看清面前这一张脸,一张妖孽得近乎完美,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可偏生却不是他,他不是赵十九。

仿佛被冷水浇了头,她轻轻推开了他。

“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他静静看着她,目光掠过一抹轻嘲,“我说我是上苍派来拯救晋王府的,你信不信?”

“嗯?”她不解。

“上苍看你哭得这样狠,害怕你把晋王府哭塌了,特地派了小仙我前来安抚你,有没有很感动?”他唇角轻勾,似笑非笑,明显为了逗她开心。

夏初七扯着嘴笑了。

可这个笑脸,比哭还要难看。

“让你看笑话了。”

“没人会笑话你。”东方青玄轻轻一笑。

目光别了开去,夏初七声音轻幽。

“我想念他,很想。”

东方青玄目光一眯,萧索如秋,声音却柔媚得一如往常。

“我知道。”

夏初七哭了许久,脑子一股股胀痛,声音也是沙哑无比,说出口的话,像是在弹奏一曲断弦的琵琶。

“青玄,我想他来带我走。”

“……”他看着她不语。

“我快要撑不下去了,我想他来带我走。”

她又重复了一遍,失声呜咽。

“我……不许。”东方青玄喉结一滑,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纳入怀里,力道大得她吃痛不已。可他似是顾不得那些,不管她的挣扎,仍是狠狠抱紧她,也是重复一遍,“我不许。”

他并非没有见过她哭,其实很多年前就见过。

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哭成这个样子。并不撕心裂肺,从隐忍到失声痛哭,似乎经历了一段长长的挣扎,每一声都是绝望。

“你放开我。”夏初七喘不过气,使劲推他。

东方青玄没有说话,手臂猛地收紧,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她勒在怀里。他血管里的血液,在沸腾,好像一波波蓄势待发的海浪。无论她使出怎样的力量,都无法阻止他的亲近。

“楚七,跟我走吧…”他低头,吻她。

“我……不。”

一个男人疯狂起来,那力气到底有多大,夏初七不晓得,只知道嘴唇被这个人啃得生生疼痛,痛得她忍不住呻吟一声,“啪”地抽了他一个耳光。可他仍是不愿放手,力气越来越大。

一丝恐惧抓扯着她的心脏,她低声吼了起来。

“你疯了,这是晋王府,这是赵十九的地方。”

“是他的地方又怎样?他不会愿意见到你这般活下去的。既然你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只能这样了。楚七,若是做了我的女人,你可会改变主意?”

“东方青玄……”

一滴眼泪突地从夏初七的眼角滑过,她死死攥着东方青玄的手,睁大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咬了他一口,在他的“嘶”声里,突地出口。

“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我知道。那又如何?”

他呼吸加急,喘息声声,似是什么都不再顾及,夏初七猛地一闭眼,身子一动一动,冷下了声音,字字如同冰针入骨,“不要动我!我怀孕了,我有赵十九的孩儿了。”

东方青玄仿若被雷劈了,松开了手臂,定定地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

夏初七脸色苍白如纸,慢慢地合拢被他扯开的领口,抬起手来,只轻轻一推,他便踉跄了几步。她没有看他狼狈的面色,安静地坐回了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情绪似是恢复了过来,无波亦无澜。

“我要保住这个孩儿。”

东方青玄微微眯眼,看着她,勾了勾唇角,“赵绵泽不会让你要他。”

“是。”她面上极是冷静,“但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跟我走。”东方青玄喉结狠狠一滑,目光闪烁着,声音极是柔软,笑意又浮上了唇角,“我可以保你母子安康……待他……如同己出。”

夏初七微微一怔。

抬头,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仍是那般绝色妖艳,斜飞的凤眸如火焰般撩人,可这会子里他,早以不像先前意乱情迷时的样子,一张轻笑的脸,令人分辨不清他话里的真假。摇了摇头,她声音沙哑地轻轻一叹。

“你知道的,我不能走,赵十九的仇还未报。”

他眸色一暗,轻声一笑,似是不太在意。

“随你……”

夏初七见他如此,松了一口气。为了缓解这一场静谧中的尴尬,她捋了捋头发,想起正事来,压低了声音,淡淡问他:“这次夏廷德的案子,可是由你督办?”

“是。”

“可否保住夏常?”

东方青玄被她突然转折的话弄得一怔。

静静地审视她良久,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恢复了一贯噙笑的嘲弄表情,懒洋洋地坐在了她的对面,动作妖媚地舔了舔亲过她的唇角,目光仿若一根可绣成繁花的丝线,缠缠绕绕盯住她。

“给本座一个理由?”

夏初七抿紧了嘴角,好像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似是思考明白了,她终于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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