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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医女芳华-第65部分

小说: 医女芳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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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丝丝的从最底部钻了出来,酸溜溜的升到了喉咙口,褚昭钺瞥了虎子一眼,默不作声,扛着锄头就往外边走,看得虎子有几分莫名其妙:“阿大哥,你好像有些对我不满意?”

    “没有。”褚昭钺弹了弹衣裳往前边走,心中暗自嘀咕,这虎子借口说要来跟着盛姑娘学医,但他瞧着就有些不对劲,昨天开荒回来,在路上听着村里的大婶大娘们议论,这虎子家中兄弟有五人,穷得捉襟见肘,指不定是想入赘到盛家,既可以解决他的吃饭问题,又能娶到一个好老婆,真是一举两得。

    这算盘打得真响,褚昭钺心中微微带着些气,这虎子才十四岁,盛姑娘都十六了,年纪上头就不配,一点也不配!

    虎子挎了篮子站在盛家门口,看着褚昭钺的背影,一头雾水:“这是啥子意思哩,阿大哥今天脸色很不好,我是哪里得罪他了?”

    桃花山处处青翠,山风吹拂,横于小径的翠微苍苍,此刻已经是四月末时分,盛春繁花似锦的场景已经不见,唯有野蔷薇开得正好,洁白的花朵在绿叶里摇曳,圆圆看上去就如一副垂下的锦缎。

    褚昭钺扛着锄头走到了山脚,那边有一个小坑,大约有几尺见方。褚昭钺跳了下去,脚踩了踩底下的泥土,咧嘴笑了起来,这便是他挖了三日的结果——开始村里还有人劝他说不要到这个地方挖,山脚下开出来也是旱地,引水过来不方便,只能种些玉米高粱,每年也没什么收益。

    可是褚昭钺一点都不相信,这桃花山下有清泉,怎么就没有水?即算如那些村民们说的,只能整出一块旱地也不错,至少能让盛家母女有块种包谷的地,否则靠着盛芳华到外边做铃医挣些口粮,实在也太辛苦了。

    “阿大!”

    正在低头专心干活的褚昭钺抬起头来,有几个人影正在朝这边跑过来,跑在最前边的是村里王氏族长的孙子王二柱。

    对于王二柱,褚昭钺实在没有好感,他每日都要到盛家来转悠两圈,有时盛芳华不跟他说话,他自己还要死皮赖脸的凑上来,好几次褚昭钺都有一种想将他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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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朱红色的长廊隐没在烟树之间。

    长廊上行走几个人,都带着一道金灿灿的边,晃晃的耀着人的眼睛。走在最中间的那位夫人,远远望着,仿若那天上的神仙落到了人家,衣裳华美,轻绸软罗,簪环闪亮,及至近前,有香风阵阵,扑鼻而至。

    “怎么样?可有了动静?”那夫人瞥了一眼凑到自己面前的婆子,压低了声音。

    “没有。”婆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来:“二夫人现儿正伤心欲绝,听说都哭了好几回,只是被老太君给压住了,只说没事的时候哭甚,没由得给咱们府里带了晦气来。”

    “唉,也怨不得她,任凭是谁,好端端的,儿子忽然便不见了,想着这事难道不糟心?”那夫人轻轻叹息了一声:“走罢,跟我去瞧瞧二夫人罢。”

    “是。”婆子收敛了那副脸色,朝那夫人弯腰道:“夫人真是宅心仁厚,妯娌之间这般和睦,在这京城里也是少见的呢。”

    那夫人弯了弯嘴角,没有说多话,只是款款朝前边走了过去,长长的群裾拖曳,就如春水一般,一波一波的朝前边涌了过去,淡绿色的披帛擦着橙黄色的衣裳,看得人眼花缭乱,恍若金光点点。

    晴芳苑的大门只开了一半,两个小丫头子正在斗草,两人低着头看着对方手中握着的草梗,细细的数着对方采来的草叶品种:“咦,你这两种是一样的,不能混做一种。”

    被发现作弊的小丫头子脸一红:“我瞧着叶片有些不一样。”

    “分明是你掐了一些。”

    两人说说笑笑间,听到外头的脚步声,都抬起头来,见着那穿着橙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慌忙扔掉手中的草叶,低头行礼:“三夫人安好。”

    “你们家夫人呢?可在院中?”褚三夫人放柔软了声音,双眉微微皱起,似有担心之意:“我听闻她现在有些精神不佳,特地过来安慰一二。”

    “三夫人,我们家夫人正伤心呢,您来得可真是时候,快请进罢。”两个小丫头子慌忙将那扇门推开,让着褚三夫人款款走了进来,两人瞧着她的背影,感叹的相互点了点头:“唉,三夫人真真儿细心体贴,怨不得老太君更喜欢她些呢,事事都做得周到细致,为人谦和,这一大家子,都没有人能挑出她半个不字来。”

    “可不是,若是我家夫人有她一半圆滑,日子也就会过得更好些哪。”一个小丫头子没精打采的将一扇门拢上,掂量了下手里的那个小小银角子:“唉,瞧着三房那边丫鬟们赚的打赏可真是眼热,咱们却没那种福气了。”

    褚三夫人走到内院,门口站着个打门帘子的丫鬟,见着那群人走近,慌忙掀起帘子朝里边通传了一声:“夫人,三夫人过来了。”

    一只手撑着额头,无精打采坐在那里的褚二夫人,听到这句清清脆脆的声音,慌忙坐正了身子,拿出帕子钦了钦眼睛,努力将下垂的嘴角拉直了些,可那种忧戚之色却依旧还是能被一眼识破。

    “二嫂。”褚三夫人跨步走了进来,急急忙忙奔到了褚二夫人面前,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右手:“阿钺……有消息了否?”

    褚二夫人本来已经将心情收拾了下,可是听到这句话,眼圈子又忍不住红了一圈:“弟妹……还未曾有消息。”

    “唉!”褚三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慌忙摆出一副安慰的神情来:“二嫂,你莫要着急,不是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么?指不定阿钺是在路上遇到了朋友,一起去游山玩水了。要知道这般年纪的孩子,可不就喜欢青春作伴不辜负韶光么?”

    褚二夫人抬头看了褚三夫人一眼,眼中含着泪:“弟妹,我也想这般想,可是见不到阿钺,我这心却总是悬着,好半日落不了地,只盼他能马上就回国公府便好,也让我与他父亲放个心。”

    “二嫂,不打紧的,阿钺今年都十九了,早过了要攥着你的裙角走路的年纪,我瞧他素日里做事情也妥当,断断然不会有别的事情。”褚三夫人在褚二夫人身边坐下,攥着她的手,轻言细语的劝慰着:“以前阿钺也独自出去过,过了几日便自己回来了,这次不过是多出去了几日而已,你又何必这般挂怀,孩子长大了,总会要离开我们做自己的事情去,咱们坐在府中胡思乱想,还不知道他们又在何处玩得正开心呢。”

    褚二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梨花端了茶盏过来,顺着褚三夫人的话朝下边说:“哎呀呀,三夫人这话说得可真是理儿,大公子说不定真是遇到了好友,来不及派人回来送信,就一道去游玩了,夫人,你便放宽心罢。”

    她将茶递给了褚三夫人,垂手退到了褚二夫人身后,望着自家主子红红的眼圈儿,心里头全是担忧。

    褚昭钺已有五日没有回府,褚二夫人开始还并未在意,素日里褚昭钺也曾有过出府一两日未归的事情,只是都打发了长随回来报信,她心中以为恐是事发突然,来不及让人回来说清行踪,故此也还没放在心上。

    可是到了第三日上头,还不见褚昭钺的影子,褚二夫人便着急了起来,有些坐立不安,打发了人四处去寻,可却是音信全无。今日她去给褚老太君请安,正逢打发去外头寻人的下人回来,只说到处都没有找到大公子,夫人听了心中着急,当即便弹了几颗眼泪珠子。

    没想到老太君却不乐意了,板着脸将褚二夫人训斥了一顿:“我这不还好好的?你怎么就当着我的面流泪?莫非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我早些去了么?”

    褚二夫人被褚老太君一训斥,登时不敢再造次,只能睁着一双眼睛,硬生生的将那眼泪珠子逼了回去。褚老太君见着媳妇听话,这才放缓了脸色,随意安抚了几句:“着急什么?阿钺又不是个孩子,他做事自然有分寸,你只管将心放回肚子里头去,等着他回来罢。”

    这祖母的可以将心放宽,做母亲的如何能放宽?褚二夫人含着一泡眼泪回了晴芳苑,进了自己内室门,便是泪流如涌,看得贴身丫鬟婆子们都有些心酸,大家纷纷劝慰让她放宽些心,可褚二夫人哪里听得进去,哭得越发大声,众人束手无策之时,恰逢褚三夫人过来,这才将局势控制了些。

    “唉……”褚二夫人无精打采的端起茶盏,眼睛从那水雾蒸蒸的茶汤上飘了过去,声音有几分沙哑:“弟妹,但愿如此便好。”

    “二嫂,不如让人去找个算卦的,测个字儿,看看阿钺的方位,或者是占卜一下,看看吉凶?”褚三夫人喝了一口茶,抬起头来,脸上有着浅浅的笑意:“只听说南大街口子上有个算卦的诸葛先生,十分神准。”

    褚二夫人愣愣的一点头:“弟妹说的是,我这心中一急,缺将这事儿给忘记了。梨花,你快些打发个人去南大街诸葛先生那边去问个方向,要他们莫再乱找,按着诸葛先生说的方位去找细细的寻过来。”

    “是。”梨花答应了一声,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门口正巧撞见了两位小姐,一个身材高挑,圆圆脸盘,看着十分和气,身上一件浅蓝衣裳,鬓边簪着八宝滴露簪子,一对月白珍珠耳珰,淡雅宜人。她身边走着的那个,一个的春衫却是艳红,犹如一团火般,身量有些不足,双肩若削,可走起路来却是风风火火,跟她那纤细窈窕的身子全然不配。

    “二小姐,三小姐。”梨花行了个礼儿:“夫人正在里边,三夫人也在。”

    “哼,她来作甚?”褚昭莹翻了个白眼:“脸上一脸笑,心里头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呢。”

    “三妹,”褚昭涵拉了拉她:“女孩子家家,别这般牙尖齿利,不好。”

    “二姐,你就跟咱们母亲一样,实在太软了些,任凭着旁人欺负上门也不敢出声。”褚昭莹愤愤道:“别看着这大院子里一派和气,可谁不知道里头定然有些弯弯道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呢。你以为咱们那三婶娘是个好心的?脸上越是堆着笑容的那些人,心里头还不知道在算计谁呢。”

    褚昭涵大惊失色,攥紧了褚昭莹的手心:“三妹,快些莫要胡说,咱们国公府可是仁义之家,哪里来的这么多名堂?那都是旁的府第里,孝悌之义没有学好,才会弄出兄弟阋墙这样的事情来,咱们府里怎么会有?三婶娘和和气气的一个人,如何就被你说得那般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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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外边阳光灿烂,天窗上有一线阳光漏了下来,正照在褚二夫人的脸上,温暖的颜色衬得她的肌肤有些透明的苍白,就如那细致的白瓷一般,胎底上多了一分白,只是那白瓷隐约透着点微粉,而现在褚二夫人的脸上却带着点黄。

    门帘儿一动,上头绣着的牡丹花也跟着动了起来,绿色的叶片顷刻间将一朵粉色的牡丹花盖住了一半,花朵旁边的蝴蝶蜜蜂也不见了踪影,被那打门帘子的丫鬟攥着,嗡嗡嗡的只是飞不出来。

    “母亲。”褚昭涵与褚昭莹两人齐步走到了褚二夫人身边,每人拉住褚二夫人一只手:“母亲又在胡思乱想了。”

    “母亲怎么是胡思乱想?”褚二夫人望了望站在两旁的女儿,声音里充满了一种悲戚:“我昨晚做梦看到了你们兄长,他全身是血的站在那里看着我,神色惊怖,看得我心中异常难受,登时便姓转过来。唉……他这么多日没得消息,我只恐他是出了什么事,半夜里头托梦于我……”说到此处,褚二夫人已经是涕泪如雨,哽咽得没办法再说下去。

    褚昭莹有几分心急,扑到了褚二夫人身上:“母亲,你快莫要这般想,哥哥哪里会有什么事儿呢,你千万别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褚二夫人双眼无神,枯涩得就像一片秋日的落叶。

    “母亲,你快别心慌,大哥肯定没事,刚刚听梨花说,去找个人测字卜吉凶,定然会得个准信儿呢。”褚昭涵轻言细语的安慰着褚二夫人:“府中的人都在尽力寻找大哥,说不定明日便找到了。”

    “府中的人?”褚昭莹轻轻哼了一声:“若是靠着他们,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

    “莹儿,别乱说,还会有谁怨不得你大哥好不成?”褚二夫人慌忙捏紧了她的手:“咱们不要凡事便往牛角尖里头钻。”

    褚昭莹看了褚二夫人一眼,欲言又止。

    跟自己母亲说这些话,她总是不爱听,也不愿意相信,只怕是昔日在外祖家中做闺女时,家中一团和气,没有那利害冲突,总是想着只要是一家人,便是相亲相爱,哪有什么利害冲突,即便是有些小打小闹,也不过是带手就能过场的事。

    褚二夫人出身并不高贵,乃是国子监五经博士吴承业的女儿,闺名唤作吴蕙莘。

    昔时褚二老爷在国子监里念书,正是吴承业授课,期间跟着同学去给老师拜节时,遇到了吴家小姐。也是姻缘前定,褚二老爷只见了吴小姐一面,便对她格外倾心,不顾一切要娶她为妻。

    那时候褚老太君上头还有个婆婆,尽管褚老太君百般不愿意,可禁不住她那婆婆心痛孙子,见褚二老爷因着家里不答允他的亲事,身子日益消瘦,心里难受,最后干脆做了主,让褚二老爷娶了吴小姐。

    就这样,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褚老太君心里一万个不满意,自己的儿媳妇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家出身,五经博士,不过是从八品而已,几乎不入流,吴小姐如何配得上国公府这般门第!

    褚二夫人在家做闺女的时候,家中只有一个兄长,兄妹关系十分好,亲密无间,父母对于两人也是平等相待,并无更宠男子看轻女儿家一些,故此吴小姐习惯了家里这种一团和气,只觉得旁人家跟自己娘家都是一般无二,等及嫁入褚国公府,见着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笑脸,热情得很,心中自是欢喜,京中都说褚国公府和睦无间,果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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