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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部分

官场迷情-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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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看守所组织观摩学英雄勇斗犯罪电视大会,我被武警从监房里拉出去,戴上脚镣手铐,拖到所里会议室,跟在那里的几十个犯人一起看电视。
    我知道为什么需要我到场——因为电视里是楚正在作报告,宣讲自己不顾生命危险,挽狂澜于既倒,抵抗疯狂罪犯,避免浩劫挽救城市的英雄事迹。
    我是一个反面教材,我就是那个疯狂的罪犯。
    确实够疯狂。
    不过我没什么愤怒感,我正盯着赵小武,他也在场。
    电视里的宣传会议档次很高,有几位中央领导出席,中宣部长亲自发言,盛赞楚正这种无惧无畏的英雄行为,号召全国人民向他学习,并称他为新时代极具代表性的典范和表率,从他身上,反映出年轻一代能够坚持正义弘扬正气的思想境界,继承和发扬了老一辈无产阶级……
    楚正显然春风得意,他在电视里的样子容光焕发,英俊非凡,很象一位大无畏的英雄——但是赵小武可能不这么想。我的眼睛余光瞟着他,发现这位局长大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盛况空前啊,楚正跟中央首长们握手,会场内全体起立鼓掌,同时画面旁白里传来解说,楚正被推选为人大代表以及成为全国工商联委员十大杰出青年候选人年度N大新闻人物感动中国的XXXX之类,赵小武大张着嘴,脸上露出非常奇怪的笑容,那是一种耻笑,是发自内心的嫉羡和妒恨,以及刻骨的鄙夷和轻蔑,他似乎非常地不以为然,这让我觉得他的表情存在很大问题,他肯定了解什么内情——关于楚正的英雄行为。
    于是我干脆侧过脸去,不看电视,紧紧地盯着赵小武,直到他终于也注意到我为止。然后他的思想马上从信马由缰的空间里转回来,咳嗽两声后,什么话也不说,慌慌张张地走出会议室。
    后来专案组对我的审讯,赵小武的出场次数就少了很多——而以前,他是每审必到,每到必殴。
    现在只要他在场,我就什么都不理会,只盯着他的眼睛看,同时我还问他,“赵小武,你知道真相,是吗?”反反复复,简简单单,就这么一句。
    赵小武不回答我,往往是顾左右而言他,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然后走开。因此我认为,是这个问题让他恐慌,给他带来了压力,一个将死而未死的男人目光让他做恶梦,他不敢面对真相的凝视,应该是这样。
    当然,从事实来看,这些举动没有意义,改变不了任何事物,但是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
    我只是在猜想,也许背后另有玄奥,知道此事真相的不止两个人,但是除了那个无耻的杀人英雄外,我不能肯定还有谁。
    何况,就算知道,那又怎么样呢?
    在谎言的合理逻辑下,这个世界,还有谁会为我而哭?
    方荷算一个——我听专案组的人自己聊天,说她在疯人院里,以泪洗面,每天只会抱着身上我那件衣服喃喃自语,没有其他任何反应。他们很愤慨地唾弃我,说我把那个美丽的小姑娘害得很惨,令人痛恨。
    无语。不过我想,疯了也好,至少她能平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混乱,没有痛苦。而且我毫不怀疑,即使有一天她能侥幸清醒过来,现实也会让她再次疯狂,彻底疯狂。
    ***************************
    我在二十二号监房里的日子又开始过得异常艰难,原因就是那些真正仇视社会的刑事犯们发现了我的身份。一个传说中最无耻恶毒的采花淫贼、巨贪狗官,折到他们面前,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连这些政治智力不高的人们都能轻易看出来,我失去了所有庇护——甚至连个探视的机会都捞不到——这真是一个可供发泄仇恨的好对象。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不睡觉,手里捏着牙刷枕戈待旦——虽然知道头上有武警值守,犯人们弄死我的机会不大,但我不愿意接受凌辱,被弄得死掉一半。
    我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而且这样的坚持确实缺乏实质含义,也持续不了多久;但是我清楚,如果不坚持的话,就会立刻崩溃,我不想这样。
    直到后来一天,突然,苏静美出现了。
第113章 谁为谁难过
       感觉非常意外,真的,根本没想过她会来。
全世界都有理由抛弃我唾骂我,苏静美的理由应当更加充分——而她是唯一让我无法面对的人,只有在她面前,我才有负罪感,其实这个时候,我不想看见她。
那天正在搞劳动,二十二号监房的人犯围在外牢车间的手工台前,用胶水粘羽毛球。我是第一道工序,面前有一大桶味道刺鼻熏目的胶水,我蹲在那里,把一束束羽毛浸入桶里,然后捞出来,解散,递给下一个犯人。
我不知道胶水的具体原料是什么,但是我想这玩意应该有一定的腐蚀性——因为手浸在里面几个小时以后,麻痒难当,摘下千疮百孔的手套一看,整个手掌都浮肿起来,手指就象胡萝卜,红得发亮,指缝间很多地方已经开裂破皮,渗出血丝。
我正在发呆,牢头突然在下面站起身,大声指责,说我偷懒不干活,影响任务进度,想害大家没饭吃,然后一帮人发声喊,哗啦一下包围上来,拳打脚踢,我被他们摁进那个胶水桶。
这时候,监房的板门开响,那些人就象听到号子一样,迅速解散,返回到原位继续做事,而且目不斜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挣扎着从桶里拔出脑袋,坐在地上,清理了一下,可是那很难——眼睛里耳朵里鼻孔里全是黏乎乎的胶水,味道浓烈,我被呛得咳嗽连连。
武警手里拎着枪,站在监房上方的铁窗前,不声不响地往下瞅,他脸上的表情笑嘻嘻地,好象觉得这一切很有趣。
然后大铁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几个管教拎着械具站在外头,有人高声呼喝我的名字,“沈宜修出来,律师接见!”
这可有点稀奇。
后来我就见到了苏静美。
在会见室里,我看见她和一位律师,面无表情地并排坐在长条桌子后面,她的面前,整齐地摆放几个案卷,看起来她是那位律师的助手。我不清楚苏静美是如何做到这一点,来到这个地方的,不过我知道很难。要会见我这个限制接见的危险重案犯,她一定做过很多工作,费了无数周章。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来干什么?想要我的忏悔吗?我拖动脚镣,慢慢地走,心里一边想,苏静美,真的不可理解。
会见开始之前,管教在旁边一本正经地告诫规定,苏静美抬起头,仔细地凝视我,她的目光平静从容,象海一样幽深,我无法揣度她在考虑什么。
然后那位律师自我介绍,说他姓钟,来自北京钟山律师联合事务所,现接受我的父母委托,成为我的辩护代理人,云云。
因为胶水的缘故,我的表情很僵硬。我举起手,将脸上那些发干变硬的胶皮一层层搓下来。手铐叮啷作响,我没说话,也没有看对面,只是静静地重复自己的动作。
“请你把案件经过如实向我们陈述一遍。”钟律师打开记录本,“一定要客观,包括所有的细节,一点不能隐瞒……”
“有用吗?你准备怎么帮我辩护?”我问他,“研究过案子吗?懂法律吗?”
“是的,很难。”钟律师非常职业地告诉我,“所有现存证据都能证实你的罪行,更重要的是外部环境,你应该也知道,由于之前你的身份特殊,一直是个公众人物,犯下性质如此恶劣的案子,社会反响相当强烈,影响很坏,到处都在宣扬,中央领导们明确指示,要求政法机关严查重惩。”他摇摇头,“你只能期望……”
“有什么可期望的?呵呵,一个反人类反社会的败类,不死无欢啊。”我淡淡地笑,“全世界都在期望我被早日正法,可以弘扬道德,拯救正义,不是吗?”
钟律师又点点头,然后把笔插回笔筒,他上下打量我几眼,饶有兴致地发了一问,“作案的时候,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真的很有兴趣了解,你是不是一个疯子。”然后他耸耸肩,“但是很遗憾,我想你没有发疯,那么大家对你的理解一点都不错,你完全意识到事情的恶劣后果——因为自己的仇怨,就想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这简直太疯狂了,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是的,疯狂,没有错。”说着话,我把眼皮上一大块胶膜撕扯下来,感觉眼球终于能够活动。“还有,钟律师,你的心肠不坏,很有人性,我很赞赏你。”
“没有人愿意接你的案子为你辩护,律师也有自己的操守。”他很严肃地说,“尽管讲这些有违身份,但是老实说,我确实不打算帮你做什么,你太恶心了。”
“谢谢。”我说,“你们是对的。”
他鄙夷地看着我。
“但是,就不要提操守了吧。”我又嘲弄地笑笑,“我现在是一个国贼,为我工作,没有钱赚,名声难听,遭人唾骂,案子的阻力和压力也不允许你们做什么,结果必败无疑,从名从利的角度考虑都不划算——我理解你们的操守,但是请不要把它跟利益两个字分割开来,对不对?”
钟律师看看我,又转脸看看苏静美,无可奈何地笑起来。“你真是无药可救。”
“说说吧,来干什么的?”我抖抖手上的铐子,发出冰冷的声音。“我不需要你们的拯救,也无法救赎。我也不会忏悔,因为你们不是上帝。”
钟律师摇头,翻开案卷,“我还是一个犯罪心理学的研究者,接触过无数案例,杀人强奸烧房子的,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也发现各种各样的作案动机,但是从来不曾看过一个象你这么没有人性,无耻得如此彻底的罪犯,说真的。”他说,“可能跟你年纪轻轻就走上领导岗位有关吧,冷血专横成为习惯,把官场习气表现到犯罪上来,就成了这个样子,这是一个新课题,值得研究探讨——当然,有很多人不喜欢听到这些。”他说,“我发现,在你的思维意识里,不但不存在任何法律或者纪律方面的考虑,而且你没有同情心,没有道德感,没有怜悯,没有感情,你没有生命的概念,除了自己之外,你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可以毁灭。”
“分析得很好。”我点点头,“继续。”
“因为贪婪,你绑架并伤害他人;因为欲望,你侵犯没有成年的小女孩——哪怕他们是你的朋友,专程赶来对你表示关怀和慰问的;因为仇怨,你打算让成百上千的人死在你手上,哪怕他们跟你希望报复的对象毫无关联;因为一点口角摩擦,跟女人的关系问题,你甚至可以开枪把自己的同伙当场打死……”
钟律师的声音真是很愤慨,可能在他的职业生涯里,确实没有接触过我这种完全灭绝人性的罪犯吧,我承认——确实没有人性,太丑恶了,让人目瞪口呆,难以接受。
“纠正一下——跟女人没关系。”我说,“打死杜长风的时候,他正在点炸药,你那材料里没提到这一点吗?”
“有。但是炸药在你们俩谁的手上引爆,从本质上看没有任何区别,我也不认为你阻止了他。”钟律师摊摊手,“原因只是由于你怕死,你必须先逃命——你自己的生命,跟别人的不一样,是很宝贵的,可以这么理解吗?”
“可以。”我说,“证据都在那里,人也是我杀的,你随便理解,不用客气。”
钟律师凝视了我一会,然后转脸,“苏小姐。”他说,“你觉得还有询问下去的必要吗?”
“是啊,完全没必要。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一件都不少,我不需要律师。”我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但是我知道,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苏静美点点头,站起身来。
但是她没有离开,只是在桌子前踱动几步,保持她那种让人熟悉的姿容,脸上神色依然淡淡地,不带丝毫表情。
“沈宜修。”她翻动桌上那本案卷,眼睛直视我。“你将会被判处死刑,最耻辱的死法——关于这些让人无法接受的行为,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看着她,我想自己应该明白了她的此行目的。
“我知道。”我说,“如果在法律之前,你希望先行审判我的话,你会很失望。”
她望着我,目不转睛。
“是的,你看错了我,我的本质,就是一个下流无耻的人,现在全暴露出来了。”我说,“以前所有事情,都是伪装,我欺骗了你,欺骗了所有人。现在,你完全可以死心,而且不要期望我会忏悔。”
“对你的伤害,我也不会道歉。”我向她摊开手来,手铐叮啷乱响,我很冷酷地大笑,“只是很小的一个表现,跟其他行为相比,算得了什么呢?苏静美,你应该感到幸运,没有死在我手里,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走吧。”我站起身,手在空中挥舞。“我不想看到你。”
管教朝我们走过来。“等等!”苏静美点点桌子,他又站住了。
“这不是真话!”她看着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很焦躁,“我是一个什么人,其实你应该非常了解,我就是一个祸害。”
“我不明白。”她说。“要你告诉我。”
“好吧,如果你觉得从我这里受到的打击还不够严重的话,我愿意重复一遍,帮你温习一下。”我冷冷地说,“作为一个流氓,我害过那么多的女人,伊琳,云菲菲,徐朵朵,蓝萱,方荷,陆小媛……有的受伤,有的死了,每一个都是,你不清楚吗?”
“是的,我知道。”她点点头,“还包括上官仪。”
“是吗?”我说。
“是的。”她平平直直地告诉我,“由于你的事情,她的政敌,任小天的父亲,还有周林生都在抨击她。”
“是吗?”我说。
“是的。上官仪被领导人公开批评,现在已经离开党务系统,去了外交部,可能以后会出国担任大使吧——南美洲的一个小国家。”
“太遗憾了。”我摇摇头,“她一定也很恨我。”
“那倒没有。”苏静美淡淡地说,“她告诉我,只是为你感到难过。”
“谢谢。”我点点头,“但是不需要,没什么好难过的。你们应该为自己难过,你们都看错了人。”
她盯着我的眼睛,视线好象要直达我的心底。
我漫不在乎地看着她。
“沈宜修。”好一会之后她才说话,“告诉我真相,最真实的情况,这个罪人——不是你。”
“我来到这里,没有打算倾听你的忏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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