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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古穿今之公子远道而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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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致远就是举个例子,想通这个问题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刚想给文件签字,就发现手里没笔,笔筒也空荡荡。他一低头,发现自己脚边已经掉了一堆笔。
    傅致远“……”
    再说谭磊听了傅致远的猜测摩拳擦掌,第二天带了本唐诗三百首去探望楚子沉。果然不出傅致远所料,楚子沉看这个更自在一些。
    谭磊表示这他喵的已经是全能复合型人才:小篆古汉语、繁简白话文、诗词歌赋一线通,大概真不用人活了。
    又得到傅致远嗤笑一声:小纂古发音暂且不论,你只要学人家背本古汉语词典,阅读诗词歌赋就没问题了——而且楚子沉背的是繁简两版的字典,你只要背一本就行,何等幸运!
    谭磊想说,外科医生真的很忙的……
    
    第八章 日常
    
    晨光微曦,楚子沉在窗帘缝中露出的一缕阳光下睁开眼睛。
    他撑着床坐起来,齐腰长发有些凌乱,被他用手拢了拢,另一只手伸出去,摸索到墙上的开关,把床头的壁灯打开,柔和的昏黄立刻笼罩了整间屋子。
    楚子沉下意识的扭过身去看了看。
    他对这个明亮的精妙物体依旧很好奇,正如同他好奇那占了整个客厅一半天花板的水晶灯的构造一样。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燃料却能产生光,实在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傅致远的确细心妥帖,给楚子沉购买的睡衣是一件长款睡袍,足够盖到楚子沉脚面。而在楚子沉看来,这是现代生活中唯一符合他着装习惯的东西了。
    那位傅先生曾经表示过,若是他想,傅先生还是有能力为他购置和以前生活一样的装束,不过被楚子沉推拒了。
    他在有意识的压抑自己以前的生活习惯,有意识的让自己融入现在的生活里。
    若在春秋,他当然还是受人奉养的燕国公子。然而放在现在,他不过是一介白身无知的布衣罢了。
    他已经没有任何条件能和以前活的一样。如果自顾自的自怨自艾,或者对如今的民俗风气嗤之以鼻,浑身每个毛孔都昭发着“我很不同”的字样,才是第一等的愚笨事情。
    人者,众也。众者,同也。
    做一个异类,实在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空气是湿润温暖的。那位傅先生曾经指给他看过墙上的空调和屋里的加湿器……但他仍不明白。
    他如今很无知。
    按照往常的习惯,楚子沉径直走进浴室。银白色的金属水龙头被拧开,温热的水流就哗一下涌出来,击打在洗手池上,翻出小小的泡泡。
    他虽然没有出门,但到底还是在楼下散过步,也曾经留心察看过,这栋房子里并没有任何和井有关的物事,附近也没有湖。
    这水的由来,倒像是仙术——更何况还是温热的。简直就是无中生有之事。
    掬水扑了脸孔,又拿起毛巾拭净水珠。棉制品那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在手心中多捏了一会儿。
    此物,御寒保暖,吸水能力上佳,触感也柔软。他曾经向那位谭先生旁侧敲击过,这样的东西似乎价格低廉,十分普遍。
    若是章国能种植此物用以军需……
    无论如今怎么想,到底都是不切实际的了。
    他的故国,他的家乡,如今比水中月镜中花还要飘渺虚无,一点点有关故人的回忆都足够奢望。
    虽然他甚至都开始有意识的摈弃自己以前的一些习惯,可是想起过去,还是未免感伤。
    楚子沉轻轻叹了口气,悄悄地,不发出一点声息。
    他叹气从不是为了给别人听的,只是心中的煎熬要压不住了而已。
    走到餐厅,那位被称为“钟点工”的侍女已经离开,只有桌上的粥食还在冒着热气。今天主食的面点是包子。配的粥是杂粥,用了四五样米;菜是小菜,小碟盛着,看着就清爽可口,占了半个桌子。
    楚子沉施然落座,很习惯的开始吃这顿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早饭。包子是油菜馅的,皮又弹性又筋道,咬一口就满口生鲜。
    实在是很好吃。
    这里虽然没有侍女服侍,可从未在生活上给他半点薄待。
    他身无长物,还蒙如此厚奉,心中十分感激。
    艰苦的日子他是经历过的,而且一过就是整整三年。那个时候不要提像现在这样能每日净身两次,就是食水都成问题。他当时身上刑讯的伤口还没有好,也不奢望有药,动一动就扯得生疼,却偏偏还要做重活,去修筑城墙。
    ——那城墙却是他至恨仇敌的。
    少年人的确是暴烈易怒的,哪怕修身如楚子沉也不例外。有许多次面对监督的士卒辱骂殴打、眼看着燕国旧时的贵族被欺辱逗趣,心头熊熊的恨意就燃起烈火,几乎要把他连皮带骨烧个干净。
    他宁愿被火焰在皮肉的至痛中烧个干净!
    终究忍下来,压下去,舍小节而全大义。然而每每此时,还是压不住几声咳嗽,心血翻涌,鲜血在呛咳中打湿他的掌心。
    意不平!心不平!恨不平!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在沉默中被苦难打磨的日益坚毅,在一天的重度劳作后竟然还能抽出精力去画兵阵图、去解星象、从一丁点的细枝末节和只言片语中推测如今时局的走势。
    沈于微末之中,而观天下之事。
    终于能昂首走出来,被三千金赎回章国。粗服乱头仍背脊挺起,削瘦憔悴难掩其风华本色。
    兴章亡楚,一统六合。
    哪怕为了搅乱时局付出了如今来到完全陌生之地,永世逐离故土的代价,他也从不后悔。
    只恨不能亲眼看到楚国覆灭。
    思绪波澜,饭碗已经无声的空了。
    又想这些。楚子沉自嘲一声,推开饭碗,站起身来,向着楼上的书房走过去。
    楼上有两间书房,一间是傅致远办公的,一间是傅致远后来特地为楚子沉置办的。里面是楚子沉请求过的各色史料书籍,还有一张略旧的古琴。
    那琴虽然有些旧,但音色却不差,还是傅致远从他那书香世家的外公手里讨来的好东西。
    楚子沉推开书房的门,顺手摸开墙上的开关,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打开,这间屋子顿时就照的十分光亮。
    原本只是间客房,被折腾成书房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傅致远的确待客有方,花大力气弄了这间屋子,推门就能看到两侧靠墙的高大书架,显出一种黑压压的厚重。
    书架上摆满了书。
    除了楚子沉请求过的历史书,傅致远还添了点别的东西。比如他知道楚子沉目前正在看现代史,不但附上了诸多现代史的文化进程,甚至还购买了很多图鉴。
    楚子沉虽然不知道现代书籍作价几何,但是在他心目中,这些轻薄的铅印纸质书籍,都该是十分珍贵的。
    为了他一个请求,就能做到如此程度。一句话就能换来千卷藏书,这是楚子沉万万没有想到的。即使这千卷藏书只是给他借阅的也是如此。
    他原先猜测这位傅先生气度过人,美仪容而气履华,大概非富即贵,也实在称得上是翩翩君子。
    因此他与傅致远偶然交谈,听傅致远表示他只是一介商贾,心中还十分错愕。
    依照楚子沉的地位,他很清楚重农抑商只不过是为了平衡玩弄的手段,但即使清楚,贵族对商人也不是很尊重。
    国家要收税,而商人走南闯北,很难定下他们的税务。正因如此,国家的统治者大力宣扬农业而贬低商业,行商的人在贵族眼中不过如此,更谈不上什么学问地位。
    几千年的农耕文化思想,就早在楚子沉的时代,或者他之前就奠定下来,而在几千年后,那一直平静无澜的沉沉水波终于在外力的借助下掀起了惊天的波澜。
    这又是楚子沉远远想不到的。
    他虽然对傅致远的身份十分诧异,但是交往举动中并未把这一切带出来。反而是傅致远玲珑心肠,说了几句话后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的观念不对,还特意抽出了晚饭后的时间粗略的给楚子沉过了一遍近代史。
    从西方列强用商业作为突破口的那一瞬,就注定了世代不离故土的农耕文化势必遭受巨大冲击。
    近代史短短百年就描绘出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切听的楚子沉心神剧震。
    他终于在面孔上表现出来了错愕。
    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和世界的隔阂。
    正因如此,楚子沉并没有把这五千年的历史通读下来。他开始读了战国时期的几节,等看到章国一统天下后就掩卷独坐,再过一会儿就舍下书本,改从现代史翻起了。
    傅致远也随他,既然楚子沉看现代史,他就买来许多近代史的学者分析,还供上了各式各样的图鉴,以免楚子沉土包子过了头。
    ……就是稍微有些没有注重质量。
    给楚子沉买来《中国结的101种编制方法》这种事真的好吗?
    ……其实他买的那些书籍,大部分现代用不太到。现代人会用基本电器就可以,然而那些图鉴和说明却把一种电器分成数个种类,每个种类的优劣说得十分详细。
    傅致远以为楚子沉能够自己挑选优劣,但他实在把楚子沉对于现代的了解程度看得太高了。
    正因如此,他在某天看到楚子沉坐在沙发里翻看一本比字典还厚的《近代军火详解》,恍然想起此人乃是史上著名的军事家,不由得怀疑他想搞搞暴动,拉开世界第三次大战的帷幕。
    隔天他就打消了这想法。
    军火详解也就算了,这位看《小贴士教你手把手修家电》算什么呢,总不能是立下宏图大志日后做修理工吧。
    到那时为止,傅致远又摸出来一个规律:以任何现代思维思考这位古代军师,统统都是扯淡!
    搞暴动只是玩笑话。楚子沉在现代孤家寡人一个,连张身份证都没来得及办,傅致远也相信他不会这么拎不清。所以楚子沉几乎是有求必应,傅致远在他身上花钱花得十分爽快。
    像是这间书房、书房里的各色书籍、傅致远从外公那里为他求来的古琴……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做到这种地步,傅致远实在是尽心尽力、仁至义尽了。
    楚子沉也知道这点。正因如此,他虽然口上不说,但是对傅致远是十分感念的。
    他一边忖度这些事情,一边从书架里抽出一本新书,还不等摊开,书房的大门就被一个女孩子毫无预兆的撞开。
    楚子沉愕然抬头。
    和他平日里见到的打扮简单固定的钟点工不同,这个女孩才是真正的现代打扮。一件纯白的蝙蝠衫,下。身配上一条淡蓝色牛仔短裤,脚下还蹬着一双坡跟凉鞋。利于消夏,清爽自然。
    而这位打扮自然的女孩紧紧抿着唇角,目光惊诧的看着楚子沉,她动动嘴唇,好像想问“你是谁”,但那话还没脱口就被压回去。
    “对不起,打扰了。”她这么说,又替楚子沉掩上门。
    但楚子沉看得分明,她的眼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仿佛是根本没想到这间房子除了傅致远外竟会住着别人,还是个相貌不赖的长发男人。
    
    第九章 瑾瑜
    
    这位打扮时髦的姑娘叫傅瑾瑜,乃是傅致远的亲生妹妹。
    虽然说是亲生,不过她和傅致远并不是一母同胞。实在地说,她是个私生子。
    对,私生子。
    她的母亲出身不太光彩,跟傅瑾瑜的父亲一夜露水情缘,怀上了傅瑾瑜。那时傅致远的母亲还健在,是个手腕著名的女强人。
    傅瑾瑜的母亲倒是个聪明人,查出来自己怀孕后半个字都没说,直接打包回老家养胎,准备自己养孩子。她真算是魄力惊人,从此断绝了跟傅致远父亲的联系方式,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在。
    可惜,人这一辈子,做事从来都不能撂狠样,一撂狠就容易出问题。
    傅瑾瑜十二岁那年,她母亲被查出癌症晚期。
    她母亲的娘家亲戚那边也不是好相与的,当年未婚先孕生了傅瑾瑜,就已经让她被戳了半辈子脊梁骨,情况比起傅瑾瑜父亲这边还要更坑爹。更何况那时傅致远的母亲已死,傅瑾瑜的母亲咬咬牙,就带着傅瑾瑜去找那位渣男先生。
    来了一个月,连渣男先生一面都没见到。
    她倒是带着傅瑾瑜去过傅家,不过傅老爷子不打算管自己孽子闹出的风流事,傅致远的大哥傅继学听老爷子的安排从政,性格滑不丢手。打了半天的太极、话了不尽的机锋,显然也不打算对自己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做下的人命案子负责。
    当时傅瑾瑜的母亲已经几乎熬干心血,油尽灯枯。这个女人虽然见识短浅但是天性敏锐,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本来就不会上京的。
    前面说过,傅致远性格里有种很奇妙的东西,这种东西导致他对什么事情都很负责,甚至主动背上一些本可以不属于他的包袱。
    比如楚子沉,比如傅瑾瑜。
    傅致远刚开会回来,听说这事后也没犹豫。虽然自己父亲又花又渣,不过小姑娘到底是傅家的骨血,再加上又是个女孩儿,能碍什么事呢?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安排的细致妥当。傅瑾瑜的母亲当晚就被他送到邻省接受治疗,过上最后一段平静的日子。他征询了傅瑾瑜意见后让傅瑾瑜留在她母亲身边,陪她自己亲生母亲最后一程。
    等傅瑾瑜母亲过世后,他在邻省亲自敲定一块风水宝地,停灵哭柩都安排好,妥帖下葬。既不埋在京城给自己一家子添堵,也离着京城很近,日后傅瑾瑜探望方便。
    傅继学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傅老爷子和傅致远他父亲,没一个把这个平白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放在心上。
    傅致远给傅瑾瑜把她原先有点乡土的名字改掉,取了“怀瑾握瑜”之意,更名为傅瑾瑜。他给傅瑾瑜找了间质量不错的中学,供她继续读书。
    等傅瑾瑜考上高中足够自立,他又出钱给傅瑾瑜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请了钟点工,每月都会看看傅瑾瑜的成绩单、自掏腰包给傅瑾瑜请各种家教、每逢考试还派秘书给傅瑾瑜开家长会——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实在仁至义尽。
    傅瑾瑜一直乖乖的听话,每当放假就搬到傅致远常住的这栋别墅来。傅致远一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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