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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古剑2同人)[古剑2]苍茫(沈谢he)-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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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轻巧,若你无力消弭呢?如安邑灭族,天柱倾颓这样的滔天大祸,岂是你能灭掉的?”
    “即便如此,也必将倾尽全力,纵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亦在所不惜!”
    说这话时,谢衣已站起身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夜,脸上神色坚定而虔诚。沈夜仿佛能看到他胸膛里那颗热切跳动着的赤心。
    呵,果然是谢衣。
    是流月城的破军祭司,纯粹刚正,如水般透彻,不染纤尘;是下界后历经岁月梳洗,成熟圆融的大偃师,君子谦谦,心性高洁;是相伴百年的初七,一心专念,冷凝端方,虽万死而无悔。
    都是他,很好,很好……
    沈夜安然一叹,唇角微微弯起,拉他往自己身旁坐下,手臂一伸将他揽在怀里,轻声道:“你能这样想,很好,这也是为师想同你说的。未来不可知,而往事不可追,唯有把握当下。即便错了,也不矫饰,不回溯,不辩驳。至于是否有愧,是否后悔,其实……都已是毫无意义的问题。”
    “师尊说的是。”靠在沈夜身上,谢衣只觉心跳逐渐加快,忍不住也搂住他,只觉夜色温柔,灯影脉脉,而沈夜身上澄净深邃的气息越发浓醇悠长,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沈夜的手已放到他脸上,轻轻抚摸。手指从他唇上划过,也不知是有意或无意,那指尖竟带着些许力道,轻轻抚开他嘴唇,往那柔嫩湿润的内侧碰了碰。
    前所未有的亲密触碰令谢衣一怔,沈夜似乎也突然察觉到此举有些……立刻放开手,坐正身体,不着痕迹地拉开些两人的距离,继续讲述。
    两人虽已心意相通,决定此生相伴,然而多年持重惯了,骤然之间也做不出太贴近的举动来。沈夜隐隐有些不自在,偷眼去看谢衣,见他脸上也有两分赧然,说不出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
    收拢因方才那一触而有片刻缭乱的心绪,沈夜抬眼看窗外浓郁的黑夜,继续道:“被神祇那样发问,沧溟自然答不出来。她告诉我,她在梦中忽然发觉自己是那样渺小无力,即便她身后的整个流月城和烈山部,在这座闪闪发光的宫阙面前,也如尘埃般不值一提,”
    这句话仿佛一柄冷剑,刺破渺茫而残忍的真相,让所有期盼、等待和自欺欺人都灰飞烟灭。
    流月城孤悬北疆,进退不得,烈山部于城中建起巍峨神殿,日夜祈求,盼望诸神归来,拯救族人。
    ……即便再多再虔诚的祈求,神也不会归来了。
    时光流转,岁月变更,这一城人早已成为漫天仙神的弃儿,再无人多看他们一眼。
    “……见沧溟被问住,那神祇笑起来,说还有件更有意思的事,不妨也让你知道。”
    “更?”谢衣忍不住插了一句,“莫非……莫非商羊大神给了城主预兆?”
    “兴许是吧。他接下来说了一件极为恐怖之事。”沈夜沉吟片刻,低声道。
    沧溟听见他的笑声,不由浑身发抖,几乎要在无边无际的神力面前跪下去。商羊却不再同她说话,只将手伸向那副画卷,上边的景色顿时流动起来,山川变幻,日月挪移,一切如流光构成的幻梦,渐渐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沧溟看见画上出现了连绵的宫阙,一眼望不到头,它们雄踞层云之上,傲立苍穹顶端,金光漫卷,瑞气千条,光看着这些建筑,就不由得心跳加速,从骨子里生出畏惧来。
    她突然想到,这大概就是天界诸神所居的云顶天宫?
    商羊一言不发,他的形象逐渐融入这画卷里,变成了透明的雾气。而画卷也随之移动,沧溟感觉自己的形骸慢慢溶解,变成一阵清风,一粒微尘,飘飘忽忽进入了画卷中的宫阙。
    她在天地间飘摇,被众神的风銮拱卫着,朝宫阙最深的地方飞去,很快,她看到那里有一座幽深的殿阁,它矗立在众多楼阁之间,却又像同时停驻在万里之外,凝重、深沉、威严,同时显得那样不真切。
    似乎正有许多看不见的封印护卫着它,让它成为整片天宫中最神秘,最不可冒犯的所在。
    沧溟这粒小尘埃被一阵清风卷着,慢慢向下落去,穿透屋顶,一直降落到最中央的房间里,这里十分空旷,她向四下看去,房间中没有任何物件,唯正中央的祭坛上摆着一件东西。
    她被那阵风推动着,身不由己地朝祭坛飘去,很快看清那是什么——就在她看清楚的同时,巨大恐惧潮水般袭来,内中挟裹着滔天血腥气,以及怨恨、骄狂、忿怒……无穷无尽的沉重气息几乎将她撕得粉碎。
    “这是始祖剑。”
    商羊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这声音中蕴含的力量将她从神魂尽丧的危机中拯救出来。饶是如此,她也感到浑身巨震,从头顶生出的每一根头发到脚底的每寸肌肤都在疼痛,灵魂中的轰鸣亦未退去,自己似乎从内到外都被粉碎了一次。
    她呆滞地浮在空中,双眼空洞,再不敢看那把剑第二眼。
    商羊没有同情她的孱弱与震惊,更没有再施加神力给她以庇护,正如他自己所言:神仙有情,天下大乱。雨神商羊是不可能对一个人界的女孩有什么特别关爱的。
    这兴许只是一次偶然的窥视,也或许……这正是他所具备的真正慈悲,他用这样的方式讲出一个故事,一件事实,至于人能够理解它到什么地步,已同他的讲述无关。
    沧溟浮在寂静的虚空,仿佛停留于生死界限上,她在那一刻雷霆般的轰击下隐隐感到了什么叫做死,什么叫做神形俱灭,但她的理智和商羊声音中的那一点神力支撑,又让她明白自己还没有消亡,只不过……只不过有些许与之相通的东西撞击了她的心灵,让她第一次窥测了生死之间。
    她也在这一刻突然领悟到,死并不可怕,无需畏惧。尽管还要很多很多年后,她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是“死”。
    
    第38章
    
    不知过了多久,沧溟的神智渐渐恢复,她努力调整身躯,让自己这粒尘埃适应此处沉肃的气氛,以及那柄血腥威严的万剑之祖。
    她鼓起勇气朝它再看过去,却惊见那把剑不知在何时消失了,取代它躺在祭坛中央的,是一名青年。
    青年容色俊逸,身姿文雅。此刻,他闭着双眼,身穿上古贵族的衣饰,静静躺在那里,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安眠。
    沧溟愣住,始祖剑呢?
    她仔细打量那青年,突然浑身一震,方才恐怖的感觉似乎又席卷而来,她顿时明白,始祖剑从未消失,这青年就是始祖剑!
    他是襄垣。
    安邑族长蚩尤胞弟,始祖剑剑灵。
    方才画卷上的景象在她脑中变得无比清晰:落魄青年从神农神上手中接过木禾,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冷风长啸,长流水在他身上凝出一层寒冰,冻得他嘴唇青紫,浑身瑟瑟发抖。
    见他这般可怜,神农又使神力让他身上暖和起来。
    你要去不周山?
    是的。
    你去做什么呢?
    去寻找……锤炼魂魄的方法。
    魂魄?不,年轻人,魂魄不是人该擅动的。
    可是我只有它。襄垣看着神农,低声道:您是伟大的人皇,拥有无穷无尽的神力,万物在您手中生发,鸟兽在您脚下奔走,您无法理解像我这般孱弱的凡人,对于力量是多么渴望。
    不……我也会有神力凋零的一日,甚至有可能消散于天地间。神农摇头,试图劝说他放弃不自量力的旅途。
    襄垣也摇头,皱眉道:我想成为安邑的武士,安邑却从未有像我这样羸弱无用的人,若非哥哥救我,我早已夭折风雪中。我没有他那样强横的力量,唯有心性与魂魄自认胜于常人,我所能运用的力量也只有它。
    见劝说无用,神农摇头,身形渐隐,长流水畔又恢复了一贯的苍凉。
    涛涛流波,东去不反,夕阳也在慢慢下坠,轰鸣的水声之下,四周反倒如死一般寂静。襄垣站起身来,朝西北面凝神遥望。
    沧溟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沸腾的血海。
    “怕吗?凡人。”
    商羊的声音于虚空中沉浮,沧溟四下看去,不见神祇的形象,只有沉沉的黑暗包裹这空旷阴冷的房间。
    她当然是怕的,看不见商羊,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光明与柔润,徒留她与始祖剑对视,好比将一只绵羊扔进虎穴,随时有丧命的危机。
    “我……”她想说怕,但流月城的影像突然在她脑中大放光彩,城中所有人似乎都在呼唤她,尊称她城主,她浑身一震,咬牙将所有畏惧吞下去,鼓起勇气说了声不怕。
    “呵,你对神也敢说谎。”商羊笑了,不知是欣赏她的勇气,还是嘲笑她的掩饰。他从虚空中伸出一只手,然后是整条手臂、肩膀……这位雨神的形象慢慢凝固成型,缓缓落到地面,然后朝祭坛走去。
    襄垣依旧沉睡着,商羊走到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然后停下脚步,低声叹息:“你看,连我都只能走到这里,再无法靠近它分毫,上神为封印它,实在是费尽心机。”
    上神……是说,伏羲神上?
    沧溟默默看着商羊,又去看祭坛中央沉睡着的襄垣。
    “可惜啊……”商羊道:“可惜,再稳固的封印,也无法做到万世一统,天地罔替,即便上神的封印,终究仍有衰弱崩塌的一天。”
    “啊?”沧溟一愣,还来不及理清这句话的含义,就感觉一股莫名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像平地里突然起了狂风,风同时从四面八方袭来,足以将她这颗已渺小到了极点的尘埃撕得粉碎。
    她在风里挣扎,突然想起年幼时曾有一次,她听说大祭司家新生了个女儿,十分好奇,叫沈夜带来给她看看,他却说妹妹才出生,雪那么大,怎能抱出来,因此没有同意。而她那时的脾气实在称不上很好,遭沈夜拒绝,顿时不高兴起来,趁夜赌气冲出了寝殿,打算自己去大祭司家看。
    夜色浓厚,气温直降,这年冬天格外寒冷,神殿把本月的祭典都免了,此刻城中家家门户紧闭,连巡夜祭司与守卫也减少许多。她一步步蹒跚在狂啸的风雪里,寒气扑来,激发病症,很快让她喘不上气,即将倒下的时刻,她隐约看到神殿守卫朝自己跑来,后面还跟着焦急的沈夜。
    醒来时已是第三天,她发着烧,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恍惚听医者说,这番任性妄为令她体内的病症加重,城主忧心得不得了。大祭司也狠狠责罚了儿子,并过来向城主请罪。
    城主长叹,大祭司何罪之有?只怪我教女无方,让她如此骄纵。你别苛责阿夜,他还小,且是个好孩子。沧溟要有阿夜一半懂事,我也省许多心力……
    城主谬赞,属下惶恐。
    听到外间父亲与大祭司的对话,她心里越发愤愤不平,只觉沈夜这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可恶,叫他带新妹妹来给自己看,他拒绝;自己要去他家,他领守卫来捉自己;现在竟连父亲都站到了他那边,说自己不懂事……她在枕上翻来覆去,牙关紧咬,琢磨着总有一天要让沈夜吃些苦头。
    呵,多少年前的往事了?
    那时,沧溟和沈夜都还是弱小的孩子,满心里只有眼前的小世界,心中的小情绪,只有一天天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活,而从未想过整个流月城的将来,想到他们日后漫长的人生究竟要面对多少雨雪与风暴……
    她在梦境里,在亦真亦幻的罅隙间,在诸神都不敢踏足的封印殿堂中,突然想起了那些散碎的成年旧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想那些,好像她很快就会进入彻底的囚笼,再也无法获取自由,不论身体还是心灵。
    商羊的气息又出现了,他浮在空中,排开那些疯狂舞动的风暴,目光冷冷看着沉睡的襄垣。沧溟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并追随他的目光也盯住了祭坛中央的青年。
    风暴似乎汇聚起来,若有若无的吟唱声在当中回响,它们撕扯这里每一处封印,让那些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神力一缕缕化作虚无……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的襄垣慢慢睁开了双眼。
    他醒了。
    血光爆裂,光中传来一声长啸,仿佛摩擦世上最锋锐的精铁,仿佛发自最泣血癫狂的人心。这啸声向上刺穿万里苍穹,向下直达九泉幽都,它轰然而至,似一柄利剑贯穿整个三界,万物都为始祖剑的苏醒感到畏惧,为之颤抖。
    沧溟大惊失色,想要后退,却发现无路可走,浓密黑暗中,正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推动着她,不许她后退一步,强迫她凝视接下来可怕的一幕:襄垣的形象消失,他再一次化身那柄摧心丧胆的始祖剑,无数血色在其上舞动,哀嚎伴随它呼啸。
    剑慢慢浮起来,开始朝神殿外移动。
    “他……他想要离开?!”
    “它必然离开。”商羊的声音依旧那样波澜不兴,似乎已洞穿了未来的必然。
    “这……”
    她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在始祖剑雷霆万钧的威压下,她几乎已丧失了言语能力。
    就在此时,空中阵阵轰鸣,云层像被一只大手搅动着撕裂、散碎,整个天空裂开一道大口子,从那裂隙中伸出一只巨手,握住了始祖剑。
    就在两者接触的刹那,无数风暴与雷火纷纷落下,震动这宫阙的每一处,云涛奔涌,风声狂啸,而封锁始祖剑的殿楼更是首当其冲,在几道巨大的雷霆轰击下猛然炸裂,彻底粉碎!
    云顶天宫封印始祖剑数千年后,终于失去了它。
    空中那只手持着始祖剑,在漫天的雷霆风暴中开始回缩,慢慢退回缝隙当中,而天空,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沧溟从空中跌落,坐倒在断壁颓垣中,盯着空荡荡的天宇目瞪口呆。
    
    第39章
    
    说完,沈夜陷入沉默,谢衣坐在他身边,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梦境中毁天灭地的风暴绝响,能看到乱云飞卷中撕裂的闪光。
    沧溟城主……曾告诉过师尊那些?
    这一切预兆代表什么呢?
    难道……难道始祖剑真的会……
    他突然打个寒颤,只觉结界中本该恒定温润的气息也冷凝起来,同山顶深秋的霜露融合在一起。
    履霜,坚冰至。
    谢衣想起来,殿楼中那浩如瀚海的卷册中,曾有一部著作记载了上古时,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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