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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古剑2同人)[古剑2]苍茫(沈谢he)-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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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沉默间,谢衣回忆这本《蓬莱旧闻抄》上所记载的故事,在他看来,此书并非普通的故事集,而具备一种与众不同的神韵,因此十分钟爱,一直留在身边,从纪山带到静水湖,如今又被沈夜从静水湖带回了纪山。
    他记得当年一见这书,便觉得上边似发出莹莹微光,令其在书堆中显得鹤立鸡群。取走书后,他仔细翻阅,察觉书中文字并非由普通墨汁写就,更内藏一丝灵光,可见写下这本故事的人必有道行。
    作者自称是位游走世间的修道人,略学过些仙门之法,粗通望气观人之术,为寻访传说中的海外仙山蓬莱而不辍努力。一日他行到衡山附近,突遇大雨倾盆,便进入山神庙中避雨。
    天渐黑下来,气温降低,他升火取暖,烤热干粮来吃。就在这时,又有一人走入庙内,此人身材清瘦,不知是否为外间寒气所扰,容色苍白,面貌倒十分清俊秀雅,看着是个年轻小公子的模样。
    这位小公子踏入庙内,见已有人在此,立刻转身,似想离去。他赶紧起身招呼,说外头雨大,气温寒冷,还请公子不要介意,暂且委屈一下,两人一道避雨便是。
    或许因他态度和善,那小公子上下打量他一圈,也不再推辞,往火堆旁坐下。
    道人看这位小公子身板单薄,头发上散出水汽,衣襟下摆也湿了,恐他受不住湿寒,便略施法术驱走室内寒气,又拿出干粮招待。公子犹豫片刻,接过他的好意,说了声谢,两人之间不再那般冷淡。待到用完餐,他同这位小公子攀谈,问他往为何孤身在山中?这公子似乎还有点戒心,反问你又为何在这里?
    他笑笑,说自己是个修道人,此番是为寻访传说中的蓬莱国,听闻蓬莱国人寿命长久,想跟他们请教养寿之道。传说许久之前,蓬莱国公主曾经出现在衡山呢。
    那位公子听他此言,不由一愣,低声说我来此是为找一个人。
    小公子欲寻何人呢?
    是我最亲近的人。他微微一笑,盈盈火光中看去,好似面上放出光彩,如冰雪初融,春花始绽,说不出的艳丽喜人。
    “我初次遇着他,便是在这衡山上,那时他还很小呢,却有能力从妖物手中救下我,当真不易。”
    他声音清脆悦耳,比普通的少年嗓音更为细腻柔和,仿若仙乐,听在人耳朵里,胸臆间已自然弥散一股快乐安然。道人听得连连点头,说那公子是在寻访恩人了?
    不仅是恩人,还是我夫……似觉失言,这位公子猛然住了口,赧然一笑,说道长既对蓬莱国有兴致,我便同你讲一些关于蓬莱国的事吧。
    哦?道人一惊,公子知晓蓬莱国?
    晓得一些国中旧事而已,萍水相逢,得道长收留赠餐,无以为报,只能拿一些故事来酬谢了。
    说罢,这位公子徐徐讲起关于蓬莱国的往事,每一件似乎都是亲眼所见,亲身所历,栩栩如生,合情合理,从上古之时蓬莱初启,繁荣兴盛,避世隐居,寿享安乐,一直讲到天灾降世,折戟沉沙,仙乡永坠海底,将蓬莱国数千年命脉梳理得清清楚楚,格局分明。
    讲述之余,他又偶尔评点两句,皆是字字珠玑,入情入理,兼之饱含情意,跌宕详略尽在当中,浑不似旁观者言,恍惚他便是那蓬莱国中人,一切皆亲历亲见,如今再亲口说来。
    道人听得一行赞,一行叹,仿若已随着这位小公子的讲述游历了蓬莱国一遭,驰骋几万里,纵贯数千年,心移神动,喜忧起伏。
    当他听到蓬莱国公主巽芳要与外来的白衣青年成亲时,不由皱眉担忧;听到两人终是不顾阻挠成了夫妻,又点头微笑;然而最终,这对神仙眷侣依旧被迫分离,驸马入世寻找与妻子相伴更长久的方法,而巽芳公主,却在等待中迎来了蓬莱国的天灾……
    道人一声长叹,摇头道:天威难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也难以知晓前路上究竟有何等艰险,即便我等修仙之人,也要受天劫大难,若无法安然度过,便是灰飞烟灭,形神俱毁……这天道,当真不好逾越。
    兴许吧……那公子点头道:我现今亦无法乞求更多,惟愿能寻到他,此后常伴身侧,再无分离。说来,天灾之事他还不知哩。
    蓬莱国是真没了么?道人露出失落的神色,又叹道:我本欲往仙境求访长生之道,不曾想,连这世外仙居也会在一夕间倾颓毁坏,世间当真没有什么千秋永固之道,想来就连仙神自身,怕也终有一日会消亡吧。
    公子点头,默然不语。此刻,东天上已开始发白,雨过天青,流云翻涌,红日隐现。不知不觉间,两人竟谈了一夜,于凄风苦雨的暗夜里将蓬莱国兴衰细细翻检,而今红日初起,夤夜所言种种,恍若南柯一梦。
    见天色亮起来,这位小公子起身告辞。道人送他到庙外,晨光倾泻而下,映在他面上,只见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双眼中秋水盈盈,嘴唇上娇红滟滟,哪是什么小公子,竟是位男装的佳人。昨夜风雨晦暗中,道人走了眼了。
    他赶紧致歉,道自己眼拙唐突,她却只柔柔一笑,转身而去,很快消失在衡山的层峦叠嶂中。
    目送人影飘然,修道人只觉心头百味杂陈,如沸水难以宁静。当下也不进山,往市镇上买了笔墨,将这一夜所谈尽数记下,分目录篇章合辑成册,命名为《蓬莱旧闻抄》。书成之后,道人又施法术,往内中注入灵力,确保此书不会被虫蛀风蚀,得以长久保存。
    此后,道人潜心修行,终有大成。遁世前,他将此书赠予一位世俗好友,并在那《蓬莱旧闻抄》的结尾处添上一句:余辗转思之,一日恍然大悟:原来吾早已寻到蓬莱了。
    
    第47章
    
    刚想到此,沈夜抚着谢衣头发,低声开口:“看这书中所载蓬莱国的故事,时常想到我烈山部。”
    谢衣懂得沈夜意思,也不打岔,偎在他胸前默然不语。
    “同为上古遗民,蓬莱国看起来似乎比烈山部幸运少许,遁世隐居出于自身意愿,而非遭神力囚禁。然而幸运之下却也隐藏着滔天祸害,一夕陆沉,阖族几乎灭尽。天灾来得太猛烈,族人又全无准备,安逸惯了便只能束手待毙,而烈山部……”
    沈夜顿了顿,叹道:“烈山部虽宿疾缠身,境遇苦寒,好歹不曾耽于逸乐,日夜危思,求取脱困延续之法。譬如为师这半生,便未敢有片刻松懈,如今累累牺牲之下,终于从无情天道中抢来一线生机,当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嗯。”谢衣道:“幸与不幸,原本也没有绝对的执念,蓬莱国安享数千年盛世,最后一朝覆亡。烈山部挣扎求生,难得数日安乐,却留下族中大半命脉,也不知究竟哪一个才算得上幸了……还请师尊放开心怀,莫要伤感才是。”
    “倒没有伤感,纠结这些也无甚意义,都过去了,如今烈山部留存,本座心愿亦算是臻完满,倒突觉有些……不怕你笑话,前些时候,我偶尔看房中灯火,看着你,分明平静安然,心头却禁不住要生一缕恐惧,怕眼前种种皆是幻梦,只需得眨眼功夫,便依旧孑然而行,冷殿幽深……直至今日你倾心以对,谋得一人一心,才终算是真正安稳了下来。”
    “师尊……”
    “莫不是骗为师的吧?”沈夜微微皱眉,盯着谢衣面庞,低声道:“若你心里还存有他念,可早日同我说明白,否则再这般下去,你叫我如何放得开你……”
    “师尊怎么总是这般,当真患得患失,让人无话可说。”谢衣叹气,坐直身体,凝视着他双眼,斩钉截铁地道:“怪我,昔年我叛逃下界,究竟给了师尊多大伤害,如今也不消明言。总之,若师尊还有疑虑,便让谢衣用余生为证:相伴相随,不离不弃,心意相通,生死相从。若有半点违背,谢衣甘受劫火焚身,死无葬地!”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整间房舍似为之一震,连桌上脉脉烛火,刹那间都停止了跃动。
    沈夜亦愣住了,只觉心口被谢衣话语拨动,跳得格外厉害。他料不到谢衣也会说这样重的话,半是欣喜,半是心疼,赶忙道:“没有,为师并未疑你,你我之间……既如此,你我之间还何须见外,这等话不许再提。”
    略一顿,他又皱眉道:“既要陪伴为师终身,又怎可不爱惜自己?即便有灾劫,也该为师替你挡下才是。”
    “那……那就请师尊先将身子调理好了,再来回护弟子吧。”谢衣一笑,跟着正色道:“算来还有月余,这四十九天之期才过去,眼见着要入冬,纪山居所地势颇高,雪也会落得早些,师尊如今不能动用灵力驱寒,可不要擅离结界,受风寒所侵就不好了。”
    “听你的便是。”沈夜微微一笑,由着徒弟督导自己,眉梢眼角都是对眼前人的温厚宽容。
    两人又闲话几句,沈夜似有些困了,阖上眼帘,声音渐低,在谢衣耳边悄声道:“你也不用担忧,如今有你,我自不会觉得难过……对了,你知道么?流月城最后一战前,我曾向瞳感慨,问这世间可有一人真正与我心意相通,不离不弃?未曾想……百余年恍如一梦,风云变幻,人事两非,这个人却始终都是你。”
    说罢,他微微偏头,似想往谢衣脸颊上亲亲,临到近前时,却又硬生生收住,忽而一丝情怯,只怕唐突了怀中人,终究踯躅,只在谢衣额上轻轻一吻。
    即便如此,谢衣仍是心头一荡,隐隐霞色染上双颊,恐给师尊看见,干脆主动搂了沈夜腰间,埋首他耳畔,悄声道:“旧日且别过不谈,单说从今往后,我……我还是那句话: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是师尊也罢,是主人也罢,我只从你一人。何时你当真倦了,不乐意我跟着你,我再抽身不晚。”
    “呵,倒跟少时一样嘴甜。”沈夜微微一笑,捏捏他的脸,“都这样了,你以为还有抽身的机会?”
    “没有……自然最好。”谢衣低头,面上发热,声息渐隐。
    分明都已不是少年郎,刹那间,却似岁月轮转,那彼此毫无罅隙时候的初心漫涌而来,罩住这一室静好,抚平百余年中的苦寒凄切。
    灯火潋滟,夜色温存。两人依偎在一起,默默间只觉彼此身上气息悠长醇厚,恍然一体。心手相依,此生相伴,仍凭山遥水远,无惧风雨横天,默然片刻,沈夜推推谢衣,催他去洗漱,该睡了。谢衣却摇头,说还有件事得去办,师尊先歇息吧。
    “大半夜的,还要做何事?”
    “去探……”他本想如实告知,说自己打算去看白日那女孩的尸首,以验证沈夜所言,但转念一想,又收起这话,只说去修理被无异打坏的偃甲力士。
    下午才听闻了那老者所言的异人所为,又要中夜离家查看,师尊多少会有担心挂碍,若他灵力如初,两人一同探查自然最好,可他现在不便驱使修为,少不得只能留在家里。还是不要告知他,以免扰得他也无法安眠才是。
    四十九天之期满前,谢衣已决定凡事自己多担待点儿,让沈夜好生修养调理,这也是为长久打算。
    偃甲?偃甲何时修不得,留待明日再弄不成么。
    沈夜失笑,本想叫他莫要劳神,谢衣却摇头,笑说许久不曾回来纪山这边,偃甲力士自也是多年未经调试,看它坏在那里,便如同坏在自己心头,不赶紧修好了,总是手痒难耐。
    你啊……知晓谢衣对偃术的痴迷,沈夜也不强求,许他一个时辰,时候到了记得回来歇下。
    “师尊睡吧,我必如约返回。”
    谢衣一笑,起身出门,沈夜也不再管他了。
    
    第48章
    
    脱下日间的白衣,谢衣换上熟悉的玄色劲装,这是初七的衣服,也是沈夜曾经的衣服,与子同袍的感觉是那样透彻而爽快,又带着深入骨髓的暖意。莫说初冬还未曾到来,即便鹅毛大雪,在这一身黑衣的遮蔽下,谢衣也不会感到丝毫寒冷。
    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每一次骨血的脉动里,似乎都正随着它过去的主人共同燃烧,令他心潮澎湃,却又格外冷静坚实。
    扣上腰带,理理肩头,再将长发重新梳一遍,这装扮上身,他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转换,从温润如春的君子成为冷凝内敛的刀客。
    横刀在手,谢衣眼神越发沉肃,推门而去,悬崖上的冷风掠过他的肌肤,透体生寒,风吹动发丝,却吹不动他稳如泰山的姿态与神采。极目远眺,只见苍穹如墨,层云遮蔽冷月之光,惟余几点星芒在视线尽头明灭。山下村落里的灯火已熄得差不多了,群山沉入浑然一体的黑暗,仿佛巨兽在夜空下安眠。
    我据青山嶙峋处,青山见我亦嵯峨。
    深吸一口寒彻的空气,谢衣举起横刀,大门上悬挂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曳,将那匾额上的“江海寸心”四字映得熠熠生辉,火光也反射在刀锋中,映出了他冷峻深沉的双眼。
    手中这一柄罡锋不是忘川,而是在巫山重新铸造的利刃。它诞生时,谢衣身体已恢复如初,拥有了从遥远过去继承来的崭新生命,而流月城的故事也已落幕。他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则在巫山地仙们的安排下沉睡于静水湖,等待他的归去与陪伴。
    为铸造这柄横刀,地仙们可谓尽展神力,甚至让谢衣觉得有些过于慎重了,尤其当他得知刀内灌注了昭明剑心时,更是大吃一惊。
    在下一介凡人,怎可妄动神器?!
    不,司幽大人……地仙们的声音很低,沉浮在氤氲水汽间,朦胧了时间的移动,仿佛从鸿蒙初开的上古到最终归一的寂灭,它们都会在那里,无始无终,不生不灭。
    司幽大人,因为有你,这里的一切才再次有了意义。剑心散逸,终究非长久之道,神女大人已去,此处自当以你为尊。不论劫火抑或剑心,必然交由你来使用。
    你们真以为我是司幽?空荡荡的山腹内,谢衣凝视那些飘逸的青白色雾气,否认道:我不过肉体凡胎,不敢玷污上仙之名,还是请……
    这不重要。地仙中最有存在感的那个声音回答他:是与不是,很多时候并无意义,更不必放在心上,您可以不认同我们的看法,如同您生前来到这里时,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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