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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良辰美景奈何天-第25部分

小说: 良辰美景奈何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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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叔没接话,进了电梯,他双手抹了一把脸,深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勉强挂了个笑,说:“吓到你了吧。”
  我摇摇头,他又说:“本来没想打你电话,但想了想,还是跟你说一声,好歹见一面。”
  我往后靠到电梯上,看着黎叔说:“您别这么说,云叔会好起来的。”
  “我也这么想。”黎叔说着又笑了下,看起来却更像是哭,“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今晚。”
  “黎叔。”我想安慰他,却根本找不到任何有说服力的话,就连我的声音,听起来也虚得打漂,“云叔舍不得你,再难他也会撑下去。”
  云叔的病房在五楼,我们刚出电梯口,黎叔就朝楼道那边跑过去,我下意识地拔腿跟上去,却见黎叔被人从门里推出来,然后房门就关了。
  黎叔还要往里冲,我跑上去拖住了他,他红着眼睛看了看我,慢慢推开我的手,紧接着却又一拳砸在病房门侧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我狂跳的心脏也跟着一顿,过后又奔跳不止,我捂着心口退到一边,靠着墙壁,才没有腿软地跌下去。
  “他们说心脏骤停。”黎叔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明显有些哽咽,“早上我出门办事,他还说等我回来吃火锅。他其实不爱吃那东西,我年轻的时候倒是爱,他一直记得……他自己估计是有预感……我下午回来他就倒在客厅地板上……”
  黎叔说着话又转过头来,对我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说:“不好意思,把你叫过来跟着我担惊受怕。”
  感觉眼睛有点难受,我低头用手揩了揩,勉强稳住声音,对黎叔说:“我很感激您给我打了这个电话。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云叔吉人天相,老天不会这么不公平。”
  “你说的对。”黎叔竟然还哈哈两声,好像他也相信老天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些,声音已经听不出来片刻之前的慌乱暴躁。他说:“我跟你云叔,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一辈子。别人也许可以,我们两个却太难了。没想到却也走到了今天。说了不怕你笑话,你黎叔我到了这个年纪,仍然觉得三十年太短,一辈子实在太快啊。”
  病房里的忙乱,十几分钟后终于结束了,医生护士一个个面色疲惫的走出来,只有主治医生留下来跟黎叔交代了几句,说云叔求生意识虽然强,但年纪毕竟不轻,身体又太虚弱,所以暂时还醒不了。
  我跟黎叔进了病房,云叔果然意识全无地睡着,他的状况已经不是瘦可以形容,白里透青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一点生气。我不忍再看,可是又撇不开视线。
  直到晚上九点多云叔也没有醒来的迹象,本以为黎叔会再次暴躁,却没想到他反过来安慰我,大概是见我脸色也不太好,他还让我去沙发里躺一会儿。
  我没去,坐在床尾望着云叔出神,脑子里的奇怪画面一直挥之不去。我在想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像云叔这样,生死不知地躺着等待命运判决。
  黎叔有电话进来,他跟我说了一声便出去接了,没几分钟又进来,在云叔床头默默站了一会儿,走到沙发边坐下来。
  “你知道苏云的伤是怎么来的吗?”黎叔突然问,声音已经压到最低,“我想你多少已经知道一些。”
  我望着黎叔摇头:“云叔没说,我也没问过他。”
  “他呀,”黎叔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身子靠在沙发上,扬头笑起来,又问我,“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跟云叔认识几年,能聊的话题不少,却很少涉及彼此的私生活,真聊到了,也大多只是三言两语带过。但我记得云叔跟我说过的很多话。有关他和黎叔,他最常说的便是满足,觉得眼前的相守便是莫大的幸福。
  在我看来,云叔无疑是最真实最平和的,他有大智慧,对生活对生命,无不有他自己深刻独到的认知理解。他相信爱,即使不说,心里却把这个字当成了信仰。
  云叔总说生死有命,他说时总是笑,仿佛生死不生死并不重要。现在想想,他只是比大多数人,也比我,看得更透彻。
  人生苦短生死有别,这话的确不错,但能在红尘俗世里,得一人心,携手相守一段再无旁骛的静谧时光,生命得到最丰厚的馈赠,因此长或者短,便又有什么关系。
  我笑了笑,说云叔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
  “聪明?”黎叔很意外,旋即又笑,这次是我们见面以来最像样的一个笑,“你没见过他犯傻的样子。”
  黎叔说着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执枪的动作,在自己太阳穴上比了一下,笑着说:“要不是他傻,我估计早就死了八百年。”
  我还记得之前在图书馆看的那些资料,便问黎叔:“他是因为救你才受的伤?”
  “何止,那时差点救不回来。正因为这样他才是傻,我要死了也就一条命,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账房先生,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提着抢自己就冲上去了。他头上受的那一枪,本来是该我的,被他硬挡了下来。”
  黎叔叹了口气,视线转向床头,接着又是一声叹息,说:“我请了多少好医生,带他跑了多少国家,但都没用,没人敢动那块小小的弹片。所有医生都说不动手术他还能多活几年。可这‘几年’真是弹指一挥间啊。”
  我在医院守到深夜也没守到云叔醒来,黎叔知道我明天要上班,怎么都不让我再等,将我打发回了家。
  照例是失眠,加上感冒和情绪紧张,吃药都没有用。隔天顶着一对熊猫眼上班,第一个碰到的居然是艾伦。
  也不过就几天不见,他倒表现得好像我们阔别了几个世纪,将我堵在茶水间门口,目光在我脸上扫了好几遍。
  “新年快乐。”我说,一边捂着杯子暖手。
  他斜靠在门框上,一脸无赖样:“年前就说过了,来点新鲜的。”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再废话,推开他挡路的手,从他跟前挤出去。
  “红包呢周景辰?”艾伦在我身后问,我不理,他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什么时候请吃饭,你可别忘了。”
  如我所料,老板果然给了我超大一个红包,几乎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我受宠若惊,笑他肯定是过年牌运不错,他嘻嘻笑着并不否认。
  威廉人还没到,电话却先打到我办公室里来,嘻嘻哈哈地跟我讨红包,被我拿琳达挡回去后,他又问我晚上有没有空,参加他的单身告别派对。
  “日子定了?”我笑着问他,心里想着看来过年红包可以合并一起给。
  “定了。”威廉怪声怪气地说,“搞出人命,不定也得定了。”
  我怔了怔,恍然大悟,原来威廉这小子也要做爸爸了,他语气听着是奇怪,但想必是痛并快乐着,以前他就老嚷嚷着,要找个长腿美眉生一堆长腿娃娃。

  第四十三章,嘴硬

  威廉向来爱玩,各色朋友也多,他的派对来的人自然不少,超大的KTV包间里早已经坐满了人。我因为回了趟家,到的有点晚,正好赶上威廉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举着话筒,踩在茶几上发表他的高论。
  屋里灯光很暗,我看不太清楚人脸,又不好一个个看过去,索性捡了靠门边的沙发坐了,立刻就有人给我递酒杯过来。是个女孩子,我不认识,看衣着很正常,可能是威廉找来帮忙照看的朋友,只是在这一屋子的男人里到底显得突兀。
  我道了谢接过来,靠到沙发上听威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天生爱表演,仰着脖子朝天悲鸣,大说特说现在最惨不过他这种人,年纪轻轻就要走上婚姻的不归路。
  他说得有多惨,底下的哄笑就有多大声,尤其他最后那一句,他咚一声双脚跪到茶几上,大呼“我也还只是个宝宝”时,连我都差点笑出眼泪来。
  早知道威廉根本就是趁这机会作乱,他爱大长腿,琳达腿长也长不过人家店里精挑细选的,他那一番看似有理实则狡辩的论调后,包间里果然涌进一溜的姑娘,个个脸上化着妆挂着笑,身上的衣服清凉得让我这个大男人都只觉得冷。
  不过冷自然只是我的错觉,包间里其他人的热情这时早已经烧破了天。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总之开始有人玩喂酒的游戏。我把自己藏在阴影里,却还是躲不过威廉醉眼朦胧下的照顾。
  他看到我,嘴巴已经咧到了耳朵根,霸气地提着酒瓶穿过人群,摇摇晃晃跌到我身边坐下,一把搂过我的脖子,笑嘻嘻凑到我脸侧说:“景哥哥,看我对你多好,最漂亮的都留给你了,怎么样,来一个,给哥们儿个面子?”
  那女孩是不是这里最漂亮的我是不知道,不过胸前那点布料裹得太紧我倒是看出来了。看不出来才奇怪,人家都已经面对面朝我俯身贴过来,几乎贴到我的脸,身上的香气更是浓郁得让我脑子发晕。
  其实一开始她靠过来时,我是想过要躲开的,最后却坐着没动。老实说我还真没玩过这么大的,我是说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女人娇笑着压在身下嘴对嘴喂酒。
  我也不知道喝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也许是白的红的啤的混在一起,以至于味道怪得让人直反胃。酒精烧灼着我的胃,却又同时抚慰了我内心深处的不安。
  威廉对我表现出的配合表示十分欣慰,东倒西歪地靠在旁边带头起哄,一口一个“景哥哥好样的”,伴随着围观人群同样兴奋的哄笑。
  “玩够了吧。”
  想不到也有人这样不长眼,说着话就已经将压在我身上的女孩推开,又不由分说拽着我的手将我拖起来。
  我已经有些醉了,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我还能看清眼前黑沉的这张脸。我没有以为是谁,所以艾伦对我再怎么凶巴巴,我对他却还是笑。
  “好玩吗?”他将我拖到走廊里,却又突然放手,我反应不及,直直地撞到身后的墙壁上,背隐隐作痛。但我想可能还是发烧的关系。
  我没说话,艾伦冷笑着又问:“周景辰,我看你玩得挺嗨啊?怎么,是不是被女人亲特别爽?”
  我靠着墙壁,双手抱在胸前,挑眉看他:“这么说你是没有经验?”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我是没有经验,又不像你。”
  我笑了一下,慢慢悠悠地说:“那你该庆幸了,像我才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意思?”
  我耸耸肩,又笑一笑,身体离开墙壁站起来,转身准备回那个乌烟瘴气的包间里去。威廉这家伙估计已经沦陷了,他今天喝得可不少,再喝指不定出点什么事。
  头很痛。不过最近痛得习惯了,我也懒得理它,只是可能因为喝了酒,眼前看什么都有点雾雾尘尘。反应也慢,眼见着突然从门里歪歪斜斜冲出一个身影,明知道要撞上了,我却根本拔不开脚。
  “喂!周景辰!”
  我听到艾伦大惊小怪的声音,但我身上压着个人,倒下去那一瞬间我几乎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不过是我夸张了,骨头并没有断,只是痛得有点厉害,以至于好一会儿都发不出声。
  “景哥哥?”
  撞我的居然是威廉,这家伙可不轻,半边身子压着我,也难怪差点要了我半条命,不过他自己估计也没比我好多少,声音都吓得发抖。
  “你,你怎么样景哥哥?”
  我慢慢摇头,试了几次,终于能说出声来,苦笑着看向艾伦:“帮忙拉一下,这家伙重得像头猪。”
  艾伦可没我这么好说话,黑着脸在威廉乱糟糟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径直将他从我身上推开,又半跪在我身边问我怎么样。
  “没事。”我说,“地板有点硬倒是真的。”
  “你就嘴硬吧。”艾伦没好气地瞪我,抬头又对边上发愣的威廉,还有他那些看热闹不嫌多的朋友冷淡道,“你们玩着,我送他回去。”
  被艾伦架着胳膊从KTV带下楼,外面的夜风迎面灌过来,我防备不足,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连五脏六腑都差点冻结了冰。
  “冷?”艾伦还是一副我欠他的嘴脸,“你不是挺能的吗,这点风都扛不住?”
  “关你有什么事?”我也没好脸色给他,只气眼下却没力气推开他,像条搁浅的鱼,毫无招架之力地由他带着走。
  艾伦没接话,过了一会儿似乎气消了些,沉声说:“周景辰,除了我,你还能对谁厉害?”
  我瞬时再没话可说。这人算是戳到我心口上了,我他妈还真是对谁都厉害不起来。我但凡能狠一些,哪怕那时有今天这一半的厉害,我估计我也活不到现在这样子。
  “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
  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艾伦说着就走开了,但没走几步又折回来,将他的外套朝我兜头罩过来:“穿上,别还没怎么上班呢又要开始休病假,公司可不是开来给你疗养用的。”
  艾伦那辆骚包车没一会儿就停到我面前,我却靠着路边的树动也没动,艾伦从车窗里看着我,摇摇头,推开车门大步走过来,将我犹自拿在手里的外套披到我身上,又拉开车门扶我坐进去。
  我闭眼靠着,懒得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
  “又是胃痛?”艾伦坐进来,一边帮我拉过安全带扣好,一边问我。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
  “别他妈废话。到底哪里痛?”
  “胃。家里有药。”我苦笑着说。其实哪哪都痛,骨头缝里都痛,真恨不得一头撞到玻璃上去晕了省事。
  “你这都是自找的。”艾伦说。
  我对他笑笑,没法反驳。
  艾伦跟我上楼我也没反对,实际上连下车都是他扶我,没有他我大概还真回不了了家。电梯上升时我头晕的很,有几秒钟脑袋里干脆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往下倒。
  还好身边还有这么个人,讨厌归讨厌,力气却不小,拦腰一把搂住我,就这么不撒手地一路弄进门。他倒是一点也不陌生的样子,径直送我进了卧室,扶我躺下后,站在床边木着脸看我。
  “药在哪?”他问。
  我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还有些别的药也跟胃药放在一起,便挣扎着坐起来,厚着脸皮支使艾伦去给我倒水。
  我吞了药,艾伦也刚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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