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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江山記-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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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之,所以让你拜了师傅学些防身之术,怎知却助长你好胜之心。如今年岁长了,人也稳重了,骨子里还是一样顽固。要你娶个亲也推三阻四,不肯答应,甚至躲到别处去,若不是遇到璎珞,你打算一辈子独活么?”
文禾默不作声,紧紧绷着双唇。久久,才开口道:“匈奴不去,何以家为?”
三个人登时都失了言语。
花厅外园中溜进的春风自在,扬起初绽地海棠枝,枝头跳跃地喜鹊,两三嬉戏,皆是无忧无虑。我看着院墙地下浅浅的石苔痕迹发呆。不防备文禾握住了我冰凉地手指。
“我不会有事的。”他似是对我说,却面朝着徐叔父。
“不可掉以轻心。”徐叔父强调。
“我断然不会有事,”文禾淡淡浮起一抹暖暖笑容,“因为,我还有一个好兄弟。”
是。他的兄弟保存着镜,也保存着他转圜而生的余地。这血脉至亲,有时候是权势博弈的牺牲品,有时候是血刃相见的理由。而现在,它却实实在在是同仇敌忾的催化剂,让他们两个抛却其他一切想法,只是为了破浪前行。
第四卷 终之卷 第十一章 誓师
徐叔父没有等我的公公从詹士府回来,就说还同人有约,告辞了。
文禾起身,拿起桌上的大带绶带和梁冠,对我说:“累了么?”
“不累。”我瞧瞧太阳,觉得也快午时了,便说,“去换衣服,准备吃饭。”
“嗯。”他抱着手上一堆,就往外走。
我跟在后面溜达,东张西望。文府里还残留着婚庆当日的味道,但自那日后无复有乐声,也没有亲戚朋友频繁串门,一直十分安静。古礼说嫁娶后女方家中三日不熄烛,表思念女儿之意,男方家中三日不举乐,以示对内主新旧交替的感伤,看来还都是真的。我就这么想着看着,冷不防文禾一停步,我没刹住,一头撞他背上,他比我结实,差点让我被反弹坐地下。我揉着又疼又酸的鼻梁骨抗议:“提前知会一声不好吗!疼死了!”
文禾好笑地看着我:“是你自己走路不专心吧,让父亲看到一定会说:果然还是小娃
“谁让你死活要娶一个小娃儿!”我顶回去。
“谁让这小娃儿三番两次跟我纠缠不清?”他不急不恼,一反常态故意作对,“没事去什么清光院?”
“很不幸,抽到签的是我,让你失望了文大公子。切!”我一看已经到了房门口,自顾推开门进去,取桌上茶壶倒水喝。
听见门被关上的吱呀轻响,照往常我会去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带子给他放好,今天却因为他刚才的话莫名气愤。也许是因为知道他马上要走了,虽然之前离离合合也折腾这么久,可刚结婚就要分别的事实往面前一摆。居然仍是会心浮气躁起来。明明知道他调笑,却胸中气闷。
我刚把喝完茶地盏儿放桌上,就突然感到失重。身体腾空。
文禾一双手臂把我抱着,脸上带着点标志性戏谑看着我。
哇塞。公主抱哎!我还没来得及陶醉,他就皱皱眉问:“绝不低于一百斤吧“不知道啊。来大明后没有称过。”我很坦诚地回答。难道结婚后的女人都会自暴自弃?
“记住,我回来后你必须还是这个样子,少一两我也不依。。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他低低凑到我耳畔,带有威胁意味地道。
“那你要是少了呢?”我反问。
“当然就由你帮我补回来啊。我是为国出力。征战军要嘛。”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不许搞一家两制!”我捏捏他脸颊,“敢少一两,我就让你从此独睡!”
“最毒妇人心!”他闻言却哈哈大笑,笑罢却抱着我往内室走,“既然如此,现在先赚够了才不后悔!”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文沧符!”我眼睁睁看着他毫不温柔地将我扔在褥垫之上,然后就穿着那么一身肃穆庄重的朝服扑上来。
“你,你这衣服可就这一套,你要弄破了弄脏了……”我推拒他道。
“那。珞儿帮我脱了它。”他顺势在我颈窝厮磨道。
“文禾,要吃饭了……”一会我那公公就回家了,万一他兴起找文禾来。这青天白日地……
“没人会来,这三日是属于我们的。别担心。”他没等我解开他衣袍。却先把我地褙子拽开了。深切怀疑他那双大手怀有镜一般诡异的魔力。一撩拨起来便令人无法抗拒。而他身上混着熏香和春风缠绵的清软体味又让人嗅也不够,甘愿沉沦。
我叹了口气。伸手开始解他的衣带。
虽说是三日新婚,可是对我们来说,五日全都是“属于我们的”。除了第四天去祭祀家庙,然后去拜了宁老夫人以外,根本都没有什么事情。文禾不再与人议事,似乎了解我地心情一般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我:在园子里赏花抚琴,在书房读书讨论,在花厅与父亲谈天。其余的时间就如同他说的那样,要在走之前赚够了…………结果就是我早上起得一天比一天晚,龇牙咧嘴地坐在梳妆台旁时,常常能看见文禾活蹦乱跳精神抖擞地进来给我送已经可以算午饭的早饭。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而在他的怀抱之中,我也深深体会到,幸福时光总是如梭。
新婚五日后的上午巳时,文禾率领的明军誓师。大明崇祯皇帝朱由检在正阳门外亲自为兵部左侍郎文禾及三千精锐军士饯行。
文禾穿了绵甲,黑靴,带佩刀,头上却仍是儒巾,站在战马旁。文武官员跟在皇帝后头,我得到优待,站在王承恩和彤戟旁边,皆着礼服。司礼太监正在宣读诏命,不过是形式,昭告天下,宣布文禾得授权,鼓舞军心。门外今日御林军负责戒严,百姓皆在远处,然虽洋洋千人却鸦雀无声。皇上身着冕服,静静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等诏命宣读完毕,文禾走上台来。皇上与文禾对视片刻,两个男人神色都严肃得不得了,继而皇上转回身,取了身旁的俩酒杯递给文禾一杯。两人将这第一杯敬乾,斟第二杯,敬坤,第三杯尽饮。然后皇上当众取过尚方宝剑和丹书铁券,赐予文禾。文禾拜受之,起身向序列整齐地军士阵列举起剑,高声道:“刀箭何在?”
军士齐声回答,如同雷电低吼:“在身!”
“家国何在?”
“在心!”
“建虏何在?”
“宣府!”
“我辈何在?”
“杀敌!杀敌!杀敌!”
齐整而浑厚的声音隆隆回荡在正阳门外的妩媚春风里,凭添一种令人激动地对比。树上的鸟儿都早被惊飞了,白云掠过城楼上方,缓缓流动。远处地人群突然在军队回声消逝地时刻接过了口号,参差不齐地也“杀敌!杀敌!”地喊了起来。
文禾转回身,看着皇上。
也只有我们这个距离才听得到皇帝那声喟叹:“大明军气若都如此,何以不胜。”
文禾没有说话,而是再拜了皇帝,起身,走下木台的时候,将目光转向我。
我读得清楚他双眸中忽然闪现地温柔。
清晨他抱着我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珞儿,我多么想带你走。”
那是为数不多的文禾流露惆怅与避世情绪的瞬间。
但他此时只是停顿了一秒,转而翻身上马。
三千皆以骑兵而往。辎重火铳,大旗猎猎,送行的军乐齐鸣。
整队完毕后,仪仗向天空放火铳,这也就宣告誓师饯行之礼完毕。在轰轰隆隆的火器喷射声中,在一时弥散的呛人硝烟粉尘中,军队开始前行。
远处人群的声音听不见了。只有军队马匹的铁蹄声前赴后继。皇上看着文禾领头远去的方向,久久地站在台上,雕塑般一动不动。
皇上龙体,金枝玉叶,哪里能一直跟这风里戳着。王承恩很轻巧地走到他身边询问什么时候回宫,军队都已经快看不见了。
皇上一直紧绷的身体这时才仿佛放松下来,两肩微微垮下,开口道:“回宫。”
我正待随后跟文老爷子一起回城,却被彤戟一声低唤叫住:“文夫人!”
“彤戟,何事?”我问。
“明日卯时请入宫。”他的声音仍是低低。
“陛下有事?”
他点了一下头,说:“陛下命我带话,明日卯时我在玄武门等你。”
“我知道了。”我回答。
彤戟便随皇上离开。百官恭送。
卯时……我心里哀叹。好不容易睡了几天好觉,竟然又让我凌晨爬起来入宫。这个家伙,文禾一走他的虐人本性就又暴露了!
文老爷子见我神情沮丧,过来问:“璎珞,不舒服么?”
我赶紧摇头:“没有,父亲。”
“那就好,你回府去吧,我还要去詹士府。”他对我一颔首,自入轿去了。
我回身望望屋舍大道连天之处,连马后烟尘都已经无踪了。京师之外,正是天阔野垂,一望无际。文禾……我在心中轻叹,也走到了旁边过来等候的青幔轿旁。
第四卷 终之卷 第十二章 朝堂
晚间饭后我去书房找文老爷子。他正挑了灯芯读书,看见我摆出的一脸谨慎却是无声一笑,指指书案旁另外一把椅子。我过去坐了,他轻轻放下手里的书卷,端详我一刻,问:“蒋指挥使知会你何事?”
“父亲如何知道他找我?”我惊讶,转念一想,当时轿子就在旁边,文府的轿夫和随轿管事自然是会汇报的。“徐管事说的,”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可是圣上诏见?”
“陛下口谕,明日卯时入皇城。”我看着他,“父亲,你可能猜出他要我去做什么?我是外命妇,不是掌籍了,这样单独让我觐见,旁人见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是怕温体仁他们再抓住你的事情往文家身上套?”他却会意地笑了一下,“不会了。陛下不是以前的陛下,此番温体仁也已经顾不得文家了。”
“什么?他怎么了?”我一时丈二和尚莫不找头脑。
“他没有怎么。不过最近几日里但凡温体仁上奏觐见事宜,陛下都似有故意冷落之意。虽然事情还是照行的,不过这明摆着是一种警告,温党正为此战战兢兢,哪里还有胆子弹劾别人?”文老爷子淡淡说,“陛下最近对谁都冷淡,倒是不只对他。唯有对老夫比往日还亲近些,与之前敬畏之意又不尽相同。”
那温体仁一定又迷惑又恐慌吧。他不知道,陛下与文家有千丝万缕联系,这种联系是文禾造就的,铺于朝堂,又深于朝堂。
“应该是因为文禾吧。父亲是文禾的父亲。所以陛下如此。”我说。
“他……都知道了?”文老爷子手掌交叠,露出一丝紧张。
“陛下都已经知道了。全部。”我看着他。
“这么说……”他沉吟一下,却是苦笑。“你们两人计划之事,如今变成三人?”
“可以这么说。”我点点头。
文老爷子捻捻胡须尖梢。看着跃动的烛火,说:“也好。早知文禾是这个打算,老夫当年也不必禁锢他那么多事情。此儿心重,自己负了责任,还要把别人的困难压力也尽数背了去。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主动放开责任。”
“在我看来,陛下与文禾很相似呢。一样倔强,一样心重,一样看不得奸佞看不得人受苦。只是,陛下比文禾似乎更能沉住气,更不拘泥感情。”我也看着烛火,低低地说。
“文禾听得此言不知是何神情,呵呵,”他笑着看我。。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小娃儿,老夫很高兴你肯对我说这番话,你未曾把老夫当外人。吾心甚慰。”
“父亲怎会是外人。”我心底涌过暖意。“文府亦是璎珞地家,这里没有外人。”文老爷子的双眼在灯火映照下反着熠熠的光。全无老人地蒙翳浑浊。似能看穿人五脏六腑。他说:“老夫无憾矣。宫里有陛下在,如今他必然会特意保护你。不受挑拨,你可安心去,也不用担忧文家牵连了。”
“是。”我迎着他明亮的眼睛,喏道。
于是第二日地卯时,我带着惺忪未尽的疲倦坐轿抵达玄武门。把上次出宫前王承恩遵旨送给我的牙牌亮出来,入门。这个时候天都还没亮透,隔着空气看什么东西都像是罩了一层微蓝。我提着裙从文家轿子出来,正看见彤戟小跑来到我面前:“见过文夫人。”
见他如此严肃恭敬,我也走走形式回礼。他便招手叫过身后轿子来。这轿子是如假包换内宫代步,轿衣是矾红素丝,华丽非常。我入了轿,一路又是一炷香余时候,这方向却是令我心中疑惑:这么直走,岂不是要到了……
正想着,轿落了。
“请媛淑人入殿。”彤戟在轿外道。
我出了轿子,抬头一看地方,皇极殿!又看见殿下龙辇停着,不禁皱眉,转头问彤戟:“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早朝即将开始,请入皇极殿偏殿,陛下已经在内等候。”彤戟不冷不热回答。
“彤戟……”我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
他没有看我,而是对旁边抬轿的内侍道:“退下吧。”
他们便转向,将轿抬走了。彤戟这才转过脸来,对我说:“别怕,陛下想让你一同上朝。“我?这怎么行!我现在是……”我心里一寒。安生没几天,那家伙脑子又在想什么了?
“夫人进去就知道了,陛下可曾做过令夫人难下之事?”彤戟老是一副不疏不近地口吻。
“哼,他做的还少么?”话虽这么说,我却知道自己是信任他的,绝无二话。于是抬脚上石阶,入偏殿。一御前牌子见了我,立刻引入。
偏殿之中,皇上身着衮服,正直直站着,伸开双臂,让两个宫人屈身为他整理衣带。他听到我进入,微微侧过脸来,余光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自上前拜首,问安。
两个宫人下去了。皇上放下双臂,声音清朗,道:“免礼了。”
我起身,看见御前牌子躬身退下,而王承恩进来,在一旁站着。
皇上不疾不徐说:“媛夫人可介意换身衣服?”
“换什么?”我问。
“王承恩。”他瞟了王承恩一眼。
“奴婢遵旨。”王承恩说罢对着门外道,“拿进来吧!”
刚才那俩宫人又走了进来,手里却是捧着一套宫女的衣服首饰。我看着皇上。他不接我的目光,仍是看着前方说:“随她们去换了,要上朝了。”
他想让我跟他上朝,让我装扮成宫人模样随驾,是想让我看什么吗?
我跟随宫人去了小室换衣。归来时皇上已经站在前往正殿的门口,他回身看着我,说:“今日让你看看朕的朝堂。是个什么样子,然后。你要告诉朕你地想法。”
我的想法?
……我地想法,在殿下一片陡然升起地山呼中只剩下了感慨。列臣有序,绵延而开,锦衣华服却个个站得如同小白杨般齐整。着绯色青色公服的文武大臣行礼如重峦起伏,皇帝则面无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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