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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来自新世界-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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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起身抓抓头。「别再扯了!为什么你现在要讲这种话来打乱我?」

「对不起!可是你听我说,我觉得他只是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啊!」

「那又怎么样?最后还是得阻止他啊!如果失败,町就会毁掉,整个日本都落入野狐丸手里。事情愈演愈烈,恶鬼愈来愈多,最后可能全世界都被化鼠统治啊!」

「我知道,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件事发生……不过他可是真理亚的孩子啊。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一次就行了!」

「机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能点醒他……!」

我把计画告诉觉,或许只有觉办得到。

「你认真的?这么做应该一点用也没有吧。」

「我还是拜托你,至少值得一试吧?躲进屏风石之后,到使出狂人毁灭弹之前,一定还有空档才对。」

「……我不能保证。」觉盘起双臂思考片刻,勉强挤出一个答案。「如果到时候真的还有空档,或许我会试试。不过我不会因此危及原本使用狂人毁灭弹的计画,只要觉得苗头不对就会马上砸破十字架。」

「当然好,本来就是你说的对。」我由衷地说。「谢谢你听我这个胡来的要求。也许我不应该说出来,但怎么样都呑不下去。」

「……我懂你的心情。」

觉说完便沉默不语,应该是不想再讨论。

此时远处传来清脆的撞击声,像是金属碰撞岩石,相当刺耳。

「这个声音……!」

我脱口而出,觉作势要我安静。

又听到了。声音左弯右拐来到我们耳边,回荡在蜿蜒的洞穴中,有些透过坚硬岩层直直传来。

「它们的地表跟地底部队在互相联络。」

追杀终于开始。敌军的猎物肯定是奇狼丸。

下一刻又传来不同声音,一声长长的独特吼声如同野狼的咆哮。

「是奇狼丸!」

觉高喊一声,这暗号代表奇狼丸已经照计画骗恶鬼到附近。

「要来了,大概还有两、三分钟……我们先进隧道。」

我们两个就定位,点燃由树根交缠而成的小火把。第一步就是最大的挑战,得让恶鬼看清楚我们的身影。

心跳不止,手抖个不停,冷汗直流,恶鬼随时会从附近的洞穴现身,我们绝对不能失败,这不仅关系到我俩的性命,更关系到无数人的命运。

我紧张得头晕想吐,太阳穴不断抽痛。

说时迟那时快。

我的意识突然出奇地清晰,彷佛思流瞬间宽阔了好几倍,成为另外一个人。这感觉不仅不痛苦,反而愉悦地目眩神迷,如果要举个最接近的例子,应该就像高潮般的快感。对,没错,瞬正在我耳边呢喃,与我一同思考。

就像从别人眼中客观地观察起自己至今为止盘据心中的不安与惶恐。

我并没有完全消除对奇狼丸的疑虑,但怀疑的根源来自另外一点。

「敌军自认为我们是猎物,一旦醉心于狩猎,不到最后关头不会发现自己才是猎物。」

我想起奇狼丸说的话,不仅可以说敌人,套在自己身上也完全说得通。

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的话,对了,是和贵园的围棋课。

攻彼顾我……这句话就是说愈想拿对方的棋子,自己的棋子就愈是危险。

我为什么会这么担心?

野狐丸……在它还叫做史奎拉的时候,曾说过从围棋书上学到战法。

那样狡猾的化鼠,难道完全没发现我们的企图?它才因奇狼丸巧妙的战术损兵折将,真的会轻易上钩,让恶鬼这张最后王牌置身险境?

不对,不仅如此,野狐丸真的是被偷袭才牺牲七只士兵?野狐丸冷血的战略特色,不就是可以随意拋弃手下吗?

如果我们从头到尾都被野狐丸玩弄在鼓掌上……

我又开始冷汗直流。

但如今无法回头。

奇狼丸冲出眼前的洞穴,与我们交换一个眼色,立刻躲进另一个洞穴。

「来了……!」

觉低声说。

恐怖,终于现身。

4

数道黑影从奇狼丸出现过的洞穴里爬出来。

是化鼠兵。它们赤身裸体,背著箭袋般的装备,手拿吹箭。因为吹箭在狭窄空间中比弓箭好用。

它们应该发现我们的气味,立刻散往四边,举起吹箭筒对准我们备战。它们或许对夜间视力颇具信心,又或许视力本来就不太好,四只化鼠只有一只拿火把。

接著又出现一道身影,缺乏光线看不清楚,但不是野狐丸就是恶鬼。

那身影大无畏地走上前,身材跟化鼠兵差不多,但在闷热的洞穴中依然披著套头斗篷,正观察著黑暗中的环境。

士兵们根据气味发现奇狼丸逃往其他洞穴,全瞧往那里。斗篷兵也稍微前倾,火光登时照出从斗篷前方垂下来的一撮头发,如血一般鲜红……

是恶鬼!

我跟觉使出咒力,扭断身影最清晰的两只化鼠兵头部,只听见颈椎断裂的声音,它们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就倒下去;另外两只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吓得逃进身边的洞穴中。

斗篷兵依然伫立不动,缓缓回头看向我们。

我们瞬间躲到岩石后,往隧道里狂奔。

不知道恶鬼是否看清我们的身影,但肯定知道两只化鼠兵被咒力杀死。

接著就看恶鬼会不会照计画追上来。我们在隧道里跑了二十公尺左右,在转角处停下脚步,点亮树根火把,屏气凝神地注意后方。

隧道入口出现一道拿著火把的身影,是小死神披著斗蓬的剪影。

这是生死赛跑鸣枪的时刻,我们立刻转身拔腿狂奔。

根本没时间回头,只能拚命往前跑。

追人的可以选择步调,被追的毫无选择。我们完全没考虑配速,如果放慢速度被对方追上,只消一眼就前功尽弃。

按照计画,我拿火把跑前面,觉紧跟在后。我痛骂自己这双被吓软的腿,拚命踢著地面,飞奔在蜿蜒的洞穴中。

我只能拚命跑,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如果一个分神,脚底就会出事。随便一个石子、一道裂缝绊到脚,我们短暂的人生就要划上休止符。

恶鬼紧追在后的恐惧,让我心脏快要炸开。

我们跟恶鬼之间至少要保持一个转角,这样才不会被对方看见。

恶鬼也不能胡乱发动咒力攻击,搞不好会导致洞穴坍塌,活埋自己。就算洞不塌,也在追杀的路上徒增障碍。

不过一想到我们的气味正随风往后飘,就觉得脚下轻飘飘地很不踏实。我们现在跑得稳吗?总觉得连会不会跌倒都搞不清楚。

「早季!早季!够了!慢下来!」觉在后面喊:「他好像追得很慢。」

没错,追人的不需要著急,只要轻松跟上,等我们狂乱累瘫就好。

我们从狂奔转为快跑,恶鬼手上的火光被蜿蜒的洞穴挡住,看不见他的身影,却听得见他细微的脚步声。脚步相当规律,不像在跑,而是快走。

我们放慢步调,快跑与快走交替以避免喘不过气,而且刚开始死命狂奔,早就让我们呼吸困难。

身后又传来金属与岩石的敲击声,而且不只一个声音,似乎是从地底往地表传递什么讯息,但我们当时完全不在乎内容。

「感觉不错,就这样下去吧。」

觉的呼吸很混乱,但听来相当有把握。

「他打算故作镇静,隔这么长的距离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了。最恐怖的还是一开始狂奔那时候。」

「……保持这样就好了吗?」

「是啊,我们在抵达屏风石前尽量调整呼吸,你再往前一点,我尽量后退看看他的状况。如果他突然加快,我会喊:『来了!』」

「嗯。」

模糊不明的惶恐感又开始增强,但我还是老实听觉的话就好,一定是我想太多,一切都照计画进行。

因为情绪稍稍舒缓,我的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尽量不怀疑奇狼丸跟敌军勾结,或者一切都是野狐丸的计谋,毕竟已经下好离手,几分钟后便知输赢。现在想这个一点用也没有。

怪的是,不经意想到的光景竟然是好久以前和贵园教过的日本创世神话。

伊羿冉尊在分娩时因烫伤而去世,她的丈夫伊弈诺尊忘不了亡妻身影,前往亡魂居住的黄泉国。在黄泉国的伊羿冉尊,交代丈夫千万不要看她的脸,但伊羿诺尊还是忍不住看,只见一张爬满蛆虫的恐怖烂脸。

伊羿诺尊吓得从地洞逃往地上,而被看见丑恶容貌的伊羿冉尊羞愤不已,命令怪物黄泉丑女们紧追在后。

在拚命逃跑的过程中,当然不可能悠闲回想神话,我只像看见幻觉,一连串鲜艳怪异的影像舞动在隧道中。或许是我心深处的魔幻恐惧,从记忆之中翻出相近的景象。

伊羿诺尊在逃跑过程中不时扔出发饰、梳齿、桃果,好不容易脱身。

但我们现在却与恶鬼拉开这么长的距离,这么看来……

怪喽。

有人在说话。

瞬……是瞬吗?我在心中问。

真怪,你不觉得奇怪吗?

微弱的声音不断响起。

怪?你说哪里怪?

你应该听得见吧?

此时身后又传来敌军的通讯声,而且不只一处,同时来自好几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危险,这是陷阱啊!

这次我清楚听见瞬的声音。

早季,快停!

「停?为什么要停?不可能停啊!」我脱口大喊。

你没发现吗?恶鬼一直都没追上来啊。

我不禁从快跑放慢为快走,然后停下脚步。

「早季!你在做什么?快跑!」觉追上来大喊。

「觉,这一定是陷阱!」

「你在说什么啊?又看见幻觉了?你从刚刚就在自言自语对吧?」觉边说边推著我的背。

「等等,恶鬼完全没追上来,你想是为什么?」

觉这才恍然大悟地回头看。

「应该是用走的?如果我们不快点就要被赶上了!」

「可是你听得到脚步声吗?我们一路上不是只听到雨声,还有敌军的通讯声吗?」

觉哑口无言。

「真的……不过我们只能往前,没有别的路了。」

「你先等等,这说不定是……」

我拚命挡住觉,结果这分秒之差救了我俩的命。

我们原本要去的隧道顶上突然发出轰然巨响,落下大量碎石与水花,在隧道里掀起一阵土石流往我们卷来。

「快逃!」

我们转身拔腿就跑,但后方不是有恶鬼吗?这下死定了。觉紧握著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看来他打算既然都要被恶鬼杀死,不如同归于尽。

不过在隧道里往回跑了四、五十公尺,都没看到恶鬼的身影。

「他跑去哪了?」

觉停下脚步,挤出颤抖的声音。

我回头看向原本前进的方向,坍塌暂时缓和,沙尘在雨水与湿气沾染下逐渐散去。阴暗的隧道透进微光,看来这一崩直达地表。

「回头吧。」

「回头?回头到哪里去?」

觉一阵慌乱,似乎失去信心。

「一开始来的地方……下风那边。」

「那里不是有恶鬼吗?」

「没有吧。」

我的心脏依然剧烈狂跳,但脑袋里有个角落拨云见日,无比清晰。

「你还不懂吗?刚才是陷阱,野狐丸看穿我们逃亡方向,故意弄塌隧道啊。」

「所以奇狼丸跟它们是一伙的?」

「这还不清楚……总之往那边跑等于自杀,敌军肯定埋伏在前面。」

「可是往这边有恶鬼啊。」觉脸上满是恐惧。「对了,还是前进好,如果刚才那一崩就崩到地表,或许我们能从那里逃走吧?」

「不行啦!你想清楚,它们怎么有办法弄塌坚硬的岩层?」

觉听我一问,脸色铁青地自言自语,「不是火药,闻不到硝石或硫磺的臭味,也没有听到爆炸声,只有岩层崩塌的声音……怎么会,这不可能吧?」

此时我看到隧道地面有个东西,觉也跟著望过去。

地上是一撮剪下来的红发。

「……该死!我们一开始就被骗了!」觉懊恼低吟。

我们果然从头到尾都被野狐丸算计。

仔细想想,恶鬼披斗篷实在太过刻意。洞穴如此闷热,披著斗篷又有被我们认成化鼠兵而误杀的危险。我们在杀死恶鬼之后,当然会因为愧死机制死亡,但对敌军来说,用恶鬼这张王牌换一个普通人,完全划不来。

那并不是恶鬼,是化鼠兵拿著恶鬼剪下的头发假扮成恶鬼,故意追著我们,再用声音暗号把我们逃跑的方向告知地面部队。既然恶鬼在地面,就不怕被活埋,弄塌洞穴也不成问题。

这么说来,在前面等我们的就是……

「快逃!」

我要觉动起来,但他睁大眼睛,死盯住我的背后。

在沙尘扬起的那一端,浮现一个手拿火把,身材纤瘦的儿童身影……

我们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这次不是好整以暇的你追我跑,而是打算一口气分出输赢。我们与恶鬼的间隔仅维持单一转角,一旦进入直线路段,恶鬼就会把我们看得一清二楚,瞬间扭下我们的脑袋。

我灵机一动,伸出右手往前抓住觉的背包。

「早季!你干什么啊!」

觉大喊,我忙著在背包摸索假拟蓑白,一摸到就扔往身后,像用神奇道具度过难关的伊弗诺尊。

突然被扔到隧道里的假拟蓑白察觉危险,舞动起大量步行肢,像海蟑螂一样爬上洞壁。

拐过下一个转角的同时,背后发出强烈光线。假拟蓑白的护身光芒应该足以让恶鬼眼花撩乱。

七彩光芒快速闪烁几秒,随后像蜡烛被吹熄般消逝。我不知道假拟蓑白下场如何,至少它拖住恶鬼数秒钟。光线消失时,我们正好到直线路段的尽头,如果没有那几秒的空隙,我们已经丧命。

当以为赚到足够的距离,身后立刻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小孩步伐比想像中要快,因为身体又轻又小,在狭窄的隧道中反而可以灵敏转向。而我们两个拚命逃的大人也有一点优势,我们已经在隧道里走好几趟,早记清楚哪里有转角或障碍物。

我们一时间可以保持距离,然而撑不了多久。

我的肺开始吸不饱空气,哀嚎连连,气管像著火一般热,明明没跑多远却筋疲力尽,恐惧将体力掠夺殆尽。

最糟的是我们跑往下风处,与原定计画相反,就算抱著同归于尽的决心使出狂人毁灭弹,位在上风处的恶鬼很可能根本吸不到孢子。

觉突然停步,回头与我擦身而过。

「你要干什么!?」我大喊。

「我要试试你的提议。」

觉对著后方的空间集中精神,阴暗的隧道像挂上一层纱网,挡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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