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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我的室友非人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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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都是它们的狩猎场。所有。人类是第五种文明。”
    “收割。所有。”我觉得我就像一只复读机。
    “牺牲能够取悦它们。人类就是为了供养他们而存在的第五批牺牲。它们控制着自然使我们心生恐惧,祈求它们的保护;它们挑唆我们永无止境地流血战斗,并说胜利是好的;它们用各式各样的密仪感染我们的情绪,让我们疯狂而沉醉地度过了几万年的时间。现在我们自由了,我们的文明越来越先进,我们不再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再也不作出任何牺牲,它们要毁掉我们了。”靳穆神经质地说,“Sacrifice。”
    “为什么?它们捕猎我们,是为了进食还是想是……?”
    “难以揣测。如果说那个披着人皮的神杀戮人类,还是为了得到在人间行走的身份,那更多的神族发怒则毫无理由。”靳穆神经质地睁着眼睛,“你知道蒂卡尔么?玛雅文明的首都。公元十一世纪,玛雅人离开繁华的蒂卡尔逃向雨林,只是因为羽蛇神用整个城市的活物喂养它的宠物,你见过的,那种在废弃楼房之间追捕你的低等生物。我看到平顶金字塔上血没过脚踝。它们完全不在乎,它们只是觉得,这很好玩。”
    我打了个冷噤。
    我隐约感觉我室友是那种强大而又不可知的生命,但是完全没有准备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它们是我们的主宰。在这个时代,我们接受的所有教育告诉我们:人是万物的尺度,人是这个星球的最高主宰,依靠着科技的发展,人能做成一切。然后它们出现了,它们回来了,它们用难以想象的威力和古老漫长的时间耻笑着我们——我们只是捏在小孩手里的虫。
    我是一个普通人,我的世界很小,而现在,这世界突然纵向延伸到历史的无尽深处,横向扩展到这个星球的角角落落,与一种注定被奴役、被摆布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让我有一种面对着无限、从此朝不保夕的恐惧感。
    但是靳穆的下一句话再次让我燃起了希望,“但是在某一个时间点上,神族完全消失了。”
    “消失?”
    “诸神一直处于自然战争状态,但是它们之中的某个,突然力量暴涨,它打败了其余的所有。但神族——特别是其中的强大者,几乎无法杀死,所以它把它们都囚禁在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
    “深渊,Abyss。”
    靳穆讶然:“你知道?”然后默然地点点头,“你知道,你当然知道。”
    我点点头:“我认识那里的主人。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它应该是……”
    “这个世界的主神,诸神之王。”
    我们俩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的室友真的是全世界的最高主宰。让我好好消化一下。
    “但事实上,之前它虽然是最古老的神祇之一,却并没有这样压倒性的优势。它是突然爆发的。这点非常奇怪。我的神似乎想让我查清这件事。”靳穆打断了我的消化。“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诸神之战发生在人类文明诞生之前,确切地说是在第三个文明纪元当中,否则我们的历史可能会更加黑暗。毕竟主神减少了神族的数量不说,还让它们惶恐不能终日,成日忙着搞定它而不是人类。”
    “既然诸神被囚禁在深渊地狱,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又怎么讲得通呢?它们怎么可以来到地表世界?”
    “主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获得胜利,经历了长久的时间都没有完全恢复它本该有的力量,它一直在沉睡。其他神祇在深渊中,被暗无天日地囚禁了几千个世纪,蠢蠢欲动。它们经常打破深渊边境进入地表世界,发泄它们永无止境的破坏欲,但是最后它们总会被深渊执守者带回深渊——所有我们见过的神族,只不过是从深渊潜逃的罪犯。比起深渊执守者,主神清醒的时间非常短暂。它最近一次苏醒并且来到地表世界,几乎是七千年以前了,那时候诸神暴动,几乎毁掉了深渊,但即使这样也没能撼动主神。主神清理了它们之后,在地表世界短暂停留,这是为什么我们人类文明在那个时间点集中萌芽的缘故。我看到它在很多地方留下的足迹。”
    我靠。
    我男人一睡七千年。
    他又回深渊了睡觉去了。
    可是我怎么办?
    我孤儿寡母的,怎么办!
    他的下属全都要造反啊!留我们孤儿寡母真的好么!
    靳穆突然扭头看我,把手伸向我的肚脐,畏惧地碰了一下。“你怀孕了。”
    “你这都看得到?”
    靳穆的眼睛开始翻白,到最后几乎完全看不到眼球。他还瞪着我的方向,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踢到了画架。
    “我只能看到你的长子,它是‘打开躯体者’。但是它似乎很脆弱,这不符合常理。”
    我一直没去成妇科,在靳穆面前突然被照了B超,结果他连我儿子的名字都知道了!而且我儿子很弱是什么意思?!奇怪又是什么意思?!
    “神族的头胎长子会继承父母所有的力量,这是它们的血统规律。我奇怪的是主神的长子居然这么弱。”
    “我靠!柳无空莫非二婚。”
    靳穆自知失言,安慰我说:“没听说他它从前有过配偶。”
    “难道因为我要生个女孩……”我莫名有点忐忑不安。
    靳穆摇摇头,“它们没有性别。性别是人类社会赋予它们的。在母系氏族时,人类重女轻男,习惯性把它们全部被称为‘女神’,在父系氏族之后,男性地位上升,它们就全被叫做‘男神’了。它们每一个都是整全的,并且彼此之间完全异质,根本没有办法通婚并交/配。它们的繁殖,更多的是复制,所以第一个复制体,也就是头胎长子会特别强大。”
    “那你刚才说父母……”
    “有些时候是人类的想象,把神的一体两面当做两个个体,有些时候,它们的确找了其他智慧生命作为后代的寄主,比如说那个热衷于扒皮的神。”
    我脸色一白,尽力不去想后一种可能性。“打开躯体者这个名字有点怪,打开谁的躯体?”
    靳穆:“当然是你。”
    我:“那我他妈是谁?”
    靳穆:“我看不出你是谁,你应该是人而不是神,你身上没有任何神格存在,如果有的话我也不会找你了。你应该只是主神复制自身的一个单纯载体。现在,在这个房间里,我们都不如那个水晶头颅更像神。”
    WTF!
    劳资给诸神之王生儿子,要被它儿子剖了肚子钻出来,结果地位还不如一颗水晶雕出来的头!而且!还只是代孕!
    怒了,这个世界太残忍了,做个怀孕的男人实在太难了。明天就去妇科流产。
    “那这个水晶头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牛逼?你知道章立天……我是说你的那位神,到底为什么想要它?”
    “我只知道水晶头颅中储藏着它的能量和一部分神格。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它瞒着我,它甚至不告诉我它是哪个神祇。但是它第一次出现在我意识中的时候,曾经拿阿兹特克金币与我做交易,就像一个恶魔般引诱了我。我猜它以前在阿兹特克的历史中出现过。”
    我忍不住要埋怨他了,“一枚金币就被收买了……靳大师,你的立场为什么如此不坚定?”
    靳穆红了红脸:“因为它许诺我,从此以后可以看到最疯狂最大胆最淋漓尽致的幻觉——结果那些场景根本不是幻觉,是真实。等我想后悔已经晚了,它差点弄死了我。”
    我条件反射地安慰他,“活着就好。”
    靳穆摘下了画家帽,“你真的觉得我还活着么?还觉得这样很好?”
    我惊得无话可说。
    他的脑袋上,破开个洞的地方,塞着一个红酒软木塞。我可以想象,他的脊背,曾经裂开让章立天破茧的部位,不是用订书机订起来的,就是用透明胶粘起来的。太残忍了这个世界,做一个艺术家真是太难了。
    “我的身体理论上已经死了,但我不能让那个混蛋得逞。如果它取得了完整神格,它取代我的意识就会轻而易举,我就会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他也会得到预言的力量,这对谁都没有好处。”他严肃地说,“我请你来,告诉你真相,是希望你帮我毁掉水晶头颅,可以的话,杀掉我的神。然后,我可以为你们指明前路。”

☆、第45章

我非常没有节操地笑场了。
    太傻逼了头上顶个红酒软木塞;整得我想弄个开瓶器。我一呵呵靳穆就指责我严肃一点;严肃一点;我勉强收敛起笑容:“你从哪儿看出我能弑神啊,你说我都怀孕了……我哪里搞得过章立天。”
    靳穆皱了皱眉头:“我不能接触这个水晶头颅,章立天和它之间有感应。你想个办法把水晶头颅毁了。”
    “那我怎么搞?把它砸碎了啊?”
    靳穆说,成,找了个锤子递给了我。艺术家的思维就是如此的简单奔放。我提醒他,“这玩意儿刚出棺的时候震碎了整个人文楼;我把它给砸了,我们都要交代在这儿。”
    靳穆说,成,他出门避避。我立即就要跟他解除盟约关系了,居然把我叫上来当炮灰。靳穆还嫌弃上了我:“你肚子里怀着这个世界的下一任主宰者;你怕什么?你就没发觉你跟个蟑螂似的弄不死?”
    他终于说动了我完成弑神这种可以写在历史书的逆天级任务。我让他进里屋躲着,自己拿着雕刻锤往手心里呸呸吐了两口口水。我紧盯着那个水晶头颅,心想靳穆说的神格到底是什么意思?神的力量?那岂不是如果谁拿到手,谁就可以做神了?怎么弄?我也很想变得强大一点,不要老是被人吓唬来吓唬去。
    那水晶头颅也没见有什么机关,就看到水晶很透,中间有一团光晕,是挺漂亮的,但是离神奇还差一点儿。最后我也没找到什么玄机。我百无聊赖地面对面看着它那两个深深的眼窝,举起了锤子。
    结果那一瞬间,我被一股强大的拉力吸走,等我意识过来,周围的公寓全变掉了,我也已经不在靳穆身边了。我在一个装修很简陋的屋子里,土胚房,屋子里只有两个火把,我面前还是那个水晶头颅。
    靠,这他妈是哪儿?
    我难不成被靳穆骗了?
    “叶宵,叶宵,你怎么了?你听得到我的话么?”我身边很近的地方传来靳穆的声音。
    我心里一松,面朝他的方向,但是空无一人。我试着出手抓他,也只拍到了空气。
    “叶宵!”
    “靳大师你听得到么?听得到么?”
    “我当然听得到啊,你就站在我正对面。你怎么失魂落魄的?砸呀!”
    我咽了口口水,“可是你不在我面前。我现在站在一个土胚房里。我听得到你的声音,却摸不到你。”
    靳穆沉默了一会儿,“那有可能是章立天的记忆。你先看看是什么事,说不定我们可以从中得知它是历史上的哪一位神。”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跑进来一个小年轻,打着赤膊,腰间穿着一条三角形的围布,脸上和身上都绘着靛蓝的文彩。他看到我吃了一惊,然后匆匆把手交叉在胸口行了个礼,“祭司大人,春分的月亮已经快升起来了,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说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我没听过这种语言,可是我居然懂他的意思。我立即意识到我是谁。我叫库鲁·科巴鲁,是伟大的特诺奇蒂特兰城的最高祭司之一。
    我正想哦一声,我的身体已经抢先出口,“这不是你可以过问的。告诉他们我马上就来。”
    那个小年轻被我吓坏了,倒退着走出了房间。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身,又看了一眼水晶头颅,它正放在了这间房间里唯一的家具——神龛里。水晶头颅在这有它自己的支架。然后我的身体大步流星地离去,进入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看起来似乎是卧室。我摘下床头的刀,在水里浸泡了一下,从水盆的倒影里,我看到了我现在的模样。我是一个年过三十、肤色棕黑、还微微有点发胖的男人。脸颊左右各扎了三道很粗的骨针,斜的,三道互相平行。眉毛上还绘着靛青,看上去很严厉。我习惯性地往自己头上戴了一顶红白相间的羽冠,走出了石砌的甬道。
    外面是一轮明月,天空和银河异常清晰。我站在一座塔的顶端,这是一座平顶金字塔。从这里望出去,可以望见其他几座金字塔,分别祭祀太阳、月亮和伟大的羽蛇神。现在,那些金字塔的顶端都升起巨大的篝火。整座城市就是以这四座金字塔为四角,布局成为长条形,中间死亡大道向南延伸三公里,现在,大道上挤满了欢庆的人。他们大喊大叫,跳舞,吹奏卢笙似的乐器,形态非常疯狂,而我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今天他们在庆祝春分。春分属于农神,农神让他们丰收,获取足够多的玉米……
    等等,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依稀记得……我是一个中国小年轻,名字叫叶宵?!
    我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得疼,我到底2014年的叶宵,还是第五太阳纪11679年的库鲁·科巴鲁?
    “叶宵!”我身近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吓了一大跳。神庙顶端的助手们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还好我离他们都很远。
    靳穆急切地问我:“叶宵,你那边现在怎么样?”
    我沉下心,我是叶宵,我正当青春年少,才不是略微发胖的黑大叔。“我知道你那个能看不能动是什么感觉了。我现在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身体不归我掌控。而且我被他影响得很厉害,就刚才那一会儿,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靳穆告诫我要当心。
    我尽可能地与他交换信息:“我是祭祀农神的神官,现在正站在神庙顶端,要主持接下来的春分典礼。我在特诺奇蒂特兰城,现在是第五太阳纪11679年。”
    靳穆那边停顿了一会儿,说,“特诺奇蒂特兰城是阿兹特克的首都。阿兹特克人的历法纪年都比较复杂,有365天一年和260天一年两种计算方式,我没办法告诉你你所处的确切时间,但是我在尝试把你唤醒,你再等等。”
    我们讲话的档口,下面□□的队伍已经走到了金字塔下,然后,一个头戴花冠、身体健壮的青年男子开始一边吹笛子一边往上走,走到顶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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