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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地下有耳-第35部分

小说: 地下有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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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兴奋地叫着。李澳中有些无奈,一脸苦笑:感动了美国妇女!他妈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墨尔森·杜道夫……”

  李澳中隐约中听见有人提起杜道夫这个名字,他看了看小男孩,小男孩正惊讶地盯着他。两人一起转头,正好看见电视新闻里杜道夫那马虾般的身影。新闻里的解说词正在说着:“今天,杜道夫先生在哈萨克斯坦境内的拜科努尔发射场送别了俄罗斯“联盟”运载火箭发射升空。杜道夫先生是个美国医学家,原本打算花费2000万美元进行太空旅游,然而他去年在俄罗斯接受飞行前的训练时被发现身体不适合太空飞行,他的太空游客资格也被取消……”

  接着镜头转向杜道夫,记者问:“杜道夫先生,这次无法进行太空旅游您是否感到遗憾?”

  杜道夫耸耸肩:“是的。所以被取消资格后我开始游览地球,去了很多个国家,看到了很多我无法想像的事情。真的,我在近距离观察它,而不是在370公里的高空观望,那会让我感觉我只不过是寄生在一个小小的球体上的微生物……”

  镜头晃了过去,杜道夫残留在李澳中眼里的影像一闪而灭。李澳中好像有点迷惘,他看看小男孩说:“原来……现在已经进入了太空时代。”

  小男孩眨眨眼:“是吗?没印象。我要去上晚自习了。”说完把杂志扔在茶几上,“这是杜道夫给你的,他寄到了我的学校。”

  “bay。”小男孩挥挥手,拉开门跑了出去。

  门合上了很久,李澳中才发觉整个屋子就剩了自己一个人。一个家就是一个世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

  2

  白思茵派来接他的车奔驰在开往省城的路上,窗外的树木好似一段一段的光阴,绵绵掠过,带走眼前的,又送来眼前的。李澳中坐在车里,他什么也没带走,县城的房子他原样不动地留着,用清水洗染,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家具擦得光可照人,然后他锁上了门走了,仿佛是短短的出行。

  车到郑州时,白思茵来接,她的脸色苍白,精神颓废。李澳中关切地问:“你是不是太累了?”

  “不是。”白思茵摇摇头,若有所思,脸上忽地荡出一层红晕,“我……怀孕了。”

  “怀孕!”一种极细的电流刺痛了李澳中,似乎是醉人的喜悦,又似乎是隐隐流露的铮狞的微笑,“是男是女?”李澳中嗓音干涩,几乎发不出声来。

  “这才多长时间!”白思茵嗔了他一句,“现在怎么看得出来!”

  “上帝保佑……”李澳中喃喃地祈祷,把耳朵贴在她小腹上,谛听着混沌的国度里命运最终的判决,“我愿意诚信上帝,诚信佛祖,诚信安拉,诚信一切的神祗,我愿意拿生命来祭祀。惟愿它赐我一个女儿。”

  白思茵柔情似水,陶醉地抚摸着他粗暴如砺石般的面孔:“上帝和安拉都是一神教,只能信一个。我们刚幸福,别让它嫉妒我们。你放心,我们会有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儿的。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到医院抽羊水化验,我咨询过了,通过酸性活性测定,完全可以检测出胎儿是不是有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生女孩当然好,即使生男孩,也会有一半的机会是正常的。咱们会有活泼健康的下一代。”

  李澳中惊讶地问:“你怎能会对这个病这么了解?”

  “我早就尝试做你妻子了。”白思茵幸福得似乎要溶化在他怀中,梦呓般地说,“商人的头脑使我考虑了和你结婚的各种可能性,可女孩的头脑又让我不顾一切。”

  幸福的咒语。她是一个美丽的诬师。多少年了,李澳中早已忘却了幸福的感觉,家庭只是他在社会中寄生的巢穴。他和康兰把它顶在头顶顺着波浪向未来漂流。为什么同样是家,感觉却如此不同?仅仅为着下一代的残疾和无力?那么他是在为谁活着?为了什么样的现实活着?

  “澳中,咱们到了杭州先办了结婚证好吗?”白思茵忧郁了起来,望望车外,已经到新郑机场了,“我刚刚接到电话,爸爸癌细胞已经完全扩散,无法控制了,三天前又从上海的医院转回了杭州,我想让他看一眼他的女婿。”

  “当然可以,希望……能够满意。”李澳中摸了摸下巴的硬胡子茬,颇有点心虚。

  “心虚了吧?”白思茵得意地笑了,“直到这会儿我才在你面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优秀!”

  停机坪上,银白色的客机昂首向天。天上金灿灿的光芒溢满了大地,照见了每一个行人匆匆的面孔,陌生的面孔。

  事情并没有完全按照白思茵的计划进行。两人一下飞机,就看见了来迎接他们的人群,足足二十多人,六辆宝马一字排开,简直像迎接国家元首。这些人对白思茵的态度亲热而严谨,又似乎带着掩不住的悲伤。一个姓段的总经理为他们拉开车门,陪着两人坐进车里。一进车里,他方才的笑容不见了,摘下眼镜用纸巾沾了沾眼睛,说:“董事长,老爷子恐怕不行了。”

  “什么!”白思茵呆了。

  “您不要紧张,”段总连忙安慰,“暂时还没大问题,不过咱们最好直接去医院。”

  白思茵失声痛哭。李澳中连忙搂着她的肩头安慰,一车人默默无言。车子一到医院门口,还没停稳,白思茵猛地推开车门跑出去。段总连忙叫喊,她头也不回,跑上了台阶。李澳中连忙追了上去。段总无可奈何地摇头,忙着泊车去了。

  李澳中追进去时,白思茵已经到了总服务台,扯着一个护士大声地问:“我爸爸……不,白长华在哪儿?”

  耳朵里突然响起一个轰雷,李澳中顿时呆若木鸡。白长华!神农镇,那个笔记本的主人也叫白长华!他追查得家破人亡的人就叫白长华!她爸爸?没有任何征兆,这个离奇的世界。

  李澳中突然想痛哭一场:我他妈早该想到的,早该联系一下的。她姓白,她爸爸对神农镇念念不忘却又不愿在此投资……谁想得到呢!

  “李先生,您怎么在这儿?”段总领着人急匆匆地走来。

  “没什么。”李澳中定定神,“麻烦你帮个忙,让人把车后备厢里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取来。”

  “噢……”段总不解地眨眨眼,也不问,拔通司机的手机吩咐了他,“咱们先上去吧,司机一会儿会送过来的。”

  李澳中点点头,和段总等人乘电梯上了六楼癌症专区北——608病室,这里是一个豪华单人病房。其余人留在门外,段总陪李澳中进去了。雪白的病床上,躺者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鼻子上罩着氧气罩,眼睛里含着笑意,注视着坐在床边的白思茵。白思茵也不哭了,握着老人的手,正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爸爸,我真不是吹牛!您这个女婿比我说的还好,绝对是万里挑一,绝无仅有。一见他,您就会觉得以前您强行推销给我的小男生们成了刚出笼的豆腐。哎……他来了。澳中,快过来!”

  李澳中老大不好意思,比面对举着炸药包的歹徒还要紧张。他毕竟曾是一个十一岁孩子的父亲。他硬着头皮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爸爸!”

  刚一出口,李澳中突然一阵颤栗,仿佛一道闪电,从裂开的黑暗天宇里迸出击中了他。他有了一种归宿的感觉。似乎这个老人,就是他长久要追求的幸福;似乎这一声“爸爸”,是他梦中无数次呼喊的声音。难道这是我真正的幸福?难道思茵早已注定是我永恒的妻子?

  老人黯淡的眼神中突然爆发了光彩,他艰难地抬起手,示意护士取下氧气罩。护士仔细检查了一下各种仪表,关掉氧气,摘下罩子。

  “来……来……孩子,让我摸摸你……”老人说。

  李澳中蹲下身,老人的手指搭上了他的额头。冰凉。僵硬。引起一阵颤栗。老人的手顺着他的脸缓缓滑下,停留在脸颊那块狼咬的疤痕上。“你……受了很多苦。”老人说。

  “我从小在山里长大,长大了就干刑警。”李澳中声音哽咽,不知何时已经热泪盈眶。老人的眼角也湿润了,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倾斜的眼角慢慢淌下。白思茵哭了,段总轻轻拍着她的肩头,递过一块纸巾,自己却忍不住眼角湿润。

  “你今年多大?父母还好吗?”老人问。

  “我三十六岁了。父母早就去世了。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也死了。儿子死后妻子和我离了婚。”李澳中埋头痛哭,泪水湿透了老人的手掌。

  “好孩子。”老人摸索着他硬如铁丝的头发,“你会幸福的。我把思茵交给你了,你们会幸福的。一切不幸都会过去的。”

  “白老爷子。”护士笑嘻嘻地说,“您不要多说话,还是歇歇吧!这几天您就可以出院了,回家一家人团聚。”

  “谢谢你,小苏。”老人微微一笑,“我的身体我清楚,我活不过今天了,我的乖女儿,好女婿都在,我想多说会儿话。一日长于百年。我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

  “爸爸,我想问您一件事。”李澳中踌躇半天,终于遏制不住那谜一样的诱惑。

  老人点点头。

  “您是不是神农镇人?”

  “神农镇……”老人慢慢地重复,仿佛在咂摸一种滋味,“是。我是神农镇人。很久了,我从来不愿意承认,就连思茵也不知道。我从来也不去想它。现在无所谓了,我只愿去见那里的鬼,不愿去见那里的人。”

  “那么……您认不认识这两本笔记?”李澳中从公文包里取出锤子,白思茵等人不解地望着。

  “这是我的!”老人一眼就认出了它,惊讶地说,“这里本怎么会到了一块儿?又到了你手里?”

  李澳中把自己得到笔记本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老人露出震惊的表情,喃喃地说:“巧合,巧合。我本以为,那些罪恶和那些痛苦我都已经忘掉了,我背了它们太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犯了那么重的罪孽,我曾经不知道拿什么来赎,几乎迷茫了一辈子,可现在,”他的眼光缓缓地掠过李澳中和白思茵,欣慰地咧开了嘴,笑了,“我终于可以不后悔了。从前我曾经后悔过,今天看到了你们,我才知道我是多么正确,我绝不后悔。林茵和她的父亲会明白我的,也会明白卢婶的。三十年了,看到你们的幸福,他们应该明白了……”

  声音越来越低,老人的气息渐渐微弱下去,就在白思茵憋在喉咙里的哭喊崩裂出来的时候,老人的右手颤巍巍地伸了出来,手里攥着一把钥匙,抖抖索索地伸向李澳中。伸到了半截,手臂颓然垂下。

  “爸——”白思茵惊叫着扑了上去。护士急忙进行辅助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的眼睛又缓缓睁开,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他们俩的手,脸上浮起幸福的笑容,望着李澳中,一字一句地说:“给……给你!我……我要去……去告诉他们……我……我永不后悔——”苍白的头颅歪在了枕头上。

  李澳中呆呆地看着那双永远闭上的眼睛,耳边,白思茵崩裂般的哭声把他带进了一种恍惚的境界,似乎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眼前发生的只是亲人的辞世这种一代又一代的轮回;又好像他仍在神农镇,只是偶然见证了一个陌生的老人走完他的一生……

  李澳中惊讶地望着哭泣的人们,很长时间都没能理顺这个老人的死亡和自己之间的联系。我是在哪里?

  3

  白长华留给李澳中的钥匙是一个密码箱,打开后,里面只有一本陈旧泛黄的笔记本。红色的塑料封皮,封面上印着毛泽东头像。李澳中知道,这是第三本笔记,也是最后的一本,所有的秘密都回在这里揭开。

  等待我的,到底是什么?李澳中心里充满了恐惧,仿佛一个孩子,即将打开一份巫师送来的礼物。

  一个人面对这座原始的大山,我才领会到了整个世界的沉默。我孤独地走,常常走得泪流满面。听着成片的山林在风中碰撞,此起彼伏的鸟兽声相互应和,我懂得了身为一个人的不幸。那就是他不能离开他的同类,无论他们如何地凶残、险诈,他只能生活在他们中间,和他们在人的世界里追逐。

  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日落,我终于看见了那座匍伏在山脚下的小镇,冰冷,阴暗,毫无声气。我在丹河的流水中一照,自己已经蓬头垢面,须发纠结,成了一个野人。

  我吃完身上最后一块熟狍子肉,休息到半夜,像幽灵一样潜入了沉睡中的小镇。对这个小镇,我实在太熟悉了,它的地下就是我的王国。我在一个偏僻的院落里找到地道的入口,打开手电筒,摸索着寻找通往林茵家的方向。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地道里阴寒彻骨,幽深的通道在月光下一点点地撕裂,我感觉像是走向一个坟墓,四壁的压抑几乎要压碎我的身体,那种窒息的感觉从来不曾有过。

  我忽然感到,这个地下已经不适合我生存。因为它经过了修缮,潮湿、积水的地面变得平整、干燥,过于狭窄的洞壁也被削宽,地道内泛滥着新的泥土气息。一定有很多人曾经对地道进行了探索,并在里面劳作。那些在地道里的人呢?我的心里涌起浓浓的恐慌,仿佛一只洞穴里的老鼠,突然被掀开了洞穴上的地皮,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之下。我决定去找沈福来、罗大眼他们。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见了那团微弱的灯光。有些奇怪,他们聚居的地方人更多了,却更寂静了。凹室里,人们沉默地坐卧着,有的搂着自己的孩子,有的搂着自己的女人,我经过的时候,一双双麻木呆滞的眼睛一闪而逝。我似乎感觉到有种不太协调的地方,这些人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一种说不出来的变化。

  我找到沈福来的凹室,沈福来正躺在一张破凉席上,昏暗里我看不见他的面孔,只看见两只眼睛在闪着光。他听到脚步声在身边停下,没有一点反应,直到我在他身边坐下,他才慢慢地说:“没有东西吃了,去的人还没回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问,“为什么我感觉到一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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