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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归途的尽头-住宅悲剧-第17部分

小说: 归途的尽头-住宅悲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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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英国有数不清的空房,据说共有85万户。半数以上是大伦敦议会和地方议会,所下属的公营公寓。政府虽然制定了计划,淮备拆掉这些古老建筑,重建高层住宅区,但由于通货膨胀和预算不足,却迟迟动不了工。有的住房有时竟然放置五、六年而无人居住,空房居住者们就住这些空房。
    另外,也有人占据长期无人居住的个人空房。据说当时空房居住者,一共超过10万人。他们当中有英国人,也有外国人。他们同病相怜,都是无家可归的穷苦人。他们集体居住在变成空宅的大型公营公寓里,互相关心,形成一个真像理想国似的市镇。
    “可是……会不会因侵入民宅而被捕呢?”奈良井最初曾问过这个问题。于是,她们好像很愉快似地,高声侃侃而谈起来。
    “这才是英国的有趣之处呢!……根据英国的法律,空房居住者不是罪犯。擅自住进属他人所有的空宅,构不成犯罪。自1381年以来,到我们在英国时的1978年,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将近六百年的历史了。”
    如此说来,1381年理查德二此制定的“伴随暴力的侵入法令”直到今天仍然有效。
    法令中规定:“除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不利用暴力的温和者外,英王禁止侵入任何土地和住宅。”反过来说,这条法令可以解释为;在没有使用武力和威胁、以及没有破坏门窗的前提下,从敞开的大门和窗户,或在不妨碍治安的条件下,打开锁进入空宅,都不是“伴随暴力的侵入”,因此不受处罚。空宅为人占住的房主,可以向法院提出民事讼诉、要求归还,但在判决未下达之前,不能强行赶走侵入者。
    因此,英国的强行居住空房,作为一种普通的市民运动,继承了17世纪以来的历史。
    “实际上,空房居住者绝不无缘无故损坏房屋,他们反而要修门窗合页、粉刷墙壁,互相关心,共同生活。”
    两个人似乎都很怀念,当时在伦敦的生活,她们眼神里充满了朝气,相互对视着。
    前年,她俩先后回国,在日本也开始“居住空房”。
    “在日本,这样的伙俘还不多,但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总有一天会掀起一场运动,不是吗?……据说全日本有300万户空房。尤其是最近,公司和自治团体建的住宅区,因为交通不便、房租过高,结果无人居住,有的一连空好几年。将来我们要在那种公营的空房里,集结许多的空房居住者,建立一个和平的共同体。咱们日本将来也会有那么一天,这种事不受法律制裁。反正也是房主不用的空房。我想,如果国家和社会能够互相宽容,日本的住宅问题,会发生相当大的变化。”
    和真弓比起来,凉子更像个理论家。她眼里闪烁着光彩,十分认真地讲了上面一席话。她们希望自己的这种想法,能够成为一个向日本传播,利用空房的英国传统生活方式、思考方式的开端。
    真弓在热汤时,刚点上的火,很快就拧灭了,奈良井见此情景,忽然想起来,就问道:“会不会断电或断煤气呢?”
    “在英国有明文规定,无论对任何民房居住者,都必须供电、煤气和水。尽管如此,在与伦敦议会磋商、撤离住房问题时,他们也曾经威胁说要断煤气。——不管怎么说,反正由国家掏钱,大家用起来都满不在乎。但是在日本,多半住在个人听属的空房里,必须尽量少用。”
    他们使用煤气、水和电时,确实在尽最大努力节约使用。鈦连不常到这里来的奈良井,也看到了这一点。
    这是为空房房主着想,但同时也是空房居住者的聪明所在。这类别墅,电气费大都在银行户头自动交款,钱数不多的话,空房房主不太介意就过去了。她们绝对不使用电话,也出自同一理由。据说以前就有过这类教训:有个空房居住者,冬天居住在与世隔绝的箱根别墅时,因为疏忽,给市外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费用加在了基本费用之外,引起了房主的怀疑,发现了有人擅自居住的事。
    “今年夏天,看来能平安无事地度过了。”奈良井稍带苦笑地说。
    “是啊,我原以为署假期间最危险。”真弓轻轻摘了一颗葡萄,语调平淡地回答。
    这座古老的別墅,看来还是在酎近海岸,最适宜游泳和赶海淮吋修建的。如今再稍往南一点,到处都是房总半岛的漂亮的海水浴场。因此,在夏天时,别墅主人到来的危险性最大。真弓他们是从今年二月份,来这里居住的。真弓每周有三天时间,要到千叶染织工艺家的作坊里去当徒弟,另外两天要转四家,给人家当英语家庭教师。这似乎就是她的全部收入来源。
    “天气变冷以后,说不定更能安心居住了。”
    “我虽然不想总是长期住在一个地方,但在找到另外的合适空房之前,只好住在这里了……”
    “我想起来了。我回家途经的小山顶早已平整好,盖起了50幢左右、火柴盒似的住房,但是根本没有买主,已经空了1年多。住那些空房也许更放心。”
    不仅公共团体的,私人住房也一样,盖起来后无人居住的住宅区、公寓,还有卖不出去的住宅相当多。就是在大城市的中心,也可看到肓斑似的遗弃了的房屋。在疗养地,有很多别墅和简易房屋,一过了季节、就紧闭大门没人再来。
    这样一想,奈良井再次深深地感到,日本简直到处都有空房,这些空房反正不住人,也要老朽坍塌,无家可归的人们,悄悄地在里面居住、生活,恐怕也不算罪过吧!……奈良井也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来了。
    “总之,我和凉子约好,在她回来之前,我一个人在这里继续住下去……”真弓说话的声音很沉,但充满了愉快。
    忽然,她盯着奈良井的面孔问道:“你以后仍然继续跑远道上下班吧?”她皱起眉头,似乎不大放心,也许又想起了5月里那个夜晚的情景。
    “没别的办法呀。”奈良井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已经盖起了自己的房屋,决定盖房的时候,我就做好思想准备了……”
    他在君津市南郊买地皮盖房子,是在三年半之前,也就是1977年4月。当时他才24岁。一个高中毕业的工人,打算盖一所房子,年纪也许过于年轻。但正因为年轻,才能吃点苦,而且,他和他的家属都一致认为:尽快筑起自己的小窝才是上策。他家里有妻子和两个女儿,还有他的老母亲,一共5口人。他们原来住在川崎的一座公寓里,母亲和大女儿的哮喘一年年加重。妻子于是恳求他,希望能在空气新鲜的郊外盖座房子,种个菜园,悠闲度日。
    奈良井21岁时,和在同一个工广的女朋友结了婚,如今已有两个女儿,一个6岁,一个4岁。三年以前,他每年收入只有260万日圆,如果想盖座独院,带上一个可供种蔬菜的庭院,那就必须下决心,迁到很远的郊外。于是他们看中了渡过东京湾对面,和川崎遥遥相望的房总半岛。
    当时,君津市的山脚下,还没有可供盖房的地皮,他直接找到农户交涉,买了60坪大小一块耕地。为了节省建筑费,每到星期天,他就和妻子乘轮渡过海,用铁锹平整土地,盖起了一座总面积约有75平方米的二层小楼。地皮每坪5万日圆,建筑费每坪25日圆,合计共用了900万日圆。他准备了200万日圆的定金,科用公共资金借了500万日圆,又从银行借了200万日圆。这样一来,他和银行签定了贷歒合同,每月偿还31000日圆的贷款,犮奖金时偿还14万日圆。
    奈良并的月薪包括税金在内,现在大约有18万日圆,每月偿还贷款以后,生活绝不富裕。但是,更为严重的问题,就是他每天都必须飘洋过海、远距离上班。
    “不过,我能买得起的地皮,确实也只能是那一带。再加上乘轮渡上下班,要比绕东京站坐火车便宜,而且也节省时间,还可以每天沐浴在海风里,开头真是信心百倍,觉得这吋真是个绝妙的地方。实际上,同我刚上下班时相比,目前这一带上下班的人员,已经增加了5倍多。”
    “有没有停航的时候呢?”
    “那倒没有。那条航线绕东京湾边缘航行,通航率高达97%,行船也很平稳,所以,乘船时睡睡觉倒也满不错……然而,长期以来,甚至连自己还没觉察到,整个身心实际上早已疲急不堪。”
    早早晚晚,像活塞一样,每天往返于家和工广之间,生活简直就像是为了上班跑路一样。说得夸张一点,这种精神上的疲惫,真是比任何事情,都令人难以忍耐;而且,他不仅在年轻的时候,必须这样做,即使是在25年后还完贷款,也就是他年近五旬的未来,也还将持续这种状态……
    “唉,没有办法得啦!……”奈良井摇了摇头,又无力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好啦,别想那么远,还是好好干吧。我家里,除我以外都是女的,作为一个男人,我为家庭作出牺牲,也是迫不得已呀。”
    然而,当初建房子的时候,他并没想到过“牺牲”。
    “要是累了,随时都可以到这里来休息。”
    “嗯……我已享受到这种愉快了。”
    他脸上浮现出近来少有的天真笑容,朝真弓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表,已经傍晚5点15分了,但晚霞仍然十分绚丽。
    “那个……我能够再多待一小会儿吗?”奈良井向女人恳请着。
    “请您再多坐一会儿吧!……”真弓毫不介意地点了点头。
    奈良井感到身心轻松,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顺手把手指碰到的报纸拿了下来。架子上放着许多杂乱的东西,摊在一起的这张报纸,正是一周前8月3日星朋日的晨报。
    真弓洗刷餐具时,他翻开报纸看了一眼。有时候需要加夜班,很晚才回到家里,他实在没有精神看报纸。他的生活与世隔绝,三、四天也许不一定翻翻报纸或看看电视。所以对他来说,这张一周前的报纸上登的新闻,他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家也没定报纸,只是真弓有时想起来,从车站买回来一张。其余的日子,似乎只是靠收音机凑合。
    中间一页上有特别消息,登载了三个尚未破案的事件的经过和说明。这三个月来,东京、川崎、千叶三个城市里发生了三起横死事件。至今都没破案。
    尤其是在川崎公寓,发现市诚市开发科长尸体一案,至今已经过了整整100天,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没有査清是事故死亡还是他杀。一段时间里曾经发现重大嫌疑犯,但是,因为缺乏确凿证据,侦察触到暗礁而毫无进展……
    奈良井的视线渐渐被吸引住,一行行看了下去。他的面孔本来就消瘦而憔悴,这吋显得更加苍白。他咬紧薄簿的双唇,心情紧张使表情顿时呆滞。
    “喂!……”真弓解下围裙,有些腼腆地注视着他,“我想请你看一看昨天刚刚画好的一幅印染画稿……好吗?我想听听一个与绘画和染织,毫无关系的人看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奈良井抬起仍在发呆的眼睛,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憋了半天才说:“能不能把这张报纸给我?”
    “当然可以了!……”真弓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02
    “日趋贫困”这句话,仁科秋雄时时想到它……不,也许应该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他切切实实地体验到这种危机感的时候,是进入了9月份,早晚的凉气,突然侵入肌肤的时节。
    自从6月1日,他被调到位于东京大手町的的矢纺织总公司营业部上班。上班从棧燃依锍硕碧镌岸际邢撸缓笤倩涣酱蔚靥飞弦ǚ岩桓鲂∈薄R虼耍僖参薹ㄎ约旱募业奈恢酶械浇景痢R蛭诘腔Чこ习嗍保庸こЩ乩矗怀20分钟的电车,就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城镇。
    这其实还只是小事一桩,仁科秋雄自从进入公司以后,就一直在工厂工作。对他来说,突然被调到总公司工作,从各种意义上,都产生了许多麻烦。
    总公司的上班时间,规定为上午9点至下午5点。但是,营业第一线工作成堆,很难按时下班。白天,整天都得跑到衣料厂家和老主顾贸易公司那里去,与这些加工厂家的负责人和设计人员反复交涉。傍晚过了5点,好不容易才回到公司,可还要填写帐目,整理单据。晚上也不得闲,大约每周都有一、二次忙于接待客户。
    离开公司,办事和交际日淅增多,个人花销不可避免地增加了。有时要坐出租车,有时要喝咖啡。公司虽然备有盒饭,但外出在外,往往只好在饭馆里吃午饭。
    总公司的营业员穿着考究,服装一尘不染,零星费用似乎也不能一一找会计报销。不管他们的内心如何想,大家都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仁科秋雄也只好仿效他们。
    到东京上班总要多费些钱。对此他虽然早有精神准备,但实际却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设想。自从开始偿还贷款以来,在登户工广上班时,仁科的零用钱,每天只有500日圆,一个月15000日圆。征子分二、三次把这些钱交给他。但到东京来以后,增加一倍,需要3万日圆,而且,仁科秋雄还得直接从工资中扣下了。尽管如此,不过半月就所剩无几,他只好再向征子伸手,而且,还必须听她没完没了的怨言。
    虽然他从早到晚,都忙得团团转,但是,营业员却没有加班费。所以,6月25日他领到的工资是176000日圆,和在工厂时相比,少了3万日圆左右。当然从中还要扣除还给互助金的钱,因此,实际领到的,只剩下不到161000日圆了。
    第二天还要按月偿还住宅金融公库,和横滨相互银行的贷款,再扣下仁科秋雄的零用钱,剩下的只有不到8万日圆钱。一家4口人根本没法靠这一点点钱活着。
    征子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决心从6月中旬,就出去做零工。仁科本来就不同意妻子外出工作,孩子们也表示不满。
    “你们这么不听话,还怎么过下去呀。近来,报纸上常报道,说大约有20%负有住宅贷款家庭的主妇,都出去工作了,我倒并不想工作,但也不能只依靠你爸爸一个人呀。”
    征子变颜变色地顶了回去。在他听来,最后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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