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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人骨拼图-第49部分

小说: 人骨拼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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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后果,不论多么巧妙,多么微细,嫌疑犯的出现总会给犯罪现场带来一些改变。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得以识别和锁定罪犯,使正义得到伸张。”斯丹顿抓住莱姆的头发,把他的头提了起来。两人的脸相距只有几英寸,莱姆可以闻到这疯汉呼吸的气息,看见他灰白的皮肤上渗出的汗珠。“瞧,我就是你的错误行为的直接后果。”

“这样你能达到什么目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比过去更糟。”

“噢,我可没打算杀你,至少现在没有。”

斯丹顿松开莱姆的头发,后退两步。

“你想知道我要怎么做吗?”他喃喃地说:“我要杀了你的医生,那位伯格先生。但不用他那种杀人方法。对,不用安眠药,也用不着烈酒。我们来看看他喜不喜欢传统的死亡方式。然后是你的朋友塞利托。至于莎克丝警员?她也一样。她已经侥幸逃过一次,但我下次不会再给她机会了。我要再把她活埋一次。当然,汤玛士也一样。我会让他死在你的面前。我会把他变成骨头……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变成骨头。”斯丹顿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也许我们今天就可以把他料理好。他什么时候回来?”

“是我犯了错,全是我……”莱姆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清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接着说:“是我的错,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不,是你们所有人的错,这是……”

“求求你,你不能……”莱姆又开始咳了起来,这一次更加强烈更加痛苦,他勉强把它控制住。

斯丹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你不能伤害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莱姆的声音突然卡住了,他的头猛地往后一仰,眼球都凸了出来。

接着,林肯?莱姆的呼吸完全停止了。他的头部不停地摇晃着,肩膀猛烈地抖动,颈部的筋腱像钢索一样绷得紧紧的。

“莱姆!”斯丹顿叫道。

噼里啪啦,口水不停地从莱姆的唇间飞溅出来。莱姆抖动了一下,两下,一阵颤抖像地震波一样传遍他整个麻木的身体。终于,他的脑袋一歪,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出。

“不!”斯丹顿叫喊着,用手拼命捶打莱姆的胸口。“你不能死!”

他翻开莱姆的眼皮,但看到的只剩下眼白。

斯丹顿掀开莱姆的急救箱,准备好一只降血压针剂,注入到莱姆的身体中。他抽掉床头的枕头,让莱姆躺平,扳正他歪向一边的头部,草草擦了擦他的嘴唇,就把自己的嘴贴了上去,用力把空气吹进莱姆的肺中。

“不!”斯丹顿咆哮着:“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能死!”

没有反应。

他又检查了一遍莱姆的眼睛,仍然没有活动的迹象。

“醒过来!醒过来!”

他又做了一次人工呼吸,用力捶打着莱姆静止的胸部。

然后,他退后几步,在慌张和震惊之余,整个人僵在那里,只是呆呆地望着,望着,眼见着这个人在他面前渐渐死去。

终于,他又一次扑到莱姆身上,深吸一口气,用力吹进莱姆的嘴里。

就在斯丹顿偏过脑袋,侧耳倾听莱姆是否还有微弱的呼吸时,莱姆的头突然扬起,像蛇一样发动了攻击。他用牙齿紧紧咬住斯丹顿的脖子,一直咬破他的颈动脉,死死钳住斯丹顿的一小块脊椎骨。

直到……

斯丹顿大吼一声,急速地向后退去,连带将莱姆拉离床铺,扑到他身上,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暗红而温热的血液一股股地喷涌而出,注满了莱姆的口腔。

……骨头。

他的肺,他那要命的肺已经足足有一分钟得不到半点空气,但他仍然拒不放松牙齿张口呼吸,也强忍着口腔内壁的剧痛,那是他刚才自己咬破的,鲜血能让斯丹顿更加相信,让他真以为自己发生了非自主神经异常反射。他狂暴地咆哮着,眼前仿佛看见被埋在土中的艾米莉亚?莎克丝,看见在滚烫的蒸气中痛苦挣扎的T。J。柯法丝。他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死死咬住斯丹顿颈部的软骨和脊柱。

斯丹顿又是一声大吼,拳头像暴风雨般地擂向莱姆的胸口,双腿不停地乱踢乱蹬,想挣脱紧紧缠在他身上的这头发疯的野兽。

但莱姆咬啮的力道却丝毫未减。他身上的大部分肌肉已经坏死,如今这些肌肉的灵魂仿佛一起涌了上来,灌注在他的下颚上。

斯丹顿挣扎着爬向床头的小桌,摸到他放在桌上的刀子。他挥刀刺向莱姆,一下又一下,但他只能刺到莱姆的双腿和手臂。疼痛能使人丧失行动能力,但对莱姆来说,身体的任何疼痛他早已感觉不到了。

莱姆像老虎钳一样的上下颚咬合得更紧了,斯丹顿的尖叫声突然消失——他的喉管被咬断了。他把刀子深深刺入莱姆的手臂,一直刺到骨头才停住。他拔出刀子,想再刺一次,但是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然后开始猛烈地抽搐,一次,又一次,接着一下子就完全不动了。

斯丹顿朝地上倒下去,莱姆也跟着跌倒,脑袋重重地撞在橡木地板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但莱姆仍不肯松口,他紧紧咬住这个人的脖子,甩动,撕扯他的肌肉,狂烈得有如一只见到血腥、充满攻击欲望的饿狮。

第96节:自我解脱

只要你移动,他们就抓不到你

“医生的职责不在于延长生命,而是终结痛苦。”

——杰克?科沃金医生(DrJackKevorkian)

星期一7:15P。M。至星期一10:00P。M。

将近日落时分,爱迷离呀?杀刻丝走进来木的房门。

她身上穿的已不再是运动衣,也不是警察制服。她穿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森林绿的短上衣。她那美丽的脸庞上有几道抓痕,来木分辨不出是怎么来的。虽然这三天来发生了不少事情,但他猜这伤痕绝不是她自己抓的。

“嗨。”她说,绕过早些时候斯丹顿和鲍林倒下的地方。那里已经用漂白剂拖洗过——凶犯已经毙命,庭审已经没有意义了——但还是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大块扎眼的粉红色痕迹。

来木看见杀刻丝停顿了一下,然后冷冰冰地向威廉?鹁鸽医生打了个招呼。鹁鸽医生正站在外面有游隼的窗户旁,身边放着他那臭名昭著的手提箱。

“你把他干掉了,是吗?”她问,点头指向那滩血印。

“是啊,”来木说:“干掉了。”

“你一个人办到的?”

“不能算是一场公平的搏斗,”他说:“我装死骗过了他。”

窗外,西沉的太阳放射出柔和的橙红色光芒,染红了树梢,染红了中央公园旁第五大道沿街的一长排格调优雅的建筑物。

杀刻丝看看鹁鸽。鹁鸽说:“我和林肯刚刚交换了意见。”

“是吗?”

房间里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爱迷离呀,”来木终于开口了。“我还是要这么做,我已经决定了。”

“我知道。”她稍稍绷紧被细黑的缝合线破坏了的漂亮嘴唇,这是她听到来木话后的惟一反应。“你知道吗?我讨厌你叫我爱迷离呀,我恨死了。”

他应该如何向她解释,他现在仍然决定自杀的原因,绝大部分是因为她的缘故?今天一早醒来,看见她就躺在自己身边,他不无悲哀地意识到,她很快就会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回到她自己的生活,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中。他们两人似乎天生注定该是一对恋人,可为什么他连想都不敢往那方面想?她迟早会遇上另一个尼克而坠入情网,这只是时间的问题。823号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失去了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力量,他们的生活也将不可避免地从此分道扬镳。

唉,斯丹顿确实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来木果然被他再度拉回到现实世界的边缘,甚至,还越过了界。

杀刻丝,我说了谎:人有时候就是无法忘记死者,有时候只能乖乖地随同他们而去……

她紧握双手,走向窗户前。“我真想带一位谈判专家来和你好好辩论一番,你知道,那种说话很有技巧的高手。可是我做不到。我现在只能说,我真的不想让你这么做。”

“协议就是协议,杀刻丝。”

她看看鹁鸽。“狗屁,来木。”她走回床边,蹲下,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将垂在他前额上的一绺发丝轻轻拨开。“你可以为我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

“把你的最后几个小时留给我。”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我知道,只要两个小时。在你死之前,我想让你先去做一些事。”

来木看看鹁鸽,鹁鸽说:“我不能等这么久,林肯。我的飞机……如果你想再等一个星期,我可以再回来……”

“没关系,医生,”杀刻丝说:“我会帮他做。”

“你?”医生小心翼翼地问。

她不情愿地点点头。“是的。”

这不是她的本性,来木很清楚。但是他看到她蓝色的眼睛里充盈的泪光,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对鹁鸽说:“这样也好,医生,你能不能把那……今天该用什么婉语称呼那些东西?”

“用‘装备’怎么样?”鹁鸽说。

“你能不能把它们留下来,放在桌上?”

“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鹁鸽问杀刻丝。

她再次点点头。

鹁鸽把药丸、白兰地和塑料袋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接着又翻检着自己的公文包。“我没有橡皮筋了,没有可以绑塑料袋的东西。”

“没关系,”杀刻丝说,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我这里还有几条。”

鹁鸽走近床边,伸手按住来木的肩膀。“希望你自我解脱的过程能够平静祥和。”他说。

“自我解脱?”鹁鸽离开后,来木自嘲地重复他的话。然后,他转向杀刻丝:“好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第97节:白兰地

她以时速八十公里的高速转弯,车子侧滑了很远,才平稳地挂上四档。

风从敞开的车窗直灌进来,把他们的头发吹向脑后。风很猛,像刀子一样吹打在他们脸上,但如果关上窗户,爱迷离呀?杀刻丝就会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

“那不是美国人的风格。”她大声宣布。此时车速已经超过了一百六十公里。

只要你移动……

来木曾建议,最明智的办法,是到纽约市警察局的训练场去飙车,但当杀刻丝一口拒绝时,他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杀刻丝宣称那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她打从刚进警校的第一个星期,就对那里失去了兴趣。于是他们把车开出了长岛,计划到纳索郡的郊外去兜一圈。

“第五档。最高档并不代表最高速,那是省油用的。我才不在乎省不省油的问题。”她说着把左手放在排挡杆的圆纽上旋转了一下,往下退了一档。

在引擎的怒吼声中,他们冲上了一百九十公里,沿途的树木和房屋像流星一样退向车后,在田间吃草的马群不安地扬起头来,望着这辆黑色雪弗莱风驰电掣般地一闪而过。

“是不是真的很棒,来木?”她叫道:“伙计,比性爱还棒,比任何事都棒。”

“我可以感觉到震动,”他说:“我想我感觉到了,通过我的手指头。”

她笑了,而他相信她在下面捏了一下他的手。终于,他们驶出了没有人烟的路段,前方隐约现出人影活动的迹象。杀刻丝这才不情愿地放慢了车速,掉转车头,对准在远方城市上空刚刚升起,因八月闷热的空气而几乎看不清楚的模糊新月向回驶去。

“让我们来试试二百四十公里。”她提议说。林肯?来木闭上眼睛沉醉在晚风、刚割过野草的气味和速度的感觉中。

今夜是这个月来最热的一个晚上。

从林肯?来木新调整的有利位置,可以俯瞰公园,看到坐在长椅上的怪人、精疲力竭的慢跑者,以及围坐在余烟未散的烧烤篝火旁,像刚经过一场中世纪战争、劫后余生的一家子人。几个牵狗的人等不及夜晚的暑热消散,就出来完成他们遛狗的义务。

趟马市在音响中放了一张CD,是塞缪尔?巴伯哀挽的《弦乐柔板》(SamuelBarber,1910…1981,20世纪美国最重要的本土作曲家之一。《弦乐柔板》(AdagioforStrings)是他早期代表作,曾获1936年普立策奖。——译者)。但来木却予以嗤之以鼻的嘲笑,称它为哀伤的陈腔滥调,要求趟马市换成格什温的音乐(GeorgeGershwin,1898…1937,美国最富旋律天才的作曲家,他把爵士乐风格带入古典音乐,并为许多音乐喜剧谱曲。代表作为管弦乐《蓝色狂想曲》。——译者)

爱迷离呀?杀刻丝爬上楼梯,走进来木的卧室,看见他正望着窗外。“你在看什么?”她问。

“一些热得受不了的人。”

“鸟呢?那两只游隼呢?”

“哦,它们还在。”

“也很热吗?”

他打量了一下雄鸟。“我不那么认为。不知为什么,它们好像对这类事情不怎么在乎。”

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床头,取出里面的东西——一瓶昂贵的白兰地。他提醒过她要苏格兰威士忌,可她说她只赞助这种液体。她把酒放在药丸和塑料袋旁,看上去就像一位活泼愉快的职业妇女,刚从平价超市里采购归来,抱着大包小包的蔬菜、海鲜,准备以最短的时间把它们变成晚餐。

她还买了一点冰块,这是来木的要求。他记得鹁鸽曾说过那袋子会很热。杀刻丝打开拿破仑干邑白兰地的瓶塞,先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把来木的平底杯注满,插上一根吸管塞进他的嘴里。

“趟马市去哪里了?”她问。

“出去了。”

“他知道了吗?”

“是的。”

他们啜了一口白兰地。

“你想留什么话给你太太吗?”

来木沉思了好长时间,心想:我们有好几年时间可以一起谈天,可以争吵叫骂,可以倾吐我们心中的欲望、愤怒和悔恨——可是我们却把这些时间都轻易浪费了。现在,他认识爱迷离呀?杀刻丝还不到三天,他们却对彼此袒露了自己的心事,比他和布莱妮在将近十年的共同生活中相知得还要深。

“不用了,”他说:“我会寄电子邮件给她。”他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要说,这段时间只属于我们俩。”

他又喝了点白兰地。酒的涩味在他的上腭发散,逐渐变得平顺、淡薄、轻缓。

杀刻丝斜靠在床边,用手中的玻璃杯碰了一下来木的平底杯。

“我有一点钱,”来木说:“大部分都留给布莱妮和趟马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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