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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新人性的证明-第35部分

小说: 新人性的证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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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时期,单手鬼在中国大陆暴虐无道,无恶不作。能参加他的葬仪,是一个具有讽刺意昧的巧缘。栋居悄悄地观察一下周围,没有发现“731”或死者当年战友模样的人。献花的也只是町会①、经常往来的商人以及其他个人。栋居暗中地打量在场的人。蓦地,栋居大吃一惊,那位给吊客端食物的中年妇女的侧脸仿佛在哪里见到过。这不是去年年末到多磨公墓访问篠崎时,同乘一辆车的那个散发熏衣草香气的妇女吗?而且,在归途中还同她擦肩而过。
   注:类似我国的居委会,——译者注
   难道她就是智惠子!栋居恍然大悟。在此当口,她的脸恰好转向栋居。只见她眼角细长,鼻、口端正。身着黑丧服,洁肤显得更白。没有错,肯定是那位曾经邂逅的妇女。
   她的目光碰到了栋居,微微向客人点了点头。她不可能认识栋居,以为栋居也是死者的朋友。
   她把食物放在栋居面前,又折回另一间屋子。
   从外部看,这座旧房子格局并不大。但是可能是扩建过几次的缘故,房间的结构似乎很复杂。谁也没有注意栋居的存在。
   “二谷先生患的是什么病?”栋居悄悄地向边上一位邻居似的吊客打听。
   “听说是脑溢血,去年五月底发作过一次,倒下了,以后一直在治疗。”
   “发过一次,以后就倒下了……”
   “是啊,听说是这样,反正同突然死亡不一样。发过一次病后,家属就有思想准备了。”
   栋居这才知道二谷死的情形同古馆丰明一样。古馆也是先发一次病,卧床不起,然后再发作而死的。而且二人第一次发病的日期相同。不知道罪犯在这段时间里是否有同时作案的可能。不过,现在再查为时已晚。
   “听说二谷先生以前是军人。”栋居套对方的话。
   “哎,这事听说过。他本人很避忌谈及过去,但有人传说战争时期他是一个以手段毒辣闻名的宪兵。捱说有一家电视台计划播放一个停战特集,其中有一段叫‘宪兵’,想邀请二谷上电视,但被他拒绝了。”
   “二谷先生的右手是否有些不方便?”
   “对啦,听说是战争中被游击队扔的手流彈炸掉的。哎呀,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对方露出诧异的神色。
   “咦,我那故世的父亲同二谷是好朋友,我是代表父亲来的。”栋居打了个寒颤,但马上若无其事地掩饰过去。
   “这么说,令尊是二谷军人时代的战友啦?”
   “哎,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对方不再问,他的注意力被刚端上的菜肴吸引了。至此,栋居证实了二谷昭治就是单手鬼。莫非杨君里是来访问二谷的吧。可以推测,把二谷地址告诉杨君里的是古馆。古馆的女儿曾反映过,说她曾在去年二月从学校回家时,顺道去过目黑路上父亲的工作室。当时古馆连连说“奇遇,奇遇。碰到稀客了。”还给女儿的红茶里放了柠檬片。
   古馆的工作室同二谷的家只隔着一条目黑路,仅咫尺之距,他们完全有可能在路上不期相遇。
   然而,在战争年代,古馆是“731”少年队员,他会认识二谷吗?如果认识的话,对古馆来说,二谷难道是值得感叹“奇遇”的人吗?古馆从来客连想到柠檬,但是二谷同柠檬并不相干呀。
   于是,栋居脑海中重新浮现出一个人物——井崎良忠。栋居觉得智惠子嫁给二谷家,这不一定是不幸命运造成。但井崎却可以到女儿的夫家走动走动。去年二月,井崎曾离开美国暂时回国,莫不是来访问二谷的吗?也许就在这个时候,井崎遇到了古馆,告诉古馆:智惠子的夫家就在附近,古馆又把它告诉了杨君里。
   顺着这条思路分析下去,就能够架起一座桥梁,通向杨君里曾访问过的神秘人物。
   “没啥好吃的东西,请您多用一些。”
   凝神沉思的栋居,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女性的说话声。抬头一看,智惠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旁。她究竞是不是智惠子,栋居还没有证实过。于是,栋居利用这个机会问:
   “夫人,您叫智惠子吗?”
   “是的,你……”
   终于在这里找到了智惠子。
   “对不起。您就是死者儿子的夫人……”
   “对,故世的就是我丈夫的父亲。”
   “我的父亲生前同死者是好朋友,我是代表父亲来的,夫人的生父是井崎先生吗?”
   “您认识我父亲吗?”
   “不是直接认识。听家父说,战争中他得到井崎先生很多帮助。”
   栋居担心说话间会不知不觉地暴露自己的身分。
   “这么说,是大陆时期的好朋友呢。”
   “对,我父亲说,还受过令堂大人的关照,令堂大人身体好吗?”
   栋居问智惠子。他佯装不知,悄悄地观察智惠子有什么反应。
   “父母双亲都在昭和四十三年去了美国,母亲已在昭和五十三年故世了。”
   “故世了?!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听说去年五月令堂大人还回日本来过呢。”
   这里所说的“令堂大人”,无疑是指杨君里。但是,智惠子的脸上不仅毫无反应,还露出不解的神色:
   “去年五月?决不可能。母亲早在四年前就在美国去世了,您一定弄错了吧。”
   “噢——,那一定是搞错了。……今天我同夫人已经不是初次见面啦。”
   “哎呀!好象是在哪儿见过。”智惠子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是去年年底,我在多磨公墓偶然见到了夫人。在去的路上我们也坐着同一辆公共汽车呢。”
   栋居回想起当时笼罩在车厢里的一片悲恸气氛。丈夫健康无恙,她却在阅读题为“战胜孤独,坚强起来”的剪报。
   “哦——,那时同车的吗?那一天正好是我母亲的忌辰呀。”
   通过国际刑警组织了解的材料证实:井崎的妻子死于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碰巧那天正是她母亲的忌辰。
   “您母亲安葬在多磨公墓吗?”
   其实井崎已经明确告诉栋居葬在美国。
   “父亲曾经说过,要同母亲一起把灵位合祭在多磨公墓的精魂塔墓地里。”
   “精魂塔是怎么回事?”栋居假装糊涂。
   “我也不大清楚,听说在大陆时期同父**过事的已故战友都祭祀在那里。”
   说话间,祭坛前一簇人中传来叫她的声音,大概是丈夫叫她。智惠子向栋居行个礼便走开了。
   智惠子不知道杨君里曾来日以及杨君里同自己的关系,看她的表情不象是说谎。杨君里还没有见到智惠子就死了。她到底为什么而死的呢?杨君里是死还是活,以及她的存在与否,智惠子是不知道的。杨君里还没有见着智惠子便死去了。
   杨君里是否认识二谷昭治呢?二谷当宪兵的时候,以傅家甸为渠道,鲸吞了大量战略物资。杨君里的父亲就是在傅家甸开业的牙科医生。杨君里同二谷在傅家甸见过面的可能性很大。
   杨君里曾被关进监禁过弟弟的马鲁他小屋,发现了弟弟写的掲发血书——“单手鬼杀害山本正臣”。杨君里既知道杀夫凶手姓名,又认识凶手的脸。
   古馆不知其中原委,当杨君里以自己的著作为线索找上门来的时候,他把二谷的家作为智惠子的婆家告诉了她。终于要见到亲生女儿了,杨君里心潮激荡地向女儿的婆家走去,但她却遇到了杀害丈夫、逼死弟弟的单手鬼。
   自己忍着腹痛生下的亲女儿,竟嫁给不共戴天的仇敌为儿媳。当杨君里知道这一点后,她思想受到的打击是巨大的。
   杨君里在精神受到严重打击后,,飞奔出二谷家,坐进了路过的出租汽车。不幸的是,这时候正好带着作为研究资料收下的农药,她从厂家的介绍中知道农药有剧毒。在极度绝望之下,她冲动地吞下了农药。
   这不仅因为是绝望。还因为杨君里在战后三十六年里,始终一心一意地把希望寄托在这只柠檬上。但是这只几乎成了她生命支柱的柠檬却被现实踏得粉碎。
   杨君里去世时放在身边的柠檬,已经失去了生命支柱的意义,成了她绝望的象征。她带着一颗执着的心寻找女儿,结果却绝望了。
   栋居忽然想起什么,四下捜寻起智惠子来。趁她来收拾空碗碟时问:
   “对不起,有件事想问一下,二谷先生第一次中风是什么时候?”
   “去年五月三十日晚上。”
   “五月三十日晚上?不会搞错吧。”
   “不会错,因为是月底前的一个周末,正值收款和付款的当口,所以我记得很清楚,这怎么啦?”
   杨君里的来访对二谷也是一个巨大打击。如今二谷过着平静的晚年,大陆时期的罪恶已经随着年岁的推移而淡漠。不料,往日旧恶的活证人却突然来到面前。
   二谷是否了解儿媳智惠子的出生秘密呢?如果不知道的话,当他从杨君里嘴里知道后,受到的震动一定是很强烈的。即使没有把女儿的秘密告诉他,但仅仅是杨君里的出现,便足以在他那老化的脑血管里掀起阵阵冲击波。
   杨君里访问二谷的情况必须进一步弄清。不过,现在满屋子聚集着死者生前好友,大家都沉浸在哀思之中,现在用侦察员的名义进行询问也不方便,栋居决定改日再来。
   栋居摸了摸口袋,为了激励自己的斗志,他一直把那只柠檬放在口袋里。现在已经到了把它还给真正“继承人”的时候了。        '
   “听我已故的父亲说,您那去世了的母亲很喜欢柠檬。今天能见到您,是个好机会,我把它交给您。”
   “哦?……”
   还没等对方明白过来,栋居就把柠檬塞到懵懂的智惠子手里。栋居认为这么做比较合适,因为智惠子不知道柠檬的喻意。同时,这也是她的幸运。
   “妈妈。”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走进来,脸长得很象智惠子。栋居从二谷家出来,向车站方向艰难地走着,只觉得四肢无力,疲劳至极。自己的侦察工作没有使柠檬上那种凄惨的色泽消失。而且日本人欠杨君里的债务也丝毫没有偿还。栋居曾下过决心:要偿还欠杨君里的那笔巨大的债务。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行人渐增,街屋渐密。西街尽处,薄暮初翳。高空晴明,夕霞如染。气温虽低,犹觉微暖。
   春天将临,但栋居的心情仍然十分沉重。来到车站前,满目灯火辉煌。冻居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自己的精力集中在杨君里和智惠子上,一时里竟忘了奥山谨二郞的死因还没有弄清。说不定有谁既同杨君里的死有关,又感到奥山活着是个威胁。不,不是“说不定”,而是肯定有。
   对杨君里死因的分析不过是栋居的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二谷昭治的死也不能说毫无可疑之处。
   栋居觉得把柠檬还给继承人过早了些。 
 

第二十五章 回归祖国的同案犯
第一节
   栋居改日重访了二谷家。进行葬仪时,丧家被包围在喧嚣、嘈杂之中,眼下已经恢复平静,恢复了同死者告别后应有的清幽。
   迎接栋居的是二谷的孤孀。她满头白发,五官端正,但失去了相伴多年的丈夫,显得孤独、憔悴。栋居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对方,并说明了来意。
   “去年五月三十日夜里,有一位名叫杨君里的中国妇女拜访了您丈夫,能把当时他们见面的情况告诉我吗?”
   “五月三十日……就是丈夫中风的那一天啊。我记得很清楚,就是那个带柠檬来的人吧。”
   老媼端庄地回答,使人联想起她年轻时一定很有姿色。
   “柠檬?您不会弄错吗?那个人带柠檬来了吗?”栋居向前探了探身
   “五月三十日夜里十点钟左右,一位六十岁上下的妇女来找丈夫,据说她是丈夫在中国时期的好朋友。这个人带来一包柠檬作为礼物。带这种奇怪的东西来,我觉得不可思议。”
   “您丈夫说过有关柠檬的话吗?”
   “没有,什么也没说。”
   “您丈夫见了柠檬有没有出现大吃一惊的样子?”
   “当对方告诉丈夫要赠送柠檬时,丈夫只是点了点头,以为客人要送点水果。”
   “太太,您为什么认为柠檬是稀罕的礼物呢?”
   “柠檬是不常吃的,很少有人光用柠檬做礼物的。”
   “带来几只柠檬?”
   “我记得很清楚,三十五只。”
   “三十五只!”
   把杨君里猝死时的那个也算进去,柠檬的只数就是智惠子的年龄。杨君里同女儿分手后,把柠檬当作女儿的遗物,用柠檬计算着她的年龄。即使把杨君里的这种用意说出来,二谷的孤孀也不会理解。杨君里把战后支持自己生活下去的柠檬,当作同女儿重逢的见面礼。
   “来客是否自称‘杨君里’?”
   “记不清了。不过,象是那种名字。”
   “当时您丈夫有什么反应呢?”
   “开始好象回想不起来。他们进里屋后,丈夫才回忆出客人的身分。当时我正在厨房泡茶。端茶出来的时候,看到丈夫神色非常惊惶,叫我暂时不要进房间。”
   “来客同您丈夫谈了多长时间?”
   “谈了二十分钟左右,我仿佛觉得有人出门走了,出来一看,客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只留下丈夫一个人。”
   “这时候您丈夫表情怎样?”
   “垂头丧气,茫然无措。我问他刚才来的是谁?他回答说:同你没关系,马上睡觉。看来丈夫不愿意别人问这件事。我按照吩咐铺开被褥,丈夫又说随便什么时候睡都行。他一动也不想动。我走到他身边,只见丈夫靠在坐椅上,已经神志不清了。他脸色潮红,睁着眼晴,但任我怎么样都不回答。平时他血压高,一直在服降压药,我看到这情形,明白是脑溢血猝发,连忙叫来一直就诊的医生。”
   “太太认为丈夫发病是不是杨君里突然来访引起的?”
   “当时我还来不及去考虑。幸运的是病情不重,很快就好了。但我意识到发病或许同来访者有关,担心以后万一再发怎么办。不过,平时说话时,丈夫似乎不愿意提到那个女人。我考虑到如果发病真同那个来客有关的话,他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又会发病,所以一直不提起她。”
   “以后您丈夫就没有再提到她吗?”
   “没有。”
   “还有一件事想打听一下,您是在战后同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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