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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曾国藩:又笨又慢平天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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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原本的忧惧和痛苦顿时变成震惊,他在日记中写道:“伤痛之至,无可与语。”他知道,已经等不来咸丰对他意见批示的圣旨,在接到朋友来信的十天后,他接到咸丰的圣旨。圣旨里的语气半死不活地说:“和英法的和议已成,北上勤王的事可以取消了。”
  曾国藩额手称庆,但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多久,他面临两个选择或者说是两个问题。第一,离开祁门大营;第二,英法列强对中国的虎视眈眈和步步紧逼。
  多年以前,他就和恩师穆彰阿探讨过对待西方列强的态度,他认为应以和为贵,以信为本。但这些年他耳濡目染,却得出一个悲观的结论:和与信并不能解决西方列强的贪得无厌。那么有什么办法呢?
  至少在祁门大营昏暗的军帐中,曾国藩冥思苦想也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他的精力全被部下希望离开祁门大营的吵闹声吸引了。
  很多人都对曾国藩驻扎祁门颇有意见,李鸿章是反应最激烈的一个。如今危险已解除,按理说曾国藩应该立刻离开才对,但他就是不紧不慢,对那些请求置之不理。
  他有在他那个地位上的想法。他的职位是两江总督,太平天国之前,两江总督的驻扎地是南京,太平天国把南京变成天京后,两江总督多驻常州,这是个好地方,一方面可利用江南财赋支持江南大营,一方面又可把粮食运往北京。可现在,常州已成了太平天国的地盘。整个江南几乎都成了太平天国的地盘,中央政府和江南的地方官员、士绅都希望他即刻来拯救江南。如果他出祁门,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要拯救江南了,但他此时唯一的目标只是安庆。
  在和幕僚们闲聊、正式开会了多日后,曾国藩发现,自己的坚持应该放弃,因为祁门的确是险地,一旦再度被围,就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转危为安了。
  出祁门前,他重申自己的执意:出去后先打安庆,江南的事,等等。
  幕僚们说:“只要能出这个绝地,先打哪里都成,让江南等上一百年又有何妨?!”
  1861年4月,曾国藩拔营,湘军秩序井然、斗志昂扬地离开祁门,离开了不堪回首的痛苦之地,走上了安庆战场。
  李鸿章、左宗棠的光辉
  1861年5月,曾国藩大军抵达长江边的东流,因为有湘军水军的照应,纵然太平军倾巢出动来攻,曾国藩也不再惧怕,所以他是绝对安全了。
  就在安庆大战即将开始时,李鸿章也回到了曾国藩大营。李鸿章的回归是必然,当初他离开时,胡林翼就劝他:“你将来必是大贵之人,但千万不可离开曾公,曾公是你人生的天梯。”
  李鸿章气鼓鼓地说:“这梯子太拧巴。”
  郭嵩焘也写信劝说李鸿章:“一个人崛起时必要有所依,请问,今日之天下,除了曾公外,还有谁能倚靠?”
  李鸿章仍是气鼓鼓地说:“不依就不依。”
  他话虽是这样说,但在他离开祁门一个月后,曾国藩请他出任江西南昌的行政长官时,他还是毫不犹疑地拿起了南昌大印。同时,他还不停地给曾国藩的幕僚们写信,要他们劝曾国藩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祁门,因为那是个险地。幕僚们对李鸿章“人在南昌心在祁门”的忠贞所感动,持之以恒地劝说曾国藩离开祁门。
  实际上,李鸿章知道,在当时的形势下,离开曾国藩就等于自毁前程。曾国藩也明白,李鸿章是百年才出的一个人才,爱才如命的他又如何肯轻易放弃?
  于是到东流半个月后,曾国藩主动给李鸿章写信说:“阁下久不来营,让人大惑不解。以公事论,你本是湘军的一员,无缘故就离去,不好。以私情论,去年你离开时,并没说再不回来。”
  这话就如同和一个赌气出走的孩子说的,既没说赌气的孩子错了,也没说自己错,很有水平。不过,这是装面子的话,还必须要让李鸿章觉得自己有价值,所以他继续说道:“我现在肝火极旺,身体堪忧,诸事废止,身边所缺你这样的人才,如不计前嫌,请速来。”
  李鸿章看了信后,热泪盈眶,第二天就动身前往东流。抵达曾国藩大营时,李鸿章低调地走进曾国藩营帐,曾国藩正在那里审读公文,有人通报李鸿章来了,他抬起头,看到风尘仆仆的李鸿章,只是点了点头,就像是二人才分开一天似的,然后指了指堆积如山的公文说:“你瞧瞧,累死人。”
  李鸿章放下包袱,大步走上前,抱起公文,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才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左宗棠。两人只是相视一笑,就好像李鸿章从未离开过。
  曾国藩站起来迎接左宗棠,两人并排站着,望着李鸿章的背影,都发出会心的一笑。左宗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是曾国藩要他来。
  曾国藩要他来,是让他承担一个他从未承担过的重大任务。这个任务就是:担任安庆大战的前线总指挥。
  左宗棠刚取得景德镇的大胜,正在心高气傲,闻听曾国藩的请求,第一反应是大喜,但他是聪明绝顶的人,突然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当他确信曾国藩是真心实意后,慢慢地大摇其头。
  如果曾国藩的智慧是个板凳,那左宗棠的智慧就是猴子。他对曾国藩说:“你让我做前线总指挥,就是让我离开你。”
  曾国藩愕然,这两件事风马牛不相及,以他的智力商数,短时间内根本想不明白这两件事的联系。
  左宗棠盯住了曾国藩,不怀好意地问道:“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曾国藩大愕然:“我这是真心实意的啊。”
  左宗棠想了一下,笑了,口不积德地说道:“我多虑了,按你的头脑,也想不到这一点。”
  “哪一点?”曾国藩有点急了。
  左宗棠又思考了一会,才慢慢说道:“安庆大战的前线总指挥毋庸置疑就该是你,你让我做,这不是让湘军全体将士视我为仇敌嘛?”
  曾国藩哑然失笑,原来左宗棠的考虑如此深邃。他摆手轻笑:“你过虑了,我真是出于缜密的考虑。多年来的战场教训告诉我,我根本不适合直接带兵打仗,只要我一上战场,肯定完蛋。托大一点说,我只能在战场外遥控指挥。这一点,我不如你,给你五千人,你可以带五千人打仗,给你五万人,你也能带这五万人打仗。所以……”
  “停!”左宗棠强横地打断了曾国藩的话,“我绝不做这个总指挥,有个人选倒可以,就是你兄弟曾国荃。他有勇有谋,是最佳人选。”
  曾国藩还要说什么,左宗棠已起身:“还有军务,告辞!”
  一阵风起,左宗棠消失在曾国藩大营,只留下曾国藩自己在风中凌乱。
  他是真心想让左宗棠来当这个安庆大战的总指挥。但是,经过左宗棠的一番话,他意识到自己的孟浪,是啊,如果真让左宗棠来主持前线大局,湘军那些将领该怎么想,他的老弟曾国荃更会怎么想?
  曾国荃一直就在安庆战场,他在安庆北面的集贤关已驻扎一年,把安庆城围困得水泄不通。但按照曾国藩的指示,他主围而少攻。他的部队绕着安庆城挖了两道长壕,一道在内,围困安庆,一道在外,抵御太平天国的援兵。这种方法也是曾国藩的独创,如果只有一道围城长壕,那就成了客兵,但另外增加一道抵御援兵的长壕,就是反客为主。
  无论是客,还是主,曾国荃的日子都不好过。曾国藩被困祁门时,曾国荃曾要求去解救老哥,但老哥死活不同意,曾国藩对他说:“我就是死在祁门,你也不能来,你的目标就是安庆,一步都不许动。”
  曾国荃向老哥抱怨说:“我在安庆很难熬,守城的是长毛贼里很能打的叶芸来,前来支援的是陈玉成兵团,这二人都不是善茬。尤其安庆是陈玉成的老家,他的家人都在安庆城,所以他攻击起来异常凌厉,我快支撑不住了。”
  曾国藩回复道:“不许废话,坚持就是胜利。安庆的得失,关系到咱们曾家的气运,也关系到天下安危。你要咬定安庆,绝不动摇。我连北上勤王都没有去,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曾国荃难,是实情。但太平天国方面,叶芸来想要突破也难,陈玉成要想击溃曾国荃的防线更难。双方就在这种分不出输赢的拉锯中度过了一年,曾国藩踌躇满志而来。
  战安庆
  曾国藩抵达东流不久,太平天国也有了高调动作。一支主力部队从南京赶赴安庆,誓要破解曾国荃的两道长壕。但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个胆小鬼,在离安庆十里的地方扎营,按兵不动。
  陈玉成带领他的主力随即赶来,真正的大战开始了。
  双方先在集贤关进行了殊死搏战,旗鼓相当,都有死伤。陈玉成见集贤关不是他的福地,于是直奔主题:留下四千人守集贤关营盘,亲自带领主力向曾国荃的长壕发起洪水猛兽般的进攻。
  双方激战得异常惨烈,曾国藩所在的东流离安庆城三十里,却能清晰地听到双方的炮声。陈玉成是当时的名将,曾国荃自然也不弱,所以双方谁都拣不到便宜,打了几天后,大家发现是两败俱伤。
  陈玉成清醒地意识到,如果再多点兵,他就能把曾国荃的长壕推平,于是他跑到南京那支部队的驻地,向他们要兵。这个想法使他付出了万劫不复的代价。他走时,把所有部队都留在集贤关和安庆城外,这是一支没有了主帅的兵团,尤其是在战事剧烈时,乃兵家大忌。
  曾国藩得知消息后,兴奋得直搓手。他下命令给多隆阿,要他不惜一切代价拖住陈玉成,然后再下命令给鲍超,要他带领一支数量可观的急行军,飞速赶去安庆城和集贤关,与曾国荃联合将陈玉成的主力剿灭。
  多隆阿真就死死地拖住了陈玉成,曾国荃和鲍超合围一军,先对集贤关的太平军下手。仗还是打得异常激烈,太平军虽没了主帅,但士气仍旺。湘军虽然人数众多,短时间内却不能全歼他们。在你争我夺和血肉相搏的战役中,双方死伤相当,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平军粮草已尽,弹药全无。曾国荃运用宣传战术,使太平军坚信陈玉成这辈子是不会回来了。在僵持了几天后,这支随陈玉成南征北战的精锐兵团举旗投降。
  曾国荃心花怒放地向曾国藩送去捷报,得来的却是曾国藩冷酷的命令:所有俘虏,全部斩杀。
  屠杀不是技术活,而是力气活,同时也是摧残自我良知的利器,就在你眼前,鲜血从跪倒在地的人的腔子里喷向天空,映红日月,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会对此受良心的谴责。曾国荃自从军以来杀人无数,可杀了七千多名俘虏后,也手软心碎,表示打完安庆之战后,就回家种地。
  曾国藩听到老弟这不争气的话后,写信给他:“现在这种情况下收容投降之人,很不妥当。挤疥子不可令出零脓,蒸烂肉不可屡揭锅盖也。攻克城池以多杀人为妥,不可假仁慈而耽误大事。”
  多么冷血!尤其是出自读书人曾国藩之口,更让我们觉到齿冷,浑身战栗。但曾国藩毕竟是个人,是人就有良心。他对曾国荃说,杀了这么多人,劫数之大,为之叹息。但是,纵然是尧舜、孔子在世,对这些贼,也会痛下杀手的。
  曾国荃接到信,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曾国藩似乎了解他的心理,几天后又来信说,“你别哼哼唧唧的了,既然已带兵,就要以杀贼为志,何必以多杀为悔?长毛贼到处杀人放火,流毒天下;基督教乃邪教,和我礼教水火不容,纵是仁慈如孔子在世,断无不全力诛杀他们之理。既然如此,何必又对杀他们而内心有愧?”
  曾国荃仔细琢磨老哥的话,发现很有道理,于是放下心理包袱,专心致志地开始杀人了。
  湘军在集贤关对俘虏们的大屠杀,给安庆城的太平军投射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同时也让他们坚定了信念,那就是死都不投降,因为投降也是死。况且,援兵正源源不断赶来,正在持续不断地敲打着曾国荃的第二道长壕。
  陈玉成终于从多隆阿的虎狼兵团下脱身,但实力已锐减。他的家人在安庆城,他的目标只能是安庆城。第二道长壕再度发生惨烈的战争,在隆隆炮声中,陈玉成如同疯了一样,冲锋在前,然而他的运数已尽,对曾国荃的守壕战术无计可施。
  曾国荃的长壕战术是曾国藩多年来总结出的战场宝贵经验,它以长壕为武器,不断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当敌人惨败撤退后,湘军又在长壕之外再挖长壕。如此一来,陈玉成要想突破,就必须付出比从前更大的攻击的惨重代价。
  炮声渐远,喊杀声渐稀,安庆城外的战斗已接近尾声。
  安庆城内已如地狱,本来,安庆城里的粮草供应是由外国商人偷运而来,太平军高价收购。曾国藩不敢攻击外国商人,所以将计就计,用更高的价格购买外国商人的粮草。这样,安庆城彻底成了饥饿之城,士兵饿得头晕眼花,连刀枪都拿不起来。
  守将叶芸来从未有投降的念头,安庆城又如铜墙铁壁,所以曾国荃纯靠人力进攻,显然很难。但在把陈玉成胜利抵御在外围后,曾国荃开始专心对付安庆城。他采用挖地道的方式,一直挖到安庆城里,然后把一门大炮送进地道,轰塌了安庆城中央的地面,湘军蜂拥而入,再如蚂蚁出洞般冲上了安庆城。这些人未遇到任何有效抵抗,就打开了安庆城门,并在城中大肆放火,安庆城陷落。
  叶芸来和一万六千名太平军士兵放下武器,等待被屠杀的命运。陈玉成在安庆城外望着冲天火光,嚎啕大哭,并组织了一次毫无底气、自然也无质量的冲锋,然后匆匆撤走。
  安庆之战结束,曾国藩的宏图就此注定。安庆之战是太平军和湘军的重大转折,湘军攻占了太平天国首都天京的上游屏障安庆,更重要的是,陈玉成的主力消耗殆尽,其他救援安庆的太平军部队也遭受重大损失,可以说,安庆是太平军的坟场。
  这一切的发生都是曾国藩坚持到底的结果,没有曾国藩的坚持,就不可能有安庆之战的最后胜利。
  生活法则告诉我们,有一喜必有一悲紧接而来。所以中国古代哲人们警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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