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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利维坦的恋人-第25部分

小说: 利维坦的恋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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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不是足以致死的毒药。对方的目的很有可能只是想生擒我们。骑射队锁定座狼为攻击目标就是最好的证据。我想这毒应该只会暂时夺走身体的控制力吧。只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下惨了。”


追兵的蹄声隐隐约约地在溪谷回响。三人的状况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武刚才使用气弹把气耗尽了,薰也因为中毒而失去行动能力。


舜仰望天空低声叹息道:


“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吗?”


武摇头否定。


“还没结束呢,我们要挣扎到最后一刻。”


尽管痛苦地纠结着一张脸,薰还是辛苦扭转脖子面向舜。


“没问题……的。我还有……力气……能……逃……”


薰挺起上半身,挥击缰绳给两人看。朔夜顺应指示,轻快地跨步前冲把舜和武两人留在了原地。


武也跨上了鞍,两脚放进镫内,毅然地低头向舜说道:


“能逃到哪里就算哪里。最糟的情况是无论如何也要让薰一个人逃走。”


“——我知道了,我们是保护她的盾牌对吧。”


“没错。就算没办法三个人都平安逃离,范围缩小到一个人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一定要让美歌子气得跺脚。”


满脸都沾了鲜血泥巴的武,就像满脑子馊主意的孩子王一样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他立刻踩下镫直追朔夜而去。


舜在这个节骨眼,终于从下气海提唤出练气覆盖住全身。强度固然不若武和薰那么威猛,但他好歹也是曾在鹤木山楼认真投入严苛练气修行的万能型特进种。现在这个状况下还保有上得了台面战斗力的,只剩舜了。


“至少要让薰平安逃走。”


舜轻声呢喃后,挥下了立待的缰绳。聪颖的他已感应到这趟旅程的终点就近在眼前了。


原本狭隘的溪谷地形又慢慢变得开阔了起来,看样子现在似乎来到了中流水域的入口。这里不仅河面较为宽广,水流的流速也趋于和缓。原本呈白银色的水而变成了蓝绿色,甚至可以见到浅滩和沙洲的踪影,沙石淤积的区块和形成浅滩的区块泾渭分明,对岸则是一片长满覆盖着白雪的针叶林的山地。 、


奔驰在满地细石的河畔,一马当先的朔夜脚步有逐渐变得不稳定的趋势。骑在上头的薰只是把脚挂在镫上而已,甚至不像有在挥击缰绳的样子。


武凝神注视着前方。自从踏入中游地带以后,他就不断对四周做地毯式的观察。不肯错放、也不能错放过任何突破现状所需的任何东西。战斗从天未亮一直持续到现在,武也全身筋﹉疲力尽,但他依然激励自己的意识,勉强振作打起精神,寻找着希望之光。


不久——那个东西出现在对岸。


武往左拉动十六夜的缰绳靠向立待,通知了舜。


“有船!我发现船了!”


舜眼镜底下的视线循着武指示的方向飘去。诚如武所言,对岸有一艘粗陋的平底船被拉上了岸边。舜顿时大喊:


“薰,快停下来!”


然而跑在前面的薰对舜的声音却毫无反应,只是颓然无力地把上半身垂靠在朔夜的脖子上。朔夜之所以会停下脚步,应该是基于朔夜自己的意志吧。舜对这头狼的聪明表达了无言的感激。


“船交给我来想办法,我这就去把它拖过来。”


武从十六夜的鞍跃下,开始练气。虽然他的气早已耗尽,不过多亏他拥有天赋异禀的呼吸器官,即便是临时练出来的气,要蓄积到能踏过水面并不是问题。


武短促地吸气的同时,脚跟踩上了水面。身手之轻盈甚至不见水花喷起,仅做二次的跳跃便绰绰有余地跨过了宽约七公尺的河面。解开系船的绳子,武双手抬起船头把它拖入水中。这艘船可能荒废已久了,船上不见船竿或划桨之类的道具,只能在河中随波逐流。武把绳子衔在口中,纵身跳进了寒气袭人的严冬河川里,朝薰的方向游去。


河水的温度冰冷到几乎令武昏厥过去。泡水的军服重如石块,水流的速度也远比肉眼所儿的湍急,如果不保持意识清醒的话,很有可能会直接被河水冲走。


武挤出了最后一丝坚毅的气魄。他拼命地摆动快麻痹失去知觉的手脚划开水面、脚蹬河底,下颚使出吃奶的力气咬住绳子,终于成功渡河。


“快点……把薰抱过来!”


浑身湿透的武一边颤抖一边大喊。舜把早已无法动弹的薰从朔夜的马鞍抬下,然后抱在自己的胸前。


“薰,你就搭着这艘船逃走吧。敌人交给我们两个来挡。”


舜用平静的口吻如此说道。面无血色的薰在他的怀里痛苦地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是什么……意思……?”


“就算只剩你一个人,你也要坚持逃下去。你不可以再留在那种地方了。”


“喂……你在说……什……”


“薰,你好好保重。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舜把薰的身体安置在平底船的船底。失去行动能力的薰虽然拼了命地想抬起上半身,但她现在连跨过船缘也做不到。


武回头看向背后。追兵的蹄声从上游方向逐渐逼近,不能再拖下去了。武的右手抓牢了绳子,把载了薰的船又拉回水中。


就这么哗啦哗啦作响地,武蹚在水中把船往水势湍急的地方推去。船上的薰紧咬着牙根向武伸长了手。


“不……可以……我……也要、一……起……”


武肚子以下的身体全泡在河川里,一如要把薰的身影清楚地烙印在脑海中似地,他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她。


当初没办法诚实说出的话,现在好像有勇气说得出口了。


“昨天晚上,我不是说你当不了女将军吗?其实那是骗你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变成那种人而已。”


“喂……你……在说什……”,


就像不让薰继续说下去一样,武用双手抓着船缘,踩着水底开始加速。平底船扬起水花,速度加快。


“憎恨、杀害他人这种肮脏的事不适合你做。你比较适合微笑啦。我喜欢你微笑的样子喔。”


武垂低着头,模样笨拙地在水中前进。薰正努力挤出声音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武这时只想一股脑地抒发自己的心情,因为这一去很有可能将是永别。


“我会连你的份也一起憎恨美歌子,所以拜托你不要怨恨任何人嘛。忘记复仇,逃得远远的去争取你的幸福吧。你如果能幸福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


“我不要……我们……一起……”


察觉薰语带哽咽,武硬是挤出一张鬼脸后抬起头来。他一边划破水面,一边揶揄似地说道:


“唉唷,你听话别再啰嗦了嘛,现在气氛正感人呢。这种时候就是要用欢笑来道别啊。我们一定能再见面的啦!”


“不要……我不要……!”


守在岸边的舜回头大叫。


“骑兵要来了!快逃、快逃啊!”


武挤出仅剩的力气,用被冰冻的河水泡得失去了知觉的手脚使劲往前推,成功的让平底船自行漂流了起来。同时,他不忘向薰喊话安抚她的不安。


“对了,你就去东京吧,我会去接你的。等我变成跟雾崎桐人一样威风的将军打败美歌子后,我再去跟你见面。这样你可以接受了吧?”


“武……”


薰伸出了手。武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一会儿,把心爱的女孩的面容清楚地刻印在自己的心坎里。他放开了手。


平底船一路往下流方向漂流而去。薰那张痛哭流涕的脸探出了船缘。向前伸长的小手愈来愈远。


武的下半身浸在河水里,他拉开喉咙高声大成:


“你要去东京喔!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待在东京的某个角落喔!”


“武……”


“等我打败了美歌子之后,我会去接你的。”


武的誓言在山峡间回荡,一字不漏地传进了薰的耳里。即便薰连手指头也遭到毒药的麻痹,依然使出浑身之力挥舞的手,就是收下了誓言的证明。


蓝绿色的滔滔河水将船载向了远方。


等到船影消失在蜿蜒河川的尽头后,武将嘴抿成了一直线,毅然地转头回望上游。


来栖兵团的轻骑兵队已经追到了眼前。镰鸟的队伍踩踏着河岸的鹅卵石,在胸前摺起被冬阳照耀得闪闪发光的镰刀,浩浩荡荡地直行而来。特进种的队伍则紧跟在后。他们全都是埋伏在洞窟前的剑术家集团。


“我不会让你们越雷池一步。”


武的气已被榨干得一点也不剩,武器只剩一把武士刀,但他不打算逃。他不惜在这里跟敌人玉石俱焚,也不允许他们向薰伸出毒手,就算陪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想耍帅的人可不是只有你喔。”


一旁的舜冷静地说道。武露出了贼笑,看着同甘共苦七年多的伙伴。舜全身充满练气,做好了战斗准备。


“还有它们也是。”


朔夜、十六夜、立待。年幼的座狼也一边发出低吼一边压低身体重心,狠瞪着镰鸟的队伍。看来它们都很清楚现在自己该做什么。


“薰还真受欢迎耶。”


“你也未免偷跑得太夸张了。”


“你有被害妄想吗?”


“一点都称不上公平。”


“那你就拿那些人当对手,努力挽回吧。”


武坏心眼地扬起下巴,指了指手持金光闪耀的武器、蜂拥而上的特进种。舜嘴巴噘成了ㄟ字状耸肩。


“战斗本来就不是我的本领,可是和你们共过的那几年我也没有虚度。若论拖延时间,我比你还在行。”


“那真的是太可靠啦。”


两个人肩并肩,准备正面迎击来势汹汹的来栖兵团。


坦白说,和薰就此分别确实令人寂寞,但两人并不后悔。接下来的任务只有负起责任奋斗到最后一刻,给来栖兵团迎头痛击让他们追不上薰。


武让临时精制出来的练气环附在只手握持的武士刀上后,主动向敌兵展开攻势。舜也使出练气加持的跳跃跟进。三头年幼的座狼则分散开来,从三个方向扑上了镰鸟的队伍。


来栖兵团花费一个多小时才逮捕了两名天子候补生。迫踪大队的队长在返回姬路移民地后,列举出许多原因为自己辩解:无法快速逮捕的棘手原因,不外乎是捕获了抵抗最为激烈的涩泽武后,涩泽舜立即逃往山中,因此拖延了一些时间;其次是座狼的抵抗比想像中要来得更凶猛;还有,市长下令务必要活捉,所以比较麻烦,怕伤害到两名天子候补生……等等诸如此类的理由。还说假使市长能批示找到天子候补生时能格杀勿论,应该用不着二十分钟就能成功抓人,而且也不至于让涩泽薰成功潜逃……等诸如此类的话为自己辩解。


另外,十六夜和立待在麻醉后纷纷落网,却唯独朔夜带着伤势下落不明,似乎是逃到远方去了。研判它很有可能是跑去寻找薰的下落,但主仆之后有无顺利重逢,姬路移民地在天子候补生脱逃事件的记录上,并未明确写下结果。








第二卷 九


浪涛声沙沙作响。


在黎明前的昏暗夜空中,成群飞翔的海鸟以洪亮清澈的声音啼叫。东方云层的下方不一会儿就会染上炫目的红晕。霞光逐渐扩散了出去,慢慢吞噬了浪涛后方、黑蔷薇色的幽暗。


平底船的船头被冲上了河口的白色沙洲。


身穿纯白军服的少女,孤零零地俯卧在船旁的少也上。


来自海面的寒风吹拂着少女绑在身后的头发。纤长的上下眼睫毛轻轻跳动一下后,缓缓地睁了开来,从中显现的翡翠色眼眸上头映照着一道幽光。


“嗯……”


薰随着一声呻吟抬起头,看见了白色沙洲、倒映着红黑色的天色的河面、以及黑蔷薇色的波涛。


她诧异地皱起眉头,四肢用力勉强撑起了两只手,翻了个身改成仰卧的姿势。


天顶还是黑夜。耀眼夺目的星彩悬挂在夜空,有如光之水脉似地串连在一起,若循着那个流向一路看去,终点是烧成了火红色的东方天空水平线。


薰躺在地上侧脸看着那个朝霞。


这里一个人也没仔。


只有茫茫大海和潮起潮落的海浪以及拍浪声而已。


“嗯!”


薰发出一声吆喝,坐起了上半身。


她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仰望天空,然后再一次环顾四周。


努力一阵回想后,她想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武、舜。”


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梦。薰抱着这个念头试着唤了两人的名字。但无人口应。


“朔夜。”


平时那头随叫随到,会开心地用舌头舔薰脸颊的年幼座狼也不在。


再也没有人——陪在自己的身旁。


这表示那个不是梦,是真的吗?


“武、舜、朔夜!”


薰呼唤的声音夹带着哽咽。明知不会有人回话,却还是忍不住声声呼唤。唯有萧瑟的海风回应她那悲戚的叫唤。


“十六夜、立待。”


就连拒绝让自己骑乘的座狼的名字也冲口而出。薰不禁啜泣了起来,视野因为笼罩着一层水的薄膜而显得扭曲变形。尽管薰仰头看着天空想要把泪水往肚里吞,然而眼眶再也拦不了溃堤流下的眼泪。


克制不住的情绪猛然涌上心头。情绪超过了薰的负荷量,最后化成一串串的泪珠夺眶而出。


“呜啊啊啊!呜啊啊啊!”


再也不用介意他人的眼光,薰仰着头痛哭,无法自持。


她知道自己失去了无价之宝。原本存在内心的东西消失不见了,徒留空虚。消失后的痛苦就是从那个空虚涌出的。


在无尽深邃的星空下,广漠无垠的大海前,薰现在真的变成孤单一人。


“我不要——我不要——!”


难堪窝囊的哭闹声连同啜泣一同从喉咙挤了出来。当初在山楼的牢狱中忍下来的冲动,现在一发不可收拾地爆发了。爬出水平线的红色朝阳照亮了薰那张涕泗纵横的脸。


黑暗逐渐被驱离世界。薰止不住哭泣。朝霞非但没能抚平薰的伤痛,还为空旷的天空与大海增色,更使她备感寂寥。


好孤单、好寂寞。过去从来没有这么孤独过,而且还对未来茫无头绪。


“呜、呜呜呜……”


薰纠需一张稚嫩的脸孔不停啜泣。火球般的太阳离开了水平面,在东边云层的后面炽烈地燃烧。天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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