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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论衡全译-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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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

  54·14问曰:“人生于天地,天地无为,人禀天性昔,亦当无为,而有为,何也?”曰:至德纯渥之人(1),禀天气多,故能则天(2),自然无为。禀气薄少,不遵道德,不似天地,故曰不肖(3)。不肖者,不似也。不似天地,不类圣贤,故有为也。天地为炉,造化为工(4),禀气不一,安能皆贤?贤之纯者,黄、老是也(5)。黄者,黄帝也;老者,老子也。黄、老之操,身中恬淡,其治无为,正身共己而阴阳自和(6),无心于为而物自化,无意于生而物自成。

  【注释】

  (1)渥(wò握):厚。

  (2)则:效法。则天:以天道为准则。

  (3)不肖:不似。原意特指子不似其父那样贤能。《说文·肉部》:“肖,骨肉相似也;从肉,小声。不似其先,故曰不肖也。”

  (4)造化:创造化育万物,这里指自然变化。

  (5)黄、老:黄帝与老子,道家尊二人为始祖。黄帝:参见8·6注(1)。老子:参见4·4注(20)。

  (6)共(gōng恭):通“恭”。庄严。正身共己:形容端庄严肃的样子。

  【译文】

  有人问:“人生在天地之间,天地没有意识,人承受了天性,也应当没有意识,而人却是有意识进行活动的,这是什么道理呢?”回答说:道德最高尚、纯厚的人,承受天的气最多,所以能效法天,就能达到自然无为的境界。承受天的气薄而又少的人,不遵从道德规范,与天地不相似,所以叫不肖。不肖,就是不相似。与天地不相似,与圣贤不相同,所以就有意识的活动。天地像熔炉,自然的变化像工匠,承受天的气不一样,怎么能人人都是圣贤呢?圣贤中最纯的人,是黄、老。黄,是指黄帝;老,是指老子。黄帝、老子的操行,身心清静无所追求,端庄严肃而阴阳之气自然调和,无心于有意识的活动而万物自然变化,无意于万物的产生而万物自己生成。

  【原文】

  54·15易曰:“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1)。”垂衣裳者,垂拱无为也(2)。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惟天为大,惟尧则之(3)。”又曰:“巍巍乎(4),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5)。”周公曰(6):“上帝引佚(7)。”上帝,谓舜、禹也(8)。舜、禹承安继治,任贤使能,恭己无为而天下治。舜、禹承尧之安,尧则天而行,不作功邀名(9),无为之化自成,故曰“荡荡乎民无能名焉(10)”。年五十者击壤于涂(11),不能知尧之德,盖自然之化也。

  【注释】

  (1)垂衣裳:高亨认为,“垂,当借为缀。缀,缝也。缀衣裳调制衣裳也。”可备一说。垂衣裳,秦汉间常用以比喻无为之治。引文参见《周易·系辞下》。

  (2)拱(gǒng巩):拱手。垂拱:垂衣拱手,古代形容太平无事,可无为而治。《尚书·武成》:“垂拱而天下治。”

  (3)则:准则。

  (4)巍巍:崇高的样子。

  (5)不与(yù玉):不相干。意即舜和禹不以有天下为乐,得了天下就好像和自己不相干似的。引文参见《论语·泰伯》。

  (6)周公:周武王的弟弟姬旦。参见2·5注(19)。

  (7)引:《尚书易解》:“制引,制止也。”佚(yì义):通“逸”。淫逸,游乐。引文参见《尚书·多士》。

  (8)舜、禹:“舜禹”当为“虞舜”。声误而又倒置。上文皆以黄帝、尧、舜连言,未言禹事,明禹为误。下文“舜、禹承安治”、“舜、禹承尧之安”,二“禹”字亦“虞”之误。本书《语增篇》引经曰:“上帝引佚”。指的是虞舜,亦不及禹,益可证此处之误。

  (9)邀:追求。

  (10)荡荡:形容广大的样子。荡荡乎民无能名焉:这句话一般解释为尧的,功德浩大无际,老百姓想要称颂他都不知道如何称颂才好。王充的意思是,尧的统治体现了自然无为的原则,不故意追求名声,所以没有一个人说得出他的功德。引文参见《论语·泰伯》。

  (11)击壤:参见19·13注(10)。涂:通“途”。道路。

  【译文】

  《周易》说:“黄帝、尧、舜不必有所作为,就达到天下大治。”所谓垂衣裳,就是垂衣拱手无为而治的意思。孔子说:“真伟大啊,尧这样的君王!只有天最伟大,只有尧能够效法它。”孔子又说:“多么崇高啊!舜和禹享天下而他们却觉得好像与自己不相干似的。”周公说:“上帝制止游乐。”上帝,指的是虞舜。虞舜继承了安治天下的办法,任用贤能之人,恭敬自持顺应自然而天下大治。虞舜承继了尧的安治之法,尧遵循天道自然无为的原则行事,不有意去创立功业,不存心去追求名誉,无为而治的教化却自然获得成功,所以说,“尧治理天下自然无为,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他的功德”。五十多岁的老人在道路上作击壤游戏,而没有意识到尧的德政,这是听其自然的教化的结果。

  【原文】

  54·16《易》曰:“大人与天地合其德(1)。”黄帝、尧、舜,大人也。

  其德与天地合,故知无为也。天道无为,故春不为生,而夏不为长,秋不为成,冬不为藏。阳气自出(2),物自生长;阴气自起(3),物自成藏。汲井决陂(4),灌溉园田,物亦生长。霈然而雨(5),物之茎叶根垓(6),莫不洽濡(7)。程量澍泽(8),孰与汲井决陂哉?故无为之为大矣。本不求功,故其功立;本不求名,故其名成。沛然之雨,功名大矣,而天地不为也,气和而雨自集(9)。

  【注释】

  (1)大人:指圣人、圣王。引文参见《周易·乾卦·文言》。

  (2)阳气:指春夏的温暖之气。

  (3)阴气:指秋冬的寒冷之气。

  (4)汲井:从井里打水。陂(bēi杯):池塘。决陂:挖开池塘。

  (5)霈(pèi配)然:形容雨大的样子。

  (6)垓:据递修本应作“荄”。荄(gāi该):草根。

  (7)洽濡(qiàrú恰如):湿润。

  (8)程量:衡量。澍(shù树):及时雨。泽:滋润。

  (9)集:鸟群停止飞翔,降落在树上叫“集”。这里是落下的意思。

  【译文】

  《周易》上说:“大人的德行与天地相配合。”黄帝、尧、舜,就是大人,他们的德行与天地相配合,所以知道顺应自然的变化。天道原本是无为的,所以春天的出现并不是天有意要农作物始生;而夏天的出现并不是天有意要农作物成长,秋天的出现并不是天有意要农作物成熟,冬天的出现并不是天有意要农作物收藏。阳气自然产生,农作物就自然始生成长了;阴气自然产生,农作物就自然成熟收藏了。从井中打水掘开池塘引水来灌溉田园,农作物仍然会始生成长。下了大雨,农作物的茎叶根,没有一处不湿润。比较一下雨水滋润农作物与汲取井水决开池塘滋润农作物哪一个的作用更大呢?因此顺应自然变化的作用更大些。本来就不想追求功业,反而它建立了功业;本来就不想追求名声,反而它获得了名声。滋润农作物的大雨,功业名声是很大的,而天却不有意下雨,阴阳之气和顺而大雨就自然降落下来了。

  【原文】

  54·17儒家说夫妇之道取法于天地。知夫妇法天地,不知推夫妇之道以论天地之性,可谓惑矣。夫天覆于上,地偃于下(1),下气烝上(2),上气降下,万物自生其中间矣。当其生也,天不须复与也(3),由子在母怀中(4),父不能知也。物自生,子自成,天地父母何与知哉!及其生也,人道有教训之义(5)。

  【注释】

  (1)偃(yǎn演):仰卧。

  (2)烝(hēng征):升。

  (3)与:干预。

  (4)由:通“犹”。

  (5)人道:人世间的道理。

  【译文】

  儒家认为夫妇间的关系是效法于天地。知道夫妇效法天地,却不知道用夫妇间的关系推论天地的本性,可以说是够糊涂的了。天覆盖在上面,地仰卧在下面,地下的气升上天,天上的气降下地,万物就自然产生在天地之间了。当万物产生的时候,天就不必再干预它了,就像胎儿孕育在母亲腹中,父亲不能过问一样。万物自然产生,胎儿自然形成,天地父母何须干预过问啊!等到子女生下以后,按人世间的道理就对他有教育的义务。

  【原文】

  54·18天道无为,听恣其性(1),故放鱼于川,纵兽于山,从其性命之欲也。不驱鱼令上陵,不逐兽令入渊者,何哉?拂诡其性(2),失其所宜也。夫百姓,鱼兽之类也,上德治之(3),若烹小鲜(4),与天地同操也。商鞅变秦法(5),欲为殊异之功,不听赵良之议(6),以取车裂之患(7)。德薄多欲,君臣相憎怨也(8)。道家德厚,下当其上(9),上安其下,纯蒙无为(10),何复谴告?

  【注释】

  (1)听恣:听任放纵。

  (2)拂诡:违背。

  (3)上德:指具有最高道德的人。

  (4)烹:烧,煮,烹调。小鲜:鱼。若烹小鲜:就像煮鱼不要搅动以免弄碎一样,意思是不要加以干预。参见《老子》第六十章。蒋锡昌《老子校诂》:“夫烹小鲜者不可挠,挠之则鱼碎;治大国者当无为,为之则民伤。故云:‘治大国若烹小鲜’也。”

  (5)商鞅:参见1·5注(1)。

  (6)赵良:战国时秦国儒生,曾用“恃德者昌,恃力者亡”的观点反对商鞅变法,遭到商鞅拒绝。

  (7)车裂:参见21·12注(3)。以上事参见《史记·商君列传》。

  (8)君:指秦孝公死后继位的秦惠文王。臣:指商鞅。王充在本书中曾多次肯定商鞅的功绩,而在这里他却用“无为而治”的观点否定了商鞅变法,这是自相矛盾的。

  (9)当(xiàng向):仰慕。

  (10)纯蒙:纯朴浑厚。

  【译文】

  天道原本是无为的,听任放纵万物的本性,所以把鱼类放在河里,把兽类放在山中,顺从它们性命的需要。不驱逐鱼类强使它们上丘陵,不驱逐兽类强使它们入深水,是什么缘故呢?因为这样做就违背了它们的本性,使它们失去了适宜的生存环境。老百姓,如同鱼类兽类一样,具有最高道德的人治理他们,好像煎小鱼那样,与天地具有同样的道德。商鞅改变秦国法律,想建立特殊优异的功勋,不听从赵良的建议,因此自取车裂而死的祸患,道德不高尚而又有多种欲望,君臣之间必然相互憎恶怨恨。道家道德高尚,下面敬仰上面,上面也适应下面,纯朴浑厚顺应自然,上天怎么再谴责告诫它呢?

  【原文】

  54·19故曰:“政之适也(1),君臣相忘于治(2),鱼相忘于水,兽相忘于林,人相忘于世,故曰天也(3)。孔子谓颜渊曰(4):“吾服汝(5),忘也;汝之服于我,亦忘也(6)。”以孔子为君(7),颜渊为臣,尚不能谴告,况以老子为君,文子为臣乎(8)!老子、文子,似天地者也。淳酒味甘(9),饮之者醉不相知;薄酒酸苦,宾主嚬蹙(10)。夫相谴告,道薄之验也。谓天谴告,曾谓天德不若淳酒乎(11)!

  【注释】

  (1)适:适当,完美。

  (2)君臣相忘于治:意即在无为之治下,君臣彼此忘怀,各不相扰,逍遥自得。

  (3)天:天然,自然。

  (4)颜渊:孔子的学生。

  (5)服:思慕。

  (6)引文参见《庄子·田子方》,原文为:“吾服女也,甚忘;女服吾也,亦甚忘。”《淮南子·齐俗训》并有此文。

  (7)君:古代对尊长的统称,这里指老师。

  (8)文子:传说是老子的学生。

  (9)淳:通“醇”。淳酒:味道纯正的酒。

  (10)嚬蹙(pín cù贫促):皱眉头,表示不好受的样子。

  (11)曾:岂,难道。

  【译文】

  所以说:政治完美,君臣彼此忘怀于无为之治,鱼类彼此忘怀于水中,兽类彼此忘怀于林中,人类彼此忘怀于世上,因而称为自然。孔子对颜渊说:“我思念的过去的你,全都忘记了;你思念的过去的我,也全都不存在了。”以孔子为老师,颜渊为学生,尚且不能谴责告诫他们,何况以老子为老师,文子为学生呢!老子和文子,如同天与地一样。醇酒的味道甜美,饮酒的人醉了也彼此不知道;淡酒的味道酸苦,客人主人饮了都皱眉头。相互谴责告诫,是道德衰微的证明。说是天谴责告诫,难道天的道德还不如醇酒吗!

  【原文】

  54·20“礼者,忠信之薄,乱之首也(1)。”相讥以礼(2),故相谴告。

  三皇之时(3),坐者于于(4),行者居居,乍自以为马(5),乍自以为牛。纯德行而民瞳矇(6),晓惠之心未形生也(7)。当时亦无灾异。如有灾异,不名曰谴告。何则?时人愚蠢,不知相绳责也(8)。末世衰微,上下相非(9),灾异时至,则造谴告之言矣。

  【注释】

  (1)引文参见《老子》第三十八章。

  (2)讥:指责,非难。

  (3)三皇:参见1·4注(11)。

  (4)于于:和下句的“居居”,都是形容悠然自得的样子。

  (5)乍:忽然,时而。

  (6)纯德:纯扑的道德。行:风行。瞳矇:即“童蒙”。蒙昧不明事理,也指愚昧的人。

  (7)惠:通“慧”。聪明。晓惠:指机巧奸诈。

  (8)绳责:约束谴责。

  (9)上下:指君臣之间。

  【译文】

  “所谓礼这个东西,是忠信不足的表现,是祸乱的开端。”互相用礼来进行指责,所以就互相谴责告诫。三皇的时代,人们在家中悠然自得,在路上也悠然自得,时而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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