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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龙鱼少女-第82部分

小说: 龙鱼少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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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芙儿一拿到铁针,就感觉光滑的钢面传来吸附手指般的波动。那是赤刺诃的咒文所留下的残迹,她也能从残留在管子里的血液,稍微感受到一些吉尔达·雷的魂源。雪芙儿从来没见过能将波动如此保存并增幅的器具。管子非常细,清洗时必须先浸泡在冷水中,多次摇晃之后,用叉开的纤细芦苇梗穿进管内摩擦。这么细的管子是怎么做的?而且就算它被血水污染,只要一磨就能恢复原本的银灰色光泽,这种钢到底是怎么锻造的?雪芙儿越看这些针就越着迷。

    然而,当她询问这些铁针是谁打造的时,马吉夫严厉地回答她:「这是祈祷师代代相传的宝物,小心点洗!」

    马吉夫大概不喜欢雪芙儿那么专注地盯着铁针,怕她把针偷走似的,接着就不再让她继续剩下的收拾工作。雪芙儿看到坊安角制成的盒子里装着滑腻的松脂油,铁针平常似乎都是沉在这些油里。

    那之后她去问了阿札破,制作这些针的果然也是制作耐魔力铁器的部族,称为赛革特族。赛革特族与喀鞑靼族拥有同盟关系,但由于喀鞑靼族四处移动,他们几年才会造访赛革特族一次,并用坊安的肉交换武器。

    吉尔达·雷在阿札破的帐棚内疗养,雪芙儿也一起住进里面。不过雪芙儿几乎整天都在祈祷师的白色帐棚里工作。她主要负责照料赤刺诃身边的琐事,赤刺诃也教她不少药草的名字与处置方式。

    赤刺诃的知识是个宝库。她对药草、咒文、刺青的知识,如果要写成书,大概可以写出上百本。而那些知识全都记在那颗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大头里。

    要将针刺进身体的哪个部分,下针的方向是否要交叉,跟插针的密度等,似乎都会改变法术的种类或力量强弱。祈祷师不能写下这一切,全都必须强记下来。口传是为了保护部族的智慧,在透过正式仪式收弟子之前,都不会透露出去。

    雪芙儿以实习的身分,由祈祷师的弟弟兼守护者马吉夫教导她在草原上寻找药草的方法。马吉夫虽是个目中无人的老师,但与绝不教她锻冶知识的父亲和伯父相比,已经要好太多了。雪芙儿是透过观察模仿才学会了锻铁方法,再由原来担任熔炉领班的涅乌特司磨练她的技术。对于马吉夫来说,似乎只是想让雪芙儿去替他找骨折用的药草罢了,但只要是学习有兴趣的事情,雪芙儿根本不以为苦。

    喀鞑靼族的人们都在传说祈祷师正在观察雪芙儿的工作情形,好决定是否收她为徒。虽然全族的人都很惊讶,但出乎意料地并没有人公开表示反对。

    阿札破也说了:「这是很光荣的事。」

    吉尔达·雷却说:「我们打算要前往制造耐魔力武器的部落。再说,根本不是族人的雪芙儿也无法成为祈祷师吧。」

    骑士并不认为部族的人光凭赤剌诃的决定,就会接受雪芙儿。

    的确,骑士与雪芙儿在人群中都很特殊,无论走到部落的哪里都会受到瞩目。就算雪芙儿已经把头发绑回原状,藏起额头两侧,但应该没人忘得了她头发下的那一对角。尽管阿札破的家人会把食物分给他们吃,但女眷们绝不会靠近两人。

    阿札破最后老是这么回答:「谁知道呢?一切都由赤刺诃大人决定。」

    对喀鞑靼族而言,祈祷师的想法似乎就是绝对的事。尽管有猎户长、战士长、女眷长等好几名重要人物,但赤刺诃的地位远在这些人之上。有关部族的迁徙、狩猎方向、婚丧喜庆等一切行事,喀鞑靼族全都仰赖赤剌诃的指示。

    据说赤刺诃从幼年时期开始就是前一任祈祷师的弟子,不等成年便继承了衣钵。照理说,在她这么年迈之前,应该就要收一个能继承她的弟子了,但实际上她身边只有弟弟马吉夫一人而已。

    「因为必须要让赤剌诃大人认同才能做她的弟子,而有那种力量的孩子尚未出世。虽然有不少看起来具有天赋的孩子去实习,但最后都没能成器。」

    阿札破这么说。吉尔达·雷凝视着布满他上半身的虎纹刺青。他自己的脚踝上,以同心圆排列的针就像刺青般留下了疤痕。这两者都是赤刺诃施过法术的痕迹。

    骑士问雪芙儿:「你怎么想呢?阿札破的『土魂』不是跟魔法师差不多强大吗,雪芙儿。」

    雪芙儿点点头。阿札破的魂源沿着刺青流动,在侧腹部的「土魂」处形成漩涡。带着朱红色的强烈光辉,毫无保留地呈现战士该有的粗犷。

    阿札破摸了摸腹侧,露出复杂的笑容:「我?我的身体可是被鸟人的诅咒污染过了。不配从事神圣的工作。比起咏唱咒文,大闹一场比较适合我。」

    这名红发战士小时候曾被凤旅团捉去施以魔咒,正当他因魔咒几乎发狂时,是赤剌诃施展法术才让他恢复正常。部族里的人都耳语着雪芙儿与阿札破遭遇相同,这让雪芙儿察觉阿札破在部族里的立场也很特殊。

    阿札破不回家人的住处,而是独自拥有一顶帐棚,似乎也不被其他未婚男子视为同伴。可以说阿札破至今尚未娶妻,也是由于过去曾遭受凤旅团施展魔咒的关系。平原上的人民都忌讳畏惧「凤旅团」,所以只要与凤旅团扯上关系,似乎就会被大家排挤回避。

    「吉尔,如果赤刺诃大人决定就算你的脚痊愈,她也不放雪芙儿走,那你一个人继续旅程不就好了?」阿札破说完,雪芙儿不由得看着吉尔达·雷。骑士没有回答阿札破,也看着雪芙儿。

    「雪芙儿,你曾说过你奥拉的朋友身上有诅咒,你想要学习解开的方法。」

    他指的是她在伊欧西卡尔的同学米莉蒂安。米莉蒂安被卷入圣德基尼皇爵与总大魔法师萨亚雷的决斗,「月魂」因此受到破坏。雪芙儿最后一次见到米莉蒂安时,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认得了,就像一尊双眼空洞的美丽人偶。

    尽管奥拉的魔法师都说她不可能再恢复正常了,雪芙儿却希望自己能够救她。能拯救阿札破的法术,说不定也能拯救米莉蒂安。或许她很贪心,但就像她被赛革特族的铁器所吸引一般,她也想学习赤刺诃的法术。

    「是。」

    雪芙儿回答之后,吉尔达·雷便说:「那就这么办吧。」

    听了这句话,雪芙儿觉得自己好像被抛下了。与骑士结伴旅行,对雪芙儿来说虽然是很紧张的一件事,但也相对感到高兴与幸福,然而,这对骑士来说大概没什么特别吧。他单独上路寻找赛革特族肯定比较轻松。所以雪芙儿说不出口,不敢要骑士在她向祈祷师学习的这段时间等她。

    雪芙儿带着难堪的心情回到祈祷师的帐棚,发现猴子银甲正在白色帐棚四周徘徊。银甲一发现雪芙儿便朝她跑过来,好像有什么要说似的挥舞它的长手臂。

    来到这个部落之后,银甲就被迫远离雪芙儿,孤单地到处乱晃。它似乎很惧怕祈祷师的帐棚,不敢随意靠近。

    部族小孩虽然对银甲有点兴趣,但银甲不拿他们的食物吃,也不跟小孩们一起玩。它也不接近阿札破,只愿意从雪芙儿手上拿食物。在阿米兰堤的后宫里,银甲分明都跟所有人很亲近,大概是来到平原之后,被雪芙儿的警戒心所影响了。

    当她抱起银甲时,马吉夫走出来蹙起眉头。

    「不可以把那么肮脏的野兽带到赤刺诃大人身边。」

    银甲一听见马吉夫粗厚的声音,便跳出雪芙儿的臂弯逃进草丛内。

    这时银甲消失处的另一端沙沙作响。但雪芙儿仔细看去,草丛摇晃的部分却逐渐远去,恢复了平静。尽管她静下来倾听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听见。她大概是将风声当成银甲踩过草丛的声音了。

    接下来好一阵子她都没有再看见银甲。可是每天雪芙儿在祈祷师帐棚后方放的食物,都会自动消失不见。

    5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吉尔达·雷的脚已经完全痊愈,决定跟阿札破两个人出发离开部落。骑士到临行前那一刻都在为雪芙儿着想。

    「奎里德·曼斯顿要追的只有我。你离开我身边,留在这里会比较安全。」

    尽管是和族里的人一起来送行,雪芙儿却无法直视骑士的眼睛。明明跟骑士一起旅行的时间并不长,自己也早就习惯在陌生人的包围下生活,但雪芙儿此刻却非常胆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这么理所当然地依赖吉尔达·雷了吗?雪芙儿对自己的厚颜感到吃惊。

    「如果我能顺利与赛革特族交涉,就会让你知道。」

    骑士生硬地与她道别,最后再度向赤刺诃致意。

    「雪芙儿就拜托您照顾了。」

    祈祷师点头后,两人所骑的马很快地便没入芦苇草原中。

    雪芙儿从来没想过跟一个人分隔两地,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她的胸口一片空虚,想起碰触骑士脸颊时的触感,她的指尖因而感到疼痛。对雪芙儿来说,曾经只能在远处憧憬的骑士,不知不觉已经成为让她想亲近、碰触,倾慕得无可自拔的人了。

    雪芙儿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连马吉夫交代工作她都没有发现。

    「去砍松枝过来。赤刺诃大人举行仪式要用。」

    「仪式?」

    雪芙儿还是没有回过神。部族的人们依然留在原地,在一旁看着雪芙儿与祈祷师。赤刺诃甩高亢的声音宣告:

    「老身要举行女孩的净化仪式,在部落布下结界来净化她。每一顶帐棚都要重新生火,向星星虔诚祈祷!」

    接着人们全都张大了嘴,歌唱般地回应她。

    「唷——呵——重新生火净化她!」

    人们开始着手准备,在每一顶帐棚外的锅炉里点火,把水煮沸。之后他们用芦苇束去沾沸水,洒在帐棚与周围的草丛上。

    祈祷师对雪芙儿说:「老身要施法去除你的灾厄,相同的法术也可以拯救你的朋友。」

    阿札破似乎已将雪芙儿的愿望告诉赤刺诃。能这么快达到目的,完全出乎雪芙儿的意料之外。

    「我的灾厄……?」

    「就是那对角。那才是鸟人真正的诅咒。」

    赤刺诃那令人不愉快的说法,让雪芙儿咬了咬下唇。

    「可是……这是奥拉魔法师所赐予的东西,用来导正我的灵魂,就跟赤刺诃大人的刺青相同。」

    「老身的刺青?你错了!」

    赤刺诃的嘴角有些扭曲,口气像在训斥小孩子一样。

    「你好像能看见法术的力量,难道却不了解自己吗?你靠着那名魔法师暂时恢复了正常,但是诅咒的根源却留在那对角里面。那名魔法师恐怕是将你全身的诅咒,全都集中到那里封印起来。他没告诉你之后要替你除去这对角吗?跟那个剑士不同,你的毒没有那么单纯,无法只靠一次法术完全消除。只是在你的灵魂安定之前,必须暂时置之不理罢了。」

    雪芙儿大吃一惊。「我不知道……因为那名魔法师已经过世了。」

    圣德基尼皇爵拯救了雪芙儿,他用最后的力量给了她这对角。皇爵消失的波动,如今依然留在雪芙儿的身上。

    赤刺诃又说:「那个魔法师送给你一对相当罕见的咒具,就是你的角。它能抑制诅咒,并且增强你的力量。但是若你身上一直带着太过强大的咒具,总有一天会失去性命……或许已经太迟了,因为诅咒的根源早已深植你的灵魂内。用老身的针彻底斩断诅咒根源,多少会伤害到你的灵魂。」

    雪芙儿闻言背脊发凉。

    「我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可能眼睛看不见,也可能耳朵听不到,又或许说不定能像阿札破一样平安无事。这你一定要有所觉悟,自己做决定。但是,如果你放着不管,最后只会发狂而死;而如果能顺利除去的话,你同样能带着咒具,去拯救你的朋友。明白的话,你先去砍松枝吧。施术之前你得先断食两天。这段时间里,你自己决定要怎么办吧。」

    雪芙儿脑子里装满赤剌诃的一席话,拨开草丛走了进去。马吉夫跟着她,来到部落一段距离之外的高大赤松树下,仔细指示她该切下哪条树枝才对。那棵松树是这个部落与星星之间的连结,也是守护喀鞑靼族的精灵要降临时的路标。

    「你来自西方,就砍那枝往西方伸展的树枝。用这把斧头砍下与你手臂相同的长度,不可以伤害到其他树枝。」

    雪芙儿依照指示爬上松树,当她来到目标树枝旁时,陷入了沉思。

    她想像赤刺诃将铁针刺入自己长角的额头两侧,感到相当不舒服。祈祷师还说这可能会伤害她的灵魂。赤剌诃所说的灵魂,指的应该就是生命魔法中的「月魂」了。「月魂」位于额头两侧,皇爵就是为了让雪芙儿过强的「月魂」取得平衡,才给了她这对角。拯救雪芙儿「月魂」的这对角,说不定能够在米莉蒂安崩坏的「月魂」上发挥力量。虽然她从没想过,但正如赤刺诃所说,这是有可能的事。既然如此,她就只能这么下赌注了吗?比起当时为了拯救梅比多尔杜王子而被要求接续灵魂,如今她的选择更有限。就算她逃走,情况也只会比现在更糟——如果这是事实的话。

    「这个仪式结束后,大家就会承认你是喀鞑靼族的人,你就不再是外人了。」

    马吉夫这么对她说。他用不同以往的温和表情,等待树上的雪芙儿做决定。

    「就算你失去视力或听力,成为祈祷师的能力只会更强,不会成为施展法术的阻碍。在历代的祈祷师之中,也有失明或失聪的人,他们却都拥有特别强大的力量。就连赤刺诃大人这几年虽然几乎看不见了,但力量却越来越强。」

    赤剌诃淡蓝色混浊的双眸,也因为年迈而朦胧不清了。雪芙儿问道:

    「你难道不反对我成为赤刺诃大人的弟子吗?」

    「只要能消除鸟人的灾厄,那就无妨。身为守护者,我也会像保护赤剌诃大人一样保护你。我死了之后,你就从部族男人中挑选你自己的守护者,他也会一生守护你。」

    「那个守护者能够为我到遥远的北国,将我朋友带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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