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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亲爱的苦难-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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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当一回孝子(6)   
我父母原本不肯我嫁给他,一说他家穷(可我不在乎),二说他脾气不好,将来我要受委屈,我说不会的,他告诉我也会改。父母的预言说对了,我痛哭我伤心,可我却无颜向父母诉说,向朋友倾诉,一切都是自己不听话的结果。我忍着,我必须忍着,因为我怀着他的孩子。舟哥,也就是6月22日,我的孩子降生了。我生了一个小女孩,我婆婆更不高兴,她希望我为她家生个男孩,可是我肚子不争气,偏偏生了个女孩。女儿又不好带,整夜整夜的哭,刚开始我丈夫还会来帮我抱一下,让我睡一会儿,我婆婆就开口,先指责他儿子,说他故意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做事情;后又来指责我,叫我不要叫他儿子抱孩子,他要做事情。后来还叫他儿子去别的房间睡,不让他帮我抱孩子。我是有泪硬往肚里吞,只好整夜整夜地抱着我刚出世的女儿。坐月子的30天里,我从未有一天夜里有睡四个小时以上的。做一个月子别人是吃胖了,而我却是越来越瘦。我感叹命运的不公,我软弱我无能我只能暗暗地哭泣,独自的伤心。怀胎十月,我丈夫从未给我买过一斤水果;相恋五年,我丈夫从未给我买过一件衣服;一件东西。虽然我并不在乎金钱上享受,可是当人精神上的享受也失去时,失望充满了我整个的心田,现在我真真地知道了婚姻是恋爱的坟墓。舟哥,生活是一杯苦涩的酒,我的自信在生活的煎熬中一点一点地失去,我的爱心我的温情在一点一点地消失。世界没有爱,我也没有情,有的只是泪水和不幸。 
舟哥,给你说那么多,希望你不会看轻我,我也不希望你指责我丈夫(这只会给我带来灾难),更不用写长信或是前来看我。我现在也不需要同情,只是能有一个让我诉说的地方。拜托了。 
小妹:晓雪 
1993.7.22 
我已记不得当时读信时的愤怒、悲哀和撕心裂肺的疼痛。生活是如此不公,如此残酷…… 
时隔一年之后,雪妹写来的这封信再一次让我悲痛欲哭…… 
我为此留下了这样的一页日记: 
收雪妹信,言生之悲哀与痛苦…… 
心如痛哭后的麻木,黯然凄惨。 
雪妹、雪妹、雪妹、雪妹、雪妹、雪妹…… 
我流泪的亲人呵!!! 
…… 
我必须更加努力地向时间索取生命,我必须更快地取得成功,只有这样,我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将雪妹从水深火热中拯救! 
上苍呵,赐予我灵性与神威吧!告诉我,怎样去用尽一生,能让这个苦难的世界有些许改变??? 
雪妹,你一定要挺住呵!!! 
然而 ,雪妹,她真的能挺住么?她这次,是不是想和我见上一面就…… 
我不敢再往下想。 
我跟哥哥说,我到外面打一个电话。 
这时,我本想赶去南平,但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南平,天也就差不多黑了,雪妹不可能等那么久的。 
九峰桥我虽然不曾到过,但我从照片上看过它的英姿,雪妹为什么要选那样一个地点和我见面呢?她,见不到我,会不会从桥上跳下去…… 
想到这,我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办?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团委……他们,或许能代我解此燃眉之急。 
我赶忙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114查询台,查到南平团市委后,我急忙拨通了他们的电话。 
我说我是一名基层团干部,现在有一件急事想请你们帮帮忙……我的一个小妹在九峰桥,很可能要寻短见,你们能不能派人却阻止她?……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我心头汹涌的波涛方才平静了些。 
他们也确实去了人,但没见到雪妹……这是我们市的团委组织部的周部长后来见到我时,提及南平团市委曾告诉过他这样一件和我有关的事。 
这一天,我同时面对了两个亲人的生死。 
父亲的手术很成功。当B医生摘下口罩,告诉我和哥哥这一大好消息时,我长舒了一口气。 
哥哥接过护士推着的车子,把父亲送回了病房。 
父亲脸色更加苍白,显然,是手术中流了太多的血。 
病房里早已备好了整整500瓶的生理盐水(每瓶500毫升),这是为防止父亲的手术部位发炎,以输液的方式来清洗创口。 
父亲的腹部被开了一刀,刀口处插着一根管子,生理盐水就从这个管子进入腹腔,再从生殖器口流出来;进去的是无色透明的液体,出来 的鲜红液体——混杂着父亲的血液。 
这真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一个人的生命固然脆弱,而他又可以如此顽强! 
晚上我和外甥两人轮班照顾父亲,及时更换输液瓶。 
父亲暂时“平安无事”了,但雪妹的生死呢? 
终于结束了牢狱般的陪护生涯 
第二天,友人Z君和耕夫来看望我父亲,我便把父亲托付给他们,随后匆匆赶到汽车站,上了开往雪妹家乡的中巴。 
一路上,尽管我又困又乏,但因为忧心如焚,三四个小时的路程,我没能好好在座位上闭眼休息一下。 
到了终点站,我又换了一辆车。 
到雪妹所在的村口下的车,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上——真怕雪妹会出什么事呵!   
第九章 当一回孝子(7)   
这是我第二次到雪妹的家——第一次是来喝她的结婚喜酒。 
凭着几年前的模糊记忆,我找到了雪妹的家——一座和几年前没有两样的老旧房子。 
当我看到雪妹时,我紧锁着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 
和几年前新婚时的光彩照人相比,雪妹的面色黯淡而憔悴。 
雪妹见我,颇感意外。这时已过12点,雪妹要留我吃饭,我说不了,我得马上赶回医院去。 
雪妹送我到村口等车。 
路上,雪妹说她打电报只是为了想见我一面,没有别的原因,更没有想过要死。 
那你的病怎样了?我问。 
昨天到南平就是去看病的,医生说没有多大关系。雪妹回答得有些故作轻松。 
你们这儿没有什么出路,为什么不出去打工呢?我问。 
我是想出去,但我老公不想呵,他说他在外面不习惯。雪妹说。 
对于雪妹的婚姻,我和雪妹都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我又能说什么呢——劝她离婚?这个问题雪妹肯定不会没想过,然而,在农村,“离婚”二字又谈何容易? 
一路颠簸回到医院,已是黄昏时分。 
哥哥和Z君和耕夫正在父亲床前说着话。 
晚上,外甥告诉我,哥哥对我的“擅离职守”十分生气,说如果父亲有个差错,非打断我的一条腿不可。 
我笑了笑:哥哥这次难得的在背后对我发火,是因为爱——对父亲的爱; 
而我的“擅离职守”,同样是因为爱——对雪妹的爱。 
父亲平安地出院了。 
我终于结束了近两个月的牢狱般的陪护生涯。   
第十章 欲哭无泪(1)   
生和死之间,我会毅然选择——生。 
因为,生,比死,更需要勇气。 
——沙漠舟 
最后一次跟父亲和哥哥合影 
我和华的爱情,依旧平淡而热烈地继续着。 
华不愿我去看她——她不想让父母过早知道我们在相爱;而我,却盼望着她有一天能来 ——哪怕见上一面就分手。 
她,终于没有来…… 
小鹃和她的东北男友却来了。 
小鹃想在家里呆上一段,然后跟男友到东北看一看他的家。 
那人高马大的“东北佬”一见我,嘻皮笑脸地叫我“叔叔”。 
你不怕我打断你的腿?我正色道。 
他对小鹃的“丑恶行径”,一直让我耿耿于怀。 
这个不懂爱的家伙,他的“爱”差点把小鹃逼上绝路。 
一天,小鹃借了一架照相机来,嚷嚷着要拍全家福。 
我第一次跟哥哥合了影,跟父亲合了影。 
我又何曾想得到:这竟然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父亲和哥哥合影了。 
我也给小鹃、小鸿、强分别拍了他们与其父亲的合影。 
那一天,大家好不开心,因为全家从来没有这样兴师动众地照过相。 
在要给哥嫂一家拍全家福的时候,却遭遇了一件咄咄怪事:嫂嫂坚决不拍全家福。 
在我的经验中,我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母亲:她长得也不丑,儿女们也和她毫无过节,她竟然不愿与丈夫和儿女们合影! 
我端着照相机,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想来,唯一的原因可能就是哥嫂的不和,嫂嫂从心底里恨哥哥。 
经过大家的左劝右劝,我好歹才给哥嫂一家拍下了一张来之不易的全家福。 
我跟哥哥的那张合影上,我的身体几乎是倾斜地依靠着哥哥。 
在这个世界上,哥哥是我二十多年来最强有力的依靠。 
然而,我却不知道,不久之后,我就要永远地失去我生命中这唯一的依靠了。 
1996年4月的一天,哥哥对我说,灯明,你去浙江帮忙看鸭子,怎么样? 
我犹豫着,没有马上回答。 
其实两三年前,哥哥也这样问过我,我没答应去。 
因为村里曾有一个壮小伙子,被人雇去浙江看鸭子,半个月不到就跑了回来。 
那儿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呀,苦死了……那个逃兵诉了一大堆苦,让人听了心惊肉跳的。 
这一次,我还能以此为理由回绝哥哥么? 
家里实在太穷了,父亲动手术又借了几千块钱。 
哥哥当了五年多的村长(上年起又兼任党支部书记),可家里除了一台三姐不看的旧黑白电视机,以及一台不值几个钱的录音机外,什么也没有。 
这时的我,是该为改变家里一穷二白的面貌尽点责任了。 
我咬了咬牙,说:我去! 
今夜,我就要离去 
1996年4月18日,离家前夜,窗外,风雨大作。 
在这一个不安的深夜,我仿佛有某种预感似的,竟然写下这样一首《别》: 
今夜,我就要离去/命运之神的安排/常常突然得教人/猝不及防 
就要离去/一切仿佛已经太晚太晚/我甚至/来不及为我心爱的女孩/捧上最后一朵/鲜花/来不及为我亲爱的朋友/送上最后一句/祝福/来不及为我病中的故乡/洒下最后一颗/汗水/来不及为我贫血的祖国/献出最后一滴/忠诚 
而在今夜/在今夜之前/我是怎样挥霍/我金子般的青春/金子般的生命呵/回首之间,才发现/一切,竟是那样/不堪回首 
不要宽恕我,生活/让我离去/让我承受一千次暴风雨的洗礼/让我经历一千次死亡的炼狱/让脆弱的心/被风雨之锤/一千次锻打/让卑微的灵魂/被死亡之剑/一千次雕刻 
今夜,我将离去/爱我的人们呵/请为我祝福/如果我能在风雨中战胜风雨/如果我能在死亡中超越死亡/我将归来/用热血和生命/再无怨无悔地/深爱你们/深爱一千次 
“别”——生离死别的“别”,永别的“别”。 
而我不知道,哥哥,我挚爱的哥哥,就要和我,以及这个他深爱的世界,永远地告别了…… 
1996。4。19 
10点40分,上车; 
12点40分,武夷山下车; 
1点整,上车; 
5点整,江西上饶白沙下车。 
1996。4。20 
4点多起床,数小鸭; 
6点15分上车,半小时后至上饶; 
10点上火车; 
晚8点,至浙江嘉兴下火车; 
晚10点,至老周鸭场; 
晚12点,喂小鸭后休息,下半夜起来(照看小鸭)一次。 
1996。4。21 
6点起床。 
午饭后上船,经水路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离家之前,我特意买了一本新的日记本,取名为“漂泊日记”。 
它的第一页上,便记下了上面的“行程表”。 
汽车、火车、小船,把我从故乡带到了异乡——浙江嘉兴。 
嘉兴的南湖是中共一大会址之一。这里河流纵横、水网密布,是典型的江南水乡。 
嘉兴又紧邻杭州、苏州、上海。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在这人人向往的“天堂”里,迎接我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呢?   
第十章 欲哭无泪(2)   
今晚咱们是真正的“天当房,地当床”了 
我们一行有四个人:哥哥的合伙人小纪夫妻俩、哥哥的“代理人”——我,以及雇来的一个帮手歪嘴老伍。 
小纪已经不小了,快四十岁了,本身是浙江人,落户在我们下园村,以前经常到这一带“做生意”——养鸭,有赚的也有亏的。这一次,把哥哥说动了心,合伙做了这一次“生意”。 
小纪是哥哥众多的“狐朋狗友”之一。 
哥哥在村里是孟尝君式的人物,为人大度真诚,交游广泛,上至政府领导,下至地痞流氓,都有哥哥的朋友。 
歪嘴老伍曾帮哥哥干过几天活,后来找不到活干,生活不下去时,哥哥便叫他到家里吃饭。 
类似老伍这样的例子不止一个,经常把小气的嫂嫂气得在背后骂骂咧咧的。 
我们到达目的地——一座在野外的废弃仓库,从小船上卸下小鸭,关进了仓库里。 
仓库年久失修,门板和窗户玻璃早就无影无踪,蛛网密布,只剩一个破烂的空壳。 
两千多只小鸭,叽叽喳喳的,一下子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黄昏时,小纪夫妻和老伍在给鸭子放水,我被安排当伙夫——做晚饭。 
我在仓库外的墙根下找了个背风的空地,拣来几块石头,把小铁锅往上一架,一个简易锅灶就搞好了。 
我在附近找来一些干树枝干树根之类的柴火,往铁锅里倒进米和水之后,就正式点火做饭。 
尽管我上小学时就在嫂嫂的“监督”下学会了做饭,但这样的野炊却还是新媳妇上轿——头一遭。 
由于火候掌握不好,饭被我烧煳了。 
还好小纪他们并不计较,一碗又一碗地把一锅糊饭都干掉了。 
一连两天没日没夜地奔波忙碌,体能的过度消耗,使大家都有了一个好胃口。 
晚上,小纪和老伍抱来了几捆干稻草,我们一起把稻草在仓库二楼的地上铺开,再放上草席与被子,就是一张“床铺”了。 
尽管已经疲惫不堪,我们还是不能睡安稳觉,每隔两三小时就要起来照看一次小鸭,把因怕冷挤成一堆的鸭子驱赶开,防止它们挤压窒息而死;另外,老鼠也是小鸭的“天敌”,晚上稍有动静,我们就得“呼嘘呼嘘”地大喊几声,以吓唬可恶的老鼠们。 
当然,晚上不可以有电灯——在浙江的那一段牧鸭岁月,我从未点过一晚电灯。 
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我在仓库里睡了十几天地铺,这是我在嘉兴最好的“待遇”了。 
十几天后,小鸭们开始长大,一千多只小鸭子在仓库里关不下了,晚上就分出一部分,关在附近的一个小仓库里。 
这个小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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