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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砂器-第2部分

小说: 砂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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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解剖结果判断,被害人饮进含有安眠药的威士忌后,沉沉入睡,失去抵抗。这时,犯人将被害人掐死,从公路上拖进了调车场。接着又用附近的有块猛击死者面部,之后将尸体拖进首车尾部的一节车厢下面。

被害人头发花白,年龄五十四、五岁,身高一米六十,体重五十二公斤左右,营养良好。从他身着普通西装、内衣和衬衫来看,仿佛是个工人。警察检查他随身带的物品,没有发现一件可以证明身分的东西。西装上没有缀记姓名,衬衣也没有洗衣店的标记。

从发现尸体的时间推算,作案时间大约在午夜十二时至一时前后。这时现场附近断绝行人。凶手将被害人杀死后,仰面放在电车的轨道上,电车一开动,死者就会被车轮碾得粉碎。凶手企图毁坏死者面容,使人无法查明。可是,凶手并不知道,检车工事先是要进行起车检查的。

调车场里路灯彻夜长明,犯人故意将被害人放在车厢之间的暗处,分明是不让行人发现。被害人西装上没缀姓名,说明是他廉价买的;衬衣没有洗衣房的标记,表明是自己动手洗濯的。可见死者经济上并不富裕。

侦查总部由此断定,此案不是抢劫案,而是熟人之间因怨恨而引起的凶杀案。至于是否出于相互间的争风吃醋,还有待进一步查清。当务之急,是要首先查明被害人身分。侦查员们以蒲田站为重点开始分头调查。一名侦查员从车站附近的罗斯酒吧获知,当天夜里被害人与其同伙曾到过这里。

据罗斯酒吧的侍者讲,两位客人都是初次来店。侦查总部请来罗斯酒吧的侍者和当时在酒吧的某公司职员,详细询问了情况。

据他们反映,被害人和其同伙是在声晚十一点半左右走进酒吧的。这一点是因为当时女办事员总在顾虑着目蒲线的末班电车要在三十分钟后发车,所以记得十分清楚。

关于这两位客人的面貌没有人记清。只说一个人满头白发,另一个人三十岁左右。

侦查总部从酒吧侍者、当时在场的客人以及在酒吧外面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弹吉他的艺人处了解到,被害人操东北口音。这给侦查总部迅速查清被害人身分提供了线索。

“从哪里听得出是东北口音呢?”负责的警察问道。

“年长的客人说话时带有明显的‘斯斯调’(日本东北地区特有的浊音和鼻音)。年轻人说的似乎象是普通话。”

但是,据女侍住子提供,被害人同伙曾操着东北方言询问被害者:“卡梅达如今还是老样子吗?”不光住子,另一位女侍也听到过这句话。

就是说,两人在谈话中,时常讲起“卡梅达”这个词。

“卡梅达”到底是什么呢?

警察们对此颇感兴趣。因为这是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到的唯一具体的名词。

“‘卡梅达’大概是他们两人熟识的朋友的名字。”一位警察这样推想,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就是说,被害人同加害者本是老相识,但近来好久没有见面。这次邂逅相逢,使他们走进了邻近的这家酒吧间,并且谈到了“卡梅达”这位朋友。由此判断,花白头发的被害者最近曾与“卡梅达”见过面,或者有所交往,而年轻人则很久没有见到“卡梅达”,所以才向被害者打听“卡梅达”的近况。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这个随同被害人走进罗斯酒吧的年轻男子,即使不是杀人凶手,也是与此案有密切关联的人物。

此外,酒客们从他们的谈话中,还偶尔听到:“想念”,“其后总不如意”,“近来总算对这种生活习惯了”等断续语句,这也是被害人操着“斯斯腔”讲的。同来的青年男子的话,却没有听到。因为他声音很低,近似耳语,这也许是他有意这样做的。而且每当有人去厕所路过他旁边时,他总要尽量把自己的面孔掩饰起来。从这位男子口中唯一听到的,就是女侍提供的“卡梅达如今还是老样子吗?”这句话。

“被害人五十岁左右,工人模样,原籍不在东京,出身为东北地区,在东京工作,熟人中有人叫‘卡梅达’”,这是侦查总部为被害人描绘的形象。

鉴于被害者工人打扮,决定以市内各廉价公寓和旅店为重点进行查访。

晚报也以大量篇幅报导了这一案件,估计被害人如有亲属,一定会有所反应的。但是,两天过去了,没有收到任何报告,连一个熟识被害者的人也没有出现。

本人既然在蒲田站附近的酒吧饮酒,住得一定不会太远。因此,总部集中力量在大田区进行了搜查,但也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在蒲田站前的酒吧饮酒,未必就一定住在这附近。”有的警察提出了不同看法。

“蒲田站既通国营铁路列车,又是目蒲线、池上线的交叉点。因此,被害者也许住在目蒲线或池上线沿线。”这种看法并非没有道理。不过,这样一来,搜查范围将大大扩大。

“既然国营铁路列车往返于横滨樱木田至崎玉县大宫之间,因此,也不一定非要局限在这两条私营铁路沿线。”又有人提出了新的观点。

“这也不无道理,”科长说,“不过,与其搜查国营铁路沿线,倒不如以蒲田站这两条私营铁路的交叉点为重点更好一些。因为这两个人是在午夜十一点半左右走进罗斯酒吧的,由此判断,他们是这两条铁路沿线居民的可能性较大!事实上,出面作证的酒客们就是家住沿线的职员,是准备搭乘末班车回家的。我想他们也可能是这样。”意见暂时统一起来了。

“听目击者讲,被害者操东北口音。加害者几乎没有讲话,他讲什么口音呢?”

“被害者的同伴,估计就是加害者。他曾向对方说过,‘卡梅达’还是老样子吗这句话。照罗斯酒吧女侍的说法,他讲的是标准话,稍带点东北口音。从谈话情况可以看出,他俩并不是在东京才相识的,似乎是东北地区的同乡。”另一位警察这样说道。



侦查总部确认,“卡梅达”是条线索。找到“卡梅达”就可以查清被害人和凶手的身分。“卡梅达”可能是“龟田”(日语龟田读音是“卡梅达”)。龟田之姓老东北地区不在少数,如果一一查找,自然并非轻而易举。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侦查总部决定请求警视厅东北管区,从青森、秋田、岩手、山形、宫城、福岛各县警察署辖区内查找出姓龟田的人,然后再根据集中上来的名单依次进行调查。

事件发生后一周过去了,被害人身分不明,凶手也杳无下落。

总部从被害人惨遭杀害的状况分析,凶手身上一定会溅有大量血迹。因此,通过市内各出租汽车公司查问当晚是否发现可疑的人乘车,结果也未得到任何线索。

另外,分析到凶手作案后,有可能害怕深夜独自行走引起别人怀疑,暂时先潜伏在某地,冼净溅血的农服,待天亮后再搭乘早班车逃走。可是调查了乘务员,他们说没有发现这样的人搭车。

接着,又以现场附近为中心,在地上进行了搜索。因为附近有大片空地,杂草丛生,犯人作案后有可能暂时在草丛中栖身。可是,经过全面搜索,也没有发现任何与案件有关的遗留物品。

唯一清楚的,就是当夜发生在调车场的这一惨案,至于凶手的踪迹,犹如消散的浓雾无影无形了。

这时,从东北各地已报来三十二名“卡梅达”,即姓“龟田”的人。侦查总部要求各地警察署对此进行调查,第五天全郁查清。所有的答复都是没有印象,三十二名“卡梅达”的家属、亲友、熟人都说对被害人毫无印象。

“真难办哪!”侦查主任面带愁容悄然说道,“也许我们局限在东北地区失策了。‘卡梅达’也许不是东北人,还说不定是东京人或西部地区的人呢!”

于是,决定在报纸上进一步突出宣传“卡梅达”,以便让全国姓“卡梅达”的人都能提供线索。当前,除此之外別无其他办法。侦查总部对调查“卡梅达”抱有很大的希望,然而,这一步却出师不利以失败告终了。

另一方面,查询被害人和凶手踪迹的工作也依然毫无进展。

警探们连日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四出查访,每日都是愁眉不展、疲惫而归。侦查工作遇到了困难,大有陷入迷宫的危险。

四十五岁的今西荣太郎负责查访池上线沿线的廉价公寓和旅馆,他在这一带已经奔波了十余天。

这一天,当他回到家里吋,已经将近午夜十二点。狭小的格子门已经上了锁,屋里也熄了灯。家里人准是以为他今晚又不回家了。他按了按格子门旁的电铃,不一会,里面灯亮了,妻子的身影映在玻璃门上。

“谁啊?”妻子隔着门问道。

“是我。”今西在门外回答。

格子门开了,妻子芳子站在眼前,灯光把她的肩头照得雪亮。

“您回来啦!”

今西默然无声,进去脱了鞋。他从两铺席大小的门厅径直地走进里面六铺席的房间。席上铺着三床被,被窝里露出儿子熟睡的脸。今西荣太郎蹲下身来,抚摸着十岁儿子的睡脸。

“别那样,会弄醒的!”妻子从身后嗔怪说。

“十几天没见儿子的面,真想把他晃醒讲几句话呢!”

“明天还这么晚回来吗?”妻子问道。

“不好说。”

今西无可奈何地从儿子枕边站起,走进另一间六铺席的起居室坐下。

“还想吃点什么吗?”妻子问道。

“来点夜宵,就吃碗茶泡饭好啦。”今西在席子上舒展开双腿说道。

“让您喝上一盅吧!”妻子笑着走进了厨房。

今西没有心思马上更换衣服,就势躺在那里翻阅着报纸。不一会,就觉得眼皮发沉,耳边听着厨房里传来的轻轻声响,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喂,做好啦!”妻子把他唤醒。睁眼一看,饭桌已经摆好,上面放着酒壶,酒也烫热了。今西掀起妻子在他睡熟后盖在身上的毛毯坐了起来。

“您太疲劳啦,”妻子拿起酒壶。“本该让您好好睡上一觉,可是,好不容易才做好了……”

妻子把酒斟到杯子里,今西揉着惺忪的眼睛。

“好酒!”今西喝干一杯,夹了口菜。“来,你也喝一杯。”他把杯子递给妻子。妻子只是做了个喝的样子,又马上还给他。

“还没有头绪吗?”她问的是案子。自从蒲田案发生后,今西被派往侦查总部,接连好多天很晚回家,她一直放心不下。

“早着呢!”今西咽下嘴里含着的酒,摇着头说。

“报纸上报导的可真不少,会拖得很久吗?”她为丈夫连日劳累而感到的心疼,远远胜过对案件的关心。

芳子仰面望着今西说:“报上说,要找一个叫‘卡梅达’的人。说是被害人和凶手都认识他!还没找到吗?”

过去妻子很少向他打听案件的情况。今西回家也尽量不谈这方面的问题。芳子今天提起此事,说明报纸的宣传引起了她很大的兴趣,

“嗯,”今西含糊其词地答道。

“报上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传,怎么还没弄清呢?”

今西未作回答。因为任何案件都无需和家人细谈。一次,妻子对某一案件总是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今西当时责怪她不该对侦查案件多插嘴。从此,芳子一直非常谨慎。但是,唯独这一案件,竟使她忘却了过去的“约法三章”。

妻子见丈夫吞吞吐吐不爱回答,便赧然地问道:“‘卡梅达’这个姓很少吗?”

“啊,算是比较少的。”今西想到妻子为自己备酒解乏的一片心意,不好再动肝火。可是仍然回答得暧昧不明。

“今天,因为有别的事我去过鱼店,厢便借电话簿查了查,姓‘卡梅达’的,仅东京就有一百零二家呢!”她说道:“一百零二家,算不上多,可也真不少啊!”

“是啊!”今西手按着酒壶说。

他不愿意谈及工作上的问题,更不想听到‘卡梅达’这个名字。为了找到‘卡梅达’,总部不知花费了多大精力。他自己也曾手拿被害人照片,走遍了池上线沿线的廉价公寓和旅店。今晚,他决心不再考虑案情,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有点喝多啦!”他感到浑身上下有点热乎乎的。

“您是累了,所以才感到醉了。”

“喝完这杯就吃饭。”

“没有饭了,因为也不知您回不回来。”妻子说着又走进厨房去了。

今西感到有几分醉意了。

“卡梅达、卡梅达……”今西难以控制地不由得脱口而出。虽然谈不上大醉,也不是什么醉话,但总喃喃地说个没完没了。



今西荣太郎贪睡了一会,将近九点,他才醒来。这时,儿子已经上学去了。洗漱口,他坐在饭桌前,一夜酣睡,倦意顿然消失。

“今天几点去上班?”妻子给他盛着饭问道。

“十一点以前赶到就行。”

“是吗?时间还满充裕呢!”

清晨,狭小的庭院里洒满金色的阳光。盆花叶片上水珠晶莹,显然是妻子刚刚浇了水。

“今天能早些回来吗?”

“唉呀,说不准。”

“最好早点回来,总那么晚,身体会搞垮的啊!”

“你说这些也没用,案子破不了,是早是晚,我自己也没有数。”

“可是,这起刚完又来了下一起,总是没完没了啊!”妻子出自对丈夫的体贴关心,带点牢骚口吻说。

今西佯装没有听见,往米饭里倒进酱汤,用力搅拌起来。他生在农村,至今还是这种习惯。虽然妻子觉得他这样不文雅,可他吃起盖浇饭来,倒感觉喷香可口。

饭后,他躺在起居室里,也许是由于过分劳累,身子一挨地席,倦意便袭来了。

“再睡一会吧!”妻子取出薄被,替他盖在身上。

今西为了消忧排虑顺手拿起枕边厚厚的妇女杂志。他漠然地翻阅着,叭啦一声,一本杂志的附录掉了出来。

这是一本折叠的《全国名胜及温泉导游》彩色地图。今西拿着它,兴味盎然地看起来。不一会,他的注意力便下意识地集中到东北地区上来。因为无论怎么说,“卡梅达”仍然总是在脑海中萦绕。

地图上的铁路线,密密麻麻地印着小车站的站名。一个个生疏的地名,在他看来颇有乐趣。今西未曾去过东北地区,但是望着这未知的地名,当地的景色仿佛也模模糊糊地在眼前浮现出来。

今西断断续续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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