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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落琴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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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带着那些恶人来逼我爹爹,可怜爹爹年老怎堪武力相胁,口吐鲜血当下不省人事,若不是晏盟主远行路过,我爹爹只怕……”
“他救了你爹爹性命?”
“是,非但如此还给我银子治我爹爹,我爹爹说他是天下最善的善人,是我家大恩人。”
说到此处,这个简儿流露坚定之色,脸面露了几分柔和之意。
“既然如此为何他们还要追你?
“恩人走时留下的银两,我为治爹爹之疾已用得十之八九,可受了当日教训我再也不会去栖凤阁绣花度日,却也不想去找恩人白白添了麻烦,便编草鞋为活,谁知在叫卖之时,碰见那帮子恶人。”
落琴怜她命运多折,怜惜之意大起却也无法忽略心中的那份疑惑。
晏元綦引河蓄水解救江南百姓之苦,晏九环救寡老孤女盛名更为远播,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为什么在季成伤、玄天宗口中环月山庄之人却成了卑鄙险祸,通敌叛友的无耻之徒?
难道……心中涌起不安之感,她可不信所谓宗主,但是她岂能不信无双?
她轻轻摇头惹纱冠微动,季成伤、玄天宗、晏九环、环月山庄到底谁善谁恶,谁是谁非,更如纱线紧缠,越发的模糊不清。

代迎
“姐姐”简儿见落琴沉思不语,心有戚然之意便伸手摇扯衣袖生香。
落琴回过神来,见数丈之外那身影缓缓而近,张口欲唤待看见身后的简儿已改了神色,恭敬之外更有几分亲厚“郡主无恙吧,让老奴好找。”
落琴知他并非真真关心,乃是职责所在便点了点头回应道“无恙”。
回头见简儿形貌说“这位姑娘乃是洛城人氏,先前遭恶人所扰你也亲见了,既然有缘相遇我也不想弃而不顾,你取银两来将其好好安顿,总须耽搁些行程不知可否?”
名为主仆恭敬守礼,但从素日言语来看实为季成伤暗中挟制督视之人,她为玄天宗素女姑姑只不过是偷琴隐暗的一步棋,所行所事自然要与之相商。
“请郡主借一步说话。”那圆音拱手一请已转身往前行去。
落琴回头温温一笑想似安定抚慰,隔纱冠迷蒙却能见得几分绝俗之姿,只看得简儿痴痴以对。
“姑姑善心属下钦佩,只是此行凶险,这一路来敌人是弱是强,只怕不必属下言明,此女来的蹊跷难道姑姑不怕?”
“我有何惧?”那圆音见她身上华服纱冠,重色丝带轻说道“弃了这身华服,永生都是我玄天宗的素女姑姑,多一个旁人在身边,多耽搁一些时辰便有被人识破之险,望姑姑三思。”
落琴心中一滞转目去看那简儿,薄衫如柳乌发灰暗,只好奇的瞧着后首的马架车行,双手紧缠着略有局促不安,心中不忍低声说道。
“我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上天有悲天悯人之怀,便是宗主在此我也敢直言以告,去商阳之前我必看着她安然无恙才可放心上路。”
圆真双眉一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拱手道“是,属下尽力安排。”
待那简儿随着上了车,便好奇的打量一室陈设,眼瞅着织锦围苏,手却忍不住抚上了碧水轻盏。
落琴莞尔一笑摘下了纱冠垂面轻声道“豌豆沙的点心清甜可口,你相必喜欢。”纤手不停打开匣笼,递到她的面前。
似水明眸雅丽清隽,简儿不由一叹“娘亲说过善人必有福祉,姐姐如此美人真是善报。”
落琴脸颊一赤心中却带着几分欢喜,她自小生长在落霞山,粗布青衣妆容不饰,所识之人便是有几分夸赞也没有她来的至诚。
“我将你送至家中方才远行,你不必担心。”那简儿点了点头见落琴衣衫之色轻问道“姐姐穿的可是嫁衣?”
顺着她眼光看去,芙蓉清渠金蝠镶嵌,有安平富足之意可所嫁之人却不是倾心相许之好,以后为了各自利益争斗或许会兵戎相见,心中又添了几许无力之感。
“原来姐姐心中不愿?”那简儿见她神色已脱口而出。
“并非如此……”
“若姐姐不愿大可逃走,正如简儿一般若不是记挂爹爹我便不会留在洛城。”
简简单单的一席话触动了她的心弦,是呀!她口中所言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大楚富饶、回祁壮丽哪里不是安身之所。
可每走一步不仅关乎己身,心中牵挂愈浓人更不能自在随意,她天性自然第一次方识束缚之苦只回应道。
“若你爹爹有性命之危,纵然是刀山火海,恐怕你也不会离去……”
神情默默悲意浓重,只撤了帘子,将满目的春光隔在帘后。
邓家村在洛水之边,渠田纵横依山而傍,简儿下了车见之有不舍之情,只拉着落琴不放。
春阳在鬓边轻拂,浓透彼此之心,孤女蒙她所救自然生出许多依赖之情,落琴自来与无双做伴,倒也没有知交的女子为友,这短短的路途,融洽自然偏生出了不少情谊。
“简儿不舍姐姐。”
“我也不舍简儿,此银两可买薄田几亩,虽谈不上一世无忧确也可解燃眉之急。”
从圆音处拿过递于她手中,换来简儿涓涓薄泪“姐姐与我萍水相逢,如此相待此恩此情简儿无以为报,定将每日焚香祷告祈求姐姐一世安宁欢欣。”
为她抚平散乱的鬓发动容一笑,这安宁欢欣看似简单,而今想来当属不易,只望能顺利得了这柄名琴方可全身而退。
师傅得偿所愿,皆大欢喜。
“郡主,若再不行只怕秦郡未到只能宿于郊野。”圆音立于一侧提醒道。
“我当去往商阳,但愿他日相见简儿可笑颜常驻。”提裙裾而上还未及转身,那简儿依身在车前“望姐姐此去平安,或许上天垂怜不似姐姐想得这般坏,能嫁得良人真心相待。”
“起行”圆真声洪响亮,车轮缓缓行起,忍不住向后望去只见她临风而立纤手缓缓挥舞,直到越来越远淡淡的不见痕迹。
“弃子”
“此局虽困未必无解,将军弃之岂非可惜。”
“宁可竭尽全力不想苟延残喘,你随我多年难道不知我心中所想。”
“不到尘埃落定岂知鹿死谁手,仲人我并非赢家。”
洛水下游汤汤之势尽数蓄入池中,得益于晏元綦利民之举,此时平湖如镜,偶有沙燕飞过掠水成翔,湖旁筑有一亭,位置绝佳可远眺满目清景,题名为“揽景亭”倒也名副其实。
两男子对坐弈棋,其一人儒巾宽服举止端雅含笑看着对首的那个少年英士。
“将此茶撤了,拿酒来。”那少年英士无心对弈,将白子一弃起身立于亭前,身姿挺拔奇丽俊美不是旁人,正是那凤城将军晏元初。
“从此处看去工程浩大,奇思妙想可谓楚国一绝,大少爷之能仲人着实佩服。”
那儒生观之年华略长行步与他并肩而立,望着分水之岭,一方奔流汇水,一方平静无波淡淡一笑。
“爹本就怜他幼年失母,王爷更看重他之才能,若不是他生性散漫不喜政事,这将军之位未必由我来坐。”
“将军少年从军征战无数,屡立战功军中无人不知,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辨士仲人从侍人手中取过酒壶已递在他手,晏元初一饮而下用手指着远处“仲人与我亲厚,可知我心中所想?
但凡到此处见这蓄池奇巧,可灌溉良田万亩,可福泽江南万民就不由感叹既生瑜又何生亮,只要有他一日,我定无半点光芒。”
“大少爷心不在朝堂更不愿理山庄之事,将军又何须杞人忧天?”
“王爷与爹爹毕竟还是属意他的,回祁郡主与他联姻便可见一斑,
若十万的精兵握在他手,我还有何立足之地?”
“听闻大少爷甫到楚郡就受了玄天宗门人埋伏,生死未卜,能否安全回到山庄都是未知之事,事缓则圆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青瓷玉杯,“扑通”没入水中划过弧线一道漾起涟漪不止,晏元初正欲答话,那侍卫领军之首已跨前一步“禀将军,郡主一行已快至亭前。”
那仲人缓缓地放下酒杯轻言到“将军该打起精神,恭迎这回祁的十万精兵。”
晏元初见他似有深意,自然能领悟完全,扬起头来颔首到“还不快随我去迎新嫂嫂远道而来。”
与简儿作别心中偏生惆怅,想到人生相逢因是有缘,缘起缘灭皆不由人,只默默地祝愿她余生安好,切莫如自己一般身不由己。
依靠着迎枕方可缓解马行颠簸之苦,不由浅浅的睡去,睡梦中她风光入了环月山庄,所嫁之人眉目不清且病榻缠绵,侥幸得了名琴正欲交于圆音之手。
晏九环拔剑相逼,她奋而力敌哪及他剑气如雨,只能弃了相抗之心,他的长剑毫不留情穿刺入腹,血溅环月山庄,染红石榴裙,无功而返且得不偿失。
“郡主”圆音沉厚之声惊醒她的梦境,一身冷汗如雨不禁笑道怎么会得如此不吉之兆,她岂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何事?”
“远处亭外可见晏字大旗招展,想必是来接郡主的车驾的。”立刻掀帘去看,依稀可见兵勇如林约有五十人之上,最醒目的是“晏”字旗迎风招展,略有戾气与这宁静祥和之景格格不入。
“师叔不曾说过有恭迎之举?”
“那环月山庄究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属下也不知,郡主应随机应变,坦然而处。”
落琴咬了咬娇唇,只留下了淡淡的齿痕,手环得更紧隐约可听得心跳如鼓,前首隐绰的那个挺拔的身影莫非就是治水英雄,她所嫁的对象晏元綦?
除了少年俊才一片盛名,他对她而言全然的陌生,要她虚以委蛇与他亲近?想到此节不禁身倾后移只抵着车壁清滑,无路可退。
“请郡主下车。”无双往日的笑貌神态在她心中仿佛已成永驻,可抚平那不安心绪,鼓起勇气深吸了一口气便缓缓的将车而下。
金紫岛司马素素所教一切习俗,均按回祁贵女礼例而授,她踮足依着侍者拿来的脚凳而下,已平稳的立在实处。
缓缓地朝那个身影走去,他身姿高挺如青松圆柏,可为什么每近一步隔着纱冠如梦愈发的看不清楚?
那隐约看见的紫服玉带,方可显示他出身贵胄春风得意,她忍不住回头去见圆音,试图抓住昔日所有,可他恭敬端立一幅忠仆之态,视而不见。
心中凄然脚步已散,绣鞋被罗裙所绊,一个踉跄已扑身上前,轻跪在尘埃之上,“好痛”抬眼可见一双青靴触手可及。
挣扎欲起,脸色红赤像是不信,她以郡主贵女的身份竟然如此狼狈?正在窘迫之时,耳际传来愉悦的笑声,清意朗朗。
一双修长的手已递在面前“嫂嫂行如此大礼,我晏元初怎么受得起。”

暗涌
是他?落琴抬起头来,此时纱冠委地步摇欲坠,她挣扎欲起无奈嫁服繁复,怎么也起不得身来。
那晏元初并不陌生,凤城斗狮青冢再见,他亦然如初少年得意
此时更是紫服玄冠,姿容俊雅少了战场杀伐之气。
身后隐隐传来讪笑之声,定是在嘲她甫一现身便对这位凤城将军行了如此大礼。
心中百转千折之际,晏元初已伸手将她扶起,发髻摇散青丝与他的手轻轻相缠,落琴吃痛微微一避,只脱口而出“好痛”
肤如素白轻雪,尤带迷蒙委屈之色,裙衫惹尘要有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可在他看来竟然有几分特别,几分妩媚,笑不可抑制,只说道“有意思有意思,看来元初有罪,让嫂嫂受痛了。”
他的一句嫂嫂让她顿时醒悟自己的身份,轻轻的挥开了他的手,挺了挺脊背,眼风越过他向后打量。
儒生一人该是谋士之流,兵勇自持显是晏元初旗下,为什么她未来的夫婿不曾前来?
晏元初像是知她心意随意的抖了抖衣袖说“兄长有重责在身,元初奉爹爹之命,代为迎之。
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心中没由来的一阵轻松,若能永不相见自然是绝佳的好事。
她对这位凤城将军并无好感自然也无厌恶之处,对着他总胜过对着那个所谓的未来夫婿。
“今日天色已晚,请嫂嫂移至军营歇息,待明日便可直抵环月山庄。”
“好”落琴转身欲回车而去,身后传来清朗之声“洛城小营地处山峦之处,马车行来不便最好能骑马随行。”
脚步一顿回头见他,下巴微微仰起俊容耀目,眼风忍不住瞥向身后侍人牵着的马驹神俊。
因是战马身形更高,神彩奕奕轻轻地踢动乌蹄,鞍子上青云燕月绣得是边塞风光。
若以她之力能蹬上马去已是千难万难,更别提在山峦纵横的险处驾驭,不由得退后一步……
“嫂嫂是端王爷的嫡女,王爷英雄无匹戎马一生,自然虎父无犬女。”他牵过缰绳递在落琴手上,示意她上马便可前行。
千算万算疏漏在所难免,她自出金紫岛就知道环月山庄并不好应付,却未想到来的这般快。
咬了咬牙,她岂能不知崇庆端王乃回祁的战将,喜好武事,身为嫡女视马畏惧自然说不过去。
马蹬轻轻晃动,她纤手握紧缰绳不知该伸出左足还是右足?
冷临风受伤之际,情急之下带赤兔狂奔,纠于担心已将恐惧置之度外,而今她不免咽了咽闭上双目,纵身跨上。
那战马极不配合,轻挥马尾身形一挪,她落了个空,俯下身子紧紧拽着缰绳,姿态甚为狼狈。
那闷哼的笑声,带着几分压抑自然来自这位凤城将军晏元初,落琴稳了身子,依冷临风与青成的驭马之技,双足用力紧紧蹬着。
此法果然有用,战马稍安重重的喘着粗气,她绽开了笑颜只望着晏元初扬扬了手中的马鞭。
“嫂嫂果然是将门之后,元初可助你一臂之力。”乌色鞭应声而下,马吃痛四蹄乱舞,前首高高扬起。
落琴绝无料想他竟会如此,一时无察马已奔啸而出,身子一低秀发飘摇,只能紧紧地拽着缰绳。
战马虽不如赤兔奇贵,但屡经杀伐之地自然凌厉如风,她勉力支撑心中却实在惶恐。
古树避目,洛水缺口,那战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落琴心中一紧,早忘了如何应对只得闭上眼睛。
正在紧急关头,晏元初已奔身上前掏出手中之物往马蹄上弹去,奔跃之势被阻,那马长身嘶叫摆动前首。
落琴被颠落在地,只摔得素面惨白,方才看见那惊马的暗器是当日他在街市救人所用的珍珠。
“原来嫂嫂不会骑马?”他神态自若视方才之险根本没有发生,已行至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坠马时不慎所露出的纤白的脚踝。
不堪盈握,欺霜压雪,不免一动,依然笑得高深莫测让人不懂,落琴微窘,正欲拉下裙衫,他已俯下身轻笑道“嫂嫂可曾受伤?”
“不曾”视线上移只落在她素白的面目“如此就好,若是因元初而伤,只怕兄长责怪嫂嫂也不待见我。”
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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