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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落琴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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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那枫林草庐,便隐约可见。
落琴一喜,急步上前,耳际却传来吵闹之声,让人不禁止步。
“你这大师,好不烦人,先生采药未归,我等说得数遍了,你纵然等着也无济于事。”粗莽率直的是三言。
“大师,我兄弟说话直来直去,你莫见怪,倒也不是我们推托,先生与姑姑,真是采药未归,您还是请回吧。”两语自来好脾气,可隐隐听得也有几分不耐,落琴不禁好奇,来人莫非痴缠麻烦?
“先生不在,老纳便等着,一日不见等一日,一年不见等一年,相信终能与先生相遇。”来人声音响亮,震得落琴耳际嗡嗡作响。
“你这和尚好不知羞,若不快快下山,等我先生回来,必定不会罢休。”
“哦,那更要等着先生回来,看看是如何的不罢休法。”
落琴回头看着无双,见他面色微变,知是那老僧内力深厚,却又难辨善恶之故,心中好奇,自己从树丛中走了出来,目光一瞥,见那老僧,面目平常,袈裟灰败,可目光灼灼,精神易显。
“姑姑,姑姑”三言两语见她极为亲近,均奔了上来。
那老僧纹丝不动,只看了她一眼,笑意渐深,开口道“老衲圆音,与这位姑娘见礼了。”他双掌微合,立时劈掌而来,凌厉无匹,落琴一惊,情急之下,脚步微踏,掌风顺颊而过,脚环而踢出,裙摆一荡,心中却惊,若不小心,那力袭来,脚骨关节非生生踢断不可。
这里还未回神,他那里第二招横扫又来,落琴心叫“不好”,颊边一片温风,一双有力的手拽着她,将其纳入身后,是无双。
“小徒礼数不周,大师见谅。”他洵洵儒雅,抬手相抵那圆音的掌风,劲力绵绵不绝,面上不惊,风姿不凡。
那圆音面色微变,立刻收了掌力,施礼道“今日终于得见先生,实乃老纳平生之幸。”
“先生他……他”三言两言欲上前说话,却被无双所阻,目光正色看着那圆音言道“看大师掌法,乃是城郭华清古刹一宗,听大师言谈,操的却是京都彭城口音,不管何地据此落霞山都有百里之遥,如此劳师动众,只为见区区在下一面,不知何故?”
圆音不答,目光瞥过落琴,既而正视无双 “先生果然名动天下,老衲的确是城郭华清寺的落座弟子,方才说了,法号上圆下音,方才不见先生一时情急,只能与先生高徒交手,只盼着先生能够现身一见,我有疑难,要先生不吝赐教才好。”
此时落琴再也按捺不住,走上前对着那圆音说“求教于人,必恭谨顺严,以显挚诚谦和,大师求人,便出如此狠招,倒也闻所未闻,莫非佛法无边,竟是这样渡人。”
这些讽刺挖苦的话听到圆音耳朵里倒也不恼,此时他笑意更浓,看着落琴说“有名师必有高徒,姑娘言辞咄咄,以为可以气得老衲出手,只怕我要让姑娘失望了。”
落琴心中一动,继续说道“大师出手在先,毫无礼数,自然也没有真心求教之意,难道我师傅还会乐意听你说话。”
“老衲正有把握,我想说的,自然是先生想要听的”
无双气韵自若泰山,丝毫不为他二人言语所扰,只谦和的说“既然大师有这样的把握,那我愿闻其详,大师请。”
“先生请”
“姑姑,那和尚……”
见无双与圆音走入草庐,落琴便召来三言两语,细细问了情况,也说了谷中的奇遇,隐去画像、牌位、机关之事不谈,着实让两个小童听得目瞪口呆,感叹之余,三个人怀抱一处,叹老天见怜,终有相见的一日。
圆音与无双谈了两个时辰,两语去倒茶,见二人面色肃然,丝毫无玩笑悠闲之心,也不敢讪笑玩闹,走出来朝落琴点了点头,落琴不免好奇,也不敢去门扉偷听,只得先去换了那身衣裳,再作计较。
“圆音拜见玄机先生,方才多有得罪,请先生海涵。”圆音才一落座,便语出惊人。
“大师怕是认错人了,玄机子乃玄宗中人,不在落霞山。”无双丝毫不惊,淡淡回应。
圆音一笑,不露痕迹“玄机子天下闻名,可从来不曾露面,先生之才不亚于他,老纳我斗胆猜测,不知对否。”
“大师高人,只怕也有错的时候,无双不才,不敢污了玄机先生之名,大师来意如何,现在可说了吧。”
“好,言归正传,只望先生能救我古寺之危。”

面具
圆音正襟危坐,神色肃然,不复来时轻慢,先施礼后开言“华清寺千年古刹,虽称不上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却也是颇具盛名。一个月前,不知道是何人散布谣言,说失传已久的上古遗物——梅花落琴,早在二十年前,就已藏在我寺经阁之内,一时之间,人云亦云,更是传得煞有其事。”
无双听而不答,只提壶注了茶,圆音继续说“之后,一些不入流的江湖宵小,便每天上门滋事,说要查看经阁,先生知道,经阁乃我寺重地,平日里只有掌门方丈才可入内,我们自然不能答应。”
无双点了点头,这是武林规矩,也是华清寺的寺规,江湖上无人不知。
“我师兄为人耿介,放话说今日为了这些流言便要查看,若是明日,人人都要来看上一看,那我寺之名,岂不是荡然无存,为他此言,我寺上下纷纷叫好,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出去大战一番。”
“可掌门方丈有令,须按武林规矩,不可造次,一月来,上门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方丈迫于无奈,只能择了日子,破例打开经阁,亲自澄清。”
“方丈此法是最简单,最实在的,甚好。”无双将茶递给圆音,可那圆音无心饮茶,却也不能不接,长叹一声继续说道“那些所谓的武林人士,无人肯信眼前所见,只说我们惺惺作态,早将梅花落琴私下藏匿起来。
方丈见打开经阁尚不能了事,实无良策,便亲自下山请德高望重的晏九环晏盟主前来调解,众人均惧晏盟主威名,这才肯散去。
这一来一去,热闹了一月有余,终于换得了宁静,寺内众人均松了一口气,以为一切就可如此了结,却没有想到……”
圆音话未说完,无双已接了他的口“却没有想到,他们只是暂时作罢,随后又卷土重来,这次不再声势浩大,咄咄逼人,而是谨慎秘密,行鸡鸣狗盗之事。”无双立起身来,负手在后,与圆音对视。
那圆音一喜,神色中大有钦佩之意,只说道“先生真乃神人也,的确如此,寺内各院均遭了夜袭,人心惶惶之下,食不安,寝不稳。
我寺才觉事态严重,看来这谣言不仅仅是胡乱玩笑之言,怕是针对本寺而来,立时预布了各弟子,严加防范,这一来,倒也平静了一些时日。
直到半个月前的一夜,我大师兄圆恒当值,却闯进了一个黑衣人,那人翻遍经阁,还潜入掌门师叔内室,正欲离去,被我师兄撞见,激战一番,可怜我那师兄……待寺中众人发觉,大师兄气息全无,那黑衣人也不知所踪了。”圆音说得泪意纵横,久不能止。
无双眼神一暗,心中称奇,开口道“如此说来,那黑衣人不难想到。”
“先生何出此言?”圆音不解。
“我听闻圆恒大师,外号空空妙手,成名绝学修的是外家功夫,走刚猛一路,可那黑衣人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寺查看,且能将大师杀害,单论这点,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江湖上成名人物数得上来的就这几人而已。”
无双用手拨弄竹窗,眼神落在窗外一处,淡淡一笑。
“先生说得不错,当时我们也这样想,可查看我师兄伤势,竟无一处外伤,更没有中毒的表象。”
“哦”无双回过头来,只看着圆音不语,那圆音从怀中揣出一物,用黑布包裹,待打开,银光熠熠,华盖满室,竟然是个精美绝伦的面具。“先生,请看,那黑衣人虽然厉害,可百密一疏,却也留下了东西,怕是与我师兄交手时,无意之中跌落,为怕师兄认得他,这才杀了我师兄灭口。”
无双拿过那面具,细细看来,它呈半面形,色泽溢美,本因沉重,可拿在手中,却轻如丝帛。
“都闻玄机先生精通天下利器之造,才特来此地,求教先生,大师兄死后,寺中更是慌乱,方丈实在不愿为了那些无稽之谈,让本寺成为风声鹤唳之地,这才让老纳走这一遭,希望玄机先生可救本寺一难。”圆音说来诚恳。
“我本不是玄机子,大师找错人了。”无双将那面具随手往桌上一丢,隐约听得有金石之音,挑了挑眉说。
却看到那圆音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稍纵即逝。
“我以为先生爱好探寻天下奇事,也存有好生济世之德,自然肯出手相助。”圆音言语相激,聂无双却十分淡然“这面具的确不凡,用的是五色金帛,这金帛别处没有,只有回祁的仓玉山才可寻着,光有材料不成,还需要有能工巧匠,物难得,人更难得,这才是矜贵之处,大师千里迢迢来找我,确实让无双开了眼界,可我本闲人,武林中事与我无关,大师请回吧。”
“先生若拒绝,那本寺……”圆音欲言又止。
“大到朝廷,江湖,小到寺门,派别,即便是我这个小小草庐,岂能因为一个人或一件事,扰了根本,谣言止于智者,等大家寻无可寻了,自然就可以了结,圆恒大师遇难一事,无双也觉得惋惜,可说到求教,大师还是另请高明。”
那圆音讨了个没趣,面有难色,却也不好强求,只收了那面具,小心的放入怀中,起身行了礼,便要告辞。
无双并不挽留,只问了一句,言辞挚诚 “贵寺方丈登云大师,自来爱吃甘甜之食,可现下年事已高,无双奉劝还是少吃为妙。”
“多谢先生提醒,老纳一定转告掌门方丈。”圆音恭敬的施了礼,便下山而去,无双也不客气,命三言两语相送,自己则坐而不动,勾了勾嘴角,笑意在若有似无之间,无奈的说“他走了,你还不出来。”
“不好玩,每次都能知道。”落琴无奈的现了身,揉了揉跪久了的膝盖。
“真那么想听,以后让你伺候茶水,大大方方就好,何必那么辛苦。”他忍不住将落琴扶坐下来,轻轻帮她揉膝盖的酸处。
“若是大大方方,怕那和尚不肯说。”落琴与无双相视而笑,惑于那片刻之间的亲昵。
“师傅为什么要回绝,是不是那和尚说的都是谎话,师傅不信。”落琴借换衣服之名,早就躲在一旁,听来听去,觉得和尚说的离奇,十分有趣,却奇怪无双为什么要拒绝。
无双见她有疑,便和缓了手中的力气说“不假,都是真的。”
“那师傅为什么不去看看,那面具确实不凡”落琴稀罕那面具,十分精美。
“他并非真心求教,也不是华清寺的人,我为什么要帮他。”无双见她膝盖大好,便拉她坐下。
“啊,他是假的?”落琴有些诧异,立刻站了起来。
“月牙儿真想知道?”无双挑眉问她。
“当然,师傅请讲”无双停了停,见望着自己的明眸,清澈如水,心中一动便说道“华清寺的确发生了事端,他说得仔细,一字一句没有漏洞,可那面具却出卖了他。”
“那面具”落琴想起那面具来,神色微变。
“是,面具虽稀罕,但毕竟是害他师兄的贼人留下的,他本该深厌恶之,可我重重一摔,他反应奇怪,像是自己的宝贝,被别人作践了,可惜的紧。”
“对,师傅说得没错。”落琴想到细节,那圆音的确谨慎。
“除此之外,月牙儿可知,十年前,我曾跟随义父,见过那方丈登云,他修为已深,最不重口腹之欲,平日里清粥度日,从不吃甜食。”
“哦,所以,师傅早在他将面具拿出来的时候就怀疑他了,才将计就计,故意诓骗那和尚。”落琴理清头绪,便露出笑容。
“面具之事,我毕竟难以肯定,这才试试他,看来,我之前猜测的不错。”无双打开窗,任清风入室,气便舒爽。
“那和尚千里迢迢来此处,说了一堆假话,到底是为了什么?”落琴秀眉紧蹙,倒也有脱俗之姿,无双敲了敲她的头,便缓步而出“这些俗事,随他去吧。”
且说那圆音,也不沮丧,一路下山而去,无视山间美景,不久就到了平地婺河之边。
东流之水,汤汤之势,沉雁塔矗立而临,更得大气,含碧亭内一挺拔身影,端凝修长,想是等待已久。
圆音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少主久候,属下幸不辱命。”
那背影回过头来,俊容清朗,眉目深邃,别有一番孤傲之态,点头不语,像是等着圆音说话。”
“先生的徒儿,难得一见,真真的美人,且言辞犀利,见识广博。”
“哦”那人皱了皱眉头,显是想到什么不快之事,转而平复如常。
“属下用尽全力,试她三招,她步法精妙,可全无招术内力,自然是能躲不能攻。”
“看来聂无双信守承诺,诚不欺我。”那男子眼神闪烁。
“我按着少主所教尽数说了,先生深信不疑。”圆音颇为自得,能将聂无双蒙在鼓里,实为难得。
“你说聂无双不疑?”那男子挑眉见他,伸出手去,圆音知道意思,从怀中拿出那面具,恭恭敬敬的交于那男子手上。
“全信了,临下山时,还让我转告方丈,要少食甘甜之物。”
那男子一怔,嘴角轻轻勾起,回过头去,望着那山水丽色,叹气出声“好!聂无双,果然瞒不过他。
沉思片刻,他接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上有飞鹰火漆,交于圆音手上“让火印堂堂主,飞鸽传书,你则立时去往通州,报于宗主知道。”
“属下领命,少主何时返回通州,若主上问起,属下也要有个交代。”圆音相询。
“我处理了手中琐事,自然会回去,宗主问起,实言就好。”圆音不敢再问,礼毕立行,转眼消失在视线之中。
那男子“嘘”了一声,从树荫中跑出一匹神骏黑马,飞扬之姿,看见他却极恭顺。
他拍了拍马背,一跃而上,回头望了望落霞山,清光笼罩,碧色横生,再不多看,姿态磊落潇洒,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
用膳时,无双只吃不语,显然怀有心事,不由得让落琴想起了竹舍之时,那寂静却温馨的场面来,露出淡淡一笑,却被无双见个正着。
“如果确实好笑,说出来和我一同高兴高兴。”落琴未想到无双会这样说,便点了点头,随后摇了摇头,他并不深究,放下碗筷,正色的说“月牙儿在此处,可有几年了。”
“十年”落琴答得肯定。
“十年了”无双言辞中有些失落,执筷默默用食,一边说“那日你向三言两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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